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緣,妙不可言(1 / 1)
這倒不是鄭凡想要在這個緊張的氛圍里故意抖個激靈,而是因為作為梁程的「二次創作者」,有點類似於高鶚之於曹雪芹,
對梁程的身世,是有着自己的了解的。
梁程是一尊從上古時期一直活到現在的殭屍,雖然現在實力只恢復了一丟丟,但血統根基應該還在。
等於是,我屬性都很普通,但我等級很高,這種局面,在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沒鳥用,但在面對同族小弟時,可能會有奇效。
就像是魔獸族群設定里,高階魔獸對低階魔獸的血脈壓制,這裏的高階和低階僅僅是指血統等級,並非是實力,一如青壯年奴隸在面對貴族小孩時,一樣需要跪下來磕頭一個道理。
不過,那邊的白袍女並沒有給鄭凡這邊過多的準備時間,兩具由蠻族大漢轉化過來的活屍以一種極為蠻橫的姿態直衝而來。
白袍女則是走到兩個娃娃的身邊,目光,注視着戰局。
其實,之所以沒有一開始選擇出手,還是因為對面三個人里,有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時就給她帶來了一種壓力。
至於那三人之中隱隱為主的那位,明顯就是一個廢柴。
當然了,做主的人是廢柴,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否則出門為什麼還要帶手下?
其實,一開始還是能夠保持克制的,雙方明顯都在互相忌憚着,但隨着進來後,她看見了這三人安置在裏面的馬匹,馬匹上的印記,做不得假。
自此,至少是在白袍女看來,已經沒有退路餘地了。
在得知鎮北候和沙拓部的摩擦後,王庭就派出她來進行調解,但當她趕到時,雙方已經開戰了,且恰逢一支燕國騎兵直接殺入了青壯完全不在的部落里,她只來得及救出沙拓部首領的兩個後代。
現在的她,只是想要把這兩個娃娃帶回王庭去;
誰曉得,在返程途中居然還遭受到了來自鎮北候一系的截殺!
面對兩具衝過來的活屍,梁程的確沒急着動手,而是雙拳緊握,眼眸之中,開始有深邃的黑色開始流轉,一縷縷煞氣自其身邊溢散而出。
下一刻,
梁程張開嘴,
兩顆獠牙露出,
對着前方衝來的兩具活屍,
發出了一聲咆哮!
「吼!!!」
咆哮之下,
兩具先前還氣勢洶洶的活屍忽然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直挺挺地停住了腳步,似乎是因為慣性的原因,還像是個不倒翁一樣,開始整齊地前後搖擺起來。
白袍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一幕,已經有些超出了她的想像,她自小生活在王庭內,成為王庭的蠻師。
對於煉製活屍咒術掌握得最為精深,她不認為自己的活屍是天下無敵的,但卻真的沒料到過,自己剛剛煉製出來的活屍居然能夠在自己眼前就被對方給操控住!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辛辛苦苦研製出了一款新型武器,但武器的發射按鈕,卻在你的敵人手上。
「蠻咒,開!」
白袍女左手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她的雙眸中當即浮現出一片白色的光芒。
這一刻,世界,在她視線里換了一種模樣。
她看見自己的兩具活屍,身上散發着灰色的光芒,但那個先前發出吼叫的男人,其身上,卻是深墨色的黑!
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剛剛煉製出來的兩具活屍對眼前的那個男人,竟然產生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情緒波動。
若是用現代話語來形容,大概就是:求抱抱,舉高高……
「呼…………」
薛三開始緩緩地向側邊活動,悄悄的,靜靜的。
「吼!!!」
梁程再度發出了一聲咆哮。
兩具活屍直接轉身,跟着梁程的節奏,一起發出了嘶吼,而後,對着白袍女直接衝來!
直接反水,
當場噬主!
白袍女不敢做耽擱,彎腰,將兩個孩童抱起來。
沒人比她更清楚這兩具活屍的力量,至少,在製造出來後的這一段時間裏,他們幾乎刀槍不入!
「嘿嘿嘿。」
而這時,一聲屬於反派小角色的陰冷笑聲從其背後傳來。
幾乎就是在梁程操控活屍反攻的剎那,薛三就已經出現在了白袍女的身後,手中的匕首,化作了一道寒芒,對着白袍女後背就刺了下去!
