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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擐甲行(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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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陽光明顯泛黃髮紅,加上人馬活動激揚起來的塵土、被踩踏倒伏後又掙扎着半立起身的麥苗和粟苗、乾涸失修的引水溝渠,遠處小村落上方的黑煙,構成了這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戰場。

    平心而論,不管是之前還是這個時候,官軍的統帥,中郎將麻祜都只是表面上從容鎮定,心中所思所想堪稱玩味。

    他絕對沒有跟黜龍軍或者張行交手的主觀意願和心理準備。

    張行也是如此,從見到孟氏義軍的潰軍開始到眼下,轉過了太多的念頭,做了太多的猜度和決斷。

    但此時此刻,這些東西已經毫無意義了,英勇熱血也好,私心算計也罷,無奈愚蠢也成,戰場上都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當那些衣服早已經被血污和塵土髒污,完全稱不上白衣的白衣騎士們在北面援軍出現的同時,跟隨着自己沖向麻祜軍旗的那一刻,一切都能交給暴力和本能來說話了。

    這就是戰爭的最終代表含義,用暴力來解決一起,來決定一切。

    麻祜同樣沒有任何猶豫,戰場上的經驗和本能逼迫他做了決斷。

    「迎上去!」這位中郎將喚來近衛甲騎首領,粗獷的容貌和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看起來好像很從容一般。「他們實力有限,裏面至少一多半是沒有修為湊數的壯丁,那個張老三,明顯也沒凝丹,你也是有見識的,該知道鐵甲騎兵的陣勢,不比這種三腳猴子的真氣陣差撞上去,把他們嚇走!」

    近衛甲騎首領大約明白對方說的沒啥問題,但還是心裏有些發怵,唯獨看了看地上剛剛被自己行刑的那些屍首,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只勉強點點頭,便去調度部隊。

    這就是軍隊的好處。

    平日裏的種種恩威賞罰,就是為了確保臨陣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一聲軍令。

    不過,即便是近衛甲騎沒有耽誤什麼,也沒有畏懼什麼,還是顯得有些跟不上形勢發展主要是對方太快了,所謂白衣騎士,說白了,就是輕騎兵,比尋常輕騎兵還輕的輕騎。

    甲騎剛剛拖出來,尚未列陣,對方便已經呼嘯如風,而且親自衝殺在前的所謂張老三本人只是稍微彎曲了一下進軍路線,就當着這隊甲騎的面,直直的往麻字大旗這裏繼續沖了過來。

    所謂甲騎只能說蹭了個邊,根本沒有起到迎面衝擊的作用。非只如此,他們的調度反而使得軍旗下自家主將周邊顯得空虛了不少,於是只能再度倉促回撲,用沒有任何速度加成的肉搏方式來嘗試阻攔和對抗。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那些白衣騎士結陣衝來的那一刻,不管是軍旗下的麻祜和周圍的步卒甲士,還是剛剛拖出來的那幾十甲騎,都明顯感覺到,一股磅礴而又發寒的真氣從對方陣中湧出,捲起一股氣浪,包着數十騎,朝自己這裏翻湧了過去。

    事實證明,麻祜說的很對,三腳猴子的真氣結陣,確實跟重騎兵的衝鋒有的一拼饒是麻祜身邊足足有數百騎步甲士,堪稱厚密,此時也整個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然後就被對方楔入陣中。

    這似乎就是這個世界的先人們篳路藍縷,以一種看起來不足為道的弱小,抵抗和消滅其餘所有異種威脅,所謂盪魔斬龍的根本。

    真氣要結陣,鋼鐵要鍛造,戰馬要馴化,什麼都要組織起來以求發揮最大化,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和對抗。

    而這其中,渾身浸潤在灰白色真氣里的張行仗着黃驃馬的馬力於衝鋒中快了一步,後發先至,第一個砸入對方陣中,然後對着當面一名倉促提槍而戰的甲騎便是奮力一劍斬下。

    當面受此一擊,那甲騎與其說像是被斬了一劍,更像是當面挨了重重的一錘,直接口吐鮮血,仰面栽於馬下。

    聰明的戰馬立即扭頭,準備逃離最強大的威脅,卻又因為馬鐙纏繞的緣故,拖動了自己主人的軀體,繼而使得緊隨張行的一名白衣騎士措手不及,宛若撞到絆馬索一般在屍體上失去了平衡,也隨之落馬。

