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13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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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麼過着,眼近六月,方俞在尚書房幹了也近半年的時間,課室里的皇子皇孫也算是出了師,皇帝叫到跟前來也能即興寫生出來。雖技藝比不得方俞,但也是能看的,老皇帝十分滿意。
方俞把知識能教的都已經交了,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要想往後有多造詣,全憑自己的興趣喜好來堅持。
他眼下沒什麼能繼續教授的,若是為着尚書房的優待,他再混個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但這些孩子正值學習的年紀,他也不想他們學不到東西而空來自己的課堂,於是便老實的同皇帝交待了。
這陣子他隔三差五被皇帝叫來拘着,倒是有話比以前要敢說了許多。
「你既是覺得教的差不多了,便回翰林去做事吧,一日日的幾處跑,也是勞累。」
「陛下可是折煞微臣了,只因是小皇子世子們學的快,微臣把自己那點微末功夫也盡數相授了。所謂是在其職謀其事,若無再可授之處再把皇子世子們叫來耽擱着,微臣實在是心中過意不去。」
皇帝把小猢猻們的畫稿挨着瞧了瞧,半年的功夫上的課也不算多,能小有些模樣已是不錯,他擺了擺手:「你今日便早些回去吧。」
方俞領了命,極力克制住心中的歡喜,告退着出了大殿。出門才發現外頭的雨不減來時,反而下的更大了些,好在有個太監頗有顏色上前來舉了傘,
他前腳剛走,費清正後腳便去了勤政殿,來的路不止一條,可四處未有遮蔽之處,很難不打照面,便是打了傘,那也不可能把雙方的臉都給遮住,方俞還是同人做了個禮。那費清正微微頷首,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便昂首闊步進了大殿去。
方俞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這老東西可記仇,自從送美妾來被拒後,明面兒上什麼都沒說,素日見着他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背地裏心眼兒實在是小,全然不似德高望重的老臣。
他四處與之同僚談論,明嘲暗諷方家的奇怪家訓,引得一群人背地裏笑話,說方俞祖上是農人,便是父輩也未曾擺脫貧農的命數。所謂不得納妾,不過是家境窮苦納不起妾而已,如今入朝為官抖了起來,為粉飾昔日不堪,竟還想的出這般說辭來,自命清高實在是惹人笑話。
更有甚者還言談說怕是不行一類云云,總之是不堪入耳。
方俞原也不知這些事情,素日在朝中做事自也未有人說到正主跟前來,竟是一日他在酒樓吃菜時聽人戲謔而談。到了這般地步,他便知是說的人不少了,一時之間他的名聲又落得和瓊林宴那陣子一般。
此次名聲與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方俞心態放的平穩,有那麼多人置喙,無非是他得盛寵眼紅,再者他是中立之態,背後沒有大山,自然也就沒有同黨幫護,有人帶着詆毀人人恨不得把心中的憤懣都表達出來。
不過這朝外在名聲又沒了,但很管用,再沒人上門要塞美妾嬌婢的了,這點上他尤其滿意。
費清正行進大殿,同皇帝請了安,又狗腿獻寶一般報告起太子的學業來,崇明帝雖也有心煩之時,但畢竟太子是國之儲君,對其一言一行處事不得不關心。
「太子這陣子的表現確也不錯,政務雖處理的慢,但好在細緻認真,有所進步,愛卿功不可沒。」
「陛下將太子託付微臣,怎能辜負陛下所望。」
老皇帝點點頭,將太子近來處理的政務置於一側,忽而對費清正道:「如今方俞在尚書房的開的課也結束了,現下回了翰林做事。」
費清正道:「小方大人年輕有為,事情辦得勤謹,微臣見小皇子做的畫也愈發的好。」
「是啊,難得是個人才。」
費清正道:「陛下慧眼識明珠,這也是方俞之幸。」
老皇帝見費清正不上道,心中暗嘆了口氣,便直白道:「他在翰林做事也許久了,尚書房的事情也辦得不錯,朕尋思着提拔他做點什麼才好,也不能讓他空閒着,多磨礪一些方成長的更快。朕老了,他日朝中還得要有人輔佐太子才是。」