這一次偷襲,可沒有絲毫顧忌對方是否還抱着倆孩子,廝殺,就是這麼一回事兒,由不得你有任何的惻隱之心。
況且,先前要不是梁程恰好碰見了他家親戚,這會兒就是自己等人被兩具活屍追殺着呢。
「砰!」
匕首是刺中白袍女的後背,但薛三隻覺得自己像是刺中了一塊鋼鐵,手腕感知到了劇烈的反震力。
一襲白袍,飄散而起,直接向薛三籠罩了過來,最可怕的是,白袍上面,還有一根根銀針在上面熠熠生輝。
「艹!」
天知道上面的針頭有沒有毒,薛三可不是梁程敢去以身試毒,當下還是很慫地倒退了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作為一名刺客,一擊不成退去重新尋找第二次機會這幾乎就是一種本能了。
但當薛三躲過了白袍落地目光一側時,整個人愣住了。
尼瑪,
我看到了啥?
「主上!」
這一刻,
鄭凡腦子裏想的是: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麼?
在梁程以殭屍咆哮催動那倆活屍反水之時,其實不光是薛三動了,鄭凡也動了。
鄭凡提着刀,從另一側沖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衝上去,可能,打群架嘛,本來不算那倆娃娃的話,雙方是3v3;
但等那倆活屍策反了之後,就變成5v1群毆了。
在這個時候不上去下黑腳還等什麼!
然後,
鄭凡發現自己坐蠟了,
先是白袍女躲開了兩具活屍的撲殺,其次又以金蟬脫殼的方式躲過了薛三的偷襲,然後,只剩下一身紅色貼身衣物的女人閃身,出現在了鄭凡面前。
舔一點的說法,是鄭凡料事如神,洞悉戰場局勢,提前卡位,掐死了對方的後路!
現實一點的說法是,我艹,裝逼過頭了!
好在,到底是前幾日在戰場開過葷,殺過人了,鄭凡近乎本能地雙手握緊刀柄,舉刀,對着衝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就是一刀下去!
女人似乎也沒料到有人竟然能夠提前包抄到自己,但她的應對,也是無比狠辣,直接將手中的那個女娃娃砸向了鄭凡,砸向了鄭凡手中的刀。
時間,在此時仿佛陷入了一種停滯。
要是換做以往,若是有足夠的思考和分析時間,可能,鄭凡真的會有一定概率選擇不管老幼婦孺,一刀劈下去,絕不留情!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雖然道德上有瑕疵,但無所謂了!
但現實不會根據你的需求而放慢流速,在沒有思考和鐵下心的預備時間前提下,看見一個女娃娃被砸向了自己,下一秒,可能就會在自己鋒銳的刀口上被腰斬。
鄭凡的手腕,一翻,刀口一側,刀面拍在了女娃娃身上。
終究,在這一瞬間,還是…………聖母了。
理性固然很強大,但感性跑得更快。
女人卻抓住了這一瞬間,趁着鄭凡側刀之際,近身到了鄭凡的面前。
她的左手還抱着那個男娃娃,但右手卻直接順勢抓住了鄭凡的刀身,手臂一翻,刀口側向向後划去,幾乎要抹到鄭凡的脖頸。
這是直接用你的刀,請你自殺!
生死危機,就在這一剎那,鄭凡沒有時間去對自己先前的聖母行為去後悔什麼,他只來得及雙手死死攥緊自己的刀柄。
「嗡!」
刀口,在距離鄭凡脖頸邊很近的位置,停住了。
女人有些意外,因為她可沒留手,而是因為對方的握力,有點超出她的預料。
眼前這個廢柴,他不是一個廢柴,而是一個……握力很強的廢柴。
身後,兩具活屍已經改變方向再度撲來,那個小矮子也不見了蹤影,女人清楚,自己不能再繼續耽擱了。
掌心一壓,向下發力。
剛剛還在拼盡全力角力中的鄭凡「哐當」一聲,一刀砍在了地上,而後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
嘶,腰……
女人沒做絲毫停留,連地上的女娃娃都不撿了,抱着剩下的男娃娃縱身欲跳離這裏。
在女人身形離開的剎那,薛三的身形再度出現在其身後。
女人心下一驚,卻顧不得多想。
「噗!」
薛三的匕首刺入了女人的後背。
但女人身形沒有絲毫影響,繼續向前。
一擊沒能斃殺,薛三作勢就要追上去,但就在這時,梁程發出了一聲低喝:
「別追了!」
薛三停住了身形,看着那個女人抱着孩子離開了這個避難所。
「吼!」
「吼!」
兩頭活屍站住不動了,同時,其皮膚開始迅速地腐爛,一灘灘膿水滴落出來,像是巧克力被加熱一樣,快速地開始消融。
梁程則是「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顯然,是操控那兩具活屍,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也確實是消耗太大了。