    而這個過程,復又使得兩匹馬一起受傷、受驚,當場失控狂奔,也引來的王雄誕揮舞長槍匆匆躍馬隨行,繼而帶來了更大的騷亂。

    張行沒有看到這一幕,因為一劍得手後,他便繼續向前突進,繼續揮劍,王雄誕和馬平兒緊隨其後,緊接着是更多的白衣騎士。

    鐵槍與鋼刀的相撞聲,伴隨着宣洩出的歇斯底里般喊殺聲,一起表達着更直接的殺傷與減員方式。

    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戰術,速度、質量,和跟這兩個詞彙顯得有些梳離的修為、武藝,以及更加虛無縹緲的勇氣,成為了衡量一切的東西。

    雙方一個照面,直接淪為了最直截了當的肉搏,淪為了鋼鐵、肉體與真氣的混亂對抗。

    「給老子圍上去。」

    麻祜眼皮明顯跳了一下,然後再多下令,卻是要求周遭的其餘鐵甲步卒也跟上,與那些弄巧成拙的甲騎一起將這支白衣騎士給做成夾心餡餅。

    這是他之前想像過的戰術,但出於某種心態,一直沒有做。

    相對於近衛甲騎,步卒的軍官們人數明顯多了許久,心思也更為駁雜,其中有人甚至瞥了一眼北面煙塵中的義軍橫陣,然後方才謹慎的遵循了命令,卻又莫名行動緩慢了一些,仿佛是在遲疑和畏懼。

    麻祜同樣忍不住去看了北面一眼。

    事到如今,戰場邏輯似乎已經很通順了,黜龍軍大隊一刻鐘就到,自家兵馬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自家都應該在這之前了結眼前這段殺戮,最起碼要制止這隊白衣騎士如此暴烈的針對性殺戮,否則就會陷入到雖然未知但卻一定沒有好結果的巨大麻煩中。

    想到這裏,看了一眼北面煙塵的麻祜,復又忍不住盯住了那個距離自己其實只剩下七八十步的年輕人,後者身畔早已經沒了霧氣,但灰白色的真氣和一身早已經髒污不堪的錦衣卻又清楚無誤。事到如今,或者說早在之前,麻祜就已經意識到,這個張三郎還沒有凝丹,最起碼還不會飛起來,否則以此人不顧一切的殺戮姿態早就騰躍起來直取自己了。

    這一度讓他稍微有了一些底氣。

    而此時,這個事實反而讓他有些心慌起來——說白了,沒有凝丹,還這麼拼命,圖什麼啊?

    扔掉到手的太守去造反,然後拎着一把破劍這麼跟重甲長兵對砍,圖什麼啊?

    真氣岔氣了怎麼說?劍折了怎麼辦?馬失前蹄了又如何?

    戰場上什麼意外都有,沒到凝丹,就沒有護體真氣,也不好跑的,死在這裏怎麼辦?

    到底為什麼啊?

    「哪個是麻祜?!」

    不曉得對方在胡思亂想的張行,眼看着步兵甲士將要圍上來,卻是一劍砍殺了一名突刺過來的長槍兵後,對着麻字大旗下奮力大吼。

    麻祜怔了一怔,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距離有點近了,對方輕騎白衣,這區區百八十步的距離,不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便即刻打馬,準備稍作避讓。

    而他這一動,反而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將軍不去應戰嗎?」

    就在這時,一名剛剛接到軍令正準備上前阻攔的士卒忍不住相隔數十步喊了出來這必然個東都上五軍的募軍,關西屯軍老實的很,軍中刺頭都是上五軍的募軍。「人家造反前就是東都的大人物了,郡守的資歷,你一個中郎將,命照理比人家還賤,怎麼人家拼命了你還要躲着?」

    這話罵的非常不客氣。

    麻祜扭過頭去,看着那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時候,是不可能過去砍了對方以正軍法的,但是不作理會直接逃了似乎也很糟糕,因為對方太拼命了,而自己一方也太累了,所有人一開始心裏就犯怵,何況此時接到軍令去難道杵在這裏不動?

