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寒冬日暖(1 / 1)
風吹花香薰洞房,白日照鏡光射梁。後園草暖雙蝶曬,堂前塵落對燕翔。
最早醒來的,
是四娘;
四娘側過身,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主上。
沒有失落,也沒有彷徨,更沒有甜甜蜜蜜蜜蜜甜甜的九轉迴廊。
只有目光如水,透着的,是一股純澈。
說情和愛啊這類的,
對於魔王而言,簡直是矯情中的矯情。
說白了,
支撐着人的倫理道德,是人的普遍生命厚度。
尋常人,到了年紀讀書,到了年紀相親,到了年紀生娃,到了年紀送走老人,再到了年紀,自己作為老人被送走。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適用這一規律,卻絕對是大部分人的縮影;
大部分人都這般做了,才是約定俗成的規矩,退一步,就是道德。
但魔王的人生厚度,實在是超越了這一常理。
四娘曾說過,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動心的了。
她看過太多,見過太多,
常常是下面喧囂,人聲鼎沸,鶯鶯燕燕,再下面,是骯髒齷齪,多少粉骨淚兒飛;
而她,
則是坐在屋頂上,
亦或者是靠在欄杆邊,
要麼,
手裏夾着一根煙,要麼,拿着一壺酒;
像是畫裏人,
卻又像是在欣賞着這幅畫。
就如同現在,
她看着鄭侯爺一樣。
這個男人,
不可否認的是,
氣質上,越來越有味道了,而且,這輩子,又是練武又是打仗的,身材,沒得說,再配合上那幾條恰到好處的傷疤;
像是最好的調味品,調出了最恰到好處的陽剛氣。
但你要說,你喜歡他,願意和他親近,迫切地想要和他發生點什麼。
真沒有。
所以,
他說他要了,
她忙完了活兒才回來。
講真,
當一個女人,自立強大到一定程度後,男人,對於她而言,真的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掛件。
不過,
真要說起來,
這世上,
如果還有一個男人,可以觸碰到自己的身體而不使自己產生反感和厭惡的話,那就是他了。
不是愛,
不是親昵,
只是,
不排斥。
這時,
鄭凡醒了,他睜開眼,看見四娘的目光,道:
「你怎麼比我先醒。」
「主上有些失望?」
「本想着我先醒,再這樣躺着看看太過疲憊而依舊在沉眠的你,這樣,畫風才對。」
「是奴家疏忽了。」四娘躺了回去,道:「奴家太累了,身子像癱了一樣,請主上恕奴家今早無法伺候主上洗漱了。」
「呵呵。」
鄭凡笑了,問道:
「感覺如何?」
四娘搖搖頭,道:「說不上來呢。」
「很差麼?」鄭凡抿了抿嘴唇,略顯緊張。
「沒有對比對象,怎麼對比?」
「也是。」
「但也是舒服的呢。」
「那就行。」
鄭凡起身,
四娘也跟着起身。
鄭凡腿有點發顫,下台階時,身子一晃,四娘伸手,有力地攙扶住了自家男人。
「有點軟。」
鄭侯爺有些尷尬,好在,這種尷尬,在四娘面前,倒是不覺得羞恥。
彼此之間談不上你情我濃,卻很純粹,完全不需要有什麼掩飾和遮掩;
或許,
這就是傳說中舉案齊眉的最高境界?
「三次還是太多了。」
四娘怪道。
「不是怕你吃不飽麼。」
鄭侯爺坐下來,
四娘穿上衣服,打來了水。
鄭凡洗漱的時候,四娘站在鏡面前,梳理着頭髮,道:
「都說那之後,臉上會有明顯的桃暈,怎麼沒看見呢?」
「應該是,有的吧?」鄭侯爺不是很篤定。
「或許,這就像是主上您常常嘲諷那些文官寫兵書一樣,動輒愛兵如子,動輒吸膿瘡,或許,這些,也是假的呢?
