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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吾言即令,吾令即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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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鄭大香主驟然吃了一驚,無法理解眼前所見。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驅使了青衣惡鬼這種遠超了自己極限的大邪祟,因而法術出現了某些自己不知的變故。

    可也同樣在這一刻,那轎輦上面放着的惡鬼面具,也忽地散發出了無形陰氣,隱約間化作了一個身穿青袍,青面獠牙的惡鬼模樣,它看到了那持鏈而來的皂衣人,也又驚又懼:

    「你們是何人,竟敢拿我?」

    「」

    但那些皂衣人,赫然絲毫不理會,或者說,有種不屑於理會的感覺,半空之中,鐵鏈嘩啦啦作響,直向了青衣惡鬼脖子上纏來。

    堂堂青衣老爺,自然不肯被這般拿走,青色袍子鼓盪,一口陰氣狠狠向前吹了出去。

    空氣里響起了金戈交鳴之聲,無數青袍,刀劍斷裂,掉落下來。

    其中有半截鏈子掉在了鄭大香主身邊,他撿了起來一看,整個人卻都已經懵住。

    哪有什麼金戈鎖鏈,威嚴皂衣,居然只是半截枯萎的藤條。

    真就只是普通的藤條,上面竟感受不到分毫法力或是陰氣的存在,倒像是被人從林子裏隨手扯來,胡亂編織而成的。

    是什麼人,使了這等東西,就來拿青衣老爺?

    一驚之下,顧不上別的,抬眼看去,便看到青衣老爺何止是不受人拘,甚至鬼氣森森,怒氣沖沖,滾盪的鬼氣衝天而起,向了皂衣人來處直衝而去。

    他是青衣惡鬼,這段時日裏,受貴人之命所束,不得不被鄭知恩這樣的小小走鬼人驅使,便已經是滿懷不滿,如今居然又有人用了這等強硬的法門來拘自己,心裏又如何能不大怒?

    或許,大怒之外,還有一點點不可察覺的恐懼。

    畢竟它自從成了道行,甚至沒成道行之前,也一直被人供着,奉着,以禮相待,何曾有過這種蠻橫霸道的法壇?

    盛怒之下,他使出法力,不僅要將這些過來拿自己的皂衣撕裂,還要直追源頭,把那個在背後施法的人找到,直接一口氣,吞了那人血肉

    而如今的胡麻,坐在火盆之後,只覺一股子陰氣,撲面而來。

    火盆已是極特殊的事物,火也燒的極旺,但還是一下子差點被吹滅,吹到自己臉上。

    眼角餘光瞥見,一顆心都猛得一縮。

    那三枝香,赫然正在飛快燃燒,中間一枝略長,兩側卻是飛快下降。

    兩短一長,大凶之相!

    「呵呵」

    但也就在此時,他眼前一花,看到老樹樁子出現在了米字圈內,樹樁子上的人影,靜靜的循了那股子向自己吹過來的陰氣看了過去。

    也只是這一眼看去,陰氣森森的周圍,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那是」

    青衣老爺一聲怒吼,吹散了皂衣,還要看向源頭,是誰在施法來拘自己。

    它也認為自己可以看到,因為幾乎沒有什麼能阻擋自己,眼看着自己的目光,正快速的向前推進,看破了那些皂衣,看到了遠處的一片高房大瓦。

    看向了裏面,看向了最深處,那案後坐着的,向自己施法的人。

    但卻也在這一刻,他忽然看到了一座大山。

    那大山突兀至極,冷不丁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目光完全被擋住。

    自己吹過去的陰氣,也忽地撞在了山上,然後折返了回來。

    青衣惡鬼察覺了不妙,猛得收回法力,便欲逃走,在這一刻,他甚至起了把那位貴人的吩咐都忘掉的打算,只想立刻便逃走,離這裏的事情越遠越好,逃到沒人尋見自己的地方

    是了,就去老陰山,老陰山里最安全了。

    可這終究只是一個想法,它甚至只是剛剛才這麼想了,便忽地看到,陣陣陰風卷到了自己身上,那剛剛過來捉拿自己的皂衣,又已趕到了自己面前。

    而且它們一個個的身形都變得無比清晰,如同高山一般,手裏的刀劍紛紛斬落,瞬間便將自己的手腳都劈落了下來。

    鏈子向前一甩,便已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拴了一隻豬狗,向前拖去!

