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舊日餘輝，新時代的王（1 / 1）
影絲蘊藉着光陰的力量，
更何況，在得到那個神秘女人血液的加持後，覺醒陰影之國的阿爾芒，所掌握的影絲要遠比曾經強大數倍。
可縱然如此，那時間之力在冰層的侵蝕之下還是不堪一擊。
這種無力感，
令血王子回憶起了那個清晨，佔據了侯爵之女軀殼的那個惡魔，也是造成安塞爾城周圍地區大逃亡的罪魁禍首。
侵吞世界之霧。
大罪的神使是如此稱呼它的。
而眼前的這個東西，
給阿爾芒帶來的感覺，與那侵吞世界之霧相差無幾。
難道說，
它們是同一級數的存在？
阿爾芒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恐懼，相反，它只是陷入深深的迷茫，然後忽然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可笑。
順從着提克的力道，它機械式地前行。
一步，一步...
腦海里閃過大段大段的回憶。
自己那晦暗的曾經，父親的漠視，提克的陪伴...
先祖的呼喚祭壇，大罪教團，侵吞世界之霧，陰影之國...
腦子很亂。
它目睹着一個個的族人逝去，嘴唇顫動着，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它走着，逃着，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那究竟是什麼呢？
冰霜寒氣已經近在咫尺。
提克堵住了臥室的門，恐懼令它渾身都在顫抖，它抬起頭，直面那雙倒吊的三角眼，手掌抓了幾次，才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
「嘻嘻！令人敬佩的勇士。」
怪物笑着，兩隻粗壯的手臂抓過來。
「阿爾芒！」
提克聲嘶力竭地大吼，它的聲音變了調子，
「快逃！」
砰！
房門合攏。
也正是在這時，王子的眼前，一道通往陰影之國的影絲生成。
自己忘記了什麼？
下意識劃破影絲，身軀即將完全潛入陰影之國的一瞬間，阿爾芒忽然驚醒。
身後傳來骨骼扭曲的嘎吱聲和皮肉破開的聲音。
溫熱的液體噴灑在他的脊背。
手掌握緊劍柄，阿爾芒目眥盡裂。
它終於想起來了，它是瘋劍客。
與那個羸弱的血王子身份完全不同，瘋劍客是決鬥場的神話。
他敢於向任何對手發起挑戰。
無所畏懼。
可為什麼，在面對那個帶着古怪笑容的怪物時，它甚至沒有升起一絲戰意？
就好像，
屬於瘋劍客的那一面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似乎只是一個夢。
太可恥了。
阿爾芒。
太懦弱了。
瘋劍客。
在陰影的縈繞中，阿爾芒泣不成聲。
此後的漫長餘生中，它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異鄉人與血王子感同身受，但除此之外，他還察覺到了，隱藏在無盡悔恨之下的，一縷瘋狂的殺意。
那道殺機，也許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阿爾芒。
......
冷風和氣流倒貫，湧入狹小的臥室。
華美的木門被一巴掌拍個粉碎。
「消失了？」
電鋸一手撐着門框走進來，略顯詫異。
「不對。」
但下一刻，它蔑笑着搖搖手指。
「這裏有很強烈的時間氣息。」
「有趣的小東西，你竟然躲起來了？」
「好吧，好吧...」
「讓我在這裏等着你。」
「一直等待你...」
......
陰影的世界裏，時間的流逝也暫停了。
阿爾芒無法察覺到時間的變化，但支撐陰影之國需要耗費大量的血族能量，剛開始或許是這樣的，但到了後面，血族的能量散盡後，它的生機開始一點一點地被吞噬。
一天，五天，七天，十天...
阿爾芒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精神一陣恍惚，陰影之國開始波動，泛點漣漪，這是即將崩潰的前兆。
但這時，在這片時間的領域中，出現了另一道有關於時間的能力。
一隻逆時針旋轉的懷表出現在阿爾芒的眼前。
「現在，還不可以離開。」
永生者的聲音淡淡響起。
這是一種警示。
阿爾芒的神智被喚醒，它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半個月，一個月，三個月...
終於，即便它再如何透着自己的肉身與靈魂，也無法壓榨出哪怕一絲力量時，影的國度坍塌，阿爾芒重新回歸到了現實。
「咳咳咳...」
一股怪異的氣味嗆得阿爾芒連連咳嗽，它遙望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看到白色的大霧吞沒一切。
腳下幾寸的範圍內，隱約可見凌亂的碎石和殘肢，還有勒森魃氏族殘破的家紋。
「勒森魃，提克。」
阿爾芒想要吶喊，卻如圖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一樣，氣若遊絲。
「整個勒森魃家族裏，只有你一個吸血鬼活了下來。」
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
阿爾芒嗅到了血液的甘甜，那是人類的血液所散發出的甜美氣息。
吼！
快要瘦成一具骷髏的它，掙扎着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着聲音的來源，踉蹌奔跑着。
很快，永生者的面孔出現在阿爾芒眼前。
但它已經分不出任何一丁點理智去思考了，此刻的它，就是一頭毫無理智的飢餓野獸，無盡的食慾衝垮了阿爾芒的清明。
維持了陰影之國如此之久，瀕臨死亡的吸血鬼極度渴望新鮮的血液！
獠牙刺入脖頸，這其間，未遭受任何抵抗。
回溯者克里斯汀雙手環抱住阿爾芒，這頭渴血的野獸，她輕輕撫摸着它的後背進行安撫，語調輕柔。
「可憐的孩子，你只是太累了。」
鮮血入喉，理智重新佔據上風。
阿爾芒的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滾落。
它身體抽動，似乎在無聲地哭泣着。
「請你...救救我...」
處在自由視角的雲帆換了個方向，看到了阿爾芒的正臉。
毫無表情。
明明它的身體做出來哭泣應有的反應，可它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神態的變化。
異鄉人繞過去，再看克里斯汀那邊，在輕柔的安撫聲中，她同樣滿臉冷漠。
兩個人，似乎在這樣的境地下，在死寂的大霧之中，都在逢場作戲。
回溯者為什麼會多次拯救弱小的吸血鬼阿爾芒呢？
這不僅僅是異鄉人思考的問題，
同樣也是阿爾芒正在思考的問題。
它試圖從口中的鮮血汲取克里斯汀凌亂破碎的記憶。
尋找答案。
永生者的壽命甚至比
勒森魃的先祖還要古老，她一生親眼目睹了太多太多隱沒在時間長河裏的秘密，其中包括了數十次血族王朝的覆滅。
不只是勒森魃氏族，還有其他的血族王朝，當發展到巔峰時期時，總會在某一時刻覆滅。
而罪魁禍首，
正是那個渾身覆蓋着冰霜