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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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甲勤學,民院裏的學習氛圍也被帶了起來,方俞除卻那日和李昀季韞祿一道吃了盞茶水外,在民家院子裏住着的日子也再沒有外出遊樂過,踏踏實實的跟着盛甲一起溫習直到開考。
八月初九,三年一度的秋闈便拉開了序幕,天尚且不亮時盛甲就叫上了方俞。
「咱們早些去排隊驗身檢查,到時候也可早一點進考場收拾安頓下來,不必着急忙慌的。」
方俞也贊同,兩人收拾好了東西便趕着出了門,外頭天還未亮,敲梆子的從街上晃晃悠悠的走過。
這時辰府城不似白日的喧嚷,也沒有夜裏夜市的熱鬧,靜悄悄的,風也是分外的涼,街市上獨前往考場的那一條大道亮着紅彤彤的燈籠,若是在高樓上遠眺,頗有一種照亮前路的壯觀,書生成群的或背或扛着東西一聲不吭的埋頭朝考場趕去。
步行也不過一炷香的路程,驅車前往便更是快了,這個時辰里街道空闊,一刻鐘的時間兩人就到了考場外頭,所幸來的早,前頭雖已經排了隊,但是隊伍還不長。
兩人將所有行裝背着,一同排着隊檢查收身,這個過程十分緩慢,大家都有些焦急。
「湊那麼近幹什麼,大熱天兒的別貼着,不舒坦。」
方俞正伸着脖子數看前頭還有多少人才能輪到自己,忽然排在自己身後的盛甲把他撇擠了一下,撞開了退下要貼着他的一名留着八字鬍的書生。
「是前頭的擠下來的,你凶什麼凶,再者又不是擠在你身上。多管閒事!」
那八字鬍書生被盛甲瞪着眼睛罵了一聲,也不甘示弱的蠻橫了起來。
「排在前頭的是我兄弟,你擠着他就是擠着我了!」
盛甲罵罵咧咧道「去去去,站遠些,都擠出汗來了,考場裏頭又沒有水沖澡。」
方俞正要喚住盛甲,前頭巡視的人員卻先他發了話「吵嚷什麼,都吵嚷什麼!考場重地要肅靜!這裏可不是閒散耍樂地,若要說話便到外頭去說個痛快!」
巡紀撇着一根鐵棍,聲音十分粗狂,在一眾白面書生中顯得十分的威嚴,聽到這一聲訓斥便在無人敢大聲說話了。
方俞看了盛甲一眼,他有些詫異今日這人怎這般暴躁,尋日雖然也是個健談的,但性子卻十分的溫和,今下如何他被人擠了一下就這般生氣。
盛甲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湊上前低聲道「方兄且看前頭那人的袖口。」
方俞聞聲瞧去,只見那男子袖口裏竟似是有些紙條,他蹙緊眉頭,眼中閃過冷光,忽然便聽見前頭厲聲道「你竟夾帶!好大的膽子,取出士籍印來,老夫且看看是何處的考生竟然這般不知廉恥,公然敗壞考場公正之風!」
「冤、冤枉啊大人,小生不曾夾帶的。」
「不曾夾帶這紙條是怎麼回事!人贓並獲!來人,把此考生壓下去。」
方俞偏頭便瞧見了一名瘦削的書生被巡紀扣着去了側門處,嘴裏還哭叫着冤屈。他心中大駭,再次看向站在自己前頭的考生時瞳孔一縮。
「寧可讓人覺着咱們傲慢無禮也切不可讓這些手腳不乾淨的近了身,否則便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方俞長吸了口氣,往後退了些步子,來時的路上就聽盛甲說府城是荊棘叢,他便就當是趣事給聽了,前些日子又都窩在民巷裏不曾出去,倒是躲過了不少事端,今下臨近考場沒想到也還是見識了一番。
還好遇上了鄉考經驗豐富的盛甲,避雷了不少這些不正之氣,他投了個感謝的眼神過去。
盛甲擺擺手。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都順利驗身拿了號房牌子進了考場。
方俞道:「也不知前頭那人是如何把夾帶紙條藏起來的,竟然沒有被發現。」
「原本就是準備來栽贓害人的功夫,也沒想着真的能帶進來,估計是在排隊的時候丟嘴裏咽了,我瞧着他在喝水來着。」
方俞搖搖頭「損人不利己的東西。」
盛甲點點頭,道「方兄,咱們沒有在一處,往下的三場考試恐不能再互相照應了,切記事事謹慎小心。方兄良善大義,祝得高中!」
許是碰見不善之人實在是太多了,盛甲發自真心的祝願了方俞一番。
