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名大俠,太岳群雄(萬更求訂閱!)(1 / 1)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
秋末時節,枯黃的樹葉到處飛舞着,落在大地上。
長長的官道上,一陣溫潤而又脆氣的歌聲從陸無雙和程英的嘴中唱出。
葉千秋騎着一匹馬,而陸無雙和程英則是坐在白猿的左右肩膀上。
這樣奇怪的組合,讓時不時從大道上經過的路人眼中充滿了驚訝之色。
着實是那白猿高大,尋常人看到只有躲閃的份兒,但又看到兩個少女坐在白猿肩上唱着悠揚的曲調,又覺得好奇。
這一路行來,越往北,天氣越寒冷。
秋末將盡,馬上就要入冬了。
北方和南方的冷是不一樣的。
北方是乾冷,而南方是濕冷。
陸無雙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剛開始的時候,還挺興奮,但時日久了,便不免有些想爹娘,連話都少了許多。
不過,終究還是年紀不大。
憂傷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葉千秋教兩人唱着簡簡單單的《送別》,曲調悠揚間,充斥淡淡的離愁。
從嘉興陸家莊離開兩個月後,葉千秋方才帶着陸無雙和程英來到黃河北岸的風陵渡頭。
而此時,已經是冬日。
前幾日,黃河兩岸連下了幾日鵝毛大的雪。
黃河水已經有了結凍凝冰的跡象。
好在,葉千秋白天帶着白猿過岸,河水尚且沒有凍上,尚且能渡船。
剛到了風陵渡口,只聽得吵嚷一片,驢鳴馬嘶,夾着人聲車聲。
葉千秋帶着兩個小姑娘和一頭高大白猿一出現,頓時引得眾人圍觀。
着實是因為這組合有些奇怪。
不過,因為葉千秋隻身着一層單衣,再加上他整個人看起來着實不是等人之輩。
也無人敢擋他的路。
況且,還有白猿在一旁跟着,兩旁的路人皆是小聲議論着。
有些江湖人朝着葉千秋看去,低聲議論猜測着葉千秋的身份。
葉千秋到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入住,還好他來的早,若是來的晚了,便是連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家客店喚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過渡的彩頭。
店老闆常年迎來送往,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
葉千秋一進店,便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葉千秋問掌柜的要了兩間上房,他自己一間,兩個孩子一間。
白猿只能自店外自己找地方去,葉千秋倒也不擔心,憑藉白猿的功力,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還無人能敵得過。
葉千秋之所以走了兩個月才堪堪到了這風陵渡,只是因為一路上帶着兩個孩子,走走停停的,自然不能讓兩個孩子和他一般快馬急奔,兩個孩子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葉千秋可不會虧待了兩孩子。
還有就是,他還順便又去了一趟臨安城,宰了幾個奸臣宵小。
此番北上,葉千秋是奔着李莫愁去的。
但找尋李莫愁的下落的事,自然有各地的丐幫弟子,不用他自己操心。
況且憑藉他一人之力尋人,自然比不上遍佈各地的丐幫耳目。
所以,他自然也不着急,就這麼有條不紊的一路北來。
進了店,葉千秋教店家燒了熱水,讓兩個程英和陸無雙洗了熱水澡。
又給兩個孩子加餐了一頓,雞肉俱有,還有一壺酒,是店家送的,讓葉千秋喝了暖身子。
