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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兵分兩路小道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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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道又驚又喜,上馬挾槊,急呼高丑奴、蕭德等起身,親率之,殺向城北。

    高曦傷勢未愈,以原撥給他的解煩右隊為骨幹,以前數日又撥給他的那三二百降卒為擴充而組建起來的「解煩右團」,現暫右高丑奴統帶;加上高丑奴本領的「解煩左隊」的戰士,這是共有三四百人。這三四百人和蕭德本部的一兩百部曲,是李善道專留下來,預備用來響應侯友懷、張懷吉內應的作戰部隊。他們沒有參與攻城,這時都坐地在附近,休養備戰。

    接到李善道的命令,高丑奴、蕭德趕緊促令部曲,紛紛起身,緊隨李善道,奔向北去。

    從城西繞過,很快殺到了酸棗城北的護城河外。

    打眼望之,只見北城牆上人頭簇擁,刀光矛影,喊殺不絕,分明是敵我兩方的人馬正在搏殺!

    李善道揮槊指向護城河,喝道:「渡過去!渡過去!」

    搶在了高丑奴前頭,蕭德親率四五勇士,各腰纏粗繩,跳下了護城河中。護城河再是叫「河」,比不起正經的河水寬,波浪更是沒有,風平水靜,倏忽之間,蕭德等已經游到對岸。

    城牆上的守卒自顧不暇,儘管看到了李善道等,可哪裏有空來理會他們?

    竟是一箭未放,便這麼輕易的,由着蕭德等上到了對岸。

    對岸沒有羊馬牆,也沒有什麼樹。

    蕭德和這幾個勇士,濕淋淋地爬到岸上,解下繩子,將其中的兩根綁在了對岸的橋頭上。

    來到城北的義軍戰士數百之多,只靠這兩根繩子,不能儘快地全都渡將過來。仗着力氣大,蕭德索性又將剩下繩中的一根,重新纏回腰間,然後氣沉丹田,扎開馬步,雙手拽住繩子,為保險起見,又令跟他過去的那幾個勇士,也都拽住繩子,隨之便大呼喊叫,示意對岸緣繩。

    李善道見到此狀,贊了一聲:「好個猛士!」即下令,命令渡河。

    總計五六百的戰士,會水的自跳下護城河中,往對岸去游;不會水的分作三隊,排隊下河,各拽着一根繩子,亦往對岸奮力游向。

    李善道緊張地注視着渡護城河的情況,同時不斷地舉目望向北城牆,觀察城牆上的戰況。

    北城牆上的守卒不多,部分還都已被侯友懷、張懷吉預先買通,故而守卒儘管是正規軍,軍械要比侯友懷、張懷吉的人為好,但可以清楚地看將出來,佔了上風的是侯友懷、張懷吉的人。——怎麼看出是侯友懷、張懷吉的人的?沒有穿黃色戎裝的,必就是他倆的人。

    「他媽的,有識人之明的何止徐大郎,老子果然也是有識人之明!覺得這老侯和張老道就很靠譜,料得他倆會能成事,……唯是沒想到,這麼靠譜的麼?」李善道驚喜心道。

    高丑奴率先游到了對岸。

    等了稍頃,等得扛着長梯的戰士們也上到了岸上,高丑奴不等其餘的戰士們悉數過來,叫上了數十人,便抬起一架長梯,急剌剌地沖向北城牆!

    蕭德將繩子解下,換給了別的戰士繼續扯住,帶上了本部的一些戰士,也向北城牆衝去。

    眼見得這邊的戰士,大部分都已渡到了對岸,或者正在護城河中向對岸洇渡,李善道從馬上跳下,丟掉長槊,大步流星,到了岸邊,不由分說,就也要往水中下。

    王宣德、王湛德、程跛蹄、張伏生、楊粉堆等都跟在他的左右。

    慌忙間,張伏生拽住了他,叫道:「二、二……」

    李善道說道:「二郎。」

    張伏生說道:「甲、甲……」

    李善道說道:「鎧甲太重,不好下水。」

    張伏生急得漲紅了臉,連連點頭,說道:「安、安……」

    李善道說道:「安全起見,我最好不要下水去對岸。」

    張伏生鬆了口氣,說道:「對、對!」

    脫鎧甲、穿鎧甲,都帶費事,肯定不可能在這邊脫下鎧甲,到了對岸再穿上鎧甲。李善道哈哈大笑,說道:「一巴掌大的個護城河,又不是沒游過,怕甚麼?你們托着老子就是!」

    掰開了張伏生的手,跳下水中。

    嚇得王宣德等忙不迭地也跟着他跳入了護城河裏。

    李善道拽着繩子,眾人七手八腳地托着他,雜在往對岸去的一眾戰士中,撲騰起水花四濺,不多時,安然地游到了對岸。李善道爬到岸上,抹了把臉,氣喘吁吁地再往城牆望之!