費清正聞言心情有些複雜,一則皇帝與他推心置腹欣慰,另一則要提拔方俞,他又不贊同,為此兩廂交織,面色有些僵硬。
「愛卿認為呢?」
「陛下英明神斷,想必早有安排。」費清正微微一下:「微臣願聞其詳。」
老皇帝道:「倒也未曾定下,朕思索着若將其調至詹事府,如此也可早些與太子共事,他日更好輔佐左右。」
費清正暗道不好,詹事府大學士前陣子正好告老還鄉,若是皇帝將方俞調過來,總不可能是降級任職,定然是前來頂大學士的位置,一躍便可於從六品升於正五品,連上兩級,這未免也太抬舉方俞了。
其實皇帝喜好方俞,提拔新人也可給新人做表率以示皇恩浩蕩,若方俞先前受了他的招攬,此番便是個大好消息,但此人冥頑不靈,不可為己用,又何必放到跟前來。
「陛下抬舉小方大人是再好不過,着實方大人也擅體人心,為人出事周正端方。只不過,小方大人尚且年輕,比殿下還小上幾歲,若今朝便進詹事府,恐不利於殿下養成沉穩踏實的秉性。不如讓小方大人在六部中再歷練兩年,屆時也可受陛下重用。」
費清正仔細斟酌着小心同皇帝發表着自己的意見,見皇帝並未改面色,只一副聽從建議的神色,微鬆了口氣。
「方俞此番便進詹事府着實年輕了些,也罷,朕再斟酌一番。」皇帝眼角上帶笑:「近來多雨天涼,愛卿也早些回吧。」
「微臣告退。」
皇帝抬起眸子看着費清正走遠出了大殿,伸手撐住了頭,如公公頗有眼色的上前來,放下浮塵同皇帝輕按太陽穴:「陛下近日批摺子實乃太過疲倦,也該好好歇息一番了。」
「小方大人那套護眼手法倒有些用處,不如讓老奴同陛下按按吧。」
皇帝忽而道:「你瞧他像不像是太子手下的人?」
「陛下心中早有了數,知老奴愚鈍,如何還打趣老奴。只是小方大人實在是貼心赤城的,服侍陛下也盡心盡力,不論是在哪位爺手底下,終究是效力於陛下的。」
「朕倒是想他是效力於朕的,可惜朕老了,他終歸於要效力新帝。」皇帝着實有些疲倦:「他是個難得之人,只願不是個急功近利的才好。」
如公公看着便是未有神情的皇帝眼角也爬上了皺紋,他心中也是一陣疼惜,歲月不饒人,皇帝是個惜才之君,難得有個年輕人得聖心,他是想方俞可長久效力於朝廷的,只怕太早站了隊折在了半道上。
明知手底下的幾個兒子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皇帝一把年紀還要裝聾作啞,也實乃是晚景淒涼。
如公公打小就服侍起皇帝來,如何不知皇帝心中的苦楚。
時近六月,一連下了好幾日的雨,眼見入夏,雨又大又急,直叫上朝的官員叫苦不迭,尤其是上早朝的時候,原本路燈就黯淡,還得撐把傘,等到太和偏殿時,半身朝服都被水給打濕了。
喬鶴枝知其上朝難,便趕製了兩雙新鞋讓方俞捎帶去翰林院裏,待到散了早朝以後回到翰林也可以換上雙乾爽的鞋子,不必在濕鞋裏泡上大半日。同僚見方俞的法子好使,紛紛效仿起來,翰林中人手一雙多的鞋子,待到下朝時又把濕了的鞋子帶回去,次日又帶一雙前來,如此周而復始的好一段日子。
方俞微卷了些車窗簾子,瞧見外頭斜斜細雨,心中也是一陣哀嘆,這陣兒欽天監可是忙了起來,他在皇帝那兒幾次都瞧見那頭的大人前來回稟,一個個出大殿也是焦頭爛額的。
回到宅子,他穿過走廊往正房前去,老遠便見着喬鶴枝立抱着小青鹽在廊下看屋檐拉的筆直的水柱。
小青鹽抱着他小爹的脖子,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有些焉兒的貼在他小爹的下巴前,模樣可招人疼。
「喲,喬公子好雅興,在賞雨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青鹽立馬從小爹的下巴前抬起了腦袋,看着方俞過來的方向,伸出肥肥的胳膊,小手一張一合的,要老父親抱抱。
方俞緊趕慢趕的上前去抱住小青鹽,吧唧在堆的跟麵團兒一樣的軟軟臉蛋兒上親了一口:「今兒如何這般親爹爹?」
喬鶴枝笑道:「不肯待在屋子裏,一整日都哭鬧,我抱他出來在屋檐下站了一會兒,好歹是沒有再繼續鬧騰了,卻也還是懨懨兒的想出去走走。」
方俞輕點了一下青鹽的鼻尖:「你這小崽兒,盡知道鬧你小爹。爹爹抱你去花廳玩兒。」
小青鹽聽不明白老父親在說什麼,就是見着爹爹帶着個長了翅膀的帽子,伸手要去抓小翅膀,逗得方俞發笑:「竟然還敢摘你爹的烏紗帽,好大的膽子。」
見着父子倆玩鬧的開心,喬鶴枝道:「你們倆先去花廳,我去廚房看看菜好了沒。」
........