    但根本不用麻祜糾結了。

    那名士卒嘲諷的時候,張行也明顯注意到了這裏,然後鎖定了自己的目標,卻是毫不猶豫,仗着胯下黃驃馬向前一躍,然後就在軍陣之中,一手持劍來指,然後一面回頭來喊:

    「那人便是麻祜!殺了此人!天下便都曉得,我等百騎白衣,退敵五千!」

    身後原本因為甲騎與甲士厚重而一時氣餒的騎士們,精神立即為之一振,或者說最少有少部分人精神為之一振,非只如此,還有一部分人,雖然之前因為這種消耗極大、減員極速的戰鬥方式而震動和畏懼,但此時回頭看到北面煙塵越來越近,卻反而有些豁出去的姿態。

    一時間,一眾白衣騎士紛紛振作,努力向前。

    而張行既出此言,也毫不猶豫,主動提劍來取對方,灰白色真氣此時再度順着奇經八脈不要命的溢出來,早已經使周邊空氣變冷,再難生出那種小範圍的白氣,卻更顯出他真氣的厚重。

    兩名主將一動一靜,形成鮮明對比,再加上忠心的甲騎被陰差陽錯的拉到了外圍,這使得周圍官軍甲士看到這一幕後,仿佛中了邪一般,既不逃竄,也不奮勇,只是速度明顯緩了下來,還有人乾脆站在那裏,只是回頭去看自家主將,或者去看直接的上官。


    麻祜暗叫不好,他年輕時在軍陣上見識過太多類似場面了,這就是所謂的膽氣為人所奪。而這個時候,若主將或者什麼軍中勇士不能鼓起勇氣擋住對方的話,很可能部隊便會一鬨而散,落荒而逃的結果。反過來說,只要咬牙擋住三招五招,士卒的膽氣就能回來,便也就撐過去了。

    甚至能反過來圍住熱血上頭的對方。

    一念至此,麻祜咬起牙關,鼓盪真氣,雙手舉起自己的長刀,居然打馬來迎。

    二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於夕陽下的田埂之上交馬來戰,只一交手,麻祜便差點送命,因為他激發了長生真氣的長刀奮力一劈,居然被對方用長劍大開大合的架勢給整個格擋開來,繼而雙臂震麻,接着手一滑,幾乎將長刀向上甩出脫手,只是一隻手勉強拿住。

    顯然,如果說軍陣層面,這些白衣騎士加一起跟一個同規模的重甲騎兵有的一拼,那麼具體到張行和麻祜兩人身上,雙方真氣運用、實力強弱,就存在着階梯性的差異了。

    這讓之前勉強維持真氣陣型,漸漸開始有些疲憊的張行都愣了一愣。

    然而,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緊隨其後的王雄誕早窺到便宜,立即上前,不講武德的又一槍刺來,麻祜來不及收力,只是往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槍,卻變成了單手扯住彈回的長刀刀把,卻又將長刀擺盪到了一側。

    可另一側,馬平兒也趕了過來,因為沒有長兵,再加上馬匹擁擠,一時夠不着,此時看到這一幕,卻乾脆仗着身體靈活,翻身下馬,就在馬下握住了那長刀刀把,去和對方爭奪。

    麻祜原本就被張行一劍殺得心裏發慌,又見到這兩個男女不顧性命一般來賺自己,更加生怯,乃是毫不猶豫,立即仰着身將整個長刀往對方懷裏順勢一送,然後就咬着牙坐起身來,努力調轉馬頭,往後逃竄而去。

