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二叔,宣判 為吳邪McGill的皇冠第30次加更(1 / 1)
審判在上午九點進行。
上午八點半左右,審判庭便陸陸續續坐滿了人,並且涇渭分明地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方家的人,一部分人是我們。方家的人來了不少,幾乎佔了整個審判庭的四分之三,沾親帶故的幾乎都來了,而且各個都有職位在身,堪稱榮海白道的半壁江山,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方家勢力的全貌。
那位傳說中的方老爺子也在,已經退休多年的他,頭髮、鬍子都白了,拄着一根拐杖坐在角落,不動如山、氣場十足。
方鴻漸在他身邊都失去了光彩,垂頭喪氣、低頭不語。
審判長還沒上庭,就先繞到後面恭恭敬敬地和他問了聲好。
方老爺子則木然地說:「我只希望你能公平審理。」
審判長說是、是,您老放心。
我們這邊就冷清多了,只有大概十多個人,還包涵了律師在內,其他人都不大方便現身。看着對方的陣仗,我的心中着實惴惴不安,不知道最後結果究竟是怎樣的,畢竟榮海這地方到底還是方家說了算啊……
眼看着就快到九點了,各種工作人員就位,審判長也上了台,正要宣佈開庭,審判庭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位身着軍裝、白髮蒼蒼的老者突然走了進來,他身上的軍裝已經洗得發白,肩膀也沒有任何軍銜鑲嵌,身後倒是跟着四名腰間配槍的警衛,不過人就顯得勢單力薄。
可他偏偏氣勢雄壯、威風凜凜,腰板直得仿佛背上釘着一塊木板,就好像身後跟着足以掃清寰宇的千軍萬馬。
我認識他,就是那位打過我二叔一巴掌的老首長!
看他進來,金槍、木頭、水牛、土匪四人立刻站了起來,「啪」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並且叫了一聲老首長。
方家那邊的人一片沉默,好奇地打量着這位老人,顯然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又畏於他的氣勢,所以一聲也不敢吭。
審判長倒是急匆匆地跑下來,點頭哈腰地向他問好,據說老首長已經提前去找過他,所以他對這位老首長的身份一清二楚。老首長沒搞多大的排場,也沒當眾公佈自己的身份,不過誰也不敢小瞧了他。
老首長冷冷地說:「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希望你在審判的時候,能多多考量他以前為國家所作出的貢獻。」
「是、是,您老放心。」審判長似乎對誰也是這一句話。
接着,審判長便重新上台,老首長也坐到了我們這邊,四名佩槍警衛仍舊站在他的身後。
看到這位老首長現身,我的心中無比激動,感覺有他在這坐鎮,局勢變得明朗起來。就連那位方老爺子都在不停觀察着他,不過老首長目空一切,只是看着台上。
在審判長的宣佈下,這樁殺人案終於開庭。
二叔被帶了上來。
二叔穿着一身黃色囚服,手上、腳上都有鐐子,這是標準的重刑犯待遇。一般這種重刑犯,無一不是面色發白、精神萎靡,但是二叔的精神狀態挺好,一雙眼睛閃着亮光,就連皮膚都白里透着紅,顯然在號子裏伙食不錯。
三個月不見二叔,我的內心無比複雜,就連鼻子都酸溜溜的,都是因為我的衝動,二叔才有此一劫的啊!
作為真正的行兇者,我卻若無其事地坐在台下,這種感覺擱在誰身上也不會好受的。
審判長先公示了下二叔的身份,不過只說他是奇峰服裝廠的老總,並沒說他在「飛龍特種大隊」的經歷,估計有什麼保密需要吧;接着,他又介紹了下案發經過,三個月來的明爭暗鬥,以及雙方不斷角力,最後是這樣的:方傑不知從哪找了一位殺手,想要對我痛下殺手,二叔得知消息以後前去阻攔,和殺手展開了一番較量,不過殺手成功逃脫,方傑不幸身亡。
接下來,雙方律師便就我二叔到底是「故意殺人」還是「正當防衛」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不得不說,雙方律師都很高明,無論我們這邊還是方家都花了大價錢,都是國內頂級的金牌律師。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時不時背誦幾條法律條文,聽得人是雲山霧罩,不過確實十分精彩,比打架還要過癮。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烈辯論,審判長終於做了總結陳詞,並且當庭宣判此案。
二叔以激情殺人罪,被判十六年徒刑!
