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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考斯之血(十,4.6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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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M31,考斯地面,地獄。

    文坦努斯用二十三分鐘完成了一次數據推導,他們已不在汝德省城區之中,早已轉入地下。這是無奈之舉,但也是最好的選擇之一。

    在那名為薩姆斯的惡魔被放逐以後,有更多的懷言者趕來了。而不管是文坦努斯還是沈,他們都不認為這樣持續地在地表作戰下去會帶來什麼好事——就像沈不久前曾說的那樣,懷言者們有泰坦。

    我們也有,但我聯繫不上。文坦努斯想。

    他深呼吸一次,順手拿起了數據板,開始謹慎地對照數據板內儲存的考斯地圖一一對照自己的記憶,對阿斯塔特的記憶力來說,這件事顯得有些多餘。可文坦努斯並不在乎此事。

    數分鐘後,對比完成,他立即抬起頭,對沈提出了自己的推論。

    「我們必須和蓋奇戰團長匯合,萊普提斯努米納斯位於考斯中部,廣播已經發出,任何收到消息的帝國軍隊都會前往那裏集合。在目前的情況下,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計劃。」

    極限戰士站在地下洞穴內被臨時啟用的一個安全屋中如是說道。

    他身邊散落着一地資料。考斯人沒有為今日做過任何預案,但羅伯特·基里曼有。

    他為這個還沒有正式開始的項目編寫了大量需要遵守的規章制度,在這些規則的作用下,地下洞穴內有大量的安全屋被建造、部署。

    對於現在的這支軍隊來說,安全屋內有他們所需要的一切事物,就連通訊設備也有,可惜是簡易式的,無法承擔起長途通訊,更不可能在如今的考斯環境中聯繫上萊普提斯努米納斯的部隊。

    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自薩姆斯被放逐以後他就一直是這樣。雖然他本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可文坦努斯還是能微妙地從中察覺到一些改變。

    因此,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個計劃的更多細節。

    「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考斯的地下洞穴系統還沒有被正式啟用,它們甚至沒有被連通。」

    他拿起那塊數據板,用手指在其上輕點了兩下,放大了一個坐標。

    他指着它,嚴肅地說:「這意味着我們只能前進十一公里左右,就不得不返回地面。我們缺少載具,而地面上大概也沒有多少可供藏身的掩體。我們會經歷許多場惡戰,沈。」

    沈朝他點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你對此沒有意見嗎?」

    「我有。」沈頗有條理地回答。

    「如果可以,我想申請空投裝甲部隊和我們一起對沿路的所有懷言者發起進攻。我還想申請軌道轟炸,讓它們來對付那些和懷言者站在同一邊的泰坦這樣我們就能輕而易舉地把這群王八蛋殺光了。」

    文坦努斯的臉抽搐了一下,看上去正在努力壓抑笑意。

    「但你我都很清楚我說的這些事只是幻想,懷言者在不久前對太陽做了些糟糕的事,我們不知道具體緣由,但想來不會是好事。他們甚至還在持續轟炸地面,這意味着考斯的軌道也被他們佔據了。我們贏得這場戰爭的期望已經很渺茫,文坦努斯。」

    沈靠在牆壁上,低頭凝視自己的頭盔,如是說道。他的語氣聽上去沒有任何波動,哪怕是在敘述這樣的恐怖事實,他也不為所動。

    文坦努斯欣賞地看着他,心裏其實早已明白沈接下來會說什麼。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機會」沈抬起頭,來到文坦努斯所站立的那張桌前。

    他伸手拿過數據板,輸入了一個檢索數據:地面武器陣列。短暫的延遲後,數千個地點立刻在地圖上被標識了出來。

    文坦努斯終於笑了,但很快就恢復了嚴肅。

    「軌道武器平台大概已經徹底被毀滅,地面上的這些恐怕也十不存一,但我們只需要找到一個仍然可用的就能短暫地扭轉局勢。我們仍有一戰之力。尋常艦船無法抵抗考斯的武器陣列。」

    「的確如此。」沈說。「但我其實更擔心另外一些事,文坦努斯。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和你們.」

    他停頓片刻,開始醞釀措辭。極限戰士耐心地等待着,沒有催促或打斷。沈在片刻後才給出後半句話,這是很不尋常的,更顯得他謹慎。

    「.不太一樣。」夜刃說。

    「我所指的不太一樣不是指戰術風格上的差異,個人武器選擇上的不同,又或者是你我之間的出身、口音、樣貌,乃至基因之父的不同。我們是阿斯塔特,但阿斯塔特不是我們全部的職責。」

    「因此,我們知道一些我們其實本不該知道的事。根據這些情報,我可以推論出懷言者接下來的戰術目的。「

    「他們哪還有戰術?」文坦努斯搖搖頭。「他們根本沒有半點在軍事上的邏輯可言,任何一支部隊都不會在以『勝利』為前提條件時像他們那樣作戰。」

    「是的,你提出了重點。但這正是他們需要的。」沈將頭盔拿起,將它掛回了腰後。「他們不需要邏輯,因為他們在考斯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獻祭。」

