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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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沒得好睡,次日方俞起的有些遲,開門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迅速洗漱後他在客棧里吃了個早飯,匆忙又開始一日的趕路。
這回從洄寧縣出發,一路上遇見的書生比雲城路上的多幾倍,三三兩兩結伴趕路的,乘坐牛車驢車的,總之一條官道上全是趕考的學生。
方俞記憶中有原身前兩回趕考的一些經歷,雖然讀書一直是天下百姓遵從的發家之道,讀書人歷來便多,但是隨着這幾年讀書人地位的提高,到了今年,他明顯的能感覺到鄉試的人數在大幅度的提高,人數變多,錄取的就那麼些人,競爭是肉眼可見的再變大。
「盛甲兄!」
早上的空氣清新涼爽,方俞卷着帘子在瞧路上的風光,竟在官道旁見着了昨日食肆遇見之人,倒也不是方俞有意去尋,着實是盛甲比尋常人都黑,在一群白面書生中顯得尤為的突兀。
方俞見四下也未有車馬,盛甲是一路步行前來的,不知什麼時辰就已經出發,竟走出了二十餘里地。
左右他一人也乏味的很,便讓盛甲上來一道同行,左右一個人是走,兩個人也是走。
「方兄是何處人士,想必定是家學淵源。」
方俞遞了杯茶水過去「見笑了,吾乃雲城人士,並非什麼大家之後,不過是家中擔憂我趕考辛勞,所以特地在車馬上安排的舒適些,旁的節儉一二倒是也無妨。」
盛甲點點頭「誠也。」
「小生倒也時常聽說起雲城,咱們雍江府下富庶的縣城,淋崖縣偶有商人前來做生意,聽說都是雲城來的,伢行也喜愛在淋崖這頭買了人口倒置到雲城販賣。」他言語中透露出嚮往的神色「可惜小生一直未得機會前往雲城見見其風光。」
方俞笑道「今下鄉試以後若得功名,盛兄也可獎賞自己前往雲城遊玩一趟。」
「是啊,祈願這回可別再出什麼意外的好,不過此行遇上方兄這般有福之人,小生定然也可沾染些福氣。」
方俞有些疑惑「意外?」
盛甲嘆了口氣道「這是小生第三回來趕考了,前兩回都未得進考場。方兄到了府城定然要小心謹慎,趕考的學生眾多,卻並非人人都是把聖賢書讀進心中的。」
「盛兄可把府城說的像荊棘叢一般。」
「方兄別不相信,小生頭一回前來趕考,眼見着開考之日將近,竟臨門之前在客棧中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徑直被送到了醫館,活生生給錯過了考試,千里迢迢趕到府城,考試未得考,倒是得了一回府城大夫看診的機會。」盛甲搖頭道「原小生也以為是自己不謹慎貪吃吃壞了肚子,然城中卻不單是小生一人,足有十餘二十名考生同我一般。」
「大家心中皆有疑惑,但得到的答覆卻是水土不服。雖說府城那頭的飲食與別地有所不同,可那也不過是些特色菜,小生家境貧寒,何來功夫品嘗當地美食,每日吃的都是中規中矩。」
方俞擰起眉心,如此說來確是有蹊蹺。
「方兄到了府城也切莫貪圖府城繁華,儘量住到民巷小院去,既能安心讀書幾日適應環境,又能躲開魚龍混雜的客棧。」
方俞點點頭,過來之人的慘痛教訓不得不吸取。
「第二回趕考小生倒是也多方準備和防備了,然路上遇山崩泄洪,繞了幾百里的遠路,到府城時已經開考了,活活又錯過了趕考的時間。」盛甲說起往事也是陣陣唏噓「自過了院試以後,鄉試小生一回都未得考。今年又路遇不幸之事,這些個匪徒當真是可惡,我一窮苦讀書人有什麼錢財,竟也下此毒手。」
不單是盛甲覺着自己的趕考遭遇坎坷,方俞也是嘆為觀止,鄉試趕考尚且如此艱難,會試到京都考豈不更是難上加難。他安慰盛甲道「幸而匪徒未傷及盛兄性命,九死一生,必有後福。」
「在此便借方兄吉言了。無論如何,今年小生定然要進考場,縱使是未能考中,那也圓了小生一樁心愿。」
一路上兩人相談歡愉,盛甲同方俞說了不少讀書趣事,有人作伴,時間倒是好打發的多了。入夜的時候兩人一起尋了一處村子將歇,第二日一早又繼續趕路,抵達雍江府城時,恰好是午時,比預計到達的時間還早上許多。
