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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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台之前,樂無晏打量着同樣在台邊等候的另三位對手,兩名金丹後期,一名金丹巔峰,他這場運氣不好,碰上的都是修為遠高於他之人。
四人混戰每一場比試的時間都拖得格外長,輪到樂無晏時,已經過了晌午。
四人同時飛身躍上台,各佔據比試台的一角,警惕着對方,誰都沒先動手。
樂無晏前面幾輪都是越級取勝,另三人卻也是大宗門出來的天之驕子,修為還比樂無晏高了至少兩階,即便知曉他是明止仙尊夫人,對他雖有戒備,真正放進眼中的對手卻不是他。
樂無晏一眼看穿他們心思,樂得如此,成為眾矢之的可不是什麼好事。
正僵持間,其中一後期修為的修士忽然沖樂無晏和另一人道:「我等三人先聯手,將他驅下台,之後各自還有機會。」
他指的是那巔峰修為的對手,一句話三人便已達成共識。
樂無晏也沒意見,雖然那金丹巔峰的修士同是太乙仙宗人,還是某位大乘期長老的弟子,但在這比試台上,可不講什麼同門情誼。
那巔峰修為的修士又豈會坐以待斃,一聲冷笑,不待他們反應,先下手為強,提劍在手,一劍斬出,強悍劍意橫掃向前方。
竟也是個劍修。
那二人猝不及防,被這劍意所傷,各自後退了數丈,吐出鮮血,差一點就直接摔下台去。
樂無晏卻在對方手指動的瞬間已察覺出他用意,以鳳凰真靈護住身體,丟出一件靈器抵擋,大作的靈光撞上劍意,很快被斬去,那劍意卻也隨之消散,沒能近到樂無晏身前。
對方似沒料到樂無晏能擋住這一下,略略意外,目光落向他。
另兩人緩過勁,趁此機會一齊湧上,一人手掌生出滋滋作響的雷電,閃動着刺目金光,一道接着一道轟擊而出,一人手臂狂舞,密密麻麻的萬千拳影鋪天蓋地擊下,那劍修很快無暇顧及樂無晏,與二人纏鬥起來。
一時間比試台上雷鳴電閃、拳影狂嘯,又有劍意滔滔。
那三人鏖戰激烈,樂無晏在旁觀察了片刻,忽然動了。
只見他身形連閃,輕如飛絮,倏忽之間已穿過另兩人攻擊間的縫隙,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那劍修身後,劍修察覺到回身便是一劍刺向他,樂無晏仗着真靈護體,不躲不閃,一息之間掐出千百指訣變化,結成的符印猛擊向對方。
劍修周身亦有靈力護體,但樂無晏結出的符印威能遠超他所想,這一下被近身擊中要害,雖不致命,丹田經脈和五臟六腑齊齊震盪的感覺卻不好受,再出手的劍意便滯了一瞬,另二人見狀趁勢各自出手,攻擊的手段愈猛。
樂無晏偷襲成功,並不戀戰,又迅速退後。
那劍修不愧是太乙仙宗長老座下的得意弟子,如此境況下竟又迅速調整回來,一口咬破舌尖,體內靈力暴漲,揮劍斬斷了一側俯衝下的雷蛇,反手又以出體的真元轟開另側源源不斷而來的重重拳影。
那二人沒想到這劍修還能做出如此反應,本想一招將他解決,攻擊時靠得過近,反而又被他的劍意震傷。
如此誰都沒落到好,三人都被激出了火氣,新一輪的鬥法再次開始。
樂無晏也沒閒着,時不時地乘人不備出手偷襲,無論得未得手,他不能一直躲一邊觀望,那三人不是傻子,抱着坐收漁利之利的念頭想坐享其成,只會被他們聯手先轟下台。
但除了第一下,之後每一次出手他都只用了三成力氣,完全是做做樣子,耗着那劍修,也耗着另外兩人。
另邊的島上,秦子玉與人激戰,也正進行到最要緊關頭。
秦子玉這場運氣不錯,三名對手一個是與他一樣的築基初期,另兩人修為都只在中期。
他們從一上場便是二對二,那倆中期修為的修士打的主意先各自解決一個,再一決勝負,但能走到現在,哪怕是初期修為之人,也都是有些本事的,秦子玉以昨夜才琢磨出的一句新劍訣變幻出招式,終將自己對手挑下台,又去助正在苦苦支撐的另一初期修為者,之後他們聯手將僅剩下的那名中期修為的對手也驅下了台。
台上最後只剩下秦子玉和與他同一修為的另一人對戰,且秦子玉優勢明顯。
