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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回:一切都似曾相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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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惠點點頭,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牆。

    「那你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漲薪?」

    「下輩子。」

    「真准。」

    啟聞豎起大拇指,梧惠懶得看他。啟聞又說:「我認識一個朋友,是半個算命的。每次我見他都纏着我算一卦,老想騙我錢。幸好我窮,從來都不上當。」

    「施無棄?那個當鋪老闆。」

    「哇。這麼犄角旮旯的地方你都知道。嘖嘖,」他咋舌道,「當了這麼久的同事,我還不夠了解你。這就是記者的燈下黑吧!」

    梧惠把臉埋在被面兒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微弱的消毒水的氣息充盈了鼻腔。環境,溫度,氣味找不出一點問題來,和記憶中太像了。就連這些微小的、早就被她遺忘的細節,也悉數呈現在她現下的生活里。

    「噢」梧惠緩緩抬起頭來,「我還能預言,一會兒會有警員來問話。那個警員是個女的,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她精神氣很足,跟那個護士有點像。她的名字是羿晗英。」

    「啥?誰?為什麼?」啟聞半天沒跟上她的節奏,「哦車禍的事?可是你目前沒什麼大問題,他們未必會來吧?而且現在都下班了,人家未必會來——來也明天了。不過你怎麼也認識晗英?你也被安排着去過公安廳了嗎?」

    「也是。不,沒什麼。」

    啟聞說得沒錯。既然這次自己沒有受傷,公安廳未必就那麼在意,甚至可能不打算派人來。畢竟,現在發生的事,是會根據具體情況進行調整的。

    之後啟聞又講了幾個今天工作的笑話和八卦,梧惠覺得自己好像聽過,又好像沒有。反正她跟着瞎樂了一下,嘴角都要扯僵了。

    啟聞察覺到這些。他終究還是說:

    「我感覺你狀態很不好,要不還是在醫院多住幾天?工作的事,我們」

    「不,沒事,我只是我只是做了個夢。」

    「夢?」

    梧惠動了動嘴唇:「就是那種——很沉重的夢。時間好像過了很久,發生了很多事。人醒來以後,還清晰地記得內容。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然後你就會感到一陣悵然。你感覺自己好像度過了快樂的、悲傷的、各種各樣的時光。但那些夢的記憶,很快就會消失,你無能為力。」

    啟聞吃完了餅,拍了拍手,暫時沒說話。他把裝餅的一截報紙放在床頭,這才說: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勸你不要一直看來稿,容易恍惚。鑑於你可能受了內傷,我猜你確實做了很長的夢吧?我有過類似的經歷,不過都是小時候了。長大了,尤其是工作以後,變得太忙,沒時間琢磨這些。不過那些感覺,確實和你說的一樣。只可惜我已經很多年都不曾做過夢,也快要忘記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了。成年人很少做長夢了吧?像你們這種心思細膩的,比較容易這樣。」

    梧惠雙手夾在太陽穴上,一邊揉着腦袋一邊說:「我知道。我就是隨便問問。」

    「不過,你是夢到霏雲軒了嗎?真奇怪啊,怎麼會突然想到戲樓呢。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方面的愛好。現在的環境,人人都喜歡去酒吧、舞廳、電影院什麼的。」

    「是啊。」梧惠無意識地複述了一遍,「是啊」

    啟聞有點擔心地看着她。

    「你到底怎麼了?你夢到什麼了?」

    梧惠扭頭看向他。不管當下的友人們究竟是真是假,她都不是很想啟聞繼續流露出這種關心。因為她知道,這種關心本身不會是假的。

    「我問你個事兒。」

    「你問?」

    梧惠說:「就是假如有一天,你的生活進度突然倒退了,退到一個一個什麼都還沒發生的節點上。不管那之後經歷了什麼美好的事、痛苦的事,都一筆勾銷,沒有了。你拼命想證明什麼,但沒有用,沒人信你。你該怎麼辦?」

