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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致仕、拿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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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高拱把嚴黨、徐黨一系的官員都看做朝廷蛀蟲,自然就是他將來要清洗的對象。讀爸爸 m.dubaba.cc

    他可是立志要清洗大明官場,重塑吏治的人,自然不能和他們同流合污,否則就會讓他無法一展胸中才學,無法施展一身的抱負。

    只不過在裕王式微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忍辱負重,不得不和徐階虛與委蛇。

    這些,不管是高拱還是裕王,自然都不會告訴魏廣德,一切都只能靠猜。

    裕王對高拱也是信任有加,可是有的時候,裕王也不得不懷疑高拱會出現遇事不明的時候。

    人無完人。

    這也是高拱當初教他的話。

    他完全信任高拱,可有時候高拱一直讓他覺得很憋屈,雖然不至於讓他公然和高拱翻臉,但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陳以勤不在,殷士譫缺謀,張居正因為徐階的關係不可全信,剛好父皇把多謀的魏廣德調入裕王府,想到高拱以前的話遇緊要事可問魏廣德,所以今天他才會選擇把魏廣德叫來問問。

    知道裕王的心意,魏廣德低頭思考。

    其實這事兒他早前就想過,不過還是把握不住嘉靖皇帝的心態,他不知道鄒應龍的彈劾到底會不會有效果。

    不過,魏廣德回憶了之前數次朝中彈劾風暴,全部都是針對嚴嵩之後的情形,貌似嚴嵩屁事沒有,以魏廣德的直覺,若這次依舊發動朝臣一起彈劾嚴嵩,怕是最後又會落下雞飛蛋打的局面,只是要如何說服裕王,暫且忍下這口氣呢?

    心中盤算後,魏廣德打算講實話,也只有這樣才能得到裕王完全的信任。

    「殿下,其實鄒御史的奏疏里,已經把嚴家父子的罪責都說的清楚。

    說實話,看到那份奏疏的時候,我是很驚訝的,沒想到鄒御史能看的這麼透徹,可謂字字如刀。」

    魏廣德說道,「就算是我,怕也要好好思考數日才會想到該如何書寫這份奏疏。」

    聽到魏廣德如此推崇鄒應龍的彈劾奏疏,似乎話里很是看好他的這份奏疏,於是更加好奇的看着魏廣德,等待他給自己解惑。

    其實鄒應龍的奏疏他看了,除了覺得言之有物外,並無其他,嚴家那麼多罪行居然都不提,而且扣在嚴嵩頭上就只一頂教子不嚴的帽子,實在是太簡單了。

    「徐閣老選擇鄒應龍上這份奏疏,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有很深的考慮。

    應該說,徐閣老看人很準,若是換成旁人,很可能就是像以前那些人一樣,細數嚴家父子無數的罪證,可這真的好嗎?」

    「為何不好?」

    聽到魏廣德發問,裕王不由得開口說道。

    「那些所謂嚴家父子的罪行,其實大多是出自帝心,他們都是按照陛下的心思在做,只是都是朝臣不喜,反對的,而嚴家父子說他媚上也好,貪腐也罷,他們其實都是在一邊按照陛下的旨意做事,順便掙得一份好處。

    陛下是明白人,老話都有皇帝不差餓兵,他又怎麼能要嚴嵩一邊要頂住朝臣反對,一邊還要滿足他的心意。

    有些事兒,陛下明白,只不過我們看做的貪腐,其實是陛下在酬功。」

    魏廣德侃侃而談道:「那些所謂罪行,放進彈劾奏疏里,不僅不會有用,反而會讓陛下認為明着是彈劾嚴首輔,實則針對的是他。

    所以以往的彈劾,大多前功盡棄,特別是發動的人越多,說錯話的可能越大,難保其中一兩句娿就惡了陛下。」

    說道這裏,魏廣德抬頭看了眼裕王,迎上他的目光,魏廣德直接說道:「若陛下有心讓他離去,只需要一份很空洞的彈劾就可批紅,那裏需要細數什麼罪狀。

    難道,大明朝還要出現第二位被處於極刑的首輔嗎?」

    前面的話,裕王是明白的,嚴嵩做的事犯眾怒,根本原因都是因為他父皇要做,而朝臣反對,不過最後一段話,卻讓裕王清醒過來。

    雖然結果讓他很不滿意,可是不由得深思其中道理。

    大明朝閣臣,夏言是第一位被明正典刑的大臣,還是以內閣首輔身份。

    不管夏言該不該死,這無疑都是一個污點。

    如果,嘉靖皇帝真的還要處罰嚴嵩的話,那麼就意味着嘉靖朝

    這不是在整頓吏治,而是在說嘉靖皇帝有眼無珠,任用奸邪小人。

    「就是說不能彈劾嚴嵩,不能細數他的過失,有也只能說是其他人,比如他兒子?」

    裕王瞪大眼睛看着魏廣德問道。

    魏廣德點點頭。

    旁邊的李芳這時候也明白魏廣德的意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魏廣德已經離開了廂房出去了,不過裕王和李芳還在屋裏枯坐了很久。

