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雪中行(11)(1 / 1)
午後陽光下,一身錦衣便裝的單通海雙手握着馬鞭,踩着河上冰面,一步一步往前試探,走過二三十步的時候,忽然一個趔趄,腳下冰面直接塌陷。
不過,單大郎腳下旋即生出一股白色金邊的真氣來,赫然是正宗的斷江真氣。
唯獨斷江真氣本就以斷江得名,鋒銳異常,如今真氣下壓,直接將下方的冰面割碎,復又切入水中不停,好在單通海運用真氣自如,及時更改了真氣施展的形狀,抹去鋒銳邊緣,使得他成功借力往後一躍離開了塌陷區。
而如此動作,落到身後冰面上復又引起新的塌陷,身形雄壯的單大頭領也只好連續後躍數次,方才落在了河岸上。
如此動作,不失矯健自不必多言,如岸上程大郎更是曉得對方修為已經到了一定份上,甚至不亞於自家,也是不由微微眯眼。
但意外還是出現了,來到汶水南岸上,單大頭領收回真氣,回頭來看程大郎,一邊含笑來說話一邊往上走,孰料,剛一開口,聲都沒冒出呢,腳下卻被河道陰面浮雪下面的爛泥一滑,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用手撐住了身子,愣是粘了一袖子泥。
程大郎見狀哈哈大笑,直接翻身下馬,前去攙扶,同時不忘打趣:「單大頭領這可真是馬失前蹄。」
單通海失了尷尬,直接大笑,然後就勢借着對方胳膊走上去,卻不忘腳下斷江真氣甩出,順勢將那塊痕跡整個削去。
二人回到岸上,翻身上馬,才談到了公事。
「雪化了、冰薄了,汶水這裏似乎可以稍作放鬆。」單通海指着河上被他踩碎的冰面來言。
「是這個道理。」程大郎就勢點點頭。「但也應該謹慎一二,那齊郡老革不是個糊塗人,打起仗來虛虛實實的,很得兵法精髓,我算是見識過了。」
「沒有看輕他的意思。」單通海也正色起來。「實際上,我正有個虛實的計劃,正要與程大哥你做個章程。」
「單大頭領請吩咐。」程大郎也立即肅然,並在馬上拱手,絲毫不顧自己也是大頭領,而且年長許多。
「哪裏敢吩咐程大哥?」單通海也笑,卻又正色來言。「不過也不瞞程大哥,我是想着,既然熬過了年關那幾日,這些天天氣轉暖,春耕在即,連汶水也快開封,正常人怕是都覺得要等到春耕後再作戰了但我這人,素來喜歡速戰速決,所以便想着,何不趁機反其道而行之,主動出擊,了結魯郡戰事呢?」
程大郎沉吟一時,並未直接附和。
而單大郎只是繼續來笑:「若能擊敗那齊郡老革,非但魯郡能迅速到手,便是齊郡也將唾手可得屆時,張龍頭在濟陰,李龍頭在東平,小徐在東郡,我在魯郡,王五在濟北郡,而齊郡,程大哥也可自取,咱們黜龍幫六郡連成一片,再向東可壓服了登州的那兩位河北大豪,便是琅琊也可分給知世郎,這樣便可拿八郡之地順着濟水貫穿整個東境」
程知理怔了征,愣是沒敢接口。
而單通海卻越說越來滋味:「真要是那樣,便是所謂大局已成了然後咱們隨便如何,向南,咱們可以掃蕩徐州,直撲江都;向北,咱們能掃蕩整河北,向西,咱們可以進取中原,奪取東都天下說不得真就要落在咱們手裏了!」
程大郎終於覺得荒唐起來。
倒不是後面荒唐,出來造反,指着遠景口嗨幾句,誰還不許誰啊?這種腦洞總比什麼老子要一怒安天下靠譜吧?
關鍵是程大郎終於意識到,單通海怕不是真存了要借這種一人一個郡的意思來拉攏自己。
這種安排,對他程知理來說,當然聽起來挺有誘惑力的,但問題在於,對莊稼漢來說,在家躺平睡覺也挺有誘惑力的,可為什麼要不顧寒暑出來種地呢?