    文坦努斯皺起眉,他想起那個懷言者軍士所說的話。

    「這不是你過去所熟悉的那種獻祭,不是蠻荒世界的人們敬拜不祥的天氣或膜拜虛構神明這樣的獻祭。他們所殺的每一個人,其鮮血都有明確指向。這些人的痛苦、憎恨與臨死前的復仇意願,也同樣有明確指向。」

    「他們已經殺了如此之多,但仍然不滿足,除非我們和他們之間有一方完全死絕,否則考斯之戰便永遠不會結束。」

    「但是,問題就在這裏。懷言者不會將時間全部浪費在我們身上,我巴不得他們這樣做,但他們不會這麼做的。正如那個名為霍貝爾的叛徒所說,他們一定還有大部隊」

    沈輕敲桌面,以絕對理性,與極限戰士們極其相似的口吻提出了一個推論。

    「他們會去泰拉,文坦努斯,他們會直接對泰拉發起攻擊。」

    耐瑞德·文坦努斯神色嚴峻地思考了片刻,提出了反對意見。

    「但其他軍團和原體呢?他們不可能對此事沒有反應。就算戰帥——不,荷魯斯真的叛變,和洛珈·奧瑞利安站在一邊,僅憑他們兩股力量,又怎麼可能打進太陽系?」

    沈對此的回答是一個悲哀的微笑。

    「銀河廣闊,文坦努斯」夜刃緩慢地說。「消息的傳遞是有時效性的,就在我們談話的這一會,說不定已經有好幾場戰爭開始了你明白的,拉攏有時遠遜剷除,誰知道荷魯斯會怎麼選?」

    「.我仍然持反對意見。」極限戰士嚴肅地回答。「我不相信聖吉列斯、羅格·多恩和伏爾甘他們那樣的人會背叛帝國。」

    沈沒有再爭論下去,只是說道:「那我們就把這當做一個賭注吧。首先,我們殺光或趕走所有的懷言者,然後我們啟程前往泰拉。到時,誰是正確的那方,只需一看便知。」

    我希望我會輸掉這場打賭。沈默默地想。

    ——

    004.M31,泰拉,皇宮深處。

    卡里爾·洛哈爾斯抬起手,握住了一顆棋子。

    它頗為精緻,通體漆黑,看上去仿佛一個飄蕩的鬼魂,手臂收攏在袖口之內,面容是蒼白的骨頭,空洞的眼眶閃閃發光。他拿起了它,但暫時沒有放上棋盤。

    掌印者坐在他對面,眼睛閃閃發光。他等待了片刻,卡里爾卻仍然沒將那枚棋子落下。他雙眉緊皺,其下的一對眼眸呈現出一種燃燒的黑色。

    「我想不到要如何落子。」許久以後,他緩緩開口。「這枚棋子.」

    他嘆息着,將其翻轉。剎那間,它便變了副模樣。

    那是個頭戴破碎王冠的漆黑人影,組成它存在的是隱有猩紅的漆黑火焰,滿懷憎恨的枉死者在其背後的黑暗中狂吼復仇,腳下累累白骨,無法計量。

    馬卡多伸手將它拿過,順手放在了棋盤之外。面對卡里爾略帶疑問的眼神,掌印者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它不屬於棋盤。」馬卡多伸手再次翻轉棋子,使其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它是棋盤之外的存在,卡里爾,你應該明白此事。而一旦它踏出棋盤它就永遠無法回到從前。」

    「我明白。」卡里爾說。「但我有辦法。」

    「你總是有,就和他一樣。你們倆,還有我,我們總是會說這句話。」馬卡多終於笑了起來。????「先用一個詞語表示反對,表示轉折,然後再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對方,『我有解決的辦法』,你真的有嗎,卡里爾?」