葉千秋倒是不在意,給兩個徒弟一人倒了一小杯。
兩丫頭喝了一小杯,酒氣便上了臉。
兩人本就都是白白嫩嫩的,這一下,更顯得臉蛋白裏透紅。
吃了飯,葉千秋讓兩個丫頭自去客房睡去,旅途勞頓,兩個丫頭剛剛修煉內功兩個月,自然是一身疲累。
到了夜裏,北風一刮,又下起雪來,河水終於凝冰上凍。
剛剛結凍的河水,自然不能行車。
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車,許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給阻在風陵渡口,無法啟程。
風陵渡上雖有幾家客店,但南來北往的行旅客商源源不絕,不到半天,鎮上的客店便早已住得滿滿當當的,後來的客商也無處可以住宿。
「安渡老店」的客舍寬大,找不到店的商客便一股腦兒的都湧來,讓店裏顯得分外擁擠。
掌柜的費盡唇舌,每一間房中都塞了三四個人,餘下的二十來人實在無可安置,只得都在大堂上圍坐。
店伙搬開桌椅,在堂中生了一堆大火。
眾人圍坐在火堆之旁,聽着門外風聲虎虎,一時都無睡意。
門外北風呼嘯,寒風夾雪,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吹得火堆時旺時暗。
眾客人看來明日多半仍不能成行,眉間心頭,均含愁意。
陸無雙和程英下午美美的睡了一覺,到了夜裏,反倒是精氣十足。
陸無雙也不怕生,和表姐程英圍坐在大堂里,聽着那周圍的行商,江湖人在胡吹大氣。
一個山西口音的漢子說道:「這天氣真是折磨人,一會兒解凍,一會兒結冰,老天爺可真不給人好日子過。」
一個河南口音的矮個子道:「你別怨天怨地啦,咱們在這兒還有個熱火兒烤,有口安穩飯吃,還爭甚麼?」
「你要是去了開封府,這會兒指不定連命都得丟在那兒。」
那山西口音的漢子問道:「那是為甚了?」
那河南口音的矮個子說道:「蒙古人打下開封府之前,開封府就已經是鬧瘟疫鬧了好幾個月。」
「短短几個月時間,那城裏的人是成片成片的死。」
「後來,蒙古人雖然把城給攻下了,但蒙古兵也染上了瘟疫。」
「蒙古兵和拼了老命的金兵激戰了十六個晝夜。」
「據說,去年的開封府天氣異常奇怪,都過了立夏了,卻冷得像大冬天一樣。」
「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發熱、咳嗽、呼吸困難,非常怕冷。」
「沒染病的人,一萬人裏面也沒有一兩個。」
「每天運出城的亡者,大概就有二萬人。」
「等到了冬天,蒙古人進了城。」
「那瘟疫依舊是沒止住。」
「這今年一整年,光景都不算太好。」
「聽說,現在開封府都差不多十室九空了,一家幾口人都死光的,絕不在少數。」
眾人一聽,當即又有人道:「這瘟疫怎麼這麼厲害,可找到了瘟疫的源頭?」
那河南口音的矮個子則道:「坊間都傳瘟疫的源頭可能在蒙古兵里,蒙古兵最開始先圍城了三個月,後來又撤走了。」
「就在他們撤退以後金兵出城採集給養,有可能接觸了染病的屍體或者物品,在不知不覺中把傳染源帶回汴京城裏。」
「誰知道呢,反正,眼下的開封府是不能去了,去了就有可能要了命。」
「從去年到現在,城裏最起碼都死了百萬人了。」
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膽寒之色。
一場瘟疫讓百萬人喪命。
着實是可怕。
此時,又有人說道:「蒙古韃子殘暴,比起金人更勝幾分,最好讓瘟疫把蒙古韃子都給弄死了,不然,蒙古人若是侵宋,那大宋可就岌岌可危了。」
大堂之中的人,一聽說起了蒙古韃子的殘暴,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更加熱烈。
這時,只聽得有人說道:「大宋和蒙古不是聯手滅金了的友邦嗎,怎會南下侵宋?」