就比如,主上說的,想醒來看奴家累壞了躺在那裏。
自古以來,耕地的牛怎可能真的和地去置氣。」
鄭侯爺點點頭,道;「所以,一般這樣寫的,都是自己辦不到,有遺憾,所以用文字在書上,給描全了?」
「故事嘛,和現實里一樣,看故事做什麼,看看自個兒,照照鏡子不就是了?」
「精闢。」
「不過,興許可能是奴家體質不一樣,如卿妹子是過來人了,不談,等主上臨幸麗箐時,奴家倒是想在旁邊觀察觀察。」
「旁邊………觀察?」
「主上不喜歡?」
「跳步跳得,有些厲害了吧。」
「全看主上自己喜好了。」
「唔………」
鄭凡洗漱好了,
起身。
四娘這邊也梳理好了,沒問鄭凡,而是自己從柜子裏選了衣服出來幫鄭凡搭配着穿。
問男人如何搭配衣服,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兒;
鄭凡的衣服,大半是四娘以前空閒時親手做的,而且,伴隨着官職的升高,還會更新換代。
四娘則是一條紅色的長裙,簡約,大氣。
其實,衣服好看不好看,關鍵還是在人。
「這衣服穿起來………」
「怎麼了,主上?」
「有股子林青霞版東方不敗的味兒了。」
「我記得,主上似乎喜歡的是倩女幽魂里的王祖賢。」
「明兒咱們可以再換嘛。」
「對的。」
穿好了衣服,
鄭凡還準備再說點什麼,
四娘則先道:
「主上,不用這般生分的,又不是以後不在一張床上睡了,畢竟,一次也不一定能懷上孩子。」
「哈哈,也是。」
鄭侯爺走出了臥房,
外頭,
日照已經老高了。
回頭,
再看看臥房的門,
鄭侯爺心裏忽然有一種自己昨晚才是新娘子的感覺。
對着陽光,
深吸一口氣,
腿,現在不軟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待得走到外頭,
中院裏,
劍聖站在那兒,看着緩緩走來的鄭凡。
「昨晚,無事發生。」劍聖開口道。
鄭凡嚴肅地點點頭,
道:
「辛苦了。」
「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有些事兒,現在不方便解釋。」
劍聖微微蹙眉。
鄭凡繼續道:
「我也是為了最妥當,你知道的,晉東之地,這麼多流民,還指望着我來活命。」
「你今天,很不對勁。」
劍聖的第六感,是真的強。
一般來說,真正的高手,尤其是開二品,近乎是「天人合一」的高手,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測吉凶的能力。
「或許吧,畢竟封侯了,以前小打小鬧,不打緊,現在,家業大了,才知擔子重了。」
「到底是誰想對你出手?」
「不可說。」
不等劍聖繼續問,
鄭凡伸手,
輕輕指了一下西方。
很含糊的一個回答,很沒邏輯的回答。
但,
卻恰好可以解開此時的氛圍。
劍聖嘆了口氣,
道;
「我不問了。」
「好。」
「因為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可能會忍不住一劍,刺死你。」
「唔………真的難以想像,你怎麼會有這麼危險的想法?」
劍聖轉身,
擺擺手,
準備離開,
道:
「記着,院子裏得給我修好雞窩,留一小塊菜地。」
「再加個小池塘要不要?再放養幾條錦鯉。」
「你敢!」
………
「所以,我珍藏的那瓶葡萄酒呢?」
冰窖里,
阿銘皺着眉。
而這時,梁程走了進來。
「你拿的?」阿銘問道。
「什麼?」
「紅酒。」
梁程搖搖頭,問道:「很珍貴?」
「楚國一個貴族的私藏,帶到祖墳里的那種私藏。」
梁程微微皺眉。
「你嫌棄它?」
阿銘像是發現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兒,
道:
「你一個殭屍,你嫌棄棺材裏的東西?」
「不可以?」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阿銘伸了個懶腰,道,「你不是在訓練新兵麼?」
「回來調兵,去接瞎子他們。」
「用得着你親自去?讓那個金術可去不就是了。」
很顯然,金術可已經成了連魔王都認同的………自己人。
「昨夜主上下了調令,金術可在主上府邸外堅守了一夜。」
「唔,什麼情況?」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我忙著作坊里的事兒呢,你是不知道那積壓下來要出貨的訂單堆得到底有多高,昨兒個香水作坊一處地方失了火,我去撲滅的,回來打算找四娘幫我縫補處理一下傷口。」
說着,
阿銘指了指自己的後背。
普通的傷勢,他自己處理就是了,但滅火時,顯然用到了沙土,所以傷口要先做個清理,否則復原後自己後背就一直是坑坑窪窪的,不美。
梁程和阿銘一起走出地窖,
外頭,
薛三和樊力則站在花園裏,
薛三坐在藤架上,盪起三槳。
樊力手裏拿着一塊烤土豆,
蹲在那兒,剝着皮。
「喲,巧的啊。」阿銘說道。
這麼忙的大家,難得聚在一起。
薛三開口道;「是四娘派人喊我們回來的,說主上的意思,中午大傢伙一起聚個餐。」
「什麼事兒?」阿銘問道。
薛三搖搖頭,「我也不曉得,剛我和阿力去見了四娘,四娘說待會兒一起吃飯,也沒說啥事兒。
我覺得也好,大傢伙這些天一直在忙,也得放個假喘口氣不是。」
這時,
蹲在地上咬了一口烤土豆的樊力,
閉着眼,
望着天,
一邊咀嚼着一邊開始感慨糧食的珍貴,
道:
「鋤禾日當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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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大家不要等,會比較久,大家明早起來看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寒冬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