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八章 是敵是友(1 / 1)
隔日,金國使節就啟程回國了,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令人悲哀的是,宋朝廷還給他們送去了不少禮物和親切的問候,當皇帝都當到這份上,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牛人啊!
此事很快就在民間傳開了,百姓們都憤憤不平,感覺自己被人羞辱了一番,但是他們又能做些什麼了,皇帝都是如此,唯有一聲嘆息。
當然,堂堂皇帝被人打臉了,必須要有人為此負上責任,皇帝的臉可不能白白被人打啊,既然不敢找打臉的人算賬,那麼只有找自己的人泄憤了。
於是宋徽宗大手一揮,李綱接鍋。
......
這一日清晨,涼爽的晨風拂過,令人神清氣爽。
西城外的一個小山丘上,李奇、秦檜騎馬立於山坡之上,雙目眺望遠處的那條道路,只見那條道路上緩緩行走着四五人,雖然只是遠遠望去,但是卻給人一種落寞、淒涼的感覺。
這幾人便是李綱的一家人,前日他已經被宋徽宗貶出京城,要去往西京邊上一個小縣城上任知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貶了,而且來的如此之快,這是李綱始料未及的。他當初原本接到趙桓的邀請,以為這滿腔抱負終於得以施展,但是沒有想到,這轉眼間,他又被打回原形,更令他氣憤的是,他至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沒有錯,他與金國使節爭辯,甚至差點大打出手。這都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大宋的顏面和尊嚴。可是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此時恐怕已經是心灰意冷了,但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恐怕還是會這麼做的,相信但凡是個有骨氣的人,都會這麼做。
李奇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愧疚,轉頭向秦檜詢問道:「難道太子殿下沒有出言保他麼?」
保他?你若想保。那還不是舉手之勞,不過,你若想害他,那也是易如反掌,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麼。秦檜搖搖頭,道:「沒有。據下官得知,殿下原本是想保他的。可是因為耿南仲的進言,殿下才決定讓李綱來做這個替死鬼的。」
李奇好奇道:「你為何知道的恁地清楚?」
秦檜道:「是耿南仲昨日與下官喝酒時,告訴下官的。」
李奇一笑,道:「那不知道耿南仲與殿下說了些什麼,才打消殿下保李綱的念頭的。」
秦檜笑道:「耿南仲這人雖無大才,但是落井下石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跟太子殿下說,李綱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想在皇上面前表現自己,想要上位,但卻沒有顧忌到此舉會讓太子殿下處於何種境地。」
「原來如此。」李奇點點頭。笑道:「這個理由足夠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下屬對自己有絲毫的不忠。顯然,耿南仲這個理由找的實在太好了,而且李綱也太不懂的收斂了,完全不懂得鋒芒畢露,會招人恨的。在這一點上,你就做的比他好多了,其實以你的才能,屈居我之下,的確是太委屈你了。」
秦檜誠惶誠恐道:「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下官能跟在大人身邊學習,乃是下官的福氣,下官不敢再奢望其它。」
李奇擺擺手道:「這等話就不要再說了,人往高處走嗎,等時候到了,我自會解除你的束縛,到時你能爬多高,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檜一怔,不再就此多言了,因為他知道再說下去,只會顯得自己是更加虛偽。於是將話題又拉回來道:「其實就算太子殿下保李綱,恐怕鴻臚寺也容不下他了,畢竟這事已經鬧到皇上面前去了,倘若不給予懲罰,皇上顏面上也過不去,如果不懲罰李綱的話,那麼就必須懲罰太子殿下了。」
李奇點點頭,又瞧了眼遠處,嘆了口氣,道:「回去吧。」
回到城裏,李奇讓秦檜先回商務局,他自己則是朝着醉仙居集團公司行去,畢竟他扔出了三十萬貫,必須得親自掌舵,小玉雖然進步很大,但是火候還是稍欠一點。
可是當他來到醉仙居集團公司附近的一家茶肆前,忽然發現裏面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這讓他微微皺了下頭。
那人也已經看見他了,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人正是趙菁燕。
李奇微微一笑,從馬上下來,朝着馬橋道:「你先回去吧。」然後獨自朝着茶肆走去。
「趙公子,真是巧啊!」李奇招招手,笑呵呵道。
趙菁燕瞥了他一眼,道:「我是特意來此等你的。」
太不幽默了,難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真是的。李奇哀其不爭的搖搖頭,坐了下來,左右望了望,咦了一聲,道:「怎麼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趙菁燕道:「因為我包下了這間茶肆。」
「哦。」
李奇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趙家子孫啊,有魄力,下次去我醉仙居,也應該如此。」
包下醉仙居?這得花多少錢啊!趙菁燕今日似乎沒有欣賞李氏幽默的心情,道:「關於此次金國使節進京的事,我也聽說了。」說到此處,她雙目突然射出兩道精芒來,沉聲道:「我大宋何曾遭此奇恥大辱,他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奇鬱悶的睜大雙眼,道:「不是吧,你會不會只是聽了前半段,本人力挽狂瀾,舌戰金使的部分,你難道沒有聽說嗎?」
趙菁燕不屑一顧道:「你那不過只是小聰明罷了。這就好比,別人把糞桶都罩在你頭上,而你只是頂着糞桶,告訴別人你沒有錯,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道理是在誰那邊,而是尊嚴問題。」