只聽得一個湖北口音的漢子說道:「那是你不知道蒙古韃子那一年就已經兵臨過襄陽城下。」
「若非郭大俠夫婦出手,再加上當時蒙古大汗鐵木真病重,蒙古大軍這才撤兵。」
「蒙古韃子殘暴,覬覦大宋國土,大宋雖然土廣人多,但大宋軍備積弱,卻是比不得蒙古韃子的鐵騎。」
「我看,那蒙古韃子是早晚還要再南下。」
「只可惜,在我們襄陽城守城的守軍統制呂大人是個昏庸無能之徒,若是蒙古大軍再南下,就憑他,恐怕還真守不住蒙古人的猛攻。」
這時,又有人說道:「蒙古人若是南下襄陽,全城軍民奮力合擊,未必不能戰勝蒙古人的鐵騎。」
先前那人說道:「那是自然,我襄陽百姓,又豈能貪生怕死。」
「只是怕那無能庸碌的官兒,害了全城百姓。」
一個四川口音的客人忽然嘆道:「其實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朝廷忠奸不分,往往奸臣享盡榮華富貴,忠臣卻含冤而死。」
「前朝的岳爺爺不必說了,被奸臣秦檜害的沒了性命。」
「單單在我們四川,朝廷就屈殺了好幾位守土的大忠臣。」
有個廣東口音的客人憤憤的道:「國家大事,便全壞在了這些奸臣手裏。」
這時,又有人說道:「其實大傢伙也不必太過擔心了,不知你們聽說了沒。」
「前些日子,大奸相史彌遠和他的那些走狗都死了,聽說史彌遠是被人活活嚇死的,死的時候,兩眼大睜,就在史彌遠的目光所看之處,掛着七個腦袋。」
「而那七個腦袋正是史彌遠的鷹犬耳目「四木三凶」。」
「此事,在臨安都傳遍了。」
有人問道:「四木三凶又是誰?」
這時,突然有人大聲叫道:「史彌遠死的好啊!」
「這老賊擅權二十六年之久,一手遮天,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無惡不作,用事專且久,論者紛起。」
「他還專用諂媚卑鄙之人來鞏固他的權力,薛極、胡矩、聶子述、趙汝述這「四木」大奸臣皆是史彌遠最為得力的親信。」
「正所謂「草頭古,天下苦」,便是說薛極和胡矩這兩個了。」
「而李知孝、梁成大、莫澤三人和史彌遠狼狽為奸,人稱「三凶」。」
「梁成大諂事史彌遠家丁萬昕,人言籍籍,人稱梁成犬。」
「李知孝專欲斂財,不知紀積。莫澤貪瀆為害,甘為鷹犬。不少忠義之士受盡他們的殘害。」
「四木三凶,奸臣當道,使得大宋國勢日微。」
「史彌遠等人招權納賄、貨賂公行。」
「還大量印造新會子不再以金銀銅錢兌換,而只以新會子兌換舊會子並且把舊會子折價一半,致使會子充斥、幣值跌落、物價飛漲、民不聊生。」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將這些大奸臣通通給殺了的。」
這時,只聽得有人說道:「據傳言,此事和那無名大俠有關,無名大俠最喜歡割人腦袋。」
有人問道:「無名大俠又是誰?」
那人回道:「無名大俠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是神是鬼無人知曉。」
「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面貌,沒人見過他的人,所以,人稱無名大俠。」
「大家應該有所耳聞,從去年開始,蒙古人的大官將軍最起碼死了五六十個。」
「皆是夜半三更,便被人取了首級,掛在了城門樓子上。」
「聽說,連蒙古皇帝也嚇的夜不能寐,睡覺都是睜着眼睛。」
「這些事,據說都是無名大俠做的。」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眾人心情熱烈,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道。