造反這種事情,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嗎?
真把六個郡打下來了,真這麼安排,首先便是摧毀了黜龍幫自上而下的體制,失去了一個有效的決策層,到時候,你說向南,我想向北,誰說了算?
而且兩位龍頭是沒本事的人嗎?你要把他們拉下來,就靠這個空口白牙一人一個郡?
打下自己的地盤了,想作妖可以,但別來找他程大啊?他程大郎底子薄,不敢摻和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一念至此,年紀大了一圈的程知理卻是稍作沉吟後點點頭,直接越過這些話去了:「若是這般講,咱們在魯郡到底要怎麼做?」
「我想請程大哥這幾日在龔丘這裏向東掃蕩推進,盡最大力氣壓迫住梁父的樊虎,也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單大郎抬手示意其他人止步,自家繼續與程知理打馬前行,然後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然後我自己親自率主力兩萬眾渡過汶水,自側後方突襲前進,直撲博城之前探子來報,齊郡老革正在那裏大饗士卒,以作休整呢,恐怕連番得勝,也在驕怠之中。」
程知理怔了征,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好主意,甭管這個單通海在一些事情上是否心浮氣躁,都不耽誤此人是個有決斷、有能耐、有想法的軍將。
你甭管別的,敢打,敢算着天時人心做突襲,就已經勝過很多只會被動打仗的什麼義軍領袖了。
怪不得能輕易掃蕩大半個魯郡。
「委實妙策。」程大郎毫不遲疑的回覆。「但還是有個問題,乃是說,你主力所在瑕丘距離他主力所在博城約一百三十里,我剛剛入駐的龔丘距離博城也有九十里,便是從龔丘渡河,你也要想好是準備徹夜奔襲還是要中間休息一下吧?若做休息,如何確保不被發覺?而若徹夜奔襲,臨到城下會不會全軍疲敝,弄巧成拙?」
「這就是此次奔襲的關鍵。」單通海立即應聲。「我不準備從瑕丘那邊渡河,也不準備在龔丘這邊渡河,而是要從此處,也就是龔丘和梁父中間渡河這樣,可以在渡河前休息妥當,渡河後也只要奔襲五六十里五六十里,足夠奔而襲之了。」
程大郎立即醒悟:「所以你要我向前壓住、鎖住樊虎?確保渡河之事不被發現?」
「是。」
「但河上如此情況,兩萬人如何能驟然渡過去,不耽誤行程?」
「白日冰薄,晚間卻稍厚,分散開來,輕裝拖拽甲冑兵器,可以輕鬆渡河,路上同樣如此,白日泥濘,晚間堅硬我晝伏夜出至此。」單通海說到此處,嚴肅至極。「程大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是要借這幾日的冰情路況來做遮掩,他們以為我們不會去的時候,我們偏偏去!」
程大郎徹底服氣,連連點頭:「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恰如黎明前夜襲,黃昏時放火,都是取一點出其不意剛剛連你這種高手都能在岸上滑到,遑論軍事若是單大頭領你決心已下,我現在就回龔丘城,領騎兵帶着乾糧出來向前推,務必替你封鎖汶水南岸的情況!」
單通海大喜,就在馬上拍了拍對方肩膀:「事情若成,乃是程大哥首功。」
剛剛還許了一個郡,轉眼間這就把自己當屬下了。
程大郎心中當然略有不自在,卻他還是立即點頭應聲,同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那夜奔襲瑕丘成功後便凝丹了嗎?我看你剛才在冰上那幾下,已然有些騰躍姿態了,反而是在故意掩飾藏拙。」