這個結果宣判出來,方家那邊的人頓時炸了,紛紛站起身來控訴庭長不公,說殺了個人怎麼才判十六年,謾罵之聲層出不窮,一時間場面變得極其混亂。方家那邊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搞得審判長都不敢回嘴,灰溜溜地跑了,二叔也被押了下去。
方家那邊的人覺得不公,我也同樣腦子嗡嗡直響。
十六年啊,十六年啊!
二叔都三十多了,他還沒有結婚,十六年以後出來都快五十了,這讓他的人生怎麼繼續!
十六年對方家的人來說太少,對我們來說卻太多了。
趙虎、程依依、韓曉彤也很着急,因為這個年份比我們想像的多太多了,我們之前做了心理準備,覺得最多一兩年而已,畢竟二叔可是對國家有功啊。一兩年雖然也很不爽,但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結果最後搞了一個十六年,我們根本接受不了!
我們看向金槍、木頭等人,他們幾個也在微微嘆氣,明顯沒有辦法。
我的心中無比焦急,木頭突然沖我使了一個眼色,接着又看了旁邊的老首長一眼。我立馬明白過來,朝着老首長奔了過去,老首長已經站起身來,似乎準備離開了,我一下跪倒在老首長的身前,抓着他的胳膊說道:「老首長,你救救我二叔吧,不能讓他坐十六年牢啊!」
木頭既然沖我使了這個眼色,就代表老首長一定還有辦法,他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我因為太過焦急,眼淚都流了出來,苦苦哀求着老首長。
老首長看了我一眼,重新坐了下來,認真問我:「你覺得十六年多麼?」
「多啊!」
「殺了個人,十六年還多?」
「可是,他是為了救我,和那個殺手展開搏鬥……」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只能把這案子當真的講了。
但不等我說完,老首長又冷冷地說:「張龍,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難道你不清楚?你二叔是我帶出來的兵,他會不會胡亂殺人,難道我不知道?行了,能運作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你就知足吧,別再浪費力氣!」
這位老首長顯然已經洞悉一切,雖然從來沒人告訴過他,但他火眼金睛,一下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老首長說完又準備走。
但我不能讓他走。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又抱住老首長的腿,涕淚交加地說:「老首長,我承認人是我殺的,不行讓我去坐牢吧,不能讓二叔替我受罪啊……」
「你坐牢?」老首長哼了一聲:「你上庭去,就不是坐牢那麼簡單了,你知道方家的勢力有多大麼,你知道他們背後還有誰麼?你上庭去,百分之百會被判處死刑!我再說一遍,現在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你別貪心不足蛇吞象!」
老首長的語氣已經十分嚴厲,木頭他們嚇得都來拉我,四個警衛甚至拔出槍來,命令我立刻放開他們的老首長。
但我已經豁出去了,哪怕今天就是死在這裏,我也要求老首長再救救我二叔。
我死死抱着老首長的腿,誰也拉不開我的手,警衛的槍都頂到我腦門上了,我也視若無物,不斷哭着、求着。一想到二叔要在牢裏度過十六年,我真覺得自己不如死掉算了,讓二叔受這麼長時間的罪,我這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最後,搞得老首長都沒辦法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讓我不要哭了,還重新坐了下來,說要好好和我談談。
法庭裏面依舊很亂,方家的人都一窩蜂地去找庭長討說法了,所以沒人注意到我們這邊的情況。我擦擦臉上的淚,依舊跪在老首長的身前,問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老首長語重心長地說:「張龍,我告訴你,你二叔是我最得意的兵,我在他身上所傾注的感情不比你淺!換句話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可是現在我真的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方家背後的勢力遠遠超出你的想像,就連我也要忌憚他們三分,所以能到現在這個地步,真的已經不容易了……」
老首長的語氣十分誠懇,顯然沒有誆我,他確實只能做到這地步了。
我越聽,心越涼。
乃至絕望。
我的頭低下去,腦子昏昏沉沉的,滿腦子都在問自己,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當然,也不是徹底沒辦法了……」
老首長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的心中再度燃起一絲希望,驚訝地抬起頭來看着老首長,激動地問他還有什麼辦法?
老首長沉沉地說:「去找你爸,他能救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