「這事早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只是任蒙古人找了個底朝天兒,也愣是沒找出那位暗地裏出手的大俠是誰。」
「北地的百姓不都在傳嗎,是天上的天神天將下凡,替大宋掃除大患來了。」
「唉,若是真有天神天將,就應該將蒙古皇帝也一股腦兒的給殺了。」
「嘿,那可說不準,那位無名大俠從北到南,又殺蒙古大官,又殺朝廷奸臣。」
「說不定哪天,那無名大俠便去取了蒙古皇帝的狗頭呢。」
這時,葉千秋從樓上走了下來,坐在程英和陸無雙的身旁。
陸無雙一臉好奇的朝着葉千秋問道:「師父,你聽說過那位無名大俠嗎?」
葉千秋笑了笑,道:「自然是聽過一些的。」
陸無雙聞言,直問道:「師父,那你知道那位無名大俠的名字嗎?」
葉千秋道:「既然是無名大俠,那旁人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呢?」
「也許,那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一起做的呢。」
陸無雙聞言,微微頷首,道:「師父說的有道理啊。」
這時,只聽得客店外傳來一陣簫音,那簫音意境深遠。
令眾人聽了,都有些恍神,連說話之聲都小了不少。
葉千秋聽到那簫聲,讓陸無雙和程英在大堂里好生呆着,他則是出了大堂。
卻見夜空之中雪花飄來,北風呼呼之下,一個青衫長須客正站在那屋頂吹着簫。
那青衫客身材高瘦,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身穿青衣直綴,站在雪夜裏,高人風範顯露無疑。
葉千秋輕點足尖,搖身而起,落在那屋頂的另一角,從懷裏掏出一個「塤」來,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葉千秋手裏的這個「塤」呈橢圓形,是他自己製作的玉塤,一般塤只有六個孔,但葉千秋的這個塤卻是有十個孔。
塤是中國最古老的吹奏樂器之一,音色樸拙抱素獨為地籟,乃是樂器中最接近道家天籟的。
塤之為器,立秋之音也。
平底六孔,水之數也。
中虛上銳,火之形也。
塤以水火相和而後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後成聲。
故大者聲合黃鐘大呂,小者聲合太簇夾鍾,要皆中聲之和而已。
葉千秋用塤吹出的樂曲,和那青袍客簫聲融合在一起。
簫塤相和,忽而歡樂,忽而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宛,瞬息數變。
二人迎着寒風,吹完一曲。
那青袍客收起手中玉簫,朝着葉千秋哈哈一笑,道:「葉道長,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葉千秋微微一笑,朝着那青袍客說道:「黃島主,別來無恙。」
這青袍客不是旁人,正是「東邪」黃藥師。
葉千秋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風陵渡口,碰到「東邪」黃藥師。
本來以為,在嘉興可能會碰到他,但嘉興沒見他的蹤跡,卻是在風陵渡口相遇了。
葉千秋和黃藥師客氣幾句,又說了他兩個多月以前曾經在嘉興碰到過他女兒女婿。
黃藥師笑了笑,和葉千秋說起話來。
卻是隻言片語都不提他女兒女婿。
一番交談下來,葉千秋方才知道,為什麼黃藥師會出現在風陵渡。
原來,黃藥師兩個半月之前,也在嘉興。
不過,他之所以沒和葉千秋碰上,卻是因為李莫愁的緣故。
原來,黃藥師自從離了桃花島,數年之間,便一直浪跡天涯,行走江湖。
那幾日到了嘉興,卻是看到了李莫愁。
李莫愁是這十年來,江湖上最喪心病狂的女魔頭。
黃藥師雖然沒有為武林除害的意思,但卻也跟着李莫愁,想要看看她到嘉興是不是要害人。
若是李莫愁害人性命,他自然得出手救一救。