    王雄誕顧忌馬平兒,沒有再出招,馬平兒是下了馬,又搶了長刀,一時沒法去追。

    倒是張行,之前看到麻祜雜耍一般的動作,再度怔了一下,居然錯過來補劍的機會,此時反應過來,更加大怒,便繼續繼續揮舞驚龍劍去追。

    可笑麻祜,雖然一時得了生機,但亂軍之中,重甲奔馬,如何能躲得過的白衣輕騎?尤其是他一招出醜,又見對方人人拼命,瞬間失了戰意,而一轉馬頭,也失了軍心。

    他只是一動,其餘部眾也隨之而動,旋即亂做一團,反過來將他的行動路線封住,卻又被迫往側翼空地上,順着一處田埂逃竄。

    而張行提速追擊,不過百十步,便再度追上,然後又一劍砍來,正是從後背那裏過來。

    麻祜不用去「聞得腦後生風」了,因為真氣的波動是真的帶來了物理意義上的波動,產生了真正的風,甚至是寒風。這位中郎將乾脆是感覺到背後有什麼重物壓迫過來一樣,立即咬住牙,盡全力趴了下去,只是抱着馬脖子,以求躲過這一招。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張行這一劍早就吸取了教訓,根本不是平揮,乃是豎劈,是來砍的。

    這一劍下去,雖然劍刃因為過短沒有接觸到對方身體,但真氣順着驚龍劍鼓盪,卻和之前衝鋒時交戰情狀無二,宛若變成什麼重兵器一般,直接將對方砸趴在馬上,驚得那戰馬憑空哀嚎一聲,而麻祜俯身在馬上,也毫無動靜。

    張行自然曉得對方沒死,努力趕上,復又一劍隔空劈下去。

    這一劍下來,乃是將戰馬硬生生砸的撲了前蹄,一時將背上之人撂起到半空中再落到馬背上,然後整個一聲哀鳴,便撲倒在田埂上。

    緊接着,張行追到跟前,反而發了狠。

    第四劍使出來,乾脆不用劍刃,只是在馬上居高臨下,然後用劍身裹着真氣重重拍到對方背後重甲之上,宛若菜刀隔着蒜皮拍蒜一般的動作,硬生生將此人拍的仰頭大叫一聲,口中鮮血也如射箭一般噴了出來,落在了馬首之上。

    知道的,曉得這是戰場上追殺成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蒜殺魚。

    接着,第五劍、第六劍,就在官軍甲士集群與白衣騎士混戰的區域之側,區區百十步的距離,這位黜龍幫大龍頭居然將對方主將和他的坐騎硬生生拍成爛泥一般,灘在了田埂上。

    那些官軍,一開始還真有人想來救,可親眼目睹了這位聞名天下的逆賊如行刑一般的拍蒜行為後,反而止步,甚至噤聲了。

    實際上,不光是那些官軍,就連尚陷在陣中決死為張行爭取時間的白衣騎士們都看呆了,雙方一時居然停戰,以至於形成了聲音和動作的黑洞,跟北面越來越大的進軍動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行自然曉得此人已死,所以只連拍了七八劍出氣後,便立即收手,卻又將驚龍劍遞過去,對從地上追來的馬平兒冷冷下了命令:「不是說他屠了許多村莊,還將請命的人掛在旗杆上嗎?也將他首級取下來,懸到旗子上去!」

