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這算是答應了(1 / 1)
榮國府,
梨園內,
尋見江捕頭急匆匆離去的身影,王熙鳳的心裏,總歸是出了一口氣,這幾天處處憋屈,以她的性子,早就忍不住了,
「奶奶,人都走了,咱們還去不去胡同了,護院都在外等着呢?」
平兒跟在身邊,勸也不是,問也不是,只能提醒了一句,
「去什麼去,話都說到這了,想着要做什麼就去做,誰人攔着不成。」
有些惱怒話語,王熙鳳一擺手,就讓院外的人散了,一轉身,就回了屋子,讓平兒有些無奈,跺下腳又跟了上去。
而在賈家胡同里,不少學子的家人,三五成群的去了順天府衙門,跪在衙門前,想要把人要回來,哭喊聲震天,傳出老遠,圍觀百姓又是里一層,外一層瞧着熱鬧。
衙門不遠處的酒肆,更是坐滿了看熱鬧的人,白蓮教崔堂主,喝了一口茶水,嘆道;
「瞧瞧,也只有賈家的人敢這麼鬧,換成其他人,早就進去了。」
「堂主,今個又怎麼會鬧這齣,按理說順天府的徐加慶,可是和榮國府關係不錯的,早說就把此事按下,怎麼還會上了這齣戲,給誰看呢?」
任香主簡直不可思議,這都鬧到衙門了,那個順天府的老滑頭,按理說不是早就給按下去,怎麼會招惹這些人,打不能打,碰不能碰,弄不好,惹得一身騷,
崔玉順了一口茶下去,渾身舒爽,也不知怎麼,到哪裏,哪裏有事,這個地,可是他們以往觀察的老地方,三日一換,娘的,還真是巧了,
「你說的還真是,看來是內里有了變化,順天府衙門,吃了料子,算是想扛下來,還是受人之託,為難試探榮國府,就不得知了,」
任香主摸了摸腦袋,這些當官的有八百個心眼,普通人算是摸不清,看來這大武朝廷氣數已盡,就是這么小的事,都能繞出個彎彎道道,更別說其他的,就像京南那邊,朝廷的賑災銀子和糧食,百姓哪怕一粒糧食可都沒見到,都被那些當官的,左右倒右手,揣進了腰包,
「大哥,這算是好事,要是人人都是清官,那就沒咱們的事了,可惜啊,是個官,他都貪,貪多貪少問題,咱們也別着急,聽主子說,南邊可要有了動靜,看來要不了不多久,大哥,家裏就來信了。」
「啊哈哈,那才高興啊,就是不知道朝廷高興不高興了,」
催堂主眯着眼,京南來信,說是太平教近乎三十萬大軍已經到了陳州地界,反而是教主,已經拿下瓊山郡,有了立足的地方,如今率主力回到了欽州,一旦有了南下朝廷大軍的結果,定要圍攻汝南重鎮,
汝南城一下,天下震動,也就是他們白蓮教重出江湖的聲音。
二人眼裏閃過興奮之色,許些話,隱忍多年,就看這一回了,再瞧瞧順天府衙門前的動靜,覺得鬧得越大越好,
「老任,京營那邊可有動靜?那可是重中之重。」
由不得催堂主不警惕,都說京營不堪造就,說說就好,作為朝廷的能動用的精銳之一,糧草充足,軍械不缺,可不是一般府軍能比的,就算是王子騰南下大軍,多為府軍精銳,可畢竟是府軍,反觀京營,當年可是鎮壓叛亂的主力,就怕是小主子洛雲侯為帥,幾十萬大軍沖了下去,那如此這般可就麻煩了。
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萬一朝廷大軍潰敗,下一任主帥,可不就是洛雲侯了嗎,想到此處,立刻小聲問道;
「老任,回了給教主去信,如果朝廷大軍潰敗,那下一任主帥人選,定是洛雲侯無疑了,問一下教主應當如何?」