後來,一天夜裏,黃藥師跟着李莫愁到了嘉興南湖。
黃藥師本以為李莫愁要去害人。
沒想到她路過一片墳地時,碰到了一燈大師的弟子武三通。
二人說了一些話之後,卻是突然大打出手,武三通打不過李莫愁,先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銀針。
中了毒之後,武三通就全力逃跑,跑到了那破窯。
黃藥師本來是想出手救一救武三通的,畢竟武三通是一燈大師的弟子。
但誰知道李莫愁和武三通邊打邊揭短。
李莫愁大罵武三通是個禽獸敗類,貪戀自己義女的美色,為老不尊。
黃藥師一聽,心中對武三通的印象就差了許多,又聽二人說了不少話。
知曉這二人數年前還曾經一起聯手過,自當是更不願意出手,只當二人是狗咬狗。
結果,武三通便又中了李莫愁的五毒神掌。
黃藥師從暗處看的一清二楚。
後來,看到雙鵰出現在破窯,黃藥師不想看到女兒女婿,便直接走了。
待知道李莫愁和郭靖大戰,負傷逃離嘉興之後,黃藥師無事,便索性一路北上,追尋李莫愁的蹤跡。
倒不是想追殺李莫愁,只是看到李莫愁,他就想起了那已經死了徒弟梅超風。
所以,他也就一路北來。
不過,李莫愁狡詐,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找到李莫愁的蹤跡。
葉千秋聽完黃藥師的話,便當即和黃藥師也表明了他的來意。
黃藥師一聽,葉千秋也是為了李莫愁。
當即笑道:「那我們卻是能同路了。」
葉千秋笑道:「求之不得。」
二人都是內功精深之輩,別說葉千秋,就是黃藥師也是不懼嚴寒。
說來,二人其實也不算熟識,只是當年華山論劍。
葉千秋奪得天下第一。
黃藥師對葉千秋自然是佩服的很。
他這一生從來不服旁人。
除了王重陽,就葉千秋能讓他心服口服。
二人坐在屋頂上聊了大半夜,黃藥師一生縱橫天下,對禮教世俗之見最是憎恨,行事說話,無不離經叛道,因此上得了個「邪」字的名號。
他落落寡合,生平實無知己,雖以女兒女婿之親,也非真正知心,郭靖端凝厚重,尤非是他所喜。
不然當年也不會出難題考校郭靖,讓歐陽克和郭靖競爭。
但和葉千秋聊了大半夜,卻是讓黃藥師只覺得覓得了平生知己。
葉千秋不過寥寥數語,便已經是大合他心意。
直引得黃藥師說道:「早知當初,我就不該下華山,理當和道長一起在華山之上清修。」
二人相談甚歡,到了後半夜,黃藥師去客店裏取了兩壺酒來,遞給葉千秋一壺。
二人一邊對飲,一邊暢談。
黃藥師一生所學甚雜,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甚至農田水利、經濟兵略等亦無一不曉,無一不精。
五絕當中,屬他最有才華,這也是他得意之處。
若論雜學,他以前一直覺得天下間沒有人能和自己比較。
就是王重陽也不行。
而越是和葉千秋相談,黃藥師卻是愈發現葉千秋在各方面的造詣,竟然只比他強不比他弱。
這讓黃藥師大覺驚訝,直問道:「莫非葉道長是生而知之,不然如何能懂得如此多的東西。」
更離譜的是,你懂的多也就罷了,武功還那麼高。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便是再聰明博學的人,學的東西雜了,也不能樣樣精通。
他黃藥師自己就是一個例子。
因為博學,所以,武功才沒有達到天下第一。
若是他專心武學之道,絕非是現在的成就。
葉千秋笑了笑,道:「貧道非生而知之,只是活的時間久一些罷了。」
黃藥師聞言,只問道:「能有多久?」
葉千秋很平靜的說道:「具體年份,貧道也記不清楚了,不知道黃島主可曾聽過南唐後主李煜?」
黃藥師一挑眉,道:「當然聽過。」
葉千秋笑道:「當年,貧道曾和他一起修道。」
「什麼……」
聽到這裏,饒是黃藥師見多識廣,也是忍不住震驚無比。
曾經和南唐後主李煜一起修道,那豈不是說葉千秋已經活了近三百年!
