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1 / 1)
測試廣告1陸鳴煥臉色鐵青。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他腦海里的那些旖旎畫面在聽到「阿鏡」的名字時全都破碎了, 還帶來了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彆扭感。
好似心里覺得,同黎奪錦荒唐的人,是誰都行, 就是不能是阿鏡。
阿鏡?怎麼會呢。她還那麼單純。
但陸鳴煥很快又想起來,在黎奪錦第一次提起阿鏡時, 就沒有說她的身份。
黎奪錦只說撿到阿鏡後, 就讓阿鏡在他府上待着,可她留下來後, 總有一個名目, 究竟是侍奉茶水的丫鬟, 還是伺候筆墨的婢女,還是, 侍弄枕席的……
陸鳴煥唰地站了起來,指着黎奪錦怒道:「禽獸, 阿鏡那樣瘦弱, 你也下得了手!」
說完摔門而去,背影端的是怒氣沖沖。
黎奪錦抬頭:「?」
疑惑了一會兒,黎奪錦忖道, 確實,阿鏡的身體還是太弱了些。
後來,阿鏡每天不管什麼時候回來, 小廚房裏總有給她特特熱着的一碗滷牛肉, 水榭邊的涼榻拆了, 給阿鏡單獨準備的新房間就在黎奪錦院子的不遠處。
於是世子府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阿鏡是替世子爺辦成事了的人,不再是誰都能無視忽略的阿貓阿狗。
這些是理應當給阿鏡的獎賞。
但黎奪錦想了想,還做了一些別的事。
城北當鋪家的大兒子走夜路摔了一跤, 摔得鼻青臉腫,鮮血直流,他身上的荷包掉在泥坑裏,被老鼠叼走,找回來時破了一個大洞。
遺失的錢財自然不可找回,有好事者說,那肥頭大耳的當鋪少爺當場點了點數,竟恰好就是那盛春樓里的姑娘鬧起來要他還的銀兩。
盛春樓里那個最豐腴最妖嬈的姑娘贖身出樓了,她人緣一貫好的,出樓那日,姐妹們給她拉了紅綢,放了鞭炮,整整齊齊地站在窗口,揮着手絹嘻嘻鬧鬧地送她離開。
據說,她用積蓄開了一家小小的布莊,生意還可以餬口。
蘇杳鏡從夢中醒來。
能看見那幾個女子都有好結局,這算是她難得做的一次好夢。
但夢裏的情景在醒後終究都會消散,蘇杳鏡轉念幾遍,便不再惦記。
謝菱揉了揉眼睛,跨出房門。
今天看着晴日方好,天邊卻時不時滾過幾道悶雷,轟隆隆的。
環生端着一杯茶迎上來,問:「姑娘今日還要出門嗎?」
謝菱點點頭:「要去寄信。」
「那我陪姑娘一道去。」
環生拿了帷帽等物,又在包里裝了雨傘,叫上小六子,同謝菱一起出門。
謝府附近就有驛站,謝菱卻沒停。
她讓人套了輛馬車,一路往京城北面去。
進了驛站,謝菱把一件包裹並一支竹筒放在櫃面上,左右看了看,隔着帷帽對店小二說:「函口的件。」
店小二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將謝菱的東西收到另一邊的柜子裏,用銅鎖鎖好。
照樣對謝菱收了一百文。
寄完東西出來,外頭的太陽毒辣得很。
早晨滾的那幾聲雷仿佛再也沒了音信,這明晃晃的日頭曬得人臉膛紅得發痛。
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出行,謝菱便進了一旁的一家豆腐店,叫了幾碗冰鎮豆花,請環生和小六子吃。
謝菱轉頭看了看,見拉車的馬夫依舊握着韁繩坐在屋檐底下,脖子上的領巾早已被汗浸濕了,便也把馬夫叫進來涼快涼快,歇歇腳再走。
他們坐在裏邊,被桌台擋住,外面的人瞧不見他們,謝菱一行人卻能清楚聽見外面的其他客人激烈的說話聲。
「煩得很!原本我是正旦,可惜摔了腳踝,上不了新戲了!便宜了那個小蹄子。」
另一人勸慰道:「不必置氣,你總是谷園裏最拔尖兒的,等到下一回,這正旦的位置,總會是你的。」
前頭那人頓了頓,跺腳道:「說得輕巧!你可知道,今日誰會來看戲麼?」
「這倒不知,聽說,整個谷園都被圍起來了,好大的排場!」
「哎呀!聽說是周家的。」
「哦,倒也不奇怪,除了那姓周的富戶,又有哪個常客會有這麼大手筆。不過,周員外許久沒來聽戲了,說是被家裏的婆娘管教着,這回怎麼?」
前頭那陣嬌俏些的聲音道:「不清楚,好像說是,請來一個大官,因此才講究排場。哎,什麼官來着,什麼理……卿!」
謝菱揚眸看了一眼。
外頭一陣喧鬧:「哎呀你看,那不是周員外麼。果真是他來了!」
看來這個周員外在這一帶也是有名的人,因為家裏富裕,所以出手大方。
周遭店鋪里的人一個個見他經過,都歡喜得很,爭相引頸去看,熱烈地喊着「員外、員外!」
好似拜活菩薩一般,恨不得他立刻進來店裏撒幾大卷銀錢。
謝菱把帷帽從桌上拿起,重新戴好,起身說:「我們也去看看。」
環生一邊驚訝地仰頭,一邊「哎」了一聲,匆匆忙忙站起來。
心中納悶,自家姑娘什麼時候也愛湊這樣的熱鬧?
