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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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想想,利用煙花升空炸開的原理,能不能改造出一種投擲而出,落地便會炸開的炮仗?」
方俞坐在書案前,背靠着椅背和程先描述出自己的想法。前些日子他去了軍器庫看了武器,製作雖說是精良鋒利沒得挑剔,但是這些武器都是近身肉搏時才能用的上,他始終覺得缺乏了遠攻的武器。
這些日子他前去尋找蕭從繁了解了一些戰事武器,其實除卻這些武器外,也是有遠攻武器的,比如說投石機,藉助機器將重石頭拋投出去,當敵軍排兵佈陣過來時,石頭從天而降,也是能造成很大的攻擊力。
像投石機什麼的,工部沒有,在兵部管着,方俞藉故還是去觀覽了一番。
兵部的人倒是對他客氣,介紹了投石機,又說了這個大型武器的短處。石頭本身就是極其笨重的一個物體,在打仗的時候採集和運輸都不方便,為此便是知道這一個武器的攻擊力可取,但是也不如兵戟實用普及。
方俞這時候自然而然的理想化構思到若是把石頭更換成炸彈,如此更替,能很大程度的揚長避短,攻擊力也能得到極大程度的提升。
其實火攻戰場上也是存在的,當今一般是使用火箭,也便是在箭尾巴上綁易燃沾了酒或油的布,以及像是松香硫磺一類的易燃物質,射擊出去很適合攻城。
方俞對這一塊兒的知識也只是略知一二,於是便找了腦子靈光的程先跟着,所謂術業有專攻,讓專業人士來做專業的事,成功率和安全率都要高很多,畢竟火藥這玩意兒不是能夠隨意搗鼓的。
他了一些思維引導和理想的武器外形草圖,至於內部結構和原理還得要專業人士去琢磨思考試錯。
程先看了方俞畫的炸彈草圖很感興趣「大人畫的像是實心彈,有鐵製的,也有花崗岩的。」
「對,我見兵部也有這樣打磨圓的石頭用於投石機,比現采的石頭要好許多,但是也不必要大老遠的送些石頭去西北。你想着,若是把實心掏空轉而填充上火藥,而火藥在密閉的空間中被點燃就會爆炸這點不必我多說,你會做煙花知道這些道理。」
程先整日泡在這些東西裏頭,當然知道體積很小的火藥在燃燒的時候會發熱,從而導致體積增大,在密閉的容器中受到阻礙,抵達一個點後就會發生爆炸裂開。只是他還挺佩服方大人,什麼都知道一些。
「我畫了些圖紙,你依照上頭的外形和攻擊方式力道試着去做做看,能行擇行,凡事盡力而為。」
程先捧着圖紙「那小人便先回工坊了。」
方俞揮了揮手,這程先跟了方俞有些日子了,工部的人都知道他是方俞的人,雖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人,但是又得方俞提拔,田郎中又是他大舅,倒是在工部過了明路一般來去。
工部右侍郎心有不悅,沒少去尚書那兒告狀,工部尚書卻三言兩語把人勸了回去,方俞歷來是個有大主意的人,他可不會沒事找事兒給人添堵添麻煩,到時候他去皇帝面前告他一狀且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既是工部有人撐着謀發展,他也便躺平就行。
方俞下朝急慌慌的回家去,冬日京城又下雪了,喬鶴枝說準備晚上吃鍋子。雖然這年代吃火鍋沒有辣椒,但是用些別的草藥料子也還是能有剁碎了在一起也還是能有辣味。
冬天吃個羊肉鍋子,用雪凍過的青菜涮着吃別提多美。
他從馬車上下去,連傘都未打,直接就躥進了府邸里搓了搓手,趕着回屋去看喬小廚飯做到哪個程序了。
路過偏房,他便見靠近廚房的廊子小房中熱氣滾滾,肉香四溢「今兒怎的突然想起來在這頭吃飯?」
方俞正是詫異,矮身便掀開帘子進了屋去,之間廊房中置了張小方桌,上頭擺着個咕咕冒着白色濃湯霧氣的鍋子,一桌上盡數是些好菜,片兒的牛羊鹿肉,魚脊骨,嫩綠清甜的小白菜而一頭酌着小酒吃的不亦樂乎的人竟然若干村那個神叨的老頭兒。