黃藥師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葉千秋,道:「這怎麼可能?」
葉千秋笑道:「沒什麼不可能的。」
「黃島主可曾聽過前朝時,江湖上有一門派,喚作逍遙派?」
「那逍遙派的掌門,就是南唐後主李煜,他和黃島主都是一樣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甚至農田水利、經濟兵略等亦無一不曉,無一不精。」
黃藥師搖了搖頭,他博聞強記,縱觀武林秘史,但卻是從未聽過逍遙派的名號。葉千秋又道:「那黃島主可曾聽過前朝哲宗年間,丐幫有位喬峰喬幫主。」
黃藥師聞言,微微頷首,道:「喬峰喬幫主之名,我倒是聽老叫花提過一次,據說那是丐幫歷代幫主之中武功最厲害的一位。」
葉千秋微微一笑,又說道:「實不相瞞,其實貧道和那位喬幫主也算是相識。」
黃藥師一聽,一臉的不可思議,從前他只聽說過,道家有類似於陳摶老祖這樣的人物,但從未見過,只以為那是人們的以訛傳訛。
但這大半夜他和葉千秋的一番談話卻是讓他真正的了解到了葉千秋這天下第一人的恐怖。
黃藥師直說道:「葉道長莫非已然成仙了?」
葉千秋笑道:「成仙哪有那麼容易,只不過貧道比旁人多活了一些歲月罷了。」
緊接着,葉千秋又給黃藥師講了講北宋武林之中的事情,什麼大理段氏一陽指,什麼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什麼逍遙三老,李煜傳奇,盡數從葉千秋的嘴中講述出來。
這一段已經塵封在歲月當中的武林秘史,讓黃藥師着實是聽得如痴如醉。
在世間行走一年多,葉千秋已經可以肯定,此方天地和他曾經飛升過的那個天龍世界並沒有聯繫。
所以,他講述的是沒有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北宋武林史。
當黃藥師聽完喬峰阻止遼軍南下,自盡在雁門關外時,只嘆道:「這位蕭峰,當真是天下間少有的英雄人物。」
「那後來呢?」
葉千秋笑道:「後來,虛竹子攜妻歸隱,而段譽回到大理繼承皇位,也就是大理的第十六任皇帝,而一燈大師是段譽之子段正興的兒子。」
「降龍十八掌則是由虛竹子代傳給後代的丐幫幫主。」
黃藥師聽完這一段武林傳奇,只是長嘆道:「想不到如今寂寂無名的少林寺,曾經也是江湖第一大派。」
「武林之中,二十年其實就已經是一代。」
「第一次華山論劍之後,我們幾個老傢伙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也得虧我們活的還算久一些,不然,江湖上哪裏還能有人記得我們的名號。」
「雖然我黃老邪這一生不求名利,但聽完前朝武林秘史,總歸是讓我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悲戚。」
「想那蕭峰一代英雄人物,這百年過去,卻是已經無人能再記得他的名號。」
「說到底,武林之事只是人們口口相傳,前朝之事,無人傳頌,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亡在歷史的塵埃當中。」
葉千秋聞言,笑道:「其實,若想將這些武林秘辛傳承下去,也並非難事。」
「只要江湖之中有人如同史官一樣,專門去記載這些武林之事,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後代武林之輩,自然也就能清楚前代武林之事了。」
黃藥師微微頷首,道:「道兄所言,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葉千秋道:「近百年來,天下戰火不休。」
「前朝時,各大門派,如少林派、丐幫、逍遙派等門派皆是興盛一時。」
「但隨着天下大局的變化,如今也只有丐幫因為其特殊性,還能活躍在江湖上。」
黃藥師道:「可是全真教這幾年倒是越發興盛了。」
葉千秋卻是微微搖頭,道:「蒙古人不會坐視全真教坐大的,全真教將來如果不投蒙古,定然遭劫。」
黃藥師道:「蒙古韃子近幾年是愈發的兇殘了,越往北方走,越能看到諸多慘象。」
「不知這戰火,到何時才能結束。」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