方俞聽取了盛甲的意見,就是城中客棧的小二哥吆喝的再熱情,吹噓自家的客棧再舒坦他也不為動容,隨着盛甲一同去了民巷,多費了些腳程功夫尋到了一處僻靜的民院,算上開考,考後看榜的時間,租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房主收了八兩銀子,兩人對半,也才四兩。
方俞驚呼「竟這般實惠。」
民巷地處府城中段,離考場步行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且院落大,可住下七八個人,兩人各住一間,馬夫在安排一間,那也還有空舍。除卻院子大外,收拾的也乾淨整潔,廚房裏的東西一應俱全。
盛甲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道「其實也算不上多實惠,只不過是洄寧縣太黑心了,襯的府城花費少。若是在府城物價超出常規被舉報了那是要坐大牢的,知府一早便張貼了告示,不准城中任何商戶店家在鄉試期間漲價宰讀書人,商戶自然是不敢造次的。為此府城的花費也就比小縣城高了那麼一些,但也不會高的離譜。」
方俞不禁疑惑「既府城都有告示,為何洄寧縣那般要塞之地還敢鋪天蓋地的要價。」
「洄寧縣畢竟遠,先前也不是沒有人前去官府衙門舉報過,卻早已是官商勾結,我連去借點盤纏都不願意給,哪裏會真的管商戶漲價之事。」
「盛兄可謂是百曉生。」
盛甲笑道「不過是銀錢短缺,所以打聽的事情也就多上那麼一些。方兄,今日就早些歇息吧,趕了這麼幾日的路,也實屬是有些累,早點養好精神,進考場也能寫出更好的文章來。」
「盛兄說的在理。」
方俞回屋馬夫便送了熱水來,他洗漱了一番,趁着鬆散勁兒給家裏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兒,交待了自己的住處便歇息了。
次日中午些時辰他出門去城南樓找李昀和季韞祿,原本說是結伴一道前來府城,但是兩人比他走的早就未能同行,事先就說好了都到齊以後就到府城的酒樓聚上一聚。
方俞趕考辛勞,喬鶴枝這些日子在家裏也沒得空閒,秋收早的已經開始上交送糧食到鋪子來了,原本這些事情都自有章程,但畢竟是頭一回,還是需要東家費些心思,親自到鋪子裏去點收。
除卻秋收一事,先前方俞擇稿一事也落在了他的頭上,方俞此行便是月余,書茶齋的刊物卻不能停,先前跟着方俞多次擇選過稿子,這些事情除了勞心勞力一些,倒是也難不着他。
只不過他夜裏待在書房中,獨點幾盞燭火,昔日埋頭在書案前的身影不在了,書房像是空曠了好多。
他隻身立在窗口,聽見園子裏的蟲鳴蛙叫,聲音吵得很。算算日子,方俞也應當到縣城了,人也不過是才去了三兩日,他竟覺得恍如隔世。
稍稍出了會兒神,想着稿件還未選,他坐到了方俞時常坐的位置上,開始整理書稿。
正理的順,忽然起了一陣風,窗子未關上,將他的書稿吹了幾封到地上,他連忙彎下腰去撿,一埋頭竟發現桌案底下竟然有個暗格。
喬鶴枝頗為驚訝,他時常陪着方俞在這裏讀書,竟不知此處有暗格。他抿嘴偷笑了一聲「定然是把私房錢藏在這兒了。」
且來看看究竟有多少家底,他暗開格子,噠的一聲便落下了一疊沉甸甸的東西「竟然有這麼多!」
待取出來時,他卻大失所望,暗格子裏並不是什麼銀票地契,竟然是基本藍皮書。
他瞧了一眼封面,一本什麼憐香伴、一本繡榻野史,還有什麼蝶雙飛像是戲文本子,可戲文本子有必要藏的那麼嚴實嘛,竟然還放着都不讓他看。
喬鶴枝輕哼了一聲,他翻開書頁,登時睜大了眸子,書中竟是小人兒糾纏在一道的圖畫,他趕緊合上丟在了一邊,又去翻了另外兩本,竟也是相同的內容。
他心中突突直跳,刷的站起了身,一張臉緋紅。
哪裏想到方俞竟然在書房重地私藏了這種小書,一想着他不在的時候這人便極有可能在翻看,他就心生氣惱「讀書一點也不認真,心思不正,若是鄉試不中,看我不把這些書丟你臉上。」
他氣沖沖的走出書房,左右是沒心思再選稿子了,可走到門口,他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回頭望了一眼書案,他動了動眸子,抿起唇低頭快步走了回去,面紅耳赤的將那幾本書夾在些別的詩書里一併抱着,做賊似的小跑回了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