他之所以喊住薛三不要去追,也是因為他現在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甚至成了一個累贅,要是薛三再追出去,主上的安危,就沒辦法得到保障了。
鄭凡一隻手撐着刀柄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腰部,緩緩地坐了下來,嘴裏還不停的倒吸着涼氣。
薛三走到那個女娃娃身邊,女娃娃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被那個女人事先下藥了,所以現在還在昏睡着。
緊接着,薛三又繞過女娃娃來到了鄭凡身邊,關切地問道:
「主上,您沒事吧?」
鄭凡搖搖頭,馬上問道:
「你匕首上,淬毒了麼?」
薛三嘴巴呈現一個「o」形,
這麼壞的主上,他很喜歡。
不過,他還是很遺憾地搖頭道:「之前是淬毒了的,但前陣子在戰場上殺人後,毒藥就用得七七八八,最後一點兒倒是抹了上去,普通人可能會被毒死,但那個女人,估計懸。」
說着,薛三還把自己還剩下的一把匕首送到鄭凡面前,匕首尾端有一個小凹槽,手指按下去後,開了一個新口子,裏面是拿來儲存毒藥的,在刺殺敵人的瞬間,按下這個小機關,毒藥就會像毒蛇的毒液一樣注入對方體內。
至於說把毒藥單純地抹在刀身上,這簡直是太浪費了,效果也不好,真要這麼弄反倒不如在上面抹上糞便。
別笑,古代戰場上,箭頭上抹糞便是一種很常見的髒套路。
畢竟那會兒也沒青黴素什麼的,一旦傷口感染,能否活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算了,跑掉也就跑掉吧。」鄭凡扭頭看向了那邊的梁程,道:「等沙塵暴停了,我們就馬上動身回去。」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
啊,
腰好疼。
………………
沙塵暴雖然已經過了最為猛烈的時候,但哪怕是它的尾巴,也依舊恐怖。
女人抱着男娃娃又沒有馬匹,只能闖入這漫天沙暴之中,背後的那根匕首依舊刺在那裏,肌肉已經將傷口鎖住,但走着走着,她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她是知道這匕首上有毒的,但為了防止追兵追上來,只能選擇用自己的力量壓製毒素的擴散,好在,毒性並不是很強烈。
不管如何,王庭的任務,必須完成!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女人只能憑藉着自己的經驗和直覺去大概的分辨一下方位,但具體有多少誤差,她其實也不清楚。
不過,前面傳來了馬蹄聲。
女人先是一驚,但在聽到馬蹄方向傳來的馬鞭聲時,心下當即稍安。
那兩個騎士顯然也是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很快進入了視線。
女人用力瞪大了眼睛,自己身前出現的兩名騎士,都沒有穿甲冑,只是尋常的袍子,這是她事先安排來接應自己的人。
他們偽裝成一支商隊,常年活躍在虎頭城至王庭之間。
「我是阿依蠻師,你們頭領在哪裏?」
女人自報家門。
「參見蠻師大人!」
其中一名商隊護衛馬上下馬參拜,另一名身材極為魁梧的護衛也跟着下馬,但看起來有些傻愣愣地先是抱拳,隨即又有些不知所措,等到自己似乎想要跟着下跪時,同伴已經站起來了,很是尷尬地做出了個蹲馬步的姿勢。
「回稟大人,頭領在距這裏十多里的位置,因為大人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與我們匯合,又碰上了沙暴天氣,所以頭領讓我們分散開來在附近找尋大人。」
「有心了。」女人將懷中的男娃娃遞給面前的商隊護衛,「讓你們頭領召集能用的手下,朝西北方向去,那裏有李家的殺手,人不多,給我解決掉。」
「是。」
這時,
女人發現那個傻愣愣的憨大個兒就站在自己面前,很明目張胆地低着頭在看着自己的身體。
她的白袍在遇襲時丟出去了,本就只穿着貼身衣物逃出來,又經歷了沙塵里的風沙洗禮,到現在,身上露出來的位置極多。
這個傻大個,是真的傻麼,居然敢就這樣直接看自己的身體?
身為身份尊貴的蠻師,居然被一個低賤的下人看着身體,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但見這個傻大個還在繼續看,
女人抬起頭,
看着他,
目光微冷,
問道:
「好看麼?」
傻大個一直在盯着女人後背位置插着的那把匕首,
聞言,
點點頭,
道:
「好看。」
然後,
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