「是。」單通海絲毫不做遮掩。「這便是另一個勝算!」
程知理點點頭,不再猶豫,立即轉身打馬而歸龔丘。
當日便果然動員本部五百騎兵,撒向梁父。
程大郎認真起來,再加上騎兵在控制野外區域的天然優勢,果然立即起到效果,不過是第二日罷了,便連續拔除了多個兩城之間的小據點,清理了多個巡邏隊,擊殺攔截了多輪斥候,算是將樊虎撒出來的屬下清理妥當,給單通海留出了三十里的進軍空間。
你還別說,單通海果然是「飛將」之資,這邊程大郎稍微兜住了局面,他便立即出兵,乃是自更遠的魯郡郡治瑕丘準備了五日的乾糧,便即刻率主力晝伏夜出,往之前程大郎屯駐的龔丘這裏來。
當晚出發,翌日一早便來到龔丘,封閉四門,睡了到中午,便繼續悶頭前行,下午時分便來到距離城外三十里的渡河地點,然後偃旗息鼓,養精蓄銳,等待傍晚到來當然,這兩日程大郎也發了狠,親自引騎兵繼續極速推進,不管不顧的將部眾抵到了樊虎所在的梁父城外數里的距離,努力給單大郎騰出更多的運作空間。
但也到此為止了。
面對着程大郎的掃蕩逼進作戰,算是鄉里鄉親,同為當地大豪出身的樊虎毫不猶豫,率領一千五百步卒出城相對,乃是隔着城西一條結冰的汶水支流,與對方對峙。
雙方耀武揚威,互不相讓,而因為情知身後幾十里的地方有大軍在休整並準備晚間渡河,有心要拖住對方的程大郎甚至主動挑戰,發起了一場典型的團隊單挑戰。
這是以往東境鄉下豪強們在爭奪田地、財產、生意、人口時的常見手段,不是當家人親自上陣,而是選擇豢養的莊客、豪客出戰,進行連續的單挑比試沒辦法,整個東境從上到下都是反朝廷的,最少也是對朝廷有牴觸的,而下面的人遇到事情可以找豪強們來處理,上面的人遇到事情也可以找豪強們來攤派,那豪強們自家出現對立,又能怎麼辦?
不能找官府自投羅網,不能搞出大動靜吸引朝廷目光,但這個時代的利益爭端又不能不付諸武力,還有真氣修為這個東西,那自然就需要這種古典而又血腥的鬥爭方式了。
不過,和以往三五人、七八人的規模不同,這一次,程、樊兩家,進行了一場持續了一整日都沒有結束,十五對十五,合計三十騎的血腥單挑戰。
雙方騎士互報名號,籍貫,然後擂鼓助威,馬上交鋒,刀槍劍戟,弓弩錘網,什麼武器都可以用,什麼戰術都可以使,但必須要一人死,一人勝。
如此而已。
「我其實素來都挺討厭這種單挑的。」
程大郎望了望身後夕陽,感受了一下空氣中微微的涼意,然後轉過身來,對身側立着的賈閏士感慨了一句。
「為什麼?」賈閏士詫異至極。「他們都說程老大你當年曾在本地連勝過二十八場,便是樊虎都曾是你手下敗將,被迫把小時河的生意讓給了你家。」
「因為要死人。」程大郎看着前面的激烈戰況,喟然以對。「都是東境的好漢,本可以說理的,說理不行去打官司也好,給官府一點錢就是,結果非要死人,死好漢,但不死又不行,去打官司只會羊入虎口,說不得會淘散更多人命而且,你想過沒,當爹的得多為難,才要自家兒子去玩刀子?做個文修不好嗎?這跟你爹將你送到我這裏的心思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被逼的。」賈閏士稍作醒悟。「今日也是,這種法子是死最少人的法子。」
「是。」程大郎點點頭。「都是被逼的你爹對你應該有點啥交代吧?」
「有一心一意做反賊,就跟他一心一意當官軍一樣。」賈閏士愈發焦躁。「總得死一個是嗎?而且生死還不是我們自家能定的那種?」
「老安撐不住了。」程大郎沒有理會反應敏捷的晚輩,而是拿手往前一指。「七勝三負,馬上變成七勝四負時間也差不多了,今日最後一場,你上,拿下這一仗,就能少死三個好漢;拿不下,我也不給你收屍,讓樊虎去收,給你爹送去,我估計你爹就在博城呢。」
