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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7章 曹佾的抉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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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言……」

    曹佾一臉汗顏的提醒。

    劉亨滿不在乎的道:「此地只有我們三人,難道你們二人還會偷偷去告我不成。」

    曹佾哭笑不得的道:「有時候親兄弟都會在背後捅你刀子……」

    劉亨愕然的看向曹佾。

    寇季瞥了曹佾一眼,對劉亨道:「咱們兄弟不缺權勢和富貴,沒理由靠着告兄弟的刁狀上位。你不必如此敏感。

    曹佾只是在提醒你,有些話不能在外面亂說,藏在心裏就好。」

    曹佾趕忙點了點頭,道:「不錯……在這汴京城裏,踩着親朋好友肩膀上位的人,不少。」

    劉亨哼哼了一句,沒有說話。

    他知道曹佾提醒他,是為了他好。

    可是曹佾這話說的太彆扭,聽着他心裏不舒服。

    寇季搖搖頭,轉移話題道:「我猜測到了少府監、將作監,貪污受賄成風,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勢力參雜在其中。」

    劉亨聽到寇季提起正事,神色緩和了不少,他盯着寇季問道:「之前你不知道工部的水有多深,才請求去的工部,如今知道工部水這麼深,你是不是應該想辦法退出來?」

    曹佾點頭道:「李相、王相二人跟你交情不錯,你要是給他們說說,改任去戶部或者刑部,也不是什麼難事。」

    寇季目光在二人身上瞥了一眼,失聲笑道:「我又不是去工部查處貪污受賄的,這裏面的水再深,與我何干?」

    曹佾、劉亨一臉愕然。

    曹佾狐疑道:「你不打算從少府、將作二監搶權了?」

    寇季搖頭道:「原本有這個想法,不過聽了你的話以後,我不打算跟他們搶權了。」

    劉亨撇嘴道:「那你去工部幹嘛?養老嗎?」

    曹佾沉聲提醒寇季道:「我伯父說了,滿朝文武,誰養老都行,唯獨你不行。」

    寇季淡然笑道:「工部也是有營造權的。」

    曹佾苦笑道:「有營造權有什麼用?朝廷需要營造的東西,都交給了少府、將作二監。你想要營造任何東西,都得從他們手裏分潤。

    那還不是搶權?

    他們會允許?」

    寇季態度認真的道:「我自有主意。」

    曹佾見寇季態度堅決,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劉亨沉吟了許久,對寇季道:「既然四哥你非要去工部,我也不會攔着。到時候,四哥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頓了頓,劉亨咬牙道:「要是四哥你真的要跟少府、將作二監搶權,我也會鼎立支持。兩監背後的勢力再多、再大,我也會陪着四哥你闖一闖。」

    曹佾猶豫了一下,跟着點了點頭。

    點頭過後,他說道:「我曹家在將作監安插的人手,一直由我六叔掌管。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去求我六叔,讓他主動把人撤出將作監。」

    寇季聽到了二人的話,心裏很溫暖。

    「四哥,封樁庫還有事需要我處理,我先走一步。」

    劉亨突然起身,拱了拱手,準備離開。

    曹佾愣了愣,有些疑惑。

    但他並沒有問出口,而是起身拱了拱手,也準備離開。

    寇季沒有挽留二人,任由他二人離開了寇府。

    出了寇府大門。

    曹佾快步追上了劉亨,疑問道:「剛才去寇府的路上,你不是告訴我,你有很多話要跟寇兄說嗎?為何到最後,你一句話也沒說,反而要着急着離開?」

    劉亨頭也不回的問道:「說什麼?還有什麼可說?四哥執意要去工部衙門,我們二人又攔不住,那就只能讓他去了。」

    曹佾感嘆了一聲,道:「雖然不知道寇兄執意要去工部衙門做什麼,但我相信,以寇兄的能力,到了工部衙門,一定會有所作為。」

    劉亨腳下一頓,回過頭,質問道:「工部衙門一點兒權力都沒有,能有什麼作為?你把工部說的那麼可怕,四哥就算要在工部做點什麼,自己也會碰的頭破血流。」

    曹佾攤開手道:「那有什麼辦法,他執意要去,我勸了,可是沒勸住。」

    曹佾盯着劉亨,又道:「你也勸了,也沒勸住啊。」

    劉亨咬着牙,狠狠的跺了跺腳。

    「我只恨你我官職低微,幫不上四哥。眼看着他去跳工部那個爛泥潭。」

    曹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劉亨瞪着眼,看向曹佾,道:「我準備回去求我爹,讓他想辦法幫我升升官。」