葉千秋舉着酒壺,朗聲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黃藥師聽到葉千秋嘴中吟誦這詞,不禁大聲贊道:「好!」
「說的好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詞當浮一大白!」
黃藥師抬手高舉酒壺,仰起頭來,寒風、雪花、酒水盡數都入了愁腸。
黃藥師漠視「傳統禮教」,然卻最敬重忠臣孝子。
與葉千秋一夜暢談,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麼是知己。
翌日一早。
二人結伴而行,帶了兩個孩子繼續北上,朝着晉南去。
過了半個月。
一行人方才到了晉南平陽。
在平陽找了一家酒樓先住下。
葉千秋找來在平陽分舵的丐幫弟子,詢問李莫愁的下落。
那平陽分舵的丐幫弟子看到葉千秋手中信物,便知曉了葉千秋的身份。
先前各大分舵早接到了幫主黃蓉的消息。
在暗中留意打探李莫愁的消息。
是以,葉千秋一到平陽,便直接找到這丐幫平陽分舵的弟子詢問消息。
來見葉千秋的丐幫弟子一個姓李,一個趙。
歲數都在三十五歲往上。
只聽得那姓李的丐幫弟子說道:「葉道長,您來的正是時候。」
「李莫愁上個月在晉南殺了好幾人,被我丐幫弟子和當地豪俠追殺,她雖然身受重傷,但是用毒的功夫着實是厲害的很。」
「眼下,已經朝着晉北逃去了,我平陽分舵的牛長老帶着幾名弟子前幾日已經去追殺那女魔頭了。」
葉千秋和黃藥師聽了這消息,在平陽休整一日,便當即策馬北上。
十天後,葉千秋一行到了太原。
又朝當地丐幫弟子打聽了消息。
確定了李莫愁的逃跑方向之後。
再往北追去。
又過了半個月,葉千秋和黃藥師來到了太岳地區。
這一日,二人騎着大馬在官道上疾馳,白猿馱着陸無雙和程英在後邊跟着二人,只見前方路上的江湖人物越來越多。
葉千秋和黃藥師皆是一身青袍,此刻,葉千秋臉上也和黃藥師一樣帶了人皮面具。
但二人身後跟着的大白猿着實太拉風。
引得路上的江湖人物頻頻側目。
葉千秋和黃藥師跳下馬來,尋了一個背刀的瘦小漢子問了問,為何此地突然會出現這麼多的江湖人物。
那背刀的瘦小漢子背一口大刀,人雖然瘦小,渾身看似沒有二兩肉,但那刀着實是不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揮得動。
那背刀的瘦小漢子見二人不是等閒人物,不敢怠慢,直接說道:「二位大俠,前方便是太岳莊。」
「前些日子,赤練仙子李莫愁在連殺晉南晉北數位高手,太岳三雄為了對付李莫愁,便廣撒英雄帖,邀請各路英雄前來誅殺那女魔頭。」
「眼下,這黃河兩岸的高手,皆是朝着太岳莊趕呢。」
葉千秋微微頷首,一手牽着馬,一邊和那背刀的漢子聊了起來。
對眼下的情況又了解了一些。
聊了幾句,葉千秋知曉這背刀的瘦小漢子姓馬,喚作馬雲,是太行山一帶的草莽,綽號「馬王神」,擅使一口大刀。
而那太岳三雄便是晉北地區的武林大豪,也算是晉北地區這一帶的武林首領。
太岳三雄是同胞兄弟,老大喚作孫秦,老二喚作孫漢,老三喚作孫唐。
那馬雲見葉千秋平易近人,便滔滔不絕的將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全真教的長生真人和清靜散人上個月就已經到了太岳莊,就是為了對付李莫愁。」
「但怎奈,那女魔頭着實是狡詐無比。」
「不僅連敗長生真人和清淨散人,還又毒殺了幾名豪傑。」
「所以,這一下就引起了公憤,太岳三雄作為晉北當地的武林首領,自然是大撒英雄帖,邀請各路同道群起而攻。」
馬雲一邊說着,一邊還不忘朝着後邊瞅瞅,看着那身形高大的大白猿。
馬雲對葉千秋是愈發的恭敬起來。
馬雲在太行地區也是一號人物,察言觀色的本事很是厲害。
能驅使這樣一頭白猿的,絕非等閒。
他也問了葉千秋高姓大名。
葉千秋只說他姓葉,旁的卻是不肯再多說了。
馬雲倒也不在意。
一行人隨着人流,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太岳莊。
此時,太岳莊前,已經是人頭攢動。
黃河兩岸各路群雄,來了不少。
葉千秋讓白猿自己玩去,他和黃藥師帶了陸無雙和程英跟着馬雲進了太岳莊。
二人雖然手上沒有英雄帖,但馬雲手上突然變戲法似的變出三張英雄帖來。
直接就帶着二人進了莊子。
進了太岳莊中。