賈閏士怔了征,扭頭去看河畔戰場,果然,數個呼吸後,那名己方騎士被抓住了左臂受傷、盾牌提舉乏力的弱點,連續遭遇猛擊,被對面的騎士硬生生用裹着土黃色真氣的錘子給從馬上砸下。而那名敵方騎士勝券在握,猶不放鬆,居然沒有下馬,而是就勢提起馬蹄,重重落下。
這血腥的一幕引發了怪異的鼓譟那名得勝騎士縱馬在河畔場地中耀武揚威,而樊虎部屬則大呼小叫,歡呼雀躍。
與程大郎這邊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片刻後,騎士躍馬走上石橋,歸往對岸,受了一杯勝者才能享用的美酒,而此人剛剛飲下這杯酒,賈閏士便毫不猶豫,翻身上馬,手持長槍,疾馳越過石橋,來到對面場地上,然後放聲呼戰。
夕陽下,穩坐在馬紮上的程大郎眯着眼睛,探身細細來看。而果然,賈閏士的出場引發了對面的微微騷動片刻後,一名敵方騎士出場,卻沒理會賈閏士,而是打着白旗過橋來了。
「什麼?」
程大郎冷冷相詢。
「我家都尉說,天色太晚,明日再送賈家公子上路。」那騎士睥睨了尚在河對岸場地中耀武揚威的賈閏士一眼,從容以告。「我章丘郭三親自來送。」
「好。」
程大郎點點頭,居然當即起身,收起馬扎,然後翻身上馬,率部屬,外加四條屍首,向西面退卻。
賈閏士看到這一幕,驚疑一時,但很快醒悟到是怎麼回事,也是面色潮紅,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匆匆追上。
而行不過數里,就在西面最後一絲陽光消失不見的時候,程大郎忽然降下馬速,朝緊跟在身後的賈閏士開了口:「小賈,你不必疑惑,我剛剛確實是拿你做試探就好像之前說的那般,這種事情我不喜歡,但實際上卻是如今死人最少最能拖時間的手段,我有理由做,樊虎沒理由附和,我們是在打仗,是要死成千上萬人的,除非他」
「也在拖時間。」年輕的齊郡豪強子弟立即將之前的事情拋之腦後。「程老大,你和單老大是什麼主意,對面呢?」
「我們跟對面說不定是一樣的主意,至於是什麼主意,你待會就親眼看到了。」程知理嚴肅相告。「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敗下去了,再敗,或者說張須果再勝,就要養出軍陣上的氣運來了!你立即過去,告知單大郎這邊的事情,讓他知曉對面官軍可能跟我們一般無二的計策,我隨後便到。」
「是!」賈閏士厲聲應喝,直接拍馬先走。
而程大郎也即刻在後一面維持騎兵軍陣,一面繼續向西而去。
但是,賈閏士快馬加鞭,卻依然來的有些晚,或者說,來的不夠早,因為當他找到單通海的時候,兩萬義軍主力,已經趁着暮色迫不及待借着一些木板的輔助,越過了汶水近半。
今晚的溫度似乎稍低一點,冰加厚的特別快。
對應的,單大頭領在聽完賈閏士的匯報後,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只是讓副將夏侯寧遠去迎接即將到來的程大郎,然後再讓人點起火堆,打起旗幟,靜待後者的到來與匯合。
這似乎暗示了他的想法。
「單大頭領!」
程知理提前派出賈閏士的行為起到了效果,暮色中,他幾乎是順利率眾馳到了單通海跟前,並第一時間進行了寶貴的交流決策。
「程大哥。」單通海半睜着眼睛來看對方。「我聽了你屬下轉述的言語,覺得你想的挺有道理至少六成以上,那張須果是要行類似計策的沒理由我能想到的事情,人家一個老革想不到。」
「那你欲何為?」
程知理瞥了眼繼續「渡」河不停的大部隊。
