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落日禮堂（1 / 1）

    紙條上，是一個時間，以及一個地點。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天陽把紙條放回口袋裏。

    黑瞳沒有直接交流，而是給出了時間和地點，這樣做的用意，大概是不想被無影的其它成員發現。另外，也向天陽顯現自己的誠意。

    回到營地時，天陽將紙條毀掉，倒水喝藥，便躺到床上休息。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病徵已經消失，在藥物的作用下，死亡聖者給予的疾病已經不翼而飛，身心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

    少年下了床，激活霧鬼護符，穿上鎧甲，沉入地面，消失在營帳里。

    他在結晶基質里無聲潛行，並且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下沉到一個讓人不太容易發現的深度，穿過基質，離開營地。

    來到黑瞳指定的地點時，時間還早，天陽以『鬼面』的身份藏身暗處，仔細考慮着該怎麼補救這件事。

    單純地殺掉黑瞳，無法確保自己的身份不會泄露，需要一個更穩妥的辦法才行。

    在想到辦法前，只能先穩住那個女人了。

    這時，天陽發現一團涌動的霧體，從不遠處的建築里，帶着一些鬼祟的味道，鑽了出來。

    那是一隻無形者。

    它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四下顧盼。

    天陽幾乎可以肯定，那東西就是夜星，說起來，這傢伙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不過現在，他藏身陰影之中，受暗影的職級特性影響，夜星未曾發現天陽，哪怕，兩者相距並不遠。

    天陽搖搖頭，從陰影里走出來。一離開陰影，無形者那團霧氣就不斷涌動，然後夜星的聲音，直接在天陽腦袋裏響起。

    「偉大的主人，原來你在這。」

    無形者飄了過來：「昨天真是非常抱歉，尊敬的主人。在王庭里，我受到黃昏之王的影響。它的力量驅散了我附身在那吸血怪身上的意志，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知道了。」天陽用淡漠的口吻回應。

    無形者圍着少年打轉，傳遞到腦海里的波動帶着興奮的口吻：「主人，你已經拿到那件寶物了嗎？我在你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新的本質。那不同於黑夜的深沉。那是....那是源於命運之河的滄桑！」

    「你的感覺很敏銳。」天陽淡然道。

    「不愧是至尊無上的主人，哪怕在監視者徘徊於王庭，也全然無法阻擋你的步伐！」

    還好戴着面具，不然夜星就會看到，天陽現在臉色有些尷尬。

    昨天要不是監視者被某個闖進王庭的人物吸引了主意力，搞不好他沒抵達黃昏庭院，就會給發現了。

    這時，天陽感覺到有人接近，他沉聲道：「我約了人見面，你先躲起來。」

    「遵照你的意志！」

    無形者的身體一陣翻湧，鑽進了附近的一座建築里。不知道夜星用了什麼辦法，這隻異物完全收斂了無形者的氣息，如果不溝通黑霧的話，只怕連天陽也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

    在故意釋出氣息之後，又有腳步聲傳來，抱着銅杖的黑髮女孩邁着輕盈的步伐，來到了天陽跟前。

    「你很守時。」

    黑瞳歪了歪腦袋，露出無害的笑容。

    天陽用冷漠的語氣道：「有什麼事，快點說。」

    黑瞳點着腦袋道：「是這樣的，我發現了『黃昏石板』的線索，我想請你陪我去一個地方。確切地說，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護衛。」

    「黃昏石板的線索？」

    面具下，少年冷笑：「虧你敢直接說出來，你就不怕，事後我殺了你，搶走黃昏石板嗎？」

    黑瞳笑意不減：「一來還不敢確定，那個地方到底有沒有黃昏石板，只是我覺得有這個可能而已。二來，殺了我的話，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嗎，我覺得你不像那種魯莽的人。」

    「如果真的有黃昏石板，哪怕殺了你，我想『無影』也不會介意，我是否真的是『鬼面』這件事。」

    「所以我勸你，不要太樂觀的好。」

    黑瞳聳肩道：「也許吧，不過在沒有拿到，或者確認黃昏石板之前。我想，你還是會保護我的，是吧？」

    天陽不知這女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乾脆不予回應，免得讓自己看上去太過弱勢。

    「帶路吧，我會視情況而定。事實上，身份是否暴露，你覺得，我有多在乎？」

    說完，少年選擇沉默，讓黑瞳無從猜測自己內心的想法。

    黑髮女孩抱着銅杖，在前面帶路，天陽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拉開一段距離。

    一來，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更多是對『黃昏石板』的線索感興趣，而不是當她的護衛。

