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回洛大勝威望定(1 / 1)
盛志腳下踉蹌,差點踩住魏徵的袍子。
魏徵答道:「回將軍的話,看到了。」
「先生,接到這個消息,我也是十分惋惜!我送元公去興洛,本出於一片好心,不料他遭了賊,反使他受害。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說到底,是我的過錯。先生,我知元公待你一向甚厚,今其遭害,先生料必傷慟。我沒別的可做,只有一事,我可為之!我已傳令頓丘,令留守在頓丘的部屬,接令之後,即起兵馬,務要將殺害元公的賊寇抓到,明正典刑!」
魏徵無須的白臉上,瞧不出他的想法,唯見其面色哀傷,他默然了片刻,說道:「自大業七年,王薄首亂於長白山以今,海內洶洶,群起而為盜賊者多矣。鄙郡不能例外。尤其這兩年,鄙郡賊盜橫行,民深受其害。於今,就連元公也遭了賊殺。此固元公之不幸,賊害愈烈,亦鄙郡百萬生民之不幸也!前日趙將軍言『恩威並施』,竊以為,甚是也。賑濟百姓,此將軍之恩;仆敢進言,待郡中定後,請將軍便籌劃剿賊之務,但能將郡賊盡剿,不亦將軍之威乎!」
「好,好!一切都由先生作主!待郡中定後,就勞先生為我謀劃盡剿郡賊。」從魏徵的臉上,實在是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但魏徵的這個回答,讓李善道頓時鬆了一口氣。
是自己猜錯了?魏徵沒瞧出元寶藏的真正死因是甚麼?還是魏徵打算對此裝糊塗?
不論是哪一個,有一點已可以明確,「元寶藏遭兵害」這事,魏徵默認了!
這就好啊!
李善道穩住心神,將此話題揭過,不再言提,請魏徵、盛志進堂。
諸人進到堂中。
分主臣落座。
李善道不再言提元寶藏,魏徵也不再提及,他整了下衣袍,將手持的捷報放正在案,端坐好後,從容問道:「將軍說有幾句話與仆和敬武商議,敢問將軍,何事?」
「回洛倉此戰,魏公以三萬大勝七萬,一掃攻偃師、金墉不克的一時失利,不僅我是大大提氣,遙想洛口城內、城外的諸軍、百營,百萬將士,現必亦是歡欣鼓舞,士氣大振!有三件事,想聽聽先生和敬武的意見。」
……
卻是近段時日,李善道這邊忙着「瞞着李密」,攻略武陽郡,李密那邊,卻更是忙。尋常的軍務、政務不提,在決定了總攻洛陽後,只與洛陽駐兵間的大小戰鬥,就已打了好幾場。
第一場仗,自便是孟讓引兩千部曲,攻入豐都市,燒掠而還的這一仗。
這一場仗,還只是一次的試探性的進攻,動用的兵力不多。
第二場仗,發生在李善道、劉黑闥決定北取武陽時,這一場仗的規模就大得多了。
裴仁基那時已經降附了李密,李密令孟讓與裴仁基兩部聯兵,共計兩萬餘眾,出襲回洛倉。
回洛倉是隋室建造的另一個大糧倉。
置於大業二年十二月,位置在洛陽北七里,倉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儲糧的規模大致是興洛倉的十分之一。洛陽的人口本來就不少,楊廣以洛陽為東都,大力營建,遷諸郡富戶填充後,人口更多了,達到了五十餘萬,這個倉的儲糧,主要是備於緊急之時,供洛陽士民食用。
裴仁基部多精卒,合以孟讓部,此戰動用的兵力又達兩萬餘之多,回洛倉雖有洛陽駐兵防守,不是對手,不過裴仁基、孟讓也沒能將此倉完全攻下,只是攻破了東倉。
這第二場仗,興師動眾,然只能算是個小勝。
洛陽與「洛口城」之間,隔着偃師縣和金鏞城,要想大舉進攻洛陽,這兩個隋室的據點非得先拔掉不可。於是,在裴仁基、孟讓此戰之後,李密見難以速下洛陽,就轉打偃師和金鏞。
——興洛倉又名洛口倉,洛口城,即李密打下興洛倉後,於前時繞着倉所修的那座城。
這便是第三場仗了。
卻出人意料,偃師縣城與金鏞城的隋軍守將抵抗得極其頑強,攻了好幾回,硬是沒攻下。
這兩塊硬骨頭,現還在那裏擺着,在李密部隊的重重圍困下,依然頑抗着。
從大海寺之戰開始,到而下,偃師、金鏞屢攻不克,算是李密在軍事上遇到的頭個挫折。
尤其這個挫折,還是在於今兵強馬壯、號稱已擁眾百萬的背景下。
李密可能還則罷了,打仗,哪裏有百戰百勝的?偶爾碰到個硬骨頭,亦不足為奇。難打,慢慢打就是了。可對新投李密的那些義軍首領、對翟寬和王儒信等瓦崗本系那些本就不服李密的將領來說,偃師、金鏞之不克,卻不免地就會損害李密在軍中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望。
當是出於此慮,李密乃打響了第四場大仗。
就是李善道所說的「回洛倉此戰」。
這場大仗,是李密親自指揮。
上次裴仁基、孟讓攻破回洛倉的東倉後,沒有駐留,放了把火,將東倉燒了,隨後就退兵了。
李密這回,親自率眾三萬,先是又殺回到了回洛倉,繼而大修營塹,以逼洛陽。興洛倉距洛陽只有七里遠,李密修的營壘、挖的壕溝,很快就逼近到了洛陽外圍。洛陽群臣的主事人段達,遂遣兵七萬出擊。結果,一場仗打下來,三萬勝七萬,隋兵丟盔棄甲,敗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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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大仗的獲勝,可以說適得其時。
不僅是如李善道又所言之,「一掃失利,必士氣大振」,最關鍵的是,通過這又一場的「以少勝多」的大勝,李密扭轉了偃師、金鏞不克所給他帶來的不利影響,堅實了他在軍中的根基。
李密高興的心情,在下給李善道的這道捷報中,就可看出。
捷報中,甚至提到了戰場上的一個細節:「隋軍西陣已卻,東陣猶堅,魏公親引驃騎,秦瓊、程咬金諸將從之,再沖東陣,箭無虛發,連中隋官兵。隋軍東陣遂潰。」
若不是高興,若不是希望藉此彰顯自己的武德,加強自己的威望,通常只需簡要述說戰況的捷報,何必加上這個細節?