走到街市邊,才看清在大街正中,走着的泱泱一群人。
光是打傘遮陽的僕人,就有四個,後面還有拿着扇子扇風的,端着新鮮瓜果的,甚至專門有個人拎着 一把小壺,往瓜果上灑水。
這場面,令人嘆為觀止。
京城中不乏高官富商,但能鋪張到如此地步的,也實屬罕見了。
難怪這周圍的商戶都對他那麼追捧。
這樣一個大富豪,若是願意關照生意,哪怕從指縫裏漏出一點兒,也夠其他人掙的了。
但謝菱的目光卻落在那富戶身邊的人身上。
他身高八尺,看似身上的衣着平平,但姿態典雅,步履端方,華貴之姿無法掩蓋。
那位周員外纏着他說話,他便偏頭側過臉來,露出深邃眉眼,山根高挺,顯得冷漠孤僻。
或許是傘下的陰影加深了他的輪廓,那一個側臉,仿佛從人物畫裏走出來,偏頭聽人說話的神情帶着微微不耐,籠罩着一層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高傲。
乍一看他,並不會覺得是一個翩翩公子,因為他太過端方,且顯得冷情,不好接近,但是他低沉的眉宇、嚴嚴實實繫到脖頸最上方的紐扣,都讓人忍不住想要知道,若是揭開他嚴肅拘謹的外在,內里會是何等模樣。
謝菱放下帷帽的遮擋,紅唇在無人察覺處勾起弧度。
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周員外身上,但謝菱卻知道,在周員外身邊走着的這一位,絕對是要被周員外所巴結的人。
他是大金朝的大理寺卿,沈瑞宇。
手握實權,主管貪官污吏,對某些人來說,如同執着生死筆的判官一般可怖。
也是她第二本虐文中be的男主角。
蘇杳鏡成為「阿鏡」,是從大金七十年開始。
而第二本書「玉匣」的時間線,是從大金六十八年開始。
所以雖然蘇杳鏡是先去了黎奪錦的世界,但沈瑞宇世界時間線卻在第一本書之前。
相當於蘇杳鏡在第二本書中穿越回了過去。
那個時候,世界上還沒有阿鏡,黎奪錦也還在邊關,沒有回京。
那時的沈瑞宇,比現在要年輕稚嫩許多,職權也沒有這麼強悍,還只是大理少卿中的一員。
但重點是,他從那時開始,骨子裏便有了剛正不阿的習性,抓到任何一點有力的線索,都會如同鱷魚一般死死咬住,不肯放過。
他是一個好的調查員。
也是謝菱現在正要找的人。
謝菱看到那一大幫奴僕簇擁着周員外以及沈瑞宇進了戲園。
其實謝菱沒想到今天能遇到沈瑞宇。
這對於謝菱來說,着實是意外,也着實是驚喜。
她想了想,將環生趕回繼續吃豆花喝甜奶,她自己則去戲園旁的古玩店消磨時間。
以沈瑞宇的工作狂習性來說,謝菱不認為他能完整看完一場戲。
果然,過去不到一刻鐘,一匹快馬加急趕到戲園門口停下,一個身手靈活的小廝飛快地跑進園中。
沒過多久,沈瑞宇冷凝的面容就在戲園門邊出現,他繞過侍衛駐守的門口,走到稍遠處青磚牆蔭下的僻靜處,同小廝諄諄交代着什麼。
接着小廝點點頭,遞給他一塊銅製的令牌,又騎上馬飛馳而去。
沈瑞宇低頭看了一會兒令牌,高牆之內,戲園裏傳來咿呀拖着長調的聲響,沈瑞宇不耐地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兒,才重新沿着石板路,往入口走去。
謝菱眉尖挑了挑,隨手拿起一件古玩,在櫃枱付了賬,施施然推門而出。
古玩店就在戲園正對面,不過十幾步距離。
大街上有人來來往往,謝菱戴着帷帽,減緩了自己的步速,恰巧被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撞個正着。
她順勢往旁邊偏了偏方向,背對着踉蹌幾步,撞到了一個人的肩膀。
哐啷兩聲,銅製令牌墜地,瓷製的古玩賞物碎裂成片。
沈瑞宇皺緊了眉。
他吐出一口濁氣,深深後悔今日不該來此。
被人撞掉了公務要件,這是他最為不喜之事,哪怕眼前是一個背影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子,沈瑞宇也並不打算容情。
他本要動怒,對方手裏寶貝捏着的瓷器卻直接摔碎。
若論損失,他這只是輕輕摔了一下的物件,自然是比不上人家毀壞的東西。
這口氣一忽兒就憋在了喉嚨里,不再適合發泄。
摔碎的瓷器一看就價格高昂,賣花的小姑娘嚇得直抖。
那頭戴帷帽的女子卻半分沒有去可惜地上的碎片,反而摸了摸小女孩的臉頰,塞給她一粒碎銀,從她手上抽走一枝花。
「好孩子,去吧。」
風輕輕經過,將女子輕靈的聲音送向耳畔,也吹起女子的帷帽,將那垂下的布料揚起半幅波瀾。
恰巧露出精巧的下頜,不笑而彎的朱唇,與記憶中的那人,如出一轍。
沈瑞宇忽地呼吸一窒。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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