    二來，則是讓夜星有機會跟上來，又不至於被發現。

    無形者此刻正潛行於地底，就在天陽腳下的不遠處，亦步亦趨地跟着。

    「主人，你已經獲得命運的眷顧，接下來，是不是也眷顧下你這個可憐又卑微的僕人。還未曾獲得自由的我，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追隨，並且為主人效勞的偉大事業里。」

    「主人，這個人類膽子很大啊，居然敢威脅主人你，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一下她。」

    「主人....」

    「閉嘴！」

    天陽在腦海里像有一千隻鴨子在叫般，夜星的波動吵得他無法集中精神思考，故而在大腦中一聲大喝。

    夜星略顯委屈地回應：「非常抱歉主人，我現在就閉嘴，咦，主人，有點奇怪。」

    宣稱要閉嘴的異物，連1秒鐘都沒撐過去，又開始說個不停。

    「這個方向，看上去是前往我被禁錮的地方啊。我可以保證，那裏沒有『黃昏石板』。事實上，這裏根本就沒有那東西。如果有的話，我們早追隨黃昏之神的腳步去了，也不用徘徊於此，被永夜腐蝕、墮落。」

    天陽心中大奇，難道黑瞳將夜星的存在，誤當成了黃昏石板？

    她應該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想起黃昏族的那些壁畫，如果黑瞳發現類似的東西，會將之當成黃昏石板的線索也不出奇。

    可她並不知道，黃昏族最終沒有找到黃昏之神，壁畫中以及赤城裏的神像，不過是黃昏族對那位隱秘神明寄予美好的期望罷了。

    夜星曾為黃昏之王，它被禁錮的地方，會留下黃昏之神的神像和畫作也不奇怪。如果黑瞳發現它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它當成『黃昏石板』的線索，也就順理成章了。

    如果最後，她發現，所謂的線索最終指向的，是自己身邊的異物，不知會作何感想。

    也好，借這個機會，把這個傢伙弄出來，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其它用場。畢竟它可以寄生....

    天陽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的黑瞳察覺有異，回過頭來：「怎麼了？」

    「有情況。」

    天陽猛地朝左側看去，正好，兩隻幽靈從一幢血肉建築里鑽了出來。少年伸手虛探，霧鬼戰刀凝聚，天陽閃身而去，乾脆利落地斬殺幽靈。

    「看來邀請你同行是對的，你的感覺好敏銳。不像我，總是迷迷糊糊的。」黑瞳握拳，輕輕打了下自己的腦袋，露出傻笑。

    「走吧，沒有其它東西了。」

    天陽收起戰刀，跟上前去。

    他剛才停下，不是發現了幽靈，而是想到了一個解決黑瞳的辦法。

    走在後方，少年在腦海里跟夜星溝通：「我需要知道，禁錮你那個地方的詳細信息。」

    夜星興奮的波動在天陽腦際里迴蕩：「讚美你，仁慈的主人，你果然沒有放棄我這個卑微的僕人！當年永夜信徒入侵，它們用卑鄙的手段，讓我的意志產生了分裂，最終分化成了黃昏之王和我。」

    「我被黃昏之王從身體裏驅逐出來之後，由於擔心摧毀了我，會讓他受到影響。所以他把我囚禁在了『落日禮堂』里，並讓王下護衛之一的『污穢惡魔』看守着我。」

    「可他也太小看我了，我雖然沒有了身體，但我精神卻空前強大。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索，我終於能夠將其中一部分精神分離出去，離開禮堂，並短時間依附在我曾經的臣民身上。」

    「我無聲無刻不在謀劃着報復，尋求着脫身的機會。終於，讓我等到了主人，這肯定是永夜聽到了我的祈禱！」

    天陽頭痛地撫了撫額頭：「你冷靜點，告訴我禮堂和那名護衛的信息。另外，等你脫困之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

    當天陽停下來的時候，在他和黑瞳的前方，是一幢高聳的恢弘建築。在它前面，有廣場、噴池、雕塑。

    明顯，跟赤城裏其它街道有非常大的區別。

    那幢建築是用石頭和晶石砌成的，它有主樓和兩個翼塔，並且牆體上有豐富的浮雕圖案。

    「就是這裏。」

    黑瞳朝建築的大門指去：「我在裏面發現有黃昏石板的線索，但在深處，我感受到了濃烈的惡意。我不敢繼續探索，退了出來。」

    「希望，這次有你的協助，我們可以有所發現。」

    你的直覺很準確。

    那裏面可是藏着一頭『污穢惡魔』，從夜星提供的信息來看，那絕對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天陽向前走去：「你留在這，你跟上來的話，只會妨礙我。當然，你擔心我會獨吞石板，也可以跟上來，但我不會保證你的安全。」

    黑瞳抱着銅杖：「我不會妨礙你的，我也會保護好自己，你就放心吧。」

    天陽不再言語，大步朝着『落日禮堂』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