    「我真的有。」

    「真的?」

    「.真的。」

    馬卡多不動聲色地勾起嘴角,以表自己的勝利。他拍拍桌面,棋盤上的景象頓時煥然一新,卡牌重回牌堆,棋子回到場下等待。緊接着,掌印者居然伸手拿走了卡牌堆。

    「你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不,只是打算玩另一個版本。」

    掌印者話音落下,棋盤開始轉變模樣。大面積的黑與白將整塊棋盤變成了對立的兩種顏色,卡里爾為白,馬卡多為黑。

    黑方先手。

    掌印者緩緩落子,他率先派出的乃是名為神選者的棋子,金光熠熠,內里卻潛藏有無邊黑暗,然後是第二個,名為眾心之主的棋子,身穿盔甲,高貴無比。

    「到你了。」

    「所以,這個版本,每個人可以一次性落子兩枚,移動兩次?」卡里爾問。

    「不,只有我能。」馬卡多搖搖頭。「實際上,在這個版本下,規則由我指定。」

    卡里爾無奈地笑了,順手派出了一枚棋子,無冕君王。

    其頭戴桂冠,胸膛中似有火爐燃燒。馬卡多微笑着將眾心之主推進一格,又將神選者放至了無冕君王身前。

    又輪到卡里爾,他伸出手,握住了另一枚棋子。那是個身處黑暗的幽魂,手持漆黑的刀刃,身後懸浮千百把染血利刃,似是拱衛。

    「眾刃之主。」馬卡多說。「一個難對付的對手,但是,就像我說的那樣,規則由我來制定。」

    他放上名為孿生子的棋子,一個被製作的非常抽象的棋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細節,甚至無法分辨手腳與正反,但它有一千張臉。它踏上棋盤,在眨眼間分裂成了兩個,隨後就此消失不見。

    然後是完美者,一個由紫色與金色製作的棋子,身披斗篷,渾身花紋,最為華麗。馬卡多將它放到了眾心之主的前進路線上。

    卡里爾眯起眼睛,抗議了一次:「我記得——」

    「——規則由我制定。」馬卡多說,並伸手點了點棋子。「現在,你不能用這枚棋子了,除非某個時刻到來。」

    他將右手伸向牌堆,拿出第一張,那是個身披藥劑師長袍的痛苦人影,似在尖叫。

    他將它放至完美者身邊,將其翻轉,卡牌瞬間變化,變成了一片烏雲密佈的鮮血大地,完美者的背影在其中若隱若現,他被枷鎖所束縛,正面對着一大群抽象的影子。

    一行小字在卡牌右上角若隱若現。

    卡里爾念出它。

    「大錯已成。」

    他抬起頭,看向馬卡多,又看看那迭卡牌,嘆了口氣:「你這樣會不會有些太無賴了,馬卡多?」

    掌印者微笑不答,只是示意他繼續下棋。

    嘆着氣,卡里爾伸出手,派出了『角鬥士』,這是枚遍體鱗傷的棋子,手中沒有武器,構成它主體的是一種帶着血色的斑駁材料。一眼望去,竟然好似棋子本身正在流血。

    他將角鬥士放至眾心之主前進路上,本欲就此罷手,誰知馬卡多居然示意他再走一步。

    「你這個規則到底有多麼隨心所欲?」卡里爾忍不住問道。「我每回合到底能走幾步?」

    「這取決於.」掌印者咳嗽一聲。「我的想法。」

    於是他伸手派出暗影,一隻巨大的渡鴉,待在一顆破碎的顱骨之上。它開始和角鬥士並肩作戰,共同抵抗眾心之主。

    掌印者微笑着再次摸出一張卡牌,沒有立即將它放下,而是先將角鬥士與暗影稍微拿遠了一些,緊接着,他從卡里爾的棋子堆中伸手拿出了陰雲之主,鐵砧與無言鋼鐵三枚棋子。

    他將它們和眾心之主放在了一起,然後才將那卡牌落下。

    卡里爾凝視它,沉默不語。

    「背叛。」馬卡多說,卡牌在棋盤上閃閃發光。

    血腥的泥濘戰場上,幾個人並肩而立,赤手空拳地面對着黑暗中窺伺的狼群,他們中的每個人都在後背上被刺了一刀。

    他再次伸出手,拿出第二張卡牌,那是一張遍佈懷疑的人面。

    「猜疑。」

    卡里爾抿起嘴,伸出手,馬卡多卻豎起手指,朝他搖了搖:「我的回合還沒結束.」

    他伸出手,將角鬥士、暗影、鐵砧與無言鋼鐵統統挪開了,用一張卡牌墊在了陰雲之主腳下。

    他將卡牌翻轉,棋子隨之一同翻轉,並瞬間變化。一大團深綠色的烏雲遮蔽了陰雲之主,卡牌也變成了一隻正在羽化的蟲蛹。

    「接下來,你該如何應對?」掌印者輕聲詢問。

    卡里爾沒有回答,他閉上眼睛,靠上椅背。伴隨着他的動作,一股力量改變了棋盤。

    一顆現實中並不存在的藍色星球開始在他的白色棋盤最後方顯現,他睜開眼睛,將那個飄蕩的鬼魂放在了星球之上。然後他伸手前往牌堆,抽出一張卡牌,將它展示給了馬卡多。

    那是一個人在烈火中發聲大笑的模樣。

    「犧牲。」馬卡多念出它,表情古井無波。「你當真決定要這麼做?」

    卡里爾沒有說話,只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吧。」他前往門邊,輕輕地朝掌印者招了招手。

    「去哪?」

    「去看看他的建造進度.」

    掌印者無奈地伸手拿起權杖,和他走了出去,同時仍然不忘抱怨:「你總是這樣,下棋到一定程度就開始不願繼續了我們明明還沒完成這盤棋。」

    「我棋品很差的,吾友。」卡里爾略帶笑意地回答。

    更新完畢。

    天使,我的天使——

    (本章完)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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