    「呼」

    裕王長出一口氣。

    「殿下?」

    李芳奴顏婢膝的問道。

    「無事。」

    搖搖頭,裕王抬頭看着屋頂,悠悠說道:「今兒我才明白,之前那些彈劾為何無疾而終,原來彈劾的方法都錯了。」

    「是啊是啊,老奴也是現在才明白。

    不聽魏大人的解釋,我都沒想明白,只以為有錯就該罰,可沒想到其中還牽扯到皇爺的臉面。」

    李芳這時候附和道。

    「你去,把彩鳳叫過來。」

    裕王說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殿下,那些條子?」

    李芳跟在後面小聲問道。

    「燒掉,此事不要管了,善貸的話有道理,人越多有時候越容易壞事兒,別誰看不清楚,又把矛頭指向嚴閣老,壞了大好局面。」

    裕王說話間已經大步流星出了屋門。

    被裕王這一耽擱,魏廣德出裕王府的時候,殷士譫、張居正等人早已離開。

    好嘛,本來最早出門的是他,結果最後離開的還是他。

    而此時西苑玉熙宮中,高忠帶着奏疏已經步入宮中。

    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搬入新建的永壽宮的時間,不過是在下月,這段時間裏,嘉靖皇帝還要繼續生活在玉熙宮中。

    看着高忠帶來堆積如山的奏疏,想到每日都如此,永遠有處理不完的政務,嘉靖皇帝心中不由嘆氣。

    世人只道皇帝好,可面對天下層出不窮的問題,解決起來有時候也是煩躁的。

    「念吧。」

    慣例,嘉靖皇帝只是低聲說道。

    「陛下,都察院御史鄒應龍上奏,彈劾嚴世番父子不忠不孝。」


    邊說,高忠一邊從袖中掏出那份奏疏,單獨遞到嘉靖皇帝桉頭。

    「不忠不孝?」

    面色嚴肅的嘉靖皇帝拿起桌桉上的奏疏翻看起來,對於彈劾重臣的奏疏,不是皇帝要求都不能念出來,而是要他親自御覽。

    不過快速看過一遍後,嘉靖皇帝古井無波的臉微微變色。

    其實,鄒應龍彈劾嚴世番父子的消息,黃錦早已知道,對奏疏內容也瞭然於胸,只不過他和高忠都沒有任何異常。

    一是他們本身為了避嫌,和嚴府關係不深,嚴家倒霉和他們沒關係。

    二是外朝的爭鬥,他們內廷之人自然樂得看戲。

    首輔和次輔之間的較量,應該會很精彩。

    只不過二人看過奏疏後,也不知道這次會鹿死誰手。

    他們都是老人,自然發現了這次鄒應龍的奏疏和以往大大的不同,看似非常有針對性。

    不過,嚴嵩畢竟是官場不倒翁,對別人或許肯定有效,可對上這位,還真說不好。

    所以,皇帝此時的表現映入二人眼中,自然各有各的理解。

    反覆看過數遍,嘉靖皇帝終於放下手裏的奏疏。

    沒人知道此時嘉靖皇帝的心理變化,不過很快就會有答桉。

    「嵩小心忠慎,祗順天時力贊玄脩壽君,礙國人所嫉惡,既多年矣,卻一念縱念悖逆丑子全不管教,言是聽計是行,不思朕優卷。」

    嘉靖皇帝似乎已經平復了心情,臉上神色已然恢復如初,只是澹澹開口說出讓黃錦、高忠二人略感驚愕的話來。

    什麼意思?

    陛下還真的借鄒應龍的奏疏,讓嚴嵩下台嗎?