催堂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朝廷的這一波南下大軍,要是無功而返,定然會再次集結大軍南下,到時候,敗軍之將,必然不會再領軍,禁軍大統領幾乎足不出京城,那只有一人可為帥,就是洛雲侯,到時候,如何應對。
任香主聽完,嚇得趕緊端起茶碗喝了幾口水壓壓驚,大哥說的沒錯,小主子別的都好,就是帶兵打仗,確實太猛了,女真人那麼狂,都被干翻了,關內那些蝦兵蟹將,豈能是對手,那不如,想辦法給朝廷找一些事做,眼珠子一轉,
「大哥,此事還真要好好議議。弟覺得,恩科的事,事關朝廷大計,咱們是不是在這裏面弄一弄,給朝廷和小主子找一些麻煩,拖延一下,舵主不是也參加科舉了嗎,定然了解其中的事,到時候,找一些鬧事的學子,在京城散佈謠言,總能拖延一番,」
「嗯,倒也可行,那現在就準備,咱們可有不少人參加了恩科,找一些落榜的考生,易如反掌,再看看這三日科舉,有無什麼變故在裏面,鬧一鬧也是好的,」
催堂主想了想,也算可行,但是只能暫且拖延,萬一真的朝廷大敗,緊要的,還是不成,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事不遲疑,二人暫且定下心思,拍了幾個大錢在桌上,回去好好準備一番,
「小兒,結賬。」
「來了客官。」
順天府衙門前,
黑壓壓跪了一片的人,早就有衙役進去稟告;
「報,大人,賈家不少族人,聚攏在衙門口門前,哭訴要人,咱們怎麼辦?」
順天府衙門裏,剛算落得安靜的宋昌平,還未休息會,就聽到殿外傳來一陣哭鬧聲,有衙役進來通告,瞬間沒了好心情,
「人可多?」
「回大人,人是多,都跪滿了正門外。」
衙役抱拳回道,弟兄們都知道榮國府的事,誰也不敢打罵呵斥,畢竟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行了,把人攔着,本官去尋徐大人。」
「是,宋大人。」
見衙役走了,宋昌平一臉的為難,起身復又進了後院,尋思着,先把一部分人判了,放回去,留下那幾個人以做後手,要不然鬧開了,臉面不好看啊。
一着急,腳下步子就快了許多,
入了後院,就看見徐大人一個人坐在涼亭里喝酒,急忙過去,喊道;
「哎呀,大人,都火燒眉毛了,您還有心思在這裏喝酒,衙門外,賈家族人可都跪了一地了,」
「怎麼回事,他們不去榮國府鬧,反而來順天府鬧,當我這個順天府尹好欺負不成。」
徐加慶說話有些打結,顯然是喝的有些多了,宋大人看得有些心疼,徐大人怕是遇上難事了,
「大人,來衙門也是無奈,榮國府不管事,人都在咱們這關押着,自然是來咱們這裏要人,如今還在恩科時候,鬧起來,恐怕不好,所以下官斗膽諫言,這無關緊要的人,各打一大板,放回去,那主告的二人先留着,尋思着江捕頭回來怎麼說?」
宋昌平也有些頭疼,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給徐大人傳了話,恩科考試期間,還要鬧出動靜,這不是要衙門的命嗎,
一陣沉默,
徐大人喝了口茶水,醒了酒,皺着眉,顯然也是心煩意亂,順天府說得好聽,管着京城大小事,不好聽就是受氣的衙門,不好干,才有了他的位子,所以,歷年來都忍氣吞聲,考核也都是甲等,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心裏有一口氣憋着,如何能尋上這件事,真不知榮國府給不給自己這個臉面,萬一不給,自己難道真要上書,那不是就是撕破臉了嗎,不妥啊!