「喲,方大人回來了啊?快快快,菜都下鍋了,味道正好。」
方俞瞪圓了眼「谷大夫好雅興,怎的突然光臨寒舍啊!」
「這不是大老遠從村子裏過來替你那朋友治好了腿疾,再來收尾賬嗎。若干村來路又遠,官道收費,老夫只好步行小道,實乃辛勞。」
聽聞蕭從繁的腿醫好了方俞也心生寬慰,但是「又不是給我治病,便是要治療費用也是該在將軍府要,作何來寒舍?谷大夫妙手回春,治好了蕭將軍的病症,將軍府定有厚賞,便是您日日走官道,後半輩子的有的是銀錢過官道。」
谷老頭兒放下酒杯「誒,老夫歷來是重信求誠,只記得當初是你求老夫治的,自然是上你這兒來討治病錢,如何好再從將軍府二次收費,這傳出去實在有損老夫的醫品。」
方俞冷笑,就您那醫品還有下降空間嗎。
「夫君回來了?作何還未去換官府,快把衣服換了來吃飯吧。不是早時便嚷嚷着要吃鍋子嗎?」
喬鶴枝端了一碗熬的湯白鮮香的魚湯進屋來,放到了谷老頭兒身前「湯好了,您嘗嘗。」
谷大夫笑眯眯的看着喬鶴枝「好好。」
方俞一把拉過喬鶴枝「我去換官服,你隨我去找找衣服。」
喬鶴枝還未得同谷大夫說一聲便被方俞拉了出去「你這樣也太失禮了。」
「他不請再來,哪裏會管什麼失禮不失禮的。」
說着方俞還委屈巴巴道「你把給我做的鍋子給那老頭兒吃了,竟還不等我!」
喬鶴枝安撫方俞道「一頓飯嘛,怎麼還變得這么小氣了。」
方俞氣憤的是一頓飯嘛,他氣的是這老頭兒說他面相不好生不出兒子,現在卻還厚着臉皮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上門來蹭吃蹭喝。
喬鶴枝好笑道「好啦,好啦。便是看在蕭將軍的腿好不易痊癒的份上,就當做答謝了吧。人一老人家過來容易嗎,若是將人拒之門外該被人說過河拆橋了。」
方俞哼哼唧唧的,這才沒再說什麼,回屋去換了件便衣,兩人才一道去了廊房。看着老頭兒厚臉皮吃喝舒坦的樣子方俞就來氣,他夾了一筷子頗有嚼勁兒的牛蹄筋進鍋煮熟便撈起來往老頭兒碗裏堆「這外頭雪大路滑的,谷大夫來一趟城裏不容易,您老人家多吃點。」
老頭兒上了年紀牙口不好,如何嚼的動蹄筋兒,他笑眯眯的看向喬鶴枝,忽而道「小喬啊,你這飯菜做得當真是好。老夫也不是隨意佔人便宜之人,這樣吧,作為答謝,我免費替你們夫妻倆看診如何?」
喬鶴枝兩眼放光,尤鐮可沒少在他面前誇過谷大夫,雖說是脾氣秉性古怪了些,但是醫術當真是沒話說,當初蕭將軍的腿連御醫也束手無策,卻被谷大夫一個療程一個療程的給治癒了。也知當時求醫不易,今而大夫願意主動看診,他十分高興,連忙道「多謝大夫。」
他連忙將筷子上準備夾給方俞的牛肉一個轉彎兒送到了谷大夫的碗裏。
方俞眼睛都給瞪直了,咬牙切齒「我可沒病給你治。」
老頭兒一臉正派「誒,此言差矣。小方啊,人畏懼病症是常情,但不可因為畏懼就諱疾忌醫啊。你說是不是,小喬?」
喬鶴枝瘋狂點頭「大夫說的有理。不過」他的心微微提起「我夫君身體不健朗了嗎?」
老頭兒一本正經的看着方俞,詢問道「小方大人面色晃白,近來可有覺得力不從心?」
方俞一口嫩滑的牛肉進嘴還未咽下,險些直接噴出「誰力不從心了!」退十萬步來說,就算真的有力不從心,那也別那麼損陰德的當着人家老婆的面說吧,也太不給人留面子了。
他緩緩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喬鶴枝,竟然一臉悲憫的看着他「好像真的面色有發白。」
喬鶴枝慌忙轉頭同老頭兒道「近來上早朝也起不來了,我怎麼叫他都賴着不起,非要等時間快來不及了才慌慌忙忙的起身。大夫,這還能治嗎!」