謝時故是在比試中途出現的,興致勃勃地在台下看,秦子玉終於拿下這一場下台來時,他「啪啪」拍了兩下手,笑吟吟道:「挺厲害啊,以一敵三也能贏。」
他的笑容過於燦爛,秦子玉略不自在:「……是盟主給的劍法厲害。」
謝時故:「你悟性也不錯,走吧,照舊,我們喝酒去。」
話才說完,卻有極上仙盟之人找過來,匆忙來與謝時故稟報,說他的道侶受了風寒發熱,病了已有兩日了。
「兩日了你們現在才來說?你們都是廢物嗎?」謝時故神色乍冷,丟出這句,人已掠身而去。
秦子玉怔了怔,抬眼看去時,那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子玉!」
身後響起余未秋的喊聲,秦子玉回神轉過身,余未秋大步而來,興奮問他:「你贏了?」
秦子玉點了一下頭:「余師兄也贏了嗎?」
「贏了啊,」余未秋好奇道,「沒想到子玉你還深藏不露啊?你那套劍法真厲害,是小師叔教你的?」
秦子玉含糊應了一聲,不想細說,余未秋便這麼信了:「走走,我們去流火島,看青小師叔那邊如何了。」
他二人到時,樂無晏正被人兩面夾擊。
碗口粗的雷柱激射向他,雷光轟鳴,追着樂無晏不放,所過之處,一片焦灼,更有無數滋啦作響的細小雷電纏繞成絲,自那雷柱中分離出來,勾織成網,試圖將樂無晏禁錮其中,皮肉一個不慎被那些雷絲觸到,立刻便會焦黑成炭,還會有更多的雷絲順勢纏上來。
又有拳風陣陣,伴着那修士的暴喝,帶起不停歇的爆鳴之音,拳影追着樂無晏的身影,每一次落下時卻是凝結千斤重力的鐵拳實體,仿佛能撼天動地,拳影砸地,枱面上甚至出現了條條裂縫,如龜裂的紋路,四散蔓延開。
樂無晏並不回擊,只以真靈護住己身,速度極快地不斷旋身閃避,步伐迅速變幻,身影幾化為虛影,在整個比試台上東逃西躥,但不狼狽,甚至遊刃有餘,仿佛逗着那二人玩,空耗他們的靈力。
余未秋一眼看到先前已落下台、正在台邊療傷恢復的同門,驚訝道:「錢師兄竟然第一個下來了?」
「三對一,再二對一。」秦子玉已看明白了台上另兩人的策略,先一起幹掉最強的,再聯手解決最弱的,之後他二人一決高下。
余未秋聞言有些擔憂,下意識想問徐有冥,轉頭瞧見他緊盯着台上之人的沉沉目光,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只怕小師叔比他們更緊張,還是不問了。
台上局勢陡然又生了變,只見先前還在不斷四處逃竄躲避的樂無晏忽然停下,回身的瞬間跟着甩出手中紅腰,佈滿倒刺的鐵鞭疾沖向那一直追着他不放的雷柱,一頭撞進其中,一路勢如破竹急速前行,雷柱如劈柴一般被鐵鞭劈開,四分五散,不過一兩息的工夫,對方回神之時,紅腰已到了他面前,狠狠洞穿了他釋出雷柱的手掌心。
那修士一聲慘叫,試圖將紅腰甩開,力透他手背的鐵鞭卻紋絲不動,仿佛釘在了他手掌中,那一根根的倒刺更刺進了他血肉里。
樂無晏一個躍身而起,擋開了身後再次落向自己的千斤之拳,手中紅腰跟着高高揚起,帶起被它牽制住的修士,再猛地就地一抽,那人被從高處抽到比試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滾落台下。
變故發生得太快,台下的看客甚至沒反應過來,樂無晏已旋身對付起僅剩的最後一名對手。
紅腰狂舞,不斷抽散拳風,紅枝亦從他發間脫出,穿梭於那重重拳影中,如切瓜刀一般將一記接着一記的重拳切斷。
對方被迫改變攻擊之法,試圖以靈力壓制他,樂無晏半點不怵,在對方一掌靈力到身前時硬生生扛下,一步步往前走。
對方驚愕瞪大眼睛,粗喘着氣,問他:「你周身護着自己的,到底是什麼?為何什麼樣的攻擊都對你沒用?」
「不是沒用,是你修為太低了。」樂無晏道。
他倒沒說假話,修為高他三個大境界之人,才能破開他周身的護體真靈,但對方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將這句當做了挑釁之言,氣怒交加,紅了眼,靈器、功法、符籙其上,各樣雜亂的攻擊一齊沖樂無晏而來。
樂無晏知道這人的道心已然亂了,慢慢抬起手,兩指間忽然祭出了一張符籙,直衝對方面門。
