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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參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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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龍旗,攜帶着一股睥睨霸道的氣勢,自雪原上馳騁。

    燕晉乾三國大戰結束後,乾國上京禁軍將門曾有過這樣子的一種聲音,那就是不能光看咱們爛,你也可以去看看燕人的燕京禁軍,不也是一樣爛麼?

    這種論調大有恬不知恥之感,但也從一定程度上描述出了一些確實存在的東西。

    那就是一場大戰下來,燕國真正調動的參戰兵馬近三十萬,有李富勝李豹六萬鐵騎直抵上京城下,有靖南侯鎮北侯領二十萬鐵騎十日奔襲血戰連滅晉國半壁,也有許文祖攜眾軍頭於南望城下死戰不退。

    這麼多場血戰,唯獨欠缺的,是燕國上京禁軍的身影。

    大戰開始後,上京禁軍被一分為二,一部被大皇子姬無疆率領協防北封郡,終到了蠻族未曾東進,一矢未發;

    另一部則駐防在了馬蹄山沿線,於初期確實是和晉人僵持着,打得難分難捨,但只有高層人才清楚,真正的主力,其實還是那五萬靖南軍後營兵馬。

    所以,乾國上京的將門勛貴們自然就有話說,別看他們每年耗費國庫多少資財,打仗時差點連隊伍都不能拉出來,你且看看燕國的京都禁軍,他們又打了什麼仗了?

    歸根究底,還是看野戰兵馬的強弱,所以由此得出一個結論,乾國之所以在那一仗中如此狼狽,還是邊軍不能打,和咱們禁軍老爺無關。

    不過,伴隨着乾國官家對禁軍的整肅,多少勛貴因此被抄家流放,這種傻乎乎地聲調,也很快就消匿了。

    但不管如何,大燕的鎮北軍和靖南軍,這兩支野戰兵馬,已然成了當世之一等王牌,早初,燕人評論自家兵馬時,還會將禁軍加上去,湊個「三足鼎立」,現在連燕人自己都不往上加了,就只認倆牌子。

    靖南軍沒有衝鋒,而是以一種穩健的速度帶着磅礴的威壓向前有序推進,馬蹄如雷,卻無人東張西望,大家宛若一具架構緊密的整體,這種肅殺和紀律,遠遠地望上一眼,就足以讓附近的牧民們膽寒。

    雪原上生存的牧民,習慣了面對野獸和惡劣的自然環境,對帶有威脅性的事物自然就有着一種敏感性,而當這支黑色的洪流出現在眼前時,很多牧民的第一反應,是絕望。

    這不是誇張,也不能說他們膽怯,畢竟,只有無知者才會去一味地無畏,反倒是只有行家才能理清楚其中的真正蹊蹺。

    昂達坐在馬背上,眺望着前方的黑色「烏雲」,這一刻,他沒有絲毫對於自家王「料事如神」「提前佈置」的讚嘆,

    他的心裏,

    很是沉重,也無比的壓抑。

    燕人,

    真的來了,

    那象徵着噩夢的黑龍旗幟,也終於在雪原上展露出了它的猙獰!

    烏雲,在前方停了下來,似乎遵從着某種極為古老的戰爭禮儀,雙方列陣後,再開展一場真正地衝殺。

    但這其中展現出來的,可不僅僅是「尊重」,更多的,還是一種有恃無恐。

    闕木已經披上了甲冑,他的身材和樊力有的一拼,不過他胯下的坐騎則是一頭身上遍佈鱗甲的野豬。

    沒住過山林邊的人是不懂得野豬的可怕的,雖然都帶着一個「豬」字,但和家養的那種可不是一種概念。

    而闕木胯下的野豬,明顯是妖獸的一類。

    「闕木,帶着麾下的勇士,向東跑吧,去告訴王,燕人,真的來了。」

    正一臉戰意的闕木在聽到這話後當即愣了一下,隨即怒吼道:

    「昂達,你想讓我做懦夫麼!」

    「這不是懦夫,我們必須讓王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還有,燕人的人馬,比我們多。」

    「那又如何?晉人上次的兵馬也不少,不也是被我們擊敗了麼!」

    「愚蠢!」

    昂達怒瞪着闕木,「你是王麾下的勇士,你的一切,應該獻給王,請放下你的驕傲,去通知王關於這裏的一切!」

    「派部族勇士回去就可以了,我闕木,絕不會當逃兵,我也會讓你知曉,你所畏懼的燕人,他並沒有那麼可怕!」

    闕木揮手,

    身後兩個勇士舉起了號角,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

    雪原的野人比天斷山脈里的野人整體上要「開化」不少,至少,在戰爭方面,他們更為有經驗。

    這號角聲,基本上是通用的,各部召集麾下勇士時才會吹響它。

    伴隨着號角的響起,從斜後方,傳來了震動聲,一支支附近部落的年輕勇士自發地向這裏聚集,有的是部落頭人親自率領,有的則是不顧頭人的反對,跨上戰馬帶上自己的弓箭就出來了。