方俞實在頭疼,這小傻子自己心裏沒數嘛,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他在老頭兒信口胡謅之前趕緊辯駁道「夏時天天整路曬黑了,冬時未有烈陽養白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日日大雪的誰早起得來上朝,賴會兒床哪裏來的病,你不是偶時要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來。」
喬鶴枝的臉微紅「這麼一說也有些道理。」
老頭兒吧唧着嘴吃了幾大口肉,見着兩人爭論完畢以後,又繼續一本正經的拱火「男人嘛,不好意思承認也實屬正常。那老夫再問你,近來可有畏寒肢體冷的現象?」
「有!前些日子他手腳冰冷,比起往前還得多加一件厚絨衫睡!」
喬鶴枝覺得大夫說的好准。
方俞臉色發青,冷聲道「園子裏大雪是誰非要在外頭亂竄,手珠落在雪地里被積雪覆蓋了找不到不肯吃飯,我在園子裏找了一炷香能不手腳冰冷。還有大冷天的誰那冰涼的腳非要往我衣服里伸,能不畏寒多穿點?」
老頭兒意味深長的看着喬鶴枝,沒想到喬公子對外賢良溫順,內里竟然是個作精啊。
喬鶴枝閉上了嘴,生氣的瞪了方俞一眼,實在是太不給他留臉面了,悶悶的往嘴裏塞了青菜。
方俞轉瞪了老頭兒一眼,這人分明就是來挑起家庭矛盾的。
「谷大夫不是專攻骨疾嗎?倒是沒想到對男科還有涉獵啊?」
面對方俞的陰陽怪氣,老頭兒只憋笑了一聲「鄉野草醫嘛,總要多點本事兒,不似京城一般專攻分的那麼細緻。」
「難怪,還好是熟識之人,若非如此,谷大夫這般誤診可是有損醫德啊。」
「不損,不損,便是今下用不着,到了一定年紀也總得面臨這個困擾嘛。更何況小方大人還有以前還傷過腰,別擔心,老夫給你開些藥,防範於未然嘛。」
「我可謝謝您了。」
……
方俞在書房裏翻看處理了些工部的公文,一看時間已然不早了。到了夜裏雪下的聲音就更大了些,簌簌的。
「那老頭兒可走了?」
方俞合上書文,舉頭看了一眼守在一頭的雪竹。
「吃了飯以後說撐的走不動道要歇息一會兒,結果卻是又吃了不少點心。正夫說要套馬車送他走,谷大夫要嫌天黑了不好走,又說村裏的老屋受了積雪迫害倒塌了一角。」
方俞把書文丟在一旁「這頭老頭兒是訛上咱們家了。自己東奔西走的,房子不時常掃雪自是容易坍垮。罷了,左右府上多的是廂房,劈一間讓他住也礙不着什麼事。」
他搖了搖頭,怪不得村民說這人還會上趕着給人治病去,這不是上趕着來看診是什麼,今兒他也算是見識到了。
「正夫呢?歇息了?」
「已經去正房歇着了。」
方俞未在言語,負手也出了書房回屋去。
正房燈火昏暗,他進了裏屋,瞧見床帳都已經放下了。方俞也未慌着上床去,而在一旁解衣帶把外袍掛上「還在生氣呢?」
半晌也未有人應答自己,方俞掀開帘子,瞧見裏頭的人正側躺背對着他,這是開啟了標準的生氣模式呢。
方俞揣掉了鞋子鑽進被窩裏,平躺着合上了眼。喬鶴枝見身後的人半天也未說話,不由得翻身過來,見着人已經睡了更是生氣,抬腳在方俞屁股上踹了一腳「誰允許你睡的?」
「喲,喬公子還沒睡呢,我當是早就睡着了叫都沒人應。」
方俞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白生生的臉,伸手就要把人薅到懷裏來,沒想到喬鶴枝身子一側,躲過了他的手,且還將被子扯開了去,將他晾在空氣里,自己卻裹了被子睡到了一頭。
「我錯了還不成嗎。」
喬鶴枝氣鼓鼓道「看你下次還揭我短嗎。」
「誰讓你跟着外人一起欺負我的。」
喬鶴枝睜大了眼睛「我那是欺負你嗎,不是好心擔心你的身體嘛。那人家谷大夫是神醫,就連御醫解決不了的痼疾都治好了,他說你身體不好我自然是求問啊。」
方俞翻起身「他對我有偏見你難道不知道嗎?這老頭兒年歲大,心眼兒小,上回求醫便是覺得說不過我就想方設法把場子找回來,這朝特地上門來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你還把給我做的菜給他吃了!」
「還有!」方俞把喬鶴枝從被窩裏扒了出來,惡劣道「素日裏我是沒有把你伺候好嗎?他說那種鬼話你也相信!」