符籙到對方跟前,其上符文紅光大作,印進了對方額心處,那人的神識被這一道紅光衝擊,徹底亂了,仿佛失了智,釋出的攻擊竟全部向着他自己而去。
樂無晏只在一旁冷眼看着,等了不過片刻,對方便在他自己的胡亂攻勢下,身受重傷,狼狽摔下台。
樂無晏贏了。
下台便迎來余未秋的一頓吹捧,樂無晏笑笑,問他和秦子玉:「你們呢?也都贏了?」
「是啊,」余未秋高興道,「我贏了,子玉也贏了。」
樂無晏笑看向徐有冥,徐有冥一直緊繃的神色稍舒,沖他點了點頭:「很好。」
天花亂墜的誇獎他不會說,這兩個字已是他對人的高度讚譽,樂無晏心滿意足:「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慶祝慶祝。」
今日比完,下一輪要等到三日之後,確實可以放鬆一二。
秦子玉卻說不想去,想先回紫霄島抓緊時間修煉,無論余未秋怎麼勸,他都沒改口,堅持離開。
樂無晏一拍滿臉鬱悶的余未秋肩膀:「走了走了,你的魅力不夠小牡丹陪你喝酒,趁早放棄吧。」
余未秋問他:「那誰夠啊?」
樂無晏噎了一瞬,乾笑:「反正你不夠,我也不夠,連仙尊都不夠,廢話怎麼那麼多,你去不去?」
余未秋:「……去吧。」
主島就在這附近,他們去那邊找了間大的酒樓,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才坐下喝了兩杯酒,便聽到外頭有人議論,說方才晌午之時,又有哪個島上有人被邪魔修殺了,這次還是個元嬰期的修士。
樂無晏聞言分外驚訝,與徐有冥求證:「又有人死了?」
徐有冥:「嗯,典蒼宗的元嬰期修士,清早與人比試過後,死在了比試地的島上山林中,與先前三人一樣,被邪魔修殺害,吃空了臟腑,元神也被吞食了。」
這已是這幾日連着發生的第三起邪魔修殺人事件,且這次遭殃的還是大宗門的修士。
樂無晏問:「害人的邪魔修呢?抓到了嗎?」
「沒有。」徐有冥微微搖頭。
余未秋艱難咽了咽聲音:「……怎會這樣啊?」
這小子還不知道邪魔修奪舍之事,他爹沒告訴他,樂無晏也不打算說,免得嚇得他之後比試時道心不穩。
其實邪魔修傷人之事這兩年來早已在各地頻發,會出現在這裏並不稀奇,世人只是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敢在眾玄門頂級尊者的眼皮子底下殺人而已。
徐有冥還要說什麼,忽然收到了傳訊,他看罷神情微冷,樂無晏問:「怎麼了?」
徐有冥道:「你說試一試向志遠,我派人去了。」
樂無晏:「然後呢?」
徐有冥:「沒有破綻。」
要試向志遠不難,他從前在太乙仙宗得罪人太多,徐有冥隨便就能找出人去尋他麻煩。
但方才他收到的傳訊上說,那老小子被人打得幾乎快斷氣,仍未顯出任何破綻。
要麼是他們猜錯了,要麼便是那向志遠已有了防範。
余未秋好奇問:「小師叔、青小師叔你們在說什麼?向志遠怎麼了?」
樂無晏不想解釋:「沒什麼,看他不順眼,找人教訓了他一頓而已。」
余未秋嘟噥了幾句,酒吃到一半,馮叔他們找來,將他先帶走。
看余未秋不情不願地跟着人離開,樂無晏隨口感嘆了一句:「懷遠尊者怕也擔心他這寶貝兒子被邪魔修盯上吧。」
說到這裏他聲音忽地一頓,道:「這小子先前已經被盯上過了啊!」
「嗯,」徐有冥道,「他的身份,很難不讓人垂涎。」
樂無晏:「所以當時謝時故那廝搶先將人殺了,真是故意的?他真跟邪魔修有染啊?他總不會也是邪魔修吧?」
「他不是。」徐有冥說得篤定。
樂無晏:「跟邪魔修有染呢?」
徐有冥:「不好說。」
樂無晏:「那我得提醒提醒小牡丹。」
「你說了也沒用,」徐有冥目光瞥過來,「你沒有證據,他不一定能聽進去,他的道心已然被那人影響了,種了心魔,你說得太多,只會適得其反。」
樂無晏擰眉:「你明知道這樣,放任不管嗎?」
徐有冥卻道:「我會給他一道合用的護身之物,但若他必有此一遭情劫,唯有親身去經歷,才是唯一的化解之道。」
樂無晏張了張嘴,再找不出反駁的話。
徐有冥拎起酒壺,為他斟酒,緩和了聲音:「喝酒吧。」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