    曹佾一臉愕然的盯着劉亨。

    劉亨繼續說道:「只要我手裏掌握的權力足夠大,四哥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就能多出一份力。若是我能坐到王相、李相那樣的位置。

    什麼狗屁少府監、將作監,不服的統統宰了。」

    曹佾苦笑着搖搖頭,他覺得劉亨有些痴心妄想了。

    他們二人皆是武勛出身,在寇季的幫襯下,勉強混到了文官之列,可他們背後武勛的影子,卻一直跟隨着他們。

    只要他們身上背着武勛的身份,就別想擔任參知政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這兩個職位,天生和他們二人無緣。

    劉亨可不管曹佾心裏想什麼,他盯着曹佾問道:「你曹家的底蘊,遠比我劉家豐厚,你升官應該比我容易。你不打算升升官,幫一幫四哥?」

    曹佾哭笑不得的道:「攤上你們兩個至交,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劉亨徒然瞪大眼。

    曹佾無奈的道:「我回去以後就找我爹說說。」

    劉亨哼哼了兩聲,大言不慚的道:「以後我允許你稱呼我四哥為四哥。」

    曹佾愕然的道:「稱呼寇兄不一樣嗎?」

    劉亨不屑的道:「當然不一樣。」

    曹佾失聲道:「鬧了半天,我跟你們相交兩年多,你們二人一直沒有把我當成至交兄弟啊?」

    劉亨質問道:「為了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你敢跟家裏人對着幹嗎?」

    曹佾一臉愕然,說不出話。

    劉亨哼哼道:「我可以,四哥也可以。」

    曹佾咬咬牙低下頭。

    劉亨盯着曹佾道:「我希望你以後也可以。因為你以後跟我們也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

    曹佾神色複雜的抬起頭,幽幽的道:「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謝謝你抬舉我?」

    劉亨一臉臭屁的仰起頭。

    曹佾鄙夷的啐了一口。

    劉亨道:「明天從你們曹府拿兩萬貫錢出來,送到萬象樓去。」

    曹佾翻了個白眼道:「合着入伙還得給錢啊?」

    劉亨傲氣的道:「你也可以不給。萬象樓的份子自然也就沒辦法破給你。」

    曹佾徒然瞪大眼,「日進斗金的萬象樓的份子,你願意破給我?」

    由不得曹佾不吃驚。

    兩年多時間,萬象樓已經發展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如今的萬象樓,已經隱隱成為了汴京城第一撲賣場。

    許多人要發賣珍貴的東西,首選就是萬象樓。

    因為萬象樓撲賣過宮裏的御用之物。

    也是那些宮裏的御用之物,一下子把萬象樓的名頭,推到了頂端。

    據說萬象樓現在每日抽取的佣金,已經超過了萬貫。

    若不是萬象樓背後站着兩座大山,恐怕萬象樓早就被汴京城的權貴們吞的渣都不剩了。

    許多汴京城裏的撲賣場都已經拋棄了以前舊有的撲賣規矩,在向萬象樓學習規矩。

    但即便如此,依然沒有撲賣場能夠超越萬象樓。


    萬象樓就像是一座金山。

    如今劉亨要把金山的一角分潤給他,他怎麼能不吃驚。

    劉亨淡然的道:「你既然是我兄弟,自然得在萬象樓佔一些份子。兄弟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我這裏並不是一句空話。」

    「我需要回府考慮一下。」

    曹佾眼看着金山擺在眼前,卻沒有輕易的答應。

    他並沒有被金錢沖昏頭腦。

    劉亨履行了有福同享的承諾。

    那麼需要履行有難同當的承諾的時候,曹佾就不能含糊。

    他曹佾若只是一人一家,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劉亨。

    可他背後還有個曹家。

    他既然是曹家子弟,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輕易做決定。

    他必須考慮清楚,當曹家的利益和兄弟的利益起了巨大的衝突的時候,他會幫誰,又該幫誰。

    「給你三天……」

    劉亨盯着曹佾認真的說。

    曹佾生硬的點點頭。

    劉亨抱了抱拳,離開了。

    曹佾失魂落魄的往府里走去。

    對於劉亨、寇季二人至今沒有把他引為至交兄弟的事情,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感觸。

    汴京城內的幾大將門之間,日常交往的時候,也是以利益為先。

    他已經習慣了利字當頭的交情。

    在利益面前,那些親情、友情之類的東西,往往會被撕的粉碎。

    所以他跟任何人交往,都不會敷出真感情。

    可他沒有奢望過別人跟他交往的時候,會敷出真感情。

    如今撞上了寇季、劉亨兩個異類,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若是換作旁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把他們當成傻子,然後虛情假意的跟他們交往一番,榨光了他們的錢財和利用價值,然後把他們一腳踹開。

    畢竟,汴京城裏其他武勛家裏的子嗣,都是這麼做的。

    他以往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在面對劉亨、寇季二人的時候,他卻沒辦法這麼做。

    他不想!