    馬平兒喘了口粗氣,就那麼走將過去,借着驚龍劍將此人首級斫下,然後走回去,來到舉着「黜」字大旗的騎手跟前,真就將首級懸掛了上去。

    從頭到尾,並無人敢上前阻攔。

    事實上,在馬平兒上前那一刻,外圍的官軍甲騎率先反應過來,直接向繞道飛奔,然後向南逃竄了。

    而待首級懸掛到旗子頂部,周圍這些東都招募來的驍士官軍,居然也在北面的黜龍軍大隊和這個首級的壓力下,選擇了轟然南逃。

    就好像白日間的那些孟氏義軍一般。

    半刻鐘後,第一個千人隊抵達,率隊的軍官赫然是徐世英的心腹郭敬恪。

    此時,張行早已經下馬,只是坐在田埂的馬屍上,看着那些白衣騎士努力驅趕和阻撓官軍的逃竄。

    「龍頭」郭敬恪莫名是有些慌張。「龍頭可有軍令?」

    「繼續推進下去,殺傷為主,但不要脫離大路,你們作為第一隊,今日務必要推進到虞城再休息!」張行如是吩咐,然後便坐在那裏不動了。

    郭敬恪不敢多言,幾乎逃也似的上馬,然後催動部隊南下追擊去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部隊接連不停,果然徐世英是個人才,真就在天黑前將部隊盡數發了出來。而與此同時,前方戰事訊息開始連續不斷傳回來,都是何處遭遇到了官軍大隊,又如何纏鬥。

    一開始大家還都很緊張,可隨着那些官軍個個都是強弩之末的表現,所謂堅持片刻,往往第二輪黜龍軍剛剛出現在視野中,便都狼狽逃竄之後,便漸漸無人在意這些匯報了。

    至於白衣騎士們,一開始還在追殺堵截,但意識到成建制隊列的步卒在有效追殺中表現的毫不遜色後,也都泛起一絲疲憊和後怕,開始折返回來,然後本能匯集到了那個懸着首級的黜字大旗下。

    於是乎,最後一絲夕陽下去之前,徐世英、魏玄定等人,以及疲憊不堪的白衣騎士們,紛紛圍到了張行所坐的那具馬屍旁。

    大家都想說些什麼,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似乎可以拍馬屁。

    但說實話,張三爺臉色不大好看,可能是損失確實有點大,白衣騎士們死傷了快三成了,這些人至不濟也是張行張大龍頭的親衛骨幹而且這也就是匹配到了麻祜,算是個本身沒什麼豪傑氣概的粗魯軍頭,輕易被張三爺給拍成了蒜泥,換成一個有修為有能耐有德行威信的,都可能會更危險。

    至於徐世英和魏玄定,包括閻慶等人,想法明顯更多一些,但也更不好開口。

    過了一陣子,暮色下,借着餘暉,倒是張行自己嘆了口氣,然後踩着馬屍站起身來笑:「我自造反後常常來想,能不能就此重劍無鋒,決勝於道?最不濟也要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後勤、謀略才對。卻不料,最後反而成了所謂一勇之夫。」

    徐世英和魏玄定齊齊心中一嘆,就是這個意思了。

    張龍頭一擊致命,白衣退千軍,自然是很好的、很精彩的,沒看到那些底層頭領更加敬畏了嗎?白衣騎士中那些比較麻煩的黜龍幫後入們,也都凜然起來。可堂堂一軍之主,黜龍幫的西線最高指揮者,居然要親自上陣搏殺,未免顯得黜龍幫此番應對太差勁了點。

    實際上,從此番敵軍出現在邊境開始,整個黜龍幫的西線留守兩郡上下,便顯得有些應對失措,從方略到軍隊,全都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若非這位大龍頭的堅持和決意,早就翻車好幾回了。

    便是今日,也多虧張行親自拼殺在前,才避免了一場可能的莫名潰敗。

    然而,就在徐世英籌措字句,準備開口做些檢討,魏玄定捻須,準備如何引開話題的時候。

    卻不料,另一邊,張大龍頭復又肅然起來,就在馬屍上繼續緩緩來言,乃是按着那柄無鞘的驚龍劍四下來看,揚聲宣告:「但仔細想一想,這天下間就是總想着運籌帷幄的人多了些,一勇之夫少了些,若咱們幫中上下皆有一勇之志氣,何愁大事不成?所以這天下至貴的,便是咱們這些一勇之夫了!應該好生收斂,妥當安葬才對。」

    落日餘暉中,周圍原本有些愕然的「白衣」騎士們轟然叫好,紛紛鼓譟起來。

    便是徐、魏、閻等人,也都凜然相對。

    晚間三更時候,郭敬恪部進抵虞城,翌日一早,他們才發現了掛在城門上的孟山公首級。

    ps:擺爛是不可能擺的,或者說擺爛正是一種掙扎呃希望能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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