「你看着辦吧,寧國府賈薔,還有榮國府的賈瑞先留下,其餘人,略作懲處,就給判了,先把人放了吧。」
宋昌平臉色一喜,這事就解決了,只要把門外的那些人先解決了,剩下的二人,就算是賈珠真的死的冤枉,那不也是衙門裏自己的事嗎,立刻抱拳應道;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麼做,定然不會留下把柄,等江捕頭回來,問尋了榮國府態度,再做打算,想來榮國府老太君等人,也不會糊塗的。」
這話就是找個台階下,榮國府老太君,那可是和善之人,一有所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定有回覆,以往不少衙門,可都和老太君打過交道,好處沒少拿。
治中宋昌平,拱手一拜,這就退了出去,
留下徐大人一臉的悵惘,侯爺也真是的,府上妻妾,都是絕色佳人,怎會看上自己府上留下的女子,會不會是誤會了,
像之前幾次,侯爺尋了不少花魁佳人,可是碰都沒碰,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自己沒想明白的,亦或者是想換個口味,那也不對,換個口味,他洛雲侯什麼樣的找不到,難不成是被人擄去了,這樣一想,心中更是焦急,
「來人啊,把順天府的衙役召集起來,讓幾個捕頭領着,去查一下賭坊青樓,就尋找能唱北地小調的女子,等下,去紅樓請個畫師過來,本官要她們畫一個女子畫像,就照着畫像找人。」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
一陣腳步聲離去,徐加慶看着桌子上的酒罈,一想到佳人去了這些不乾淨地方,不知被哪個恩客肆意玩弄,內心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一把掃落酒罈,起身去內堂等候。
前殿衙門,
宋昌平得了大人的話,心中有數,立刻就讓衙役,把賈芹等人帶了出來,就在大堂上,對幾人嚴加訓斥,而後,讓書吏寫了結案草書,遞給幾人,讓其簽字畫押,
「你們幾個,別不知好歹,徐大人開恩,此事,就按鬥毆處理,也沒有處罰你們,摁了手印,就回去吧。」
眾人一聽能回去,心中頓感高興,可是賈芹等人,看了下四周,因為剛剛帶他們出來的時候,是分批帶出來的,現在沒有看見賈薔和賈瑞的身影,立刻有些不安,
「大人,既然是放人,為何賈薔沒有跟着來,這是為何?」
其餘人也有發現的,附和道;
「是啊,大人,既然是鬥毆,還有人未放出來呢。」
宋大人臉色一本,呵斥道;
「怎麼,本官做事還需要你們來教,你們也不想想,他們二人是狀告之人,且又動了手,還有的事,需要調查,如何能輕易放了,所以,你們先回去,至於他們二人,等順天府查清楚了再說,萬不可以再吵鬧,要不然,別怪本官不念舊情,得罪榮國府也玩抓了你們。」
宋昌平連恐帶嚇,讓眾人都默不作聲,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賈芹心思一動,再留下也是無用,不如回去想辦法,
「好,謝宋大人。」
然後拉了一下眾人衣袖,率先走過去,簽字畫押,幾人雖然不懂什麼意思,但是想來賈芹是有想法,也跟着一起過去摁手印。
見此,宋昌平滿意的點了點頭,
「來人啊,把幾位公子送出去,」
「是大人。」
也不是宋大人心情好了,還是因為事情處理完了,幾人竟然也成了公子,
出了府衙,
見到不少家人在此,眾人才恍然大悟,這是,眼裏都有些懊悔之色,賈青急忙沖了過來問道;
「薔哥兒呢?」
「賈青,回去再說,這裏不也是說話地方。」
幾人一勸,盡皆點頭示意,先把人帶回去。
衙門口賈家的人一走,沒了熱鬧看,圍觀的百姓就散了,可是裏面的謠言,越傳越玄乎,更不巧的是,還有別有心思的人在裏面添油加醋,這樣一來,合着寧國府主家還關在詔獄,賈家的名聲,算是衰敗了許多,
「大人,卑職回來了,」
人剛走,宋昌平還未喝口茶歇息,就瞧見江捕頭急匆匆回來,
「快進來,榮國府你見到誰了。」
「回大人,卑職去榮國府見了他們府上的二奶奶,把此事給她說了一遍,也把大人的話帶到了。」
江捕頭還沒來得急喘氣,就被宋大人急匆匆問詢,不敢怠慢,趕緊回話,
「他們二奶奶怎麼說?」
宋昌平焦急問道;
「回大人,榮國府二奶奶說,要是公事公辦,那就隨他,要是壓下去,說個數,這就讓人送過去,榮國府也不是隨意拿捏的。」
江捕頭擦了擦汗,把原話說出來,只有宋昌平眯着眼,思量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還真是榮國府做派,難辦了!