    啟聞想了一陣。

    「能怎麼辦呢」他撓了撓頭,「接受唄?日子還是要過的。」

    「就知道問你沒用。真是想死」

    「不是,那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去死吧?我覺得犯不着。」啟聞想了想,接着說,「當然,不排除可能真的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比如升職加薪,然後化為泡影。那確實挺打擊。」

    「你能不能別惦記你那仨瓜倆棗了。」

    「哎呀,那我喜歡錢嘛。誰不喜歡呢?不過你可以代換成任何重要的東西,反正每個人珍視的事物都有所不同吧。如果那些東西沒了,說不定我確實挺想死的。不論如何,先觀察吧畢竟隨着時間變化,可能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事發生呢?」

    「說得也是。」梧惠暗想,自己還是太急於求成了。她頓了一會,又說:

    「可是沒人相信你的那種那種無助感,你能明白嗎?」

    「肯定會很無助、很痛苦吧。不過,比起說服自己的親人、朋友去相信我,我倒是會更在意別的事情」

    啟聞微昂起頭,用手指點着自己的下唇,像是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什麼事?」

    「就是,這樣的事會不會再發生。」

    「再發生?」梧惠有些不安,「你是——什麼意思?」

    「你說時間倒退到一個『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那這樣的事,會不會再度發生呢?我這一次回到了升職加薪的前一夜。第二天,可能領導會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也可能不會。但有朝一日,我是否有可能會到考上大學的前一天、妹妹出生的前一天,甚至——我出生的前一天?你的例子有點寬,但我大概明白。已經失去的,可以一筆勾銷,但若失去更多呢?所以如果是我,我應該會繼續生活,然後尋找這一切會發生的原因。」

    梧惠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如果是我,還真不一定能想到這些。」

    「哎呀,別想那麼多啦。」啟聞笑了笑,「這不是沒有發生嗎?」

    梧惠也想過,是不是自己中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的邪術。就像之前,在江邊水鬼的蠱惑下陷入了「鬼打牆」的險境。也可能是六道無常做的,就像如月君對自己做過的那樣。反正都屬於幻術的一種。

    要想按啟聞說的——弄清楚這一切,她就不得不絞盡腦汁排查所有可能。若與六道無常相關,她知道突破口在哪兒。當她正坐在床邊,於腦內進行接下來的計劃時,有一個人敲響了她的病房門。

    「喔您好。」

    當梧惠看清來者的面孔後,險些說出了晗英的名字。但她及時制止了自己。要知道,若真是過去的時間狀態,她這會兒還不認識晗英。這位女警員本該昨天到場——大約在自己和啟聞說話那一陣。由於現狀發生了變化,她今天才來。梧惠本以為她不會來了。

    她長髮披肩,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制服,領口、袖口和衣襟都有標誌性的金邊。警帽上的金屬反射正午的陽光,光柱短暫閃過梧惠的右眼。她眯起眼,看着這位女警員向她靠近。

    「您是梧惠,對麼?我是公安廳的警員羿晗英。我接到醫院的電話,來為您做筆錄。」

    「您好,辛苦了。」

    和記憶中的情況相差無幾。具體的問題,沒有太多變化,有了梧惠也記不清。反正總體就是公安廳固有的一套流程。說真的,梧惠當時都不記得的事,現在更想不起來了,搞得晗英也以為她傷到了腦袋,影響了記憶。

    「不不不,我向來記性不好。」梧惠勉強笑了笑,「您可別誤會。我沒什麼大事,醫生也說了,再觀察觀察,馬上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不過就算您出院了,若感覺身體不適,也一定要馬上回來就醫呀。那麼我就先回公安廳匯報了。調查一有什麼進展,馬上就告訴您。」