喬鶴枝默默扯了扯被子,想把自己藏起來,卻被方俞發現了小心思一把奪過了被子丟到了床底下,忽而被握住了腳踝往後一拉,自己便被方俞固在了腰前,動作有些不太正經。
「你幹嘛呀,我冷!」
「你才不冷。」
方俞扣着喬鶴枝的腰,附在他耳邊道「便是素日待你太好了,今晚就讓你體驗一下力不從心是什麼樣子。」
寅時末,天尚且未亮。喬鶴枝偏頭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方俞,拾起昨兒夜裏他睡過的枕頭扔了過去,罵了一句。
方俞從那口型辨認出是流氓二字,他笑了一聲「這麼早就醒了?」
喬鶴枝憤憤想到昨兒夜裏某些人在興頭上停下真是可惡至極,以前都是某些人纏着不肯罷休,這次竟然才開始不久就打退堂鼓,偏哄着他求人,當真是心機!還說別人心眼兒小,他的心眼兒才小。
方俞見着氣鼓鼓的喬鶴枝甚是滿意,心情大好下不禁感慨,技巧取勝比體力取勝要強啊。
看着蹲在床邊直勾勾看着他還眨巴眼睛的人,喬鶴枝耳朵發燙「還不滾去上朝!」
「這麼凶啊?」方俞笑的開懷,吧唧在喬鶴枝臉上親了一口才站起身「好了,若是再不走合該要遲到扣俸祿了。」
方俞小心把門合上,頂着雪出門上了馬車,見着對門盛家的燈籠光亮「今兒怎生出門的這麼晚?又貪睡了!」
他見着盛甲揣着個翠竹梅花套子暖爐,站在宅門口伸着脖子「再不見你出來我可就自己走了。」
方俞看着盛甲拋下了自家的馬車,信步過來熟稔的躥上了他的馬車,麻利兒的挪開了個位置,兩人時常共乘一輛馬車去上朝。
「溫香軟玉在懷,起不來也是人之常情嘛。」
面對方俞的調侃,盛甲倒是沒有笑話他,畢竟自己時常也有這樣的困擾,尤其是來京城以後這樣的困擾就尤其顯著了,誠懇道「我也是想早些休沐了,還是在雲城好,雖說是偏遠了些,但也勝在自由,不似京城這般上朝下朝管制的嚴格。」
方俞嘆了口氣「還有幾日便可休沐了,再撐一撐。你說咱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攜妻帶子回鄉養老?每時見着朝中告老還鄉的老大人,我心中別提多羨慕。」
「我姑且是想討個休沐,你倒是好,竟然都想到告老還鄉處了。」
兩人感慨了幾句,錯過了上朝高峰期,馬車就更快了,趕到太和偏殿時,雖人大部分都已經到齊,好在兩人年輕腿腳快,並未遲到。
天氣冷,又到一年快要年假之時,不論是高官還是微末之流微微都有些懈怠了,能儘快摸魚到放假是最好的。方俞忽而苦逼的想起一件事來,去年這陣兒他還是四品以下的官員,今朝他已位居四品之上,這也就意味着過年放假的時間裏他可能隨時會被召進宮裏被皇帝問話,加班。
他心中祈禱,但願能沒事兒,不過盤算來這年底工部的事情能處理的都處理好了,想來不出大事兒應當不會被喊來加班。
正值他還在神遊之際,身旁的盛甲低聲在他耳邊道「今日是怎麼回事?這都到上朝的時刻,作何還未見公公前來傳召。」
盛甲這麼一說,方俞也察覺出不對勁,周遭的官員也小聲議論起來。好一陣兒,大概過了上朝一刻鐘的時間,傳召公公才姍姍來遲「陛下龍體不適,今日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自回吧。」
方俞同盛甲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眉頭微皺。盛甲來京不久,不甚了解皇帝,但是方俞在京城卻混了幾年了,又是皇帝的近臣,素來是知道皇帝勤政。自他入朝起,不管是颳風下雨,前日何其操勞,這早朝從來都是一天不落的上,突然取消早朝,事情隱隱不對勁。
不單是兩人,不少官員也在議論此事。
方俞皺着眉宇,心中不免擔憂,倒是沒等他走回工部,如公公先叫住了他「方大人,陛下有請。」
方俞朝食都沒得吃,又折身去了皇帝的居所,此次去的不是勤政殿,而是皇帝的寢宮福寧殿。方俞見皇帝的次數多,但甚少在福寧殿見皇帝。