「糞桶?唉。真是掃興啊。」
李奇搖搖頭,嘆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趙菁燕一字一頓道:「殺一儆百。」
「你說的倒是輕鬆,殺了,你當金國那千萬鐵蹄都是吃乾飯的呀。」李奇沒好氣道。
趙菁燕哼道:「你難道還以為金國會與我們搞什麼經濟建設嗎?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李奇微微一愣,皺眉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趙菁燕倏然起身,兩指狹長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捏着茶杯「吱吱」作響,憤怒道:「金國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次只不過是他們的試探之舉,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你所謂的力挽狂瀾,倘若他們是來真的,豈會就這麼讓你得逞,他們出兵進犯我大宋,已經是指日可待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沒有察覺。」
李奇自顧倒了一杯茶,道:「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三品大員,這等不負責任的話。我可不敢說。」
趙菁燕黛眉深鎖,道:「那好,假設金國---。」
李奇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我從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夠了。」
趙菁燕怒喝一聲,道:「李奇。如今我大宋已經是危在旦夕,你還要跟我玩這小把戲麼?」
她可是趙匡胤的子孫。其涵養、風度可想而知,李奇與她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二次見她發恁地大火,第一次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見面,但是李奇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絲毫不覺驚訝,淡淡道:「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風度,風度。」
李奇這軟硬不吃的性格,着實讓人頭疼啊!趙菁燕閉了閉雙目,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緩道:「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的三國論?」
李奇沉吟片刻,搖頭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寫過一本名叫三國演義的書,這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趙菁燕道:「當初我大宋聯金攻遼時,你曾將宋、遼、金三國比作蜀、吳、魏,在一強兩弱局面下,應當弱弱聯手抗強,而非弱與強聯手滅弱,否則,一旦一弱被滅,那麼另一弱必將步其後塵。你說的已經基本上都實現了,如今遼國已滅,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大宋了。你當時就已經預料到了,此時怎可能不知。」
李奇呵呵道:「我那只是隨口忽悠你的,說過就忘記了,況且,如今一切尚未發生,你現在就下定論,未免也太武斷了一些吧。」
趙菁燕道:「武斷?難道你覺得我武斷?此事已經塵埃落定,我大宋與金國一戰,是在所難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一次你能夠將金國的藉口給搪塞回去,下次了,下下次了,一旦時機來臨,金國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兵。」
李奇靜靜的品着茶,等她說完後,才道:「這就是你今日來找我的目的嗎?好吧,我記住了,我會認真考慮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趙菁燕緩緩閉上那充滿失望的雙目,隔了片刻,她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道:「想不到今時今日,你還是對我有所保留。」
李奇站起身來,道:「抱歉,我對任何人都有保留。告辭。」
「且慢!」
趙菁燕伸手道。
李奇斜眼一瞧,搓了下額頭,道:「早知如此,我真應該帶馬橋在身邊。說吧。」
趙菁燕冷笑道:「我相信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現在不可能沒有一絲的危機感,然而,你卻表現的恁地淡定,所以,你一定是在進行着一個不為人知的陰謀,或許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她說這話時,雙目一直盯着李奇的雙眼,可惜收穫甚少。
李奇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從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我可以走了嗎?」
趙菁燕失望的放下了手。
李奇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來,道:「我方才那句話也是我至今還將你當做朋友看待的原因。哦,再糾正你的一個語病,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不是你,是我。」
言罷,他就出茶肆。
趙菁燕雙目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臉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坐了下去,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一手托着下巴,眼含冷笑的說道:「你這句話也是我現在將你視作敵人的原因。」
第一千零十八章 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