    這一幕,讓昂達有些詫異,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附近的部落只是按時送上食物和水,並沒有表示臣服和歸順,同時,昂達自己也沒有去節外生枝,他認為附近部落的歸順只是時間問題,等王駕臨這裏之後,這裏的一切,都將成為王的疆域。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一直被他認為四肢發達的同伴,居然在這段時間裏不聲不響地勾連了這麼多附近部落的勇士。

    闕木舉起自己手中的大鐵棒,

    大吼道:

    「聖族的勇士們,在你們前方,是企圖來踐踏你們家園的敵人,讓我們在星辰的庇護下,撕碎他們,用他們的鮮血和頭顱,來祭祀我們的星空!」

    附近的野人勇士一同發出高呼。

    昂達清楚,自己已經失去了對這支兵馬的掌控,哪怕他名義上,是這支兵馬的最高指揮者。

    闕木扭頭看向昂達,道:

    「當年,我們的祖先在夏朝遺民面前退卻了,我們退出了我們的故土,我們退到了山里,我們退回到雪原。

    但晉人竟然還不知足,他們還妄圖對草原上的我們進行再次驅逐。


    聖族的現狀,就是因為我們退得太厲害了,是王,是王教會了我,我們不能後退了,我們要抵抗,我們要戰鬥!

    昂達,我知道你在畏懼什麼,但你想過沒有,一旦我們退卻了,你很可能保存了這五千勇士,但你卻將附近諸多部族,成千上萬的聖族子民以及他們的部落和羊群,全都丟給了燕人。

    看看這些正在趕來這裏助戰的聖族勇士吧,他們是受王威名的號召聚集到了這裏,他們渴望在王的旗幟下為了聖族的未來而戰鬥。

    他們要的,是一個敢於帶着他們向外地亮出爪牙的王,而不是關鍵時刻只知道逃跑的大首領。

    昂達,你曾經和王一起去看過外面的世界,那就請你告訴我,告訴我這個一輩子未曾離開過雪原的愚笨之人,

    如果連勇氣都失去了,在這荒涼的雪原上,我們又還能剩下什麼?」

    昂達沉默了。

    「昂達,你是我最尊重的智者,你的智慧,一直讓我敬佩不已,但我只清楚一個道理,當狼群來到你的部落企圖叼走你的羊時,你如果害怕和畏懼了,那麼,狼群將會連你也一起吃掉!

    昂達,你回去吧,去告訴王,燕人的黑龍旗幟出現在了雪原之上,而我,將為你,為王,拖延住燕人的馬蹄。」

    昂達深吸一口氣,

    抬起手,

    道:

    「闕木,或許,你是對的,但請你重新選派勇士回去報信,我昂達,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好,我認同你的選擇,但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闕木看着昂達,搖頭道:

    「我不會退。」

    「我不用你退,但在真正開戰之前,請讓我去和對面的燕人談一談,王現在正在全力解決司徒家那幫晉人,王是不想在此時和燕人開戰的。」

    「我陪你去。」

    「不,你留在這裏,你要帶領這些勇士,我一個人去。」

    「太危險了。」

    「你闕木難道一直以為我昂達是怕死的懦夫不成?」

    言罷,

    昂達策馬向前,一個人,一匹馬,向着前方的燕人軍陣。

    近了,

    越來越近了,

    近到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那黑龍旗幟在風中的「颯颯」之音。

    「起!」

    前排的靖南軍騎士開始張弓搭箭。

    田無鏡抬起手,向右側一揮。

    「收!」

    弓箭手收回了弓箭,放任那名野人單騎駛來。

    昂達的目光,不停地在面前嚴整的軍陣上掃過,這是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不過,這支兵馬應該不是來自北封郡。

    鎮北軍的甲冑沒有那麼鮮亮,他們更喜歡那種被風沙磨打過的古樸之色。

    再一眼望去,看見對方中軍位置身着鎏金甲冑騎在貔貅身上的將領。

    昂達曾見過鎮北侯的貔貅,也曾和王驚訝於這種異獸哪怕是在妖獸眾多的天斷山脈內也近乎是難以尋覓。

    自己眼前的那隻貔貅,其血統,應該不亞於鎮北侯的那隻坐騎。

    所以,

    眼前這個人的尊貴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昂達策馬來到燕軍陣前,勒住了韁繩。

    一時間,他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極為荒謬共通感,雖然眼前的這支燕軍不是他所熟悉的鎮北軍,但他們身上,有着相似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他心裏產生了呼應,甚至一度,他曾經迷醉過,當年在北封郡拿了月餉和王一起喝酒時,王曾似問過自己又像是在問他自己,如果留下來,爭取能當上真正的一名鎮北軍騎士,你可願意?

    你可願意?

    你可願意?

    昂達翻身下馬,

    單膝下跪,

    右手握拳,敲打在自己左側胸口,

    高呼道:

    「鎮北侯府下輔兵東軍丙字營甲字列伍長昂達,參見靖南侯爺!」

    ————

    最近狀態調整不錯,打算開始和以前那樣寫大章,不過怕大家等,就先發這一章出來。

    上一章野人自稱應該是「聖族」,已修改。

    感謝朽月冰的貓成為魔臨第83位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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