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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殺人床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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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寶說完,就一腳踢在了床腿上,梨花木床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硬生生的調轉了方向,橫着貼在了牆上。

    我心裏頓時就一涼——這可是拔步床啊!就這麼讓李天寶輕描淡寫地一腳給踹轉向了?他得有多大的力氣?

    還有,李天寶把床踢靠在了南牆上,這是想要逼鬼殺人啊!

    老話講:床不靠南牆,靠南鬼壓床;

    拔步床,靠南牆,床簾落,人必亡。

    這梨花木床,就是拔步床啊!

    拔步床,也叫八步床,就是最上等的婚床。床上帶頂,帶眉,帶雕花,床中得有欄,有柱,有踏腳。床底下還得再修出一個木頭的平台,平台的邊緣要比床沿再往外擴三尺,平台四邊再修立柱,扣上雕花壁板。拔步床說是一張床,實際上,只要安上門就跟一座小屋子差不多了。

    拔步床最不能往南牆上靠,要是床帘子一落,人在床上見了鬼,被活活掐死在床上,外面都沒人能看見。

    梨花木床剛一靠牆,大紅色的床帘子就自動落了下來,那張梨花木床頓時變成了獨立的空間。

    李天寶好像是在屋裏點上了蠟燭,燭光從雕花床板上透進來時,整張床就像是被血給染了一樣,紅得嚇人。

    我身子動不了,卻能感覺到光影的變化。我還沒弄清李天寶要搞什麼名堂,就見一道黑影從我眼前飛了過去。

    那黑影,砰的一聲撞在牆上之後,又穩穩噹噹的落在了我身邊。

    我轉着眼珠子往邊上一看,心裏就罵翻天。李天寶這個王八蛋,竟然扔了一個穿着大紅喜服的紙人上來。

    那紙人抹着兩塊紅腮不說,落下來的時候還是側着身子,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子,正好就看着我的側臉。

    那明明是個紙人,可我總覺得她那眼珠子像是能動,我只要一往她臉上看,就覺得她是在看我的側臉。

    我在心裏暗罵李天寶的時候,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兒來。

    我聽人說過,凡是干白活兒的人,都不能給帶眼睛的東西點睛。只有到了紙人,紙馬,要燒的前一刻,才能把眼睛畫上。要不然,紙人准能趁着先生不注意跑上一兩個。

    李天寶往我邊上扔這麼個畫了眼睛的紙人,是要幹什麼?

    李天寶人在外面,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慢悠悠地說道:「我這是在還原那貝勒新婚之夜的事情,我約莫着,這蠟燭燒過小半截,就該有什麼東西要你的腦袋了。你有工夫還是想想怎麼活命吧?」

    不用李天寶說,我就一直在想着怎麼自救。

    我早就知道,那家梨花木床鬧邪的事情,也害怕惹上冤魂惡鬼,來那家之前,就特意找巾門裏畫符念咒的先生,打聽過遇上鬧邪的床,該怎麼辦?

    那個先生告訴我,床會鬧邪不怕,只要你不往床上躺,就沒什麼大事,最多就是看見鬼魂坐床上。

    要是你真躺那床上,鬼魂能出來的地方,無非就是上下兩個床板。

    鬼魂不是從床頂上下來,跟你來個臉對臉兒;就是在床板下面跟你背靠背。

    真要是遇上鬼欺床了,你也不用怕,趕緊從床上下來,你這條小命兒就算是保住了一半兒。

    我在床上仰面朝天地躺了半天,沒感覺着背後上有什麼異樣。要是真有鬼魂殺人,那肯定是從床頂上下來。

    我上半截身子動不了,兩條腿倒是還能動彈。我先是試探着把腳伸出去勾住了床尾的欄杆,可我還是覺得不怎麼保險,又把另一隻腳伸向了牆面。

    我一條腿剛壓在紙人的身上,就聽見耳朵邊上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你壓着我了。」

    我腦袋裏頓時「嗡」的一聲——紙人活了。我斜着眼睛往紙人臉上看了一眼,那紙人沒動,眼角上卻流出了兩行像是眼淚一樣的墨痕。

    我心裏雖然是在打顫,腳上卻一點沒停,壓着那紙人的身子把腳給頂在牆上。

    我這邊沒來得及發力,就覺得那紙人像是在瑟瑟發抖,她還一個勁兒地哭喊道:「床頂上有人,有人下來了!」

    等我往床頂上看時,床頂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一道垂着半條雪白的辮子的黑影。

    只是那麼一眨眼的工夫,那道黑影已經從床上探出來了半個身子,張着雙手往床頭上摸了過來。

    我借着外面的燭光看見對方面孔時,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來一層冷汗,對方眼睛雖然是瞪得溜圓,眼眶子裏面卻只有白花花的眼仁兒,難怪他一直是伸手往下摸。

    這一會兒的工夫,紙人身上抖得更厲害了:「那人下來了,怎麼辦?」


    不管那紙人怎麼喊,從上面下來的那道黑影就是不往她那邊看,一直吸着鼻子往我這邊挪,手也從左邊的袖口裏抽出了一把刀來。

    他是聞到我的陽氣了?