「我要按照原計劃,繼續過河奔襲。」火光旁,單通海平靜以對,並做出了簡短的解釋。「無論對方行何計策,大軍都已經渡過一半,晚間喚回,反而會使部隊離散,倒不如繼續按計劃夜間沿河奔襲若對方沒有這個意圖,我們依舊是奔襲成功,若對方有類似計劃,我們便迎頭而戰!」
程大郎也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點頭:「若是單大頭領決心已下,我也一起渡河,咱們不能分散兵力。」
「你部白日已經很疲憊,只跟在後軍,交戰後期看戰況再投入戰鬥。」單通海也點點頭,然後做了吩咐,便要下馬往冰面上來行。「我也只讓前軍先着甲。」
「可是兩位大頭領。」就在這時,年輕的賈閏士忍不住插嘴。「他們會不會也猜到我們的行動因為程大頭領之前的進逼?」
單通海回頭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沒有吭聲,而是繼續下馬往河中而去。
程大郎同樣是繼續從容下馬,緊隨其後,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
「你這年輕人,腦子糊塗了嗎?」倒是單大郎的副將夏侯寧遠在旁伸出馬鞭敲了一下對方的後背。「便是對方察覺,那又如何?這麼短的時間他們來得及更改計劃,深夜設伏嗎?也不過是迎頭而戰罷了。而且,你是什麼身份,在這裏胡亂問?若不是看程大郎的面子,先斬了你祭旗!」
賈閏士瞬間醒悟,卻是毫不猶豫,翻身下馬,緊隨其後。
事實證明,樊虎遠不如程大郎精細,他幾乎是大約一個時辰後,方才因為程大郎的退後過快、過猛咂摸出了一點味道,而且他並沒有直接作出正確判斷,而是親自渡河向北,來到了汶水北面的官道上,並且只是等在此處。
然後,在大約二更天的時候,見到了開啟夜間奔襲的上司張須果。
「我小瞧單通海了。」
坐在河邊小馬紮上的張須果聽完樊虎的匯報,又仔細詢問了一遍細節,稍作思考,便得出了結論。「此人不光是行事果決,也得了謀略三味所謂兵法,無外乎就是虛實和奇正而已如今如我所料不錯,他應該是用了跟我們一樣的策略,所謂以兵法奇謀來求六分勝,便顯得有些自欺欺人了。」
張須果此時積威已深,周圍將官雖然匯集,卻無一人開口,因為他們知道,這個老革絕不會耽誤戰事的。
「不過,我多年從軍,卻曉得,勝負這個東西,不是那麼簡單的。」張須果停頓了片刻,忽然又冷笑。「天時地利人運後勤軍心,哪個不是定勝負的東西?而這一戰,既然我們明面上的棋幾乎算是下的一樣,能決勝負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言至此處,張須果環顧四面,冷冷喊出一個字來:「勇!」
無人呼應。
「狹路相逢,勇者勝也!」張須果霍然起身,以手指向了一人。「張朱綬。」
面具朱綬,也就是張長恭了,立即拱手俯身。
「我知道你是客將,但既然軍中便要聽軍令。」張須果言辭鋒利。「今夜不許你隨意飛騰,不許下馬,且要即刻着一副全甲,持長兵,壓速緩行,為我全軍先頭鋒刃!待會,我與你分派兩千部眾!」
張長恭猶豫了以下,拱手以對:「是。」
「魚白枚。」張須果復又指一人。「你率本部兩千眾,為第二鋒!」
「喏!」
「樊豹,你為第三鋒。」
「賈務根,你為第四鋒。」
「樊虎,你即刻帶部眾出城,我們也與你斜着靠攏,趁着天冷反渡回來後,就壓在全軍後面,為我軍第五鋒。」
「是。」
最後,張須果四下來看,看了一圈,停在了張長恭面前,方才以手指向自己:「今夜,諸將皆為鋒也,老革我自當為第一鋒,且領中軍兩千,率先着甲,為張朱綬馬後卒!」
ps:大群爆了
7017k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