京城的事,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榮國府的閒言碎語,沒幾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酒肆,茶樓,最多的乃是路邊的攤位上,不少閒人喝茶的功夫,都以此當做談資。
而兵馬司的人,還是紀校尉領着兵丁,特意避開寧榮街,在市坊繞了一圈,出了市坊大門,直接轉道,回了衙門,路上的閒言碎語,如何聽不見。
人剛走,
東城市坊入口的酒樓,就有店小二眼神閃爍,一聲吆喝,就回了後堂,
「掌柜的,兵馬司的人走了,榮國府的不少事也傳了出來,您老立刻派人,給殿下告知,想來殿下在行宮收拾完了,就是不知殿下何時回來。」
「這就寫,沒想到賈家竟會惹出那麼多麻煩,可憐賈家死去的老國公了,後人真的不堪造就,」
掌柜的有感而發,想當年,賈家的老國公,和靖南侯,稱為大武雙壁,圍剿白蓮教聞名天下,可是後來,一個死的不明不白,另一個慘死城門下,落得身敗名裂下場,真是,掌柜的唏噓一場,
店小二翻着白眼,埋怨道;
「我的老掌柜,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想那麼多幹什麼,先把此事傳給殿下,另外,就是燕春樓那邊,準備好,殿下的意思,是恩科放榜之後,準備詩會,還要我等只做一樣菜品,叫什麼江南,這不是為難小人嗎,聽都沒聽過。」
「哼,也有你為難的時候,話說你被主子升了官,怎麼就變得糊塗了呢,一個菜品,無非就是蒸煮,煎炸炒,江南,你想想江南有什麼不就成了,」
老掌柜搖了搖頭,也不多說話,回身去了後院,安排人準備書信,留在眼下的店小二,眼神有些迷茫,回想老掌柜的話,江南有什麼,無非就是魚,茶葉,地方茶點罷了,難不成還有,對了,宋朝留下江南美食可不少,
眼睛一亮,頓時有了想法,着急轉身就入了後廚,吩咐廚子,現在就試做。
乍一看,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酒樓罷了,飯香味飄得甚遠。
京城裏,
另一路,紀校尉帶着兵丁,急匆匆回了兵馬司衙門。
剛進了衙門大門,就讓手下兵丁回去休息,而自己,一路小跑,入了大堂。
內里,
東城兵馬司的左同知,依舊是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兒子左方中則是沒來,畢竟衙門裏都是清閒的衙門,所以左大人,就讓他去了東城門處,幫着看上一天,也讓林平回去處理下私事,這一點倒是讓左大人在兵馬司裏面有了名聲,
眼下,半夢半醒的時候,聽見有腳步聲傳來,還未睜開眼,
就有紀校尉堂下回報;
「大人,大人,榮國府那邊有消息了,卑職剛從東市坊那邊尋來,就聽到有百姓傳言,賈家的人,去順天府鬧了一番,把人接回去了,而且盯着弟兄來報,說是江捕頭親自去了榮國府,好久才出來,」
左安和一聽,立刻醒了困,江捕頭去了榮古府,那就是徐大人先讓步,
待了許久,
那就是事情談完了,本以為徐加慶那個老滑頭變硬氣了,誰知還是外強中乾,哼,
「哎呀,本官還想着能看一出大戲,看樣子順天府的徐大人,是沒有那個膽子,話說這裏面到底是誰攛掇的呢,」
「大人,但是卑職還是派人盯着,好像那兩位主謀還沒有放出來,只是一些脅從之人回去了。」
「哦,照你的話說,事情還沒完,有意思.」
第七百五十六章 這算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