    高丑奴等已把長梯架在了牆上。


    蕭德帶頭,高丑奴其次,兩人引着部曲戰士,已開始向城頭攀附。

    「他媽的,鼓呢?鼓呢?老子的猛士們在攀城,此刻豈可無戰鼓助興?……不,助威?」只要攀上城頭,這酸棗縣城就取之定矣,李善道既緊張,又興奮,喝令說道。

    程跛蹄隨身帶了面腰鼓,趕快取下鼓槌,便擂動起來。

    只一面腰鼓,鼓聲不很大,但沉沉的鼓聲,加上急促的節奏,卻已是頗有振奮士氣之用。

    李善道美中不足,心中想道:「可惜,沒有小號,不然衝鋒號一吹起,那將是何等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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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休息了片刻,氣力得以恢復,李善道抽刀在手,率引聚集在岸邊、等他號令的各部戰士們,抬着另外兩架長梯,喊了一聲「跟我殺」,身先士卒,飛奔向北城牆下。

    奔到一小半,離北城牆還有數十步遠,張伏生大叫喊道:「二、二……」

    李善道知他又是在喊自己,奔跑途中,沒空替他說話,扭臉看了下他,見他滿臉喜色,手指指向城門方向,便順其指向,望將過去。一眼望到,李善道頓時也是喜色滿面!

    原來是北城門,在緩緩打開。

    李善道緊急改變奔跑的方向,刀尖指向了城門,喝道:「城門!殺過去!」

    跟着他的三四百戰士,齊齊隨着他轉向,塵土踐起,刀、矛揮舞,喊叫聲中,改殺向城門。

    緩緩的,城門打開了。

    一個穿着道袍的肥碩道士,手提着血淋淋的一柄鋼刀,從兩扇城門中鑽了出來。這道士面黑多須,神情猙獰,卻可不就是張懷吉!他的喊叫隨風傳來:「城門開了!開了!郎君快來!」

    十餘或穿道袍、或穿布衣的漢子,從在張懷吉後頭,亦從城門中鑽了出來。

    「這老道!當道士,真是虧了他的材料!」

    短短百十步遠近,呼吸即至。

    李善道等衝到了城門處。

    張懷吉一手仗刀,一手撫須,緊走幾步,迎上李善道,話未開口,先是兩聲大笑,繼而單手在胸,作了個道揖,說道:「郎君!多賴郎君在城南誘敵,小道幸不辱命,開了城門!」

    「好,好!張道長豪傑之士,侯老兄忠義着名,我早就料知,張道長、侯老兄定是會能內應成功,只沒想到,我部兵到,才只半日,道長與侯兄居然就已內應功成,打開了城門!何其神速!令我心佩。……張道長,侯兄何在?」李善道還刀入鞘,握住張懷吉的手,歡聲笑道。

    「崇吾賢兄現在縣衙,正在等郎君到。」

    李善道讓開身子,令程跛蹄、張伏生等領着戰士們殺進城內,問張懷吉道:「縣衙?」

    「敢請郎君知曉,今日內應,小道與崇吾兄乃是兵分兩路。小道引壯士,來奪北城門;崇吾兄則引眾在縣衙發難。崇吾兄已擒下了鄙縣的那個狗縣令,恭待郎君到後發落。」

    李善道當機立斷,說道:「聞得縣令被捉後,縣卒必然往援,縣衙這邊須得趕緊支援。」命令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帶上百十人,即趕往縣衙,支援侯兄!」

    王宣德、王湛德應諾,從剩下的戰士中,點起了一旅人,便在張懷吉的一個手下的引領下,入進城內,直奔縣衙。且不必多說。

    高丑奴、蕭德等見城門已開,從梯子上下了來,也趕將了過來。

    李善道指揮若定,給他們分別下令:「蕭郎,守住城門;丑奴,程跛蹄等已帶人殺進城裏,殺上城頭,你亦快些入城,上去城頭,幫助張道長、侯老兄的部眾,儘快殲滅北城牆的守卒!」

    蕭德、高丑奴領命,便一個領兵守住城門,一個率部曲奔入城內,殺向城頭。

    李善道又令掌管斥候的楊粉堆:「速往城南報訊,調敬嗣、伯常等團來城北入城;並及劉兄處,也請他派兵來從此進城。」望了下天色,「爭取入夜前,控制住全城!」

    楊粉堆應了聲諾,轉回護城河邊,游到對岸,上了馬,自去傳令,亦無須多言。

    只卻說,入了城中的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很快就傳出了訊息,有了他倆所率的百十人馬的相助,縣衙已是穩固守住;接着,上到城頭的高丑奴等,以眾擊寡,用了不到兩刻鐘,就結束了北城頭上的戰鬥,控制住了北城牆;繼之,秦敬嗣、季伯常等團和劉胡兒部,蜂擁到了城北,已經放下吊橋,一兩千數的兵馬爭搶着過了護城河,殺聲如雷地殺進了城內!

    暮色降至,夕陽漸沉。

    西邊天空,一片絢爛的雲霞,風從南邊大敗張須陀的戰場處吹來,兩百里遠,自是風中已無血腥之味,然而,濃郁的血腥味,改從北城門裏、北城頭上,濃郁四散。

    酸棗,這座始置於秦王政五年的八百年古縣,在這一時刻,它絕不陌生的戰爭,再次臨到了它的頭上。逐漸響徹全城的殺聲,在暮色中,給人以別樣的感觸。而又至於數千家的縣中民戶,他們現是什麼樣的惶恐?處在城門口,尚未入城的李善道,雖還沒進城,已可猜料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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