休沐結束後,天氣稍稍放晴了些,隨之而來的便是入夏的熱浪,不過久雨後天晴,人的心情也跟着開闊些。
方俞起了個精神上早朝,不過兩日休沐,朝會上便積攢了多個奏報。
西北來報,戰事僵持,需要囤積糧草做長期抗戰。
接連的大雨衝垮了白水江,湮沒大批莊稼。
川蜀送來的荔枝遇大雨,官道毀壞泥濘,馬車折在了半道上,損壞了大部分水果。
可謂是因着幾場大雨,禍事頻頻,一環扣着一環,朝中沉重,皇帝的面色也不佳,眾人都心驚膽戰起來。
百姓靠天吃飯,天時不好必要栽秧,崇明帝在位數十年,像是決堤沖毀良田莊稼房屋之事隔三差五便有一回,已經處理的太多了,早已習以為常。
而至於戰事,打仗就要有糧,這也是一早便得知的事情。
壓垮皇帝的是荔枝好不易運來,卻折了許多在半路里,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帶着費清正拍馬屁的心意也被大雨糟蹋了。
「又是打仗又是救濟百姓,衝垮的官道還得重新維修,國庫空虛,這可如何使得。」
「只怕是只有提高富庶之地的賦稅來填受災之地的窟窿。」
「今且才入夏,距秋收還有好長一段時日,百姓又如何繳的出多的賦稅來,恐怕到時候引起民憤。」
朝堂上爭論不休,不論是誰提出了什麼解決方法,立即便有人說出其弊端不好之處來,一通爭辯,卻是沒有一個可靠的解決法子。方俞也早見識過這番陣仗,不過是既不想擔責任,又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不能替君分憂,為此才抖機靈的說的熱火,實則根本之處無從下手解決。
皇帝氣的腦仁痛,一個多時辰的早朝才散去。
晚些時辰,御書房的小太監前來叫方俞,說是皇帝召見。
方俞見着來自御書房的熟悉面孔,心裏都不由得咯噔一下,素日裏陪着皇帝插科打諢說點民間市井趣事也就罷了,今朝都出了這麼些大事,皇帝作何還要尋他去,到時候要是落得個魅惑君主的罪名下來,他可擔待不起。
如公公沒來的時候經常便是小太監前來尋方俞,兩人日裏倒是能說的上幾句話,平時孝敬一二,小公公也會禮尚往來的透露些皇帝尋他的口風:「方大人無需憂心,是川蜀的荔枝到了,陛下給六宮娘娘們分發了下去,還剩下一些,說是要請大人過去一道品嘗。」
方俞稍吐了口氣,面上有了些笑容,這才信步去了御書房。
進殿果然老皇帝的桌前置放了一籃子紅皮兒荔枝,旁側還有丫頭在剝皮兒,一顆顆飽滿如玉的荔枝放在玉碟中,甚是討喜。
荔枝汁水豐足,模樣又可觀,受皇室喜愛也不足為奇。
「來了,嘗嘗吧。原是今年能闔宮解饞的,沒想到還是路上遭了難。」
方俞謝過了恩賞,陪着皇帝用了兩顆,這玩意兒好吃是好吃,但是吃多了上火,皇帝每年都會吃上一些,也是知曉其中觀竅,並未有貪嘴。
「今日朝中之事,你如何看?」
方俞心中警鈴大作,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荔枝吃:「微臣愚鈍。」
老皇帝接過如公公遞過來的擦手濕帕,抹了抹手:「四下也已摒退了人,便當是尋常說市井之事一般閒嘮吧,朕也是想多聽聽意見。」
方俞緩了口氣,徐徐道:「不論是打仗屯糧,還是救濟百姓,修路鞏固堤壩,都離不開一個錢字。微臣愚見,首要還是得讓國庫充盈,這才能解一系災殃。」
老皇帝微微嘆氣,拍了一把自己的腿:「國庫空虛,這些年也是一直在縮減後宮用度,不曾大興土木,便是憂慮着國庫。眼下恐怕又只能增收賦稅了。」
「朝廷的收入主要是田地稅收,壟斷經營鹽鐵等行業。陛下,民之困頓,若是在加重稅收,東邊扯來補西邊,恐怕會激發民怨啊。」
「可這又有何法子,西北的糧食堪堪再能用三個月,若是到時候續糧不上,西北的鐵騎一路踏下,如何能夠抵擋的住。」
方俞眉心蹙攏:「今天下是按照土地所有量而收賦稅,百姓只守着夠一年糧食的一畝三分地,深知是土地越多,賦稅越高,百姓反而不敢多種糧食,前去開荒,只怕是多種多遭殃。百姓種地積極性不高,流通在市面上的多餘的糧食便少,米糧價格隨之而高,百姓又買不起糧食受苦受窮,無疑是一個惡性循環,朝廷也很難囤積起糧草打仗。」