如公公口風嚴謹,方俞只曉得皇帝是真的病了,卻不知因何而病。待到福寧殿,方俞剛剛抬腳便聽見殿裏的怒罵之聲傳出「混賬東西,本以為他不夠聰穎,胸無決策也就罷了,幸在秉性溫良穩重,沒想到竟做出此等事來!」
緊隨着是摔東西的聲音,聽的人心驚肉跳。如公公小聲同方俞道「陛下在氣頭上,方大人謹言慎行,勸慰勸慰陛下。」
方俞頷首應了一聲,輕手輕腳的進了內殿,皇帝並未着龍袍,僅着了一件睡時的裏衣,面色帶着病氣的蒼白,唇上未有血色,當真是病了,一時間人像是老了好大一頭。罵完摔了東西,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方俞趕忙上前扶住人,遞了水「陛下息怒,身子要緊。」
「來了。」皇帝懨懨問了一句,抬抬手示意方俞同他按按頭。
老皇帝痼疾頭痛之症發作,昨日又怒火攻心,當即便氣倒在了床上。一時間看似健朗的身子像是瓷瓶一般一下子就破碎開了,早年征戰的舊傷,常年日理萬機傷神天下事,今下算是盡數反彈了出來。
方俞同皇帝按着頭,慢慢才曉得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原本秋末之時將壽宴一事交到了太子手上,一切循規蹈矩,不說辦的多出彩,但是也是熱熱鬧鬧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眼看着開春以後壽宴就要開始,忽而卻出了簍子。
太子為了皇帝歡喜熱鬧,請了京城了的四喜班子進宮唱戲,準備是將皇帝年輕時征戰的豐功偉績給重演,本是不錯的想法,太子也重視此事,於是時常便去盯着戲班子,不料就是這隔三差五的去巡視,竟是瞧中了戲班子中的一個戲子。
也不知是對人強取豪奪了還是你情我願,總之兩人是滾到了一起。
但是太子身份何其尊貴,便是通房丫頭也輪不得一個下九流的女子,皇后想暗中把女子給除了,沒成想太子卻把那戲子護的緊,聽聞是那女子長的和太子年少時心儀的姑娘十分相像,可惜那女子母家卑微,不足以做太子妃,將來也給不了太子助力,皇后自然沒讓有情人在一起。
火速讓太子娶了門當戶對的太師獨女做太子妃,又賜婚於那女子給戍守邊關的將軍做了夫人,不幸於將士戰死沙場,這女子也殉了情。這是太子心中的一樁痛事,如今遇上了少時白月光,自是頭暈眼花了起來。
其實把這事兒仔細掩藏着也就罷了,王公貴族誰還沒有點花花事跡,沒成想那戲子早已經成婚,不單是有丈夫,還有一雙兒女,一口咬定是太子強迫於她,事情被熱心以及有心人士捅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聽聞此事,當即氣吐了血。
方俞微一琢磨,便知這件事與二爺四爺脫不了干係,單憑一個戲子,便是丈夫帶着兒女狀告如何都不可能會告道皇帝跟前來,皇家醜聞,京都官府接下也會示意上頭把事情掩蓋下去。
如今皇帝能曉得這件事,定然是後頭有人推波助瀾,甚至於一切本就是個圈套。
方俞一眼就能看明白其中的觀竅,皇帝如何會想不明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氣。
庸懦的兒子人設崩塌,把控不住自己,與下九流戲子還是有婦之夫夾纏不清,便是受人圈套陷害,但也有為身不正在其中。再者,子嗣之間暗鬥已逐步變成明爭,皇嗣不安穩,他心中難受啊。
再有一則,於天下大局來看,太子着實是沒有什麼手段,那麼輕易的中了圈套。這些年若是沒有詹事府的那些老臣和皇后母家勢力扶着太子,他如何能穩當走到今日。皇帝心中清明,但也苦痛。
事情已經鬧到了他這裏來,如今又舊疾復發連早朝都上不得,朝中人能瞞一日,也會有人揭開布紗。
想到此處,皇帝的頭是越發的疼痛難忍,險些又暈過去「叫太醫來,叫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