還將「箭無虛發」與「東陣遂潰」聯繫到一起,搞得好像是靠着李密的一人之力,將隋軍「猶堅」的東陣給沖潰了似的。——此戰打在回洛倉北,是以隋軍之陣,系東西列陣。
且不必多說。
……
聽了李善道的話,魏徵說道:「敢請將軍指示。」
「現還只是得了捷報,魏公尚無具體令旨下來。但我等為人臣者,主動地為君分憂,是臣子本分。所以,我琢磨着,一場大仗打下來,魏公軍中現下會不會缺些兵械的補充?缺些兵源的補充?我在想,要不要先給魏公送去一批軍械、一批新兵。先生、敬武以為可否?」
魏徵還在考慮。
盛志開了口,說道:「將軍勤於王事,此慮甚妥。但軍械、新兵,皆非在下與玄成所掌,以此垂問在下與玄成,在下雖欲敢獻芹見,不知何以答也。」
李善道摸着短髭,瞅了他眼。
人長得魁壯,一部大鬍子,似個軍漢,說起話來,也似個粗莽的軍漢!
李善道不知道軍械、新兵,都不是魏徵、盛志而下之所掌麼?以此來問魏徵,那是為了表示親近、信任。好嘛,盛志這一開口,卻給來了這,弄得李善道都不知道該再怎麼說了。
虧得魏徵不似盛志!
魏徵咳嗽了聲,說道:「將軍,為人臣者,當主動為君分憂,此言極是!仆之愚見,將軍之此慮,可以行之。唯軍械、新兵,從何而出?」
「軍械,我也缺,但誰叫咱是魏公的臣子呢?寧可咱缺,先生,不可使魏公缺。我打算便將武陽郡府得來的軍械,取出部分,獻給魏公。新兵這塊兒,卻是不缺。先生,我知你憐民,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征武陽郡的郡民?實不需也。現在黎陽倉外,已得的新兵一二十萬眾。這些新兵,我本就是要將之獻給魏公的,趁此機會,先選出萬人,送去洛口城。怎樣?」
魏徵點了點頭,說道:「甚好,將軍之此兩條,都甚好!將軍,仆之愚見,軍械、新兵之外,何不再添上一物,獻與魏公?」
「添上何物?」
魏徵說道:「糧。」
「糧?」李善道不解其意,笑道,「魏公最不缺的,就是糧了。我再送糧與魏公……」話到此處,頓了下來,摸着下巴,想了一想,豎起拇指,贊道,「好呀,好呀!先生此議大好!」做出了決定,笑道,「便從先生之意,把糧也加進來,軍械、新兵外,再給魏公獻些糧去!」
不錯,李密是不缺糧。
可送糧與李密,與李密缺不缺糧,沒有關係。
有關係的是,李善道可以此表示忠誠。
以此向李密表示:黎陽倉,雖是李善道打下的,但還是李密的。
「只獻與魏公,恐有不足。」魏徵說道。
李善道已知其意,笑道:「這是自然,司徒公、徐大郎、單公等處,一起送到!」
這件事就此議定。
魏徵問道:「敢問將軍,將軍言有三事垂詢,這是一件事,還有兩件是甚麼?」
「軍械是一件、新兵是一件,這是兩件事。還有一件,就與魏公無關了。」李善道拿起案上的一道來書,說道,「我兄今日書到,先生,元城仍未降。另及魏縣,繁水是降了,魏縣至今也還沒有開城。先生,我兄和沐陽俱已請令,要攻城。先生,這城,你說是攻,還是不攻?」
盛志和魏徵是老鄉,他也是館陶人。
館陶與元城、繁水同屬一郡,元城、繁水各有他的親朋好友。
他聞言,面色微變,急聲說道:「將軍,竊以為,不宜急攻!」
「哦?」
盛志說道:「一旦攻城,民勢必被害,若是死傷過多,恐民心就不好收拾了,將不利將軍日後治郡。」
李善道不置可否,問魏徵,說道:「先生,你說呢?」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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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回洛大勝威望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