只見莊院當中,着實有不少人。
還能在院中看到二十多名全真教的弟子。
這些人都在說着話,大部分人都是在說着和李莫愁有關的事情。
葉千秋看向在那大廳之中,只見那大廳之中,有幾人坐在其中。
看穿着打扮,應該就是太岳三雄和全真七子當中的幾人了。
馬雲很懂行的站在葉千秋身邊小聲說道:「大廳裏面,坐在首位的那個就是太岳三雄的老大,孫秦。」
「坐在左手邊的,就是孫漢、孫唐。」
這時,馬雲突然「咦」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這一趟連全真教的長春真人和玉陽真人也到了。」
「看來,李莫愁折了全真教的面子,全真教是勢必要從李莫愁的身上討回場子來了。」
接着,馬雲又給葉千秋指了指全真教的幾個人。
葉千秋聽了,笑道:「馬兄弟還真是見多識廣。」
馬雲笑道:「也不算什麼,都是我認得人家,人家不認得我。」
這時,只見那廳中的太岳三雄還有全真四子都走了出來。
黃藥師站在葉千秋身旁,看到那全真七子,不禁冷哼一聲。
他雖然敬佩王重陽,但卻是一點都瞧不上全真七子,當年他大破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陣,和全真七子也是有梁子的。
這時,只聽得那太岳三雄之中的老大孫秦站在大廳門口,朗聲道:「諸位武林同道,今日邀請大家齊聚我太岳莊,是為了商議剷除女魔頭李莫愁一事。」
「李莫愁作惡多端,連傷晉南晉北數位豪傑,着實可恨。」
「那女魔頭身上重傷未愈,眼下,就在太岳地區藏匿着,我們理當群策群力,將女魔頭找出來,然後將其誅殺。」
莊上的諸位群雄聞言,紛紛說道:「對,大家群策群力!」
「殺了李莫愁!」
「殺了李莫愁!」
這時,只聽得全真教的丘處機上前道:「諸位,貧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群雄一看是丘處機,當即不再叫喊。
丘處機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小,除了五絕那個層次之外的高手,丘處機已經算是武林之中的頂尖人物。
全真教這些年,聲勢甚大。
這些黃河兩岸的江湖草莽,自然要給丘處機面子。
只聽得丘處機朗聲道:「李莫愁雖然身受重傷,但她武功高強,用毒的手段太過厲害,大家若是一群人上,倒也能剷除了李莫愁。」
「但恐怕還要再平白搭上幾條豪傑的性命不可。」
「這樣,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當即便有人道:「那丘道長,你說該如何?」
丘處機道:「李莫愁行蹤詭秘,忽隱忽現,我們理當逼她現身才是。」
有人道:「那敢問丘道長,如何逼迫那女魔頭現身?」
丘處機淡淡一笑。
來太岳莊之前,掌教真人曾與他商議,說李莫愁雖然作惡多端,但她的師祖終究與重陽先師淵源極深。
所以,此來太岳莊,最好是從中調解,給她一條自新之路。
但眼下,群情激憤。
丘處機也只能暫時拖延一二。
這時,只聽得太岳莊外,突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話音剛剛落下,卻見三四個人抬着一個人進了莊子。
眾人急忙讓開一條路。
卻見一個七尺大漢,面色鐵青,儼然一副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樣子。
太岳三雄見狀,急忙上前。
老二孫漢道:「喬九怎麼了?」
那將七尺大漢抬來的幾人,急忙說道:「二莊主,是李莫愁,喬九中了她的冰魄銀針。」
「她還讓在喬九身上留了一張字條。」
「字條呢?」
孫漢急忙問道。
「二莊主,在這裏!」
那人急忙掏出紙條來。
孫漢打開紙條一看,面色登時鐵青無比。
只見他怒喝一聲。
「女魔頭當真是欺人太甚!」
就在這時,只聽得喬九身旁的那人喊道:「二莊主,喬九快要不行了!」
「你趕緊想辦法救救他吧。」
這時,丘處機閃身過來,給那喬九搭脈。
片刻後,丘處機搖頭嘆息道:「冰魄銀針之毒,貧道也解不了。」
這時,只聽得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別動他,貧道可以救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