    「哎,謝謝了,晗英小姐。」

    梧惠知道,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後續了。他們一無所獲,此時的梧惠也並不在乎。不過就在晗英離開病房門的前一刻,她忽然回過頭,多看了梧惠一陣。

    「怎麼了,晗英小姐?」梧惠好奇地問,「您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不,沒有不是公務。我只是覺得,嗯——我們之前見過嗎?」

    反倒是她這麼一問,讓梧惠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或者說,頃刻之間,她的腦海里已閃過許多種可能。甚至她都覺得,也許,眼前的羿晗英

    「應、應該沒有吧?」她緊張地說,「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喔。就是一般來說,別人對我都太客氣了,可您稱呼我的時候,可以拋卻身份,讓我覺得很親切。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們是認識挺久的朋友一樣。」

    說罷,晗英輕輕笑了一下。略微從正空西斜的陽光,為她的笑鍍上金色。

    「我們應該沒有見過。不過您長得像我以前的同學,確實讓我感覺很親切。」

    「哎呀!還有這麼巧的事?」晗英毫無防備地信了,「耽誤您挺久了,我先回去了,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梧惠笑着點頭。就在對方關門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又重新塌了回去。看來是她想多了。現在的環境,幾乎無人能夠為她證明什麼。但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和記憶中的過去相同,今天啟聞沒有來。他下次造訪,應該是明天,或者後天?梧惠知道,現在差不多是月底,編輯部會聚餐。到時候,啟聞會把飯菜打包給她。他今天不來,梧惠還有些遺憾,因為她很想告訴啟聞,羿晗英來了,就跟她之前說過的一樣。但這麼做,好像也沒有太大意義。

    黃昏那陣,莫惟明又來查房。驗血、量體溫、檢查基本體徵一切正常。看他和碧玉樹老練地忙前忙後,梧惠忽然想起一件事。

    「莫醫生,」她問,「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住哪兒?」

    莫惟明的動作僵住了,正在整理器材的碧玉樹驚恐地回過頭。病房裏的雜音瞬間消失,安靜了不少。梧惠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問題,能讓他們這麼大反應。莫不是說,他們也察覺到了什麼

    「姐妹你是真餓啊。」

    瞠目結舌的碧玉樹就這樣把心裏話說出了口。梧惠隨即哽咽,才意識到自己的問法有多傻。莫惟明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義正辭嚴地說:

    「這位朋友,請你不要想一些過界的事。我只是個醫生,沒多少錢讓你偷的。而且我向來遵紀守法,不賺一些不該賺的外快。我也勸您腳踏實地,通過合法的方式獲取收入。」

    「」

    碧玉樹又瞠目結舌地看向了他。但沒多久,她就露出釋然的神色,臉上寫滿了「如果是莫醫生也不奇怪」這樣的話。

    「不,你想多了算了。當我沒問。」

    「有沒有人說過,你講話有些缺心眼?」

    碧玉樹又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在問「你究竟有什麼立場這麼說別人」。

    「行了——都說當我沒問了。」梧惠悶悶不樂扭過頭看向窗外,不想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觸。沒想到這傢伙還來勁了。

    「你若想澄清什麼,也可以。」

    「你還沒完了是吧?」梧惠瞪過去,但轉念一想,她又說,「是我聽房東說,有位醫生近期要搬到我們公寓,是個男的。我突然想起來,就隨口問問你。」

    「這樣麼」莫惟明稍作沉思,「你住哪兒?紫薇公寓?」

    「你怎麼知道?」梧惠立刻反問。

    「你的居住證上寫了。」莫惟明說,「別忘了,是我把你送到醫院的。你可別說我亂翻你的東西,畢竟我得登記你的住院信息。」

    「你記性還挺好。」梧惠盯着他。

    「一般吧。但是,紫薇公寓我近期沒有搬遷打算。不過我知道,你們那裏前一陣子出過命案,現在確實有很便宜的房子出租。已經有人要過去了嗎?真遺憾不然我的話,還真會考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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