    我情急之下,歪着嘴往紙人臉上吐了口氣,床頂上那白髮鬼魂,緊跟着一刀抹向了紙人的脖子。

    紙人的腦袋頓時滾到了一邊,那老鬼也伸手摸紙人的腦袋去了。

    我趁着這會兒,左腳往床頭上使勁一勾,把身子往下挪出了半尺,人也跟着斜躺在了床上。

    我身形還沒停穩,就聽見自己原先躺着的地方傳來一聲刀鋒划過了床板的怪響。

    我一刻都沒猶豫,右腳猛地往牆上一蹬,人就從床上翻了下來。馬上又用膝蓋頂着床邊,把自己從床帘子那邊推出去了小半截身子。

    可我剛探出身子就看見李天寶蹲在了床帘子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挺機靈的嘛!回去,跟着那鬼魂去找那貝勒的屍體,用繩子把裏面的死人給捆了,拖出來。你要是能做到,我許給你天大的好處。」

    李天寶也不管我答不答應,往我手裏塞了一捆繩子,抓住我的肩膀往前一掀,又把我給推回了床帘子裏面。

    我被李天寶給推回去的時候,身子就能動了,我心裏很清楚,就憑李天寶踢床,推人這兩手,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不按他的話做,他隨時都能要我的命。按照他的話做,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我剛一定神,就看見白髮老鬼站在了我的眼前,一下下地抽動着鼻子。

    李天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別害怕,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只能聞到陽氣。我那紙人里有還陽草,他現在聞不着你的陽氣,你憋着氣跟着他就行。」

    我趕緊憋住了一口氣,白髮老鬼卻跟着往前一探身子,鼻子差點貼在了我的臉上。

    我捂着鼻子,小步往後退,對方卻在一步步地往前來。

    李天寶隔着一層窗簾跟我說道:「別出來。帘子一開,還陽草的味道散了,他就能找着你了。」

    這會兒,我已經貼在帘子上了,再往後一步,床簾就得被我頂開,老鬼翻着那白花花的眼珠子在我眼前一動不動。

    我頭上的冷汗順着眼皮在往下淌,我卻連擦都不敢擦上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老鬼才轉身去,拎起了紙人的腦袋往床尾的方向走了。

    我趕緊把腦袋探出帘子喘了兩口氣,又縮回腦袋盯住了老鬼。

    當年,那貝勒夫妻深夜被人摘掉了腦袋,屍身卻不知所蹤。

    老鬼摘下來人頭,是要給屍體安上腦袋?他要去的地方,應該就是貝勒夫妻的藏屍之處。

    我借着紅燭的燈光往老鬼前面看時,卻看見牆上竟然出現一道磚塊咬合般的裂紋,原本嚴絲合縫的牆壁,打開了一道差不多一人寬窄的暗門。

    這間房子裏,藏着一座密室?

    李天寶的聲音隔着雕花床板傳了過來:「你跟那鬼魂進去。跟緊點,只有距離鬼魂三尺之內,那道門才能打開,你離他遠了,門就關上了,你也得被留在裏面。」

    「那鬼魂安好了這顆腦袋,才能出來找你。你趁他裝腦袋的時候,把繩子纏在女屍腳脖子上,打個棺材扣,等老鬼往出走,你就拖着屍體跟着他,出來之前,千萬別喘氣。最好憋着一口氣把死人給拽出來。」

    「你出來的時候,不管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別回頭,哪怕是死人站起來撲在你身上了,你也別停腳。」

    「你能辦到,少不了你的好處。辦不到的話,正好留下跟那紙人配對兒。我在外面多給你點一雙紅蠟,就當你是入洞房了。」

    李天寶說話的工夫,我的思維也不斷飛轉。

    要說,打人,我確實不害怕,要是,打鬼,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或許,對付外面的李天寶,能容易一些。

    我只是猶豫了一下,李天寶的聲音便再次傳了過來:「那東西只割了一個腦袋,還差一個人呢!你再猶豫一會兒,人家就來拽你了。」

    李天寶的話,頓時讓我心中一沉——我轉頭對付李天寶,老鬼絕不會跟我聯手,我只能腹背受敵。

    我按李天寶的話進去拽屍體,至少,我還能保證身後暫時安全。

    我一咬牙,往前快走了幾步,幾乎是踩着鬼魂腳跟子走進了那道暗門。

    暗門背後,竟然是跟外面一模一樣的屋子,只是那間房子裏沒有窗戶,所有光線都是來自於兩支手臂粗細的紅燭。

    我只是往屋裏一掃,頭皮就又是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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