    「成了?」

    老陰山邊緣,胡麻忽地察覺,有東西被拘到了自己身前,猛然睜開了眼睛。

    而荒丘之上,鄭大香主正自滿心驚疑,豁地站了起來,他不明白自己如今看到的是什麼。

    只隱約覺得,似乎當初自己那個走鬼人師傅,跟自己講過類似的事情,但他能意識到如今出了變故,很大的變故。

    他是反應快的,自然也從這變故里,忽然猜到,可能有人出手了。

    而出手的這個人,難道就是那位貴人


    一念即此,他猛得抬頭,看向了身後飄着的七八道黃色幡子。

    這些幡子分別指向不同地方,其中,只有一條斷裂了,而斷的那條正是

    「青石鎮子?」

    他猛得一驚,心裏的驚駭無法形容,立刻便想通知那位貴人。

    但卻也在這一刻,他忽然聽到頭頂之上,四分五裂,就見所有的黃色幡子,齊齊斷裂,隨着陰風,被撕成了布條,飄飄蕩蕩,不知去向了那裏。

    而正急着衝到木架子下面的自己,卻也在奔出了兩步之後,忽然看到,那木架子下面,赫然還坐着一個自己,正滿臉吃驚。

    「我」

    他猛然抬手,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虛幻無物,不似實體,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扯出了身體。

    那人使的拘字令太過霸道,不僅拘去了青衣惡鬼,就連自己,也被扯了出來

    絕望的話無法出口,他便已飄飄蕩蕩,隨了這股子陰風,被扯了去。

    「這哪裏來的這麼多厲害行子啊」

    青石鎮子一帶,以紅燈娘娘會下設於此的莊子為中心,周圍都亂了起來。

    這幾天時間裏,已經有很多走鬼人得着了信,趕了過來幫着除祟,本以為有了這麼多人搭手,這裏的問題怎麼也解決了,卻沒想到,形勢一下子惡化,兇險也一下子增加了起來。

    到處都是邪祟在害人,還有鬼里鬼氣的青衣童子,四下里作亂,殺人。

    他們擅長除祟驅邪,但卻不見得擅長與人搏殺。

    很多走鬼人,這輩子也沒有與人打過架,更有一些,因為平時與邪祟打交道多了,又不懂得養法,也沒有那麼多的血食來供養自身,身體本來就比普通人還虛弱。

    他們撐着,憑了自己的經驗與手段,與那些邪祟對抗,但是,又怎麼能夠對抗得了那些四處殺人的青衣童子?

    為什麼,已經封了禍根,鬧祟反而更厲害了?

    為什麼,無冤無故,這些惡鬼一般的青衣童子,上來就要吃人?

    那是人還是鬼?

    絕望的氣息,壓在了每個人的頭頂,天色昏暗的如同進入了午夜,走鬼人的眼中,到處都是驚慌奔逃的百姓與晃動的鬼影,到處都是哭喊聲與求救聲。

    而他們身處混亂之間,卻已經生出了一種無力與迷茫感,若說走鬼人是循着陰陽分界線行走的人,那現在算什麼?

    走鬼人的法,根基便是這條界限,這是所有規矩里最根本的一條。

    可是如今,這條界限卻忽然之間被人抹掉了,自己守了一輩子的規矩,什麼都不是。

    「打,打,打!」

    有蒼老的老人,學了一輩子的法門,在這時完全沒有了用處,他抽出了自己的扁擔,向了那些鬧祟的影子,狠狠的抽了過去,這當然是對付不了祟物的,但這已是他最後的方法。

    有人苦苦的念着咒,眼睛與耳朵里都流出了鮮血。

    他只想驅走那隻迷了一大片人,往池塘里跳的鬼,半條命都搭上了。

    卻在眼看要成功時,被人踢翻了法陣,一睜眼,就看到了青衣童子猙獰的笑容。

    有村子裏正當壯年的壯勞力,他們看不慣那些到處殺人的青衣童子,壯起了自己這輩子的膽量,紛紛拿起了鋤頭與叉子,向了那青衣童子沖了過去。

    他們用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插在了那青衣童子的胸口,卻發現這怪物一動不動,還抬起頭來,眨着眼睛,向他們怪笑。

    「別分開,用大網」

    人群里響着周大同等人的聲音,已經嘶啞,仿佛嗓子都充了血:「一分開會死的」

    他們駕了驢車,在追着那些青衣童子,對方則戲謔的耍着他們,終於有一個被他們追上時,周大同已經拼了命的叫着,一張用童子尿浸過的網向對方兜頭罩了上去。

    但對方卻只是露出了一個鬼氣森森的笑臉,忽地雙手一扯,便將這張網給扯破了,目光森森看了過來。

    莊子裏的夥計,也一時絕望,對這東西,誰能有辦法?

    絕望壓在了心尖,有老漢痛苦的向了昏暗的天空,嘶聲大罵着:「究竟是什麼狗糴的行子,敢這樣的鬧,難道」

    「難道就沒有人治得了你嗎?」

    「」

    這種哭喊,當然沒有用,任何時候,哭喊都是最無力的。

    但卻也已經是一個人心底,最後的不甘。

    然後,也就在這吼聲響起的一霎,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狂風,隱約有一個聲音:

    「吾言即令,吾令即法!」

    「生人閉眼,陰陽歸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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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吾言即令,吾令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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