    就在他們詫異的看向皇帝的時候,嘉靖皇帝已經閉上眼睛,似是感懷般說道:「讓他致仕吧,令馳驛,有司歲給祿米一百石資用。」

    就在黃、高二人還在驚訝於鄒應龍奏疏威力的時候,耳中忽又聽到嘉靖皇帝的聲音。

    「此中各條是否有觸犯,命錦衣衛逮送鎮撫司拷訊,應龍盡忠言事當有特嘉,命吏、禮二部其擬官以聞。」

    嘉靖皇帝已經看到了袁煒的票擬,不過卻沒有說什麼,甚至都沒有在其上面親筆批紅,而是把責任交給了黃錦。

    明白嘉靖皇帝意思的黃錦,急忙站在御書桉側,提起硃筆寫上先前陛下的言語。

    「早聞世蕃居喪淫縱之事,朕甚惡之。」

    正在疾書的黃錦也只是微微愣了愣,然後就繼續書寫起來,也把嘉靖皇帝剛剛說的話也記錄在奏疏之上。

    嚴世番在其母靈柩南歸之後的所作所為,東廠和錦衣衛早已有密報,只不過嘉靖皇帝一直都沒有說什麼,畢竟之前他也是如此,並無多生事端。

    只是沒想到,在那個時候,嘉靖皇帝心中就已經對嚴世番不滿起來。

    這次的批紅,可不僅僅是要批紅後交到內閣去,而是要出動錦衣衛拿人,所以黃錦在放下硃筆請嘉靖皇帝過目後,就急急出門叫人傳旨拿人。

    這次嘉靖皇帝處置如此之快,讓素來以為最懂帝心的黃錦都驚訝莫名。

    按照慣例,對於這樣的奏疏一般都是先留中兩日後再發還,沒想到陛下直接就批了。

    傳達了命令轉身之際,黃錦看到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之時,心中才忽然明悟。

    陛下,莫不是等這奏疏許久了。

    以往那些彈劾為什麼失敗?

    其實他也有自己的猜測,那就是彈劾的內容太雜,很多其實都是皇爺認可的。

    若真成為彈劾條款,那不就是說皇帝有錯嗎?

    不過這些,也只是黃錦私下裏的猜測,他可沒有幾顆腦袋敢問出來。

    這次的彈劾,貌似剛剛好,彈劾的是嚴世番父子和嚴府家人,嚴嵩只一個管教不嚴的罪過。

    因為管教不嚴就讓一位當朝首輔致仕,這個理由也是夠強大。

    今日朝中的大事,莫過於都察院御史鄒應龍彈劾嚴世番,此時已經散衙,朝中大臣們此時三三兩兩走出衙門,呼朋喚友找地方喝茶閒聊。

    畢竟時辰尚早,還沒到擺下酒宴,找來妓子歌舞的時候。

    好友聚在一起,不免就要對鄒應龍的彈劾奏疏進行一番點評。

    有些話,之前在衙門裏就已經和同僚說了,可有些話卻不適合在那樣的場合里說出,還是私下場合,同好友一起更好述說。

    今日的錦衣衛各處耳目都很忙,他們不斷將偷聽到的百官說辭記錄下來,送北鎮撫司存檔,而此時的北鎮撫司大門外,幾名番子正快步而來。

    若是在幾年前,北鎮撫司門前出現番子,看門的錦衣衛怕不是要調笑一陣,可到了今時今日,他們看着東廠番子明顯是奔自己這邊來的,無不是打起精神,警惕起來。

    說起來好笑,有東廠前,錦衣衛是囂張跋扈的。

    可自從有了東廠,雖同為皇帝爪牙,可東廠始終都是穩壓錦衣衛一頭,也就是陸炳執掌錦衣衛事後,才有短暫翻身的時間。

    只是到了現在,陸炳不在,錦衣衛又開始逐漸被東廠壓制下來了。

    到了北鎮撫司大門前,領頭的番子亮出東廠腰牌,同時喝問道:「左都督朱希孝可在?」

    「在。」

    守門錦衣衛急忙答道。

    對方先亮出腰牌,也算是按程序在做事,他們自然不能好不理會,只是心中也在納悶,找他們老大做什麼?

    】

    話音落下之時,幾個番子就已經快步走入北鎮撫司大門。

    不多時,鎮撫司衙門裏就傳來大喊聲和密集的腳步聲,幾個守門的校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雖然不知道那幾個番子是來做什麼的,可看這動靜也知道,北鎮撫司內值班的緹騎正在集合,他們這是要出動了。

    至於目標是誰?

    不知道。

    可他們知道的是,又有官老爺要倒霉了。

    別管你之前在外面有多威風,可只要進了北鎮撫司大門,那就是可以任由他們拿捏之人。

    「特麼的,管詔獄那幫人又要吃香喝辣了。」

    一個校尉小聲滴咕道。

    「誰說不是呢?有時候我都想走走關係,混那裏面去。」

    旁邊一人也是附和道。

    能送進來的,可不會有普通百姓,那都是官員,都是有錢人,對於桉板上的肉,那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要在牢裏舒服點,那就得送銀子。

    幾人剛說幾句就馬上閉嘴,此時大隊緹騎已經衝到北鎮撫司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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