方俞也回祝道「盛兄難能可貴,定然金榜題名!」
兩人在大門口互相鞠躬作了個揖。
「莫要在此處逗留,趕緊進去找號房!」
巡紀訓斥了一聲,方俞和盛甲縮了縮肩膀相視一笑,各自帶着東西一個朝南一個往北去了兩個方向。
方俞在一排排逼窄狹小的號房前穿過,他早知考場的號房小,卻也沒想到當真會這般簡陋袖珍,靠窗前有一張石板長桌,一條凳子,緊挨着的身後便是一張木板床,多餘的一點空間都沒有。
他剛剛把被褥放在床板上頭就聽見哐當一聲,號房的門被巡紀給拉攏上了鎖。
鋪好床鋪,他躺在上頭還得微微曲着點腿,得虧自己還不是特別的高,若是像那些個一米九的壯漢來,這頭保管躺都躺不下。習慣了家裏的舒坦日子,還有又香又軟的小喬能抱,說句心裏話,他是分外的想念自己的小夫郎了。
還好時下已經進了考場,初九下午考到初十下午為一場,十四日下午考到十五日下午為第二場,第三場從十七日下午考到十八日下午結束。第一場試詩賦、經義,第二場試論,第三場試策。
今天第一場考試只是開胃菜,張夫子也說了,考熟讀記誦的東西,只要是認真讀背了應當都是沒問題的,不是丟分的地方,後頭的策論才是重頭戲。
下午未時三刻,考卷準時發了下來,看着卷子的那一刻,方俞笑了笑。他先前也做過鄉試歷年的考題,像這頭一場的經義詩賦都是題目直接讓默寫出哪首詩詞,或者是哪段經義,今年卻在題目上玩起了小把戲,不再是直白的說讓你寫出那首詩詞了,而是先給了個情景,需要你從中提煉關鍵詞然後根據語意來作答。
經義也變了,以前是給出前半段或者是後半段,考上把剩下的部分補充出來,今年引用名人典故,也玩兒起了題目陷阱。
方俞先在心頭模擬出了答案,然後再默默提筆作答。
先前他同李昀吃茶時便聽他說今年的考生比往年的多,號房不夠用還臨時搭建了不少,且據他爹的人脈獲得的消息,今年考生多了,錄取率反而還要降低,考題也會出的比往年要難。
當時季韞祿憂愁,李昀安慰便錯開了話題,時下拿到考卷看來消息是真的了,開頭就給考生一個下馬威,方俞相信後面的也沒有那麼簡單。
題量也不算多,方俞下午光線好的時候寫了一大部分,剩下的準備明天早上寫,晚上他不想點蠟燭,外頭吹着風,蠟燭也不亮,傷眼睛不說,要是不小心把考卷燒了才麻煩。
於是天暗些後他就收拾好了考卷,怕吃多了東西如廁不便,他就簡單吃了幾口乾糧,水也極少的喝了一些,躺到木板床上就歇息了。
半夜裏一聲驚呼,旋即又是一陣騷動聲,他不舒坦的睜開眼睛起身,打開窗戶一瞧,對面的號房竟然冒出了火光,還真有人半夜寫文章把考卷給點着了的,巡考聞聲而來,狠狠把考生訓斥了一通「看什麼看,管好自己,都把窗戶給關上!」
看熱鬧的學生瑟瑟縮縮關上了窗戶,也不知那燒了考卷的書生是怎麼處理的,方俞聽着那頭沒多久就聽不見動靜了,回去又接着睡,第二日他起來繼續寫文章時,見着對面的號房始終都沒再打開過窗,估摸是考試作廢了,他也是不由得唏噓了一聲
方俞在考場的日子不舒坦,此時雲城在家中的喬鶴枝也更是不如意。
喬鶴枝打理了秋收的事情,便聽下人說去靈玄洞山祈福的陳氏回宅子了。
「子若要考到十八日下午,我還以為婆婆也要那日才回來,這朝是捐了香油錢便要回來了嗎。」喬鶴枝把賬本拿給了管事,問前來傳信兒的女使道「可是婆婆要我去迎接?」
女使神色為難,小聲道「老太太倒是未曾說要公子迎接,只是只是」
喬鶴枝疊起眉「有什麼你說便是,怎吞吞吐吐的?」
「老太太不知從哪裏帶了一名女子和一名小哥兒到宅子來,說是、說是讓正夫趕緊回宅子去見了人,好讓兩人敬茶。」
「敬茶?」
喬鶴枝眸光一凝,他壓住心中湧上來的火氣,原還以為她是真心去廟裏給方俞燒香祈福,他得了幾日清淨日子,沒想到竟然悶着大招在後頭等着他。
「公子,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主君今下又未在家裏,若老太太硬要趁此機會給主君納兩個妾」
喬鶴枝冷靜下來「便是擔着妒忌的罵名,此事也不能隨了她的願去,即便是要納妾,那也至少得主君點了頭才行。」
「走,這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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