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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回 將計就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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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葵在心底微微一嘆,陛下如此震怒,自然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唯恐自己破了相不能和親,逼得他要嫁親生閨女罷了,看來自己這一把倒是賭對了,這罪委實沒白受。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再後來,便是太后在問江蘺:「你在哪個宮裏當差的,此番救了公主,是大功一件,想要甚麼賞賜。」

    便聽得江蘺捏着嗓子,做出小心翼翼的惶恐模樣來:「婢子,婢子是在繡房當差的,今日掌事吩咐婢子前來給公主殿下裁製新衣,怕制的新衣不合殿下的新衣,便留在了永昌宮做活。」

    「好,好,好。」太后在江蘺臉上巡弋了片刻,他剛剛從煙熏火燎的火場中衝出來,周身被熏得黢黑,實在辨不清楚模樣,而繡房秀女眾多,除了掌事內侍,也沒有誰能記住每一個人,她不疑有假,連說了幾個好字:「你想要甚麼賞賜。」

    江蘺是個做戲的行家裏手,聽得此言,他陡然跪下,垂首怯生生道:「謝太后娘娘恩典,婢子,婢子不敢要甚麼賞賜。」

    這一對一答,落在旁人耳中並無異樣,可聽在落葵耳中,卻着實想笑,她忍笑忍得辛苦,江蘺從未對人如此低三下四過,這回可真是有苦說不出了,她唯恐太后再多問幾句,會問出甚麼破綻來,便虛弱的睜開眼,忍着臉上火燒火燎的劇痛,有氣無力道:「外,外祖母,外孫女的命,是,是這個丫頭救,救回來的,不如,不如就將她留,留在外孫女身邊,侍奉,日後,日後做個,做個陪嫁侍女罷。」

    太后深以為是的點頭,望向楚帝:「皇帝以為如何。」

    楚帝也並未覺得有甚麼不妥當的,陪嫁侍女而已,誰去都一樣,挑誰都改變不了她要遠嫁和親的命數,只是那臉上的燒傷棘手了些,便點了點頭,道:「兒子也覺得十分妥當。」

    就如此這般,大火燃盡熄滅,永昌宮成了一片廢墟,菘藍搬去了離楚帝最近的春和殿,而落葵則挪進了壽安宮正殿的暖閣中。

    在一場烈火焚身的噩夢中掙扎了良久,落葵冷汗淋漓的醒來,揚眸望見窗外薄薄的天光,她張了張口,牽動臉頰上的傷,如同被人徒手撕裂開了臉頰,痛的冷顫連連,這才驚覺,原來昨夜那場大火不是自己的噩夢,原來自己真的發了瘋,親手引火自焚。她忍痛轉過頭去,卻見江蘺趴在床沿兒,睡的正沉,她伸出手去,在他的臉上輕輕擰了一把。

    「小妖女,你醒了,還疼麼。」冰涼的指端落在江蘺臉上,他猛然驚醒,險些跳了起來,反手抓住落葵瘦巴巴的腕子,湊到她跟前仔細端詳,見並無甚麼異樣,才松下一口氣。

    見江蘺一身侍女打扮,梳着一對頗具喜感的雙環髻,還簪了一枚宮裏常見的紅絹花,落葵實在想不出馬蓮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忍不住笑出聲來,乾涸的唇邊隨之裂開口子,血一下子漫了出來,她且痛且笑:「江,江蘺,你,你穿着一身兒真,真好看,特喜慶

    。」

    江蘺忙捏着帕子擦去她唇邊的血跡,皺眉笑罵了一句:「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還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落葵死死繃着唇角,忍笑忍得十分辛苦,黛眉緊蹙的苦惱道:「你走就走了,還回來作甚麼,這下子好了,我還得費心送你出去。」

    江蘺從來都不是會伺候人的,做不來端茶倒水這種活,而那段尋醫問藥的生死路上,是他頭一回伺候人,雖做的不甚捻熟,但好歹也咬着牙做下來了,且越做越順手了,見落葵的唇乾涸的厲害,他順手端過一盞晾到半溫的茶水,一點點餵到她口中,亦是絮絮叨叨的埋怨起來:「我是走了,可在宮門口瞧見你這裏起了火,我想着這正是還你救命之恩的好時機,就又回來了,看看,看我回來的多是時候,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咱們兩不相欠了。」

    落葵微微垂眸,清晨那突然乍現的一縷光,斜斜落在臉上,她的神情斂的晦暗不明:「是啊,咱們兩清了。」

    江蘺原以為落葵會說些甚麼,可沒料到卻只是兩清二字,他心下一緊,神情有些落寞,抬手在她的臉上撫過,掩飾着心痛嬉笑道:「臉上燒了,可能會留疤,留了疤怕是不好嫁,就算嫁去北谷國,陛下怕是也會嫌棄你,我正好可以把你討了來做妾。」

    落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勉力抬手拍了他一下,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誰說我留了疤就不好嫁了。」