「若是能反其道而行之,適當減輕土地賦稅,鼓勵百姓多開地耕種,朝廷給予更多的保障措施,像是受災百姓酌情免繳一年賦稅,僱農主提高對農民的分成,到時候百姓定然會大受鼓舞,投身於土地耕種上。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倒是比打壓商戶可能要更容易讓百姓留在土地上一些。」
「朝廷時下缺錢,要想迅速積起一批資金,不妨將朝廷壟斷的鹽鐵行等,既在保護成本利潤的基礎上,又稍降一些高昂的價格。和土地一個道理,百姓受到降價的鼓勵,購買者增多,薄利多銷,朝廷也能儘快的收攏一些銀錢來緩解燃眉之急。」
老皇帝一直未有開口,方俞見狀連忙起身叩首謝罪:「微臣只是閒說話茬,撿些市井之話同陛下說,陛下切勿放到心上。」
「你起來吧,朕一開始便說了,只當是與你閒說。」
方俞誠惶誠恐的起了身,拘謹立在一旁再不敢開口說話。
老皇帝忽而又未再提朝中的煩心事,同方俞道:「詹事府的大學士回鄉養老了,他一輩子兢兢業業,年紀比朕還年邁,朕不忍他再為朝中之事憂心勞力,便准了他的請辭。」
「你在翰林事情也做的不錯,侍讀學士之位也可再着手添上一人,你想去何處?」
方俞受寵若驚,顯然皇帝是沒有為自己方才的大言不慚而發怒,還想着給他升官兒,他心中一陣感動,這幾個月的班可真沒白加。
「陛下。」方俞突然又再次跪下:「微臣得陛下看重,心中感激受恩,無論是詹事府還是翰林院,這都是極好的能長伴陛下左右的好差事兒,微臣自是求之不得的。可今陛下為國事煩憂,微臣年輕入朝時間尚短,卻蒙陛下隆恩厚待,這叫微臣如何狠的下心貪圖安逸富貴而眼見着陛下為國事操勞而不能排憂解難。」
皇帝眉心微動:「你是何意?」
「微臣斗膽自請前去工部,築鞏堤壩也好,修路也罷,願投身於實事之中為陛下分解一些憂慮。」
皇帝蹙起眉頭:「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工部位於六部之末,是多少官員背地裏都認之為的冷灶,事多紛雜,如何能比得上詹事府和翰林?」
「微臣雖愚鈍見識短淺,但也知翰林和詹事府的好。可微臣尚且年輕,自當多加磨礪,今朝若便遇事退縮,畏頭畏尾,往後也難成大事,辜負陛下厚待。但他日若是能有所成,能再得陛下厚愛也可重回翰林詹事府。」
「若是朝中官員人人都能像你一般自請吃苦受累,朝廷也便是穩固多了。」皇帝舉頭望着大殿的天花板,長嘆了口氣,隨後又望向跪着的方俞:「你且先起來。」
方俞走的時候被如公公塞了一籃子的荔枝,說是皇帝先前承諾獎賞他的,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嘗。他提着籃子謝了公公,也不知是不是皇帝不答應他的申請而特意塞的荔枝作為安撫。
其實殿上他說的好聽,馬屁拍的響亮,但實事求是的來說,誰不想升官兒在翰林和詹事府,輕鬆又得結交權貴,還能見皇帝討人歡心,可比外放和在六部苦熬要舒坦的多。
但西北戰事不利,他收了楚靜非的東西就得給他賣力啊,若是自己壓的寶垮了,得不償失啊!可若是在翰林和詹事府,他便很難自行着手去幫楚靜非。
方俞也想的透徹,這當官兒和演員其實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哪怕你官位再高,若是能沒有干出實事,演員拿不出夠硬的作品來,那總歸是虛空站不住腳的,要不然朝中那些個公候爵位人家,明明子孫有封蔭,能直接做官兒為何還要參加科考,用兩榜進士作為出身才滿意,還不就是要讓人看出實力,堵住悠悠之口嗎。
他今朝是得皇帝喜歡,從皇帝要給他安排的升遷便可見一斑,但是這般升的快,很容易讓人飄啊,且還會惹人眼熱。諸多考量下來,便是自己想躲懶每天就那麼閒散的過,事實與長久的打算還是告誡他,不可貪圖一時的享樂,來日方長。
抱着荔枝籃子,皇帝沒有開口答應他的請求,過些日子他還得來使使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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