    不能!

    也不願意!

    不想,是因為他很喜歡跟寇季、劉亨二人待在一起的感覺。

    不能,是因為,寇季、劉亨二人,沒有一個是傻子。甚至遠比他要聰明,他再偽裝自己,也瞞不過寇季、劉亨的眼睛。

    不願意,是因為他不想破壞他們目前和諧的關係。

    「怎麼了?」

    當曹佾垂着腦袋進了曹府的時候,就撞上了他的父親曹玘。

    曹玘一眼就瞧出了曹佾有心事,所以開口詢問了一句。

    曹佾仰起頭,看到了曹玘,遲疑道:「爹……我很為難……」

    曹玘一愣。

    曹佾是他的兒子,也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對曹佾的了解,遠超過曹佾自己。

    曹佾從小到大,處理任何事,都很果決,還從沒有碰見過為難的事情。

    縱然在外面做了什麼有損府上利益,或者府上顏面的事情,回到了府上以後,也會果斷的告訴他。

    可今日的表現卻跟以前明顯不同。

    他是遇到什麼影響心神的事情了?

    「回房去說。」

    曹玘吩咐了一句,領着曹佾回到了他的書房。

    曹佾入了書房,盯着曹玘,認真的把自己遇到的疑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曹玘。

    曹玘聽完了曹佾的講述以後,沉默了許久許久。

    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管家?」

    曹玘呼喊了三聲,管家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曹玘吩咐道:「去賬房支去兩萬貫錢給佾兒。」

    管家猶豫了一下,疑問道:「是咱們五房的私庫,還是曹家的大庫房?」

    「私庫!」

    「喏……」

    曹佾一臉愕然的盯着曹玘,道:「爹,您這是做什麼?」

    曹玘盯着他沒說話。

    曹佾猶豫了一下,咬牙道:「爹,您是打算讓我去用虛情假意,從劉亨和寇季手裏騙錢嗎?」

    曹玘盯着曹佾,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我只是幫你,遵從你的本心,做出了選擇。」

    曹佾瞪大了眼,不明白曹玘話里的意思。

    曹玘盯着自己的傻兒子,解釋道:「從你猶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依照我從小交給你的處事方式,在碰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就不會猶豫,更不會為難。

    你猶豫了,為難了,就說明你心裏偏向寇季、劉亨。」

    經過了曹玘的提醒,曹佾才明白,他早已做出了選擇。

    心向外人,還被自己的父親給看穿了,這讓他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曹玘盯着曹佾,道:「你不有羞愧,不僅不需要羞愧,還應該挺胸抬頭的站直了。」

    曹佾咬牙道:「可是……」

    曹玘嘆了口氣,道:「我從小教育你,讓你別跟人掏心掏肺的交往、接觸,不是因為我要阻止你跟人掏心掏肺的交往、接觸。

    而是外面的人,都是黑心腸的。

    接觸我們曹家,或多或少都帶着各種目的。

    我讓你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

    如今你既然能遇到可以掏心掏肺相交的人,那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曹佾抬起頭,愕然的看着曹玘。

    曹玘平靜的道:「你能碰到可以掏心掏肺相交的人,為父替你高興。但是為父也得提醒你,有朝一日,你們三人跟曹府起了衝突,為父不會幫你。

    為父不僅不會幫你,還會連合你的叔伯兄弟,成為你最強勁的對手。」

    曹佾緊握着拳頭,心裏十分不平靜。

    曹玘低聲笑道:「你怕了?」

    曹佾咬牙道:「沒怕!」

    曹玘笑眯眯的道:「那有朝一日,你和為父成了對手,你會怎麼做?」

    曹佾咬着牙,沉聲道:「不知道……」

    曹玘臉一黑,惱怒的喝斥道:「你個不孝子,給我滾出去。」

    曹佾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的給曹玘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慌忙的逃出了書房。 手機端::

    曹玘在曹佾跑出了書房門口以後,臉上惱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笑意。

    「嘿嘿嘿……我還以為,曹府的三代中,皆是不成器的,只能躺在祖宗功勞簿上混吃等死。沒想到,居然有一個有衝勁的,能成氣候的,還是我兒子……」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得去找四哥炫耀一番不可……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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