    「對對對,我說錯了,說錯了。」江蘺眼波流轉,伸手掖了掖她的被角,撇嘴一笑:「你不留疤也不好嫁,你一個天煞孤星,根本嫁不出去。」

    落葵哭笑不得的冷哼了一聲,艱難的翻了個身兒,留給江蘺一個生氣了的背影,悶悶的出聲:「得想法子搬出壽安宮,這裏眼睛太多,只怕瞞不住你的身份。」

    彼時遠遠的望見永昌宮起火,江蘺明知憑着落葵的本事,安然無恙的離開火場是輕而易舉的,可他仍是難以抑制焦灼的腳步,不顧一切的奔了過來,果然就瞧見了個瘋子引火自焚,事到如今,聽得此話,他才覺出自己給落葵惹了多麼大的麻煩,不禁垂下頭,抿唇道:「小妖女,那個,我會小心的。」

    日頭漸高,窗外起了蟬鳴,在樹上嘈嘈切切,光影流轉,微微刺目。


    這宮裏有心人實在是太多了些,尤其是壽安宮,冒不得半分險,落葵轉過身去,定睛望住江蘺,沉默半響才道:「我餓了。」

    「好,我去給你盛粥。」江蘺忙不迭的去了小廚房。

    因着落葵挪進壽安宮後昏睡不醒,並未用過半點膳食,太后憂心不已,便吩咐了小廚房裏一直溫着清粥小菜,以備不時之需。

    江蘺端着白瓷蓮瓣碗,那碗裏的粥軟糯香濃,令人食慾大開,他舀了一勺送到落葵唇邊,笑道:「小妖女,太后還真心疼你呢,這粥熬的的着實不錯。」

    落葵淺嘗輒止了幾口,便搖了搖頭,望住江蘺:「有人時,你這稱呼可要改一改了。」

    江蘺點頭,正欲說話,陡然耳廓微動,忙起身靜立。

    果然,門帘微動,漏進一縷明亮的陽光,壽安宮的侍女匆匆進來回話道:「公主殿下,御醫過來請脈了。」

    落葵微怔,陛下盯着自己盯得可真夠緊的,點頭道:「傳罷。」

    不多時,御醫院醫正李御醫低垂着頭進來,隔着薄薄的帳幔,將手搭在落葵的腕間,片刻過後,垂首道:「公主殿下被煙嗆着了,下官斟酌個方子,調理幾日便無大礙了,至於殿下的燒傷,是重了些,下官會盡力醫治,不讓殿下留疤。」

    落葵輕聲道:「好,勞煩李大人費心了。」隔着輕紗帳幔,瞧着那在楚帝面前深得信任的李御醫,她心間一動,恍若無意的平靜相問:「本宮這傷需要養上多少時日。」

    聽得此言,李御醫額上滲出薄汗,這可真是個難解之題,方才陛下召見,也問了同樣的話,並嚴令十日之內必得令其痊癒,不得留半點疤痕,他着實沒有把握,卻又不敢違抗聖命,只好諾諾稱是,如今面對落葵,他凝神想了再想,斟酌開口:「如今時氣炎熱,不利於養護燒傷,若要痊癒,總也要半個月的功夫罷。」

    落葵隔着帳幔凝眸相望:「若在殿中多置些冰塊降溫,是否會有利於傷口的癒合呢。」

    李御醫讚許的點點頭:「公主殿下所言極是。」

    落葵頗覺為難的斟酌道:「這法子雖說來可行,奈何太后娘娘素來體弱,此處暖閣又與正殿相連,若在暖閣中日夜放置冰塊,只怕寒氣太重,不利於太后娘娘玉體安康。」

    李御醫眸光一閃,躬身道:「正是,下官亦是有此憂慮。」

    落葵輕輕頷首道:「那便勞煩李御醫,對陛下如實回稟本宮的傷勢。」

    李御醫瞭然垂首:「喏,下官明白。」

    隨後,李御醫留下了外敷的膏藥,才拎着藥箱子返回御醫院,斟酌着開方子煎藥。

    那白瓷圓缽不過半個巴掌的大笑,可入手卻沉甸甸的,頗有些分量。而缽內竟是藍蒙蒙的一片,像是盛滿了凝固了的海水。

    落葵定睛望了望,用指尖挑起一點膏體,凜冽的寒香撲面而至,她嗤的一笑,為了讓自己早日痊癒,不耽誤和親之事,這陛下還真大方,竟將如此金貴的冷香化腐膏都賞給了自己,只是可惜了,給了自己才是糟蹋了這寶貝,她推開江蘺的手,搖頭苦笑:「這外敷的藥,我是用不得了。」

    江蘺微頓,轉瞬清明,神情驀地黯然:「這樣重的傷,即便是用了藥,也未必會痊癒的,你實在不必如此。」

    落葵垂眸,眸底浮現出淺淡的笑意:「你不必為我憂心,我也不覺有甚麼可惜,我豁出性命才促成的將計就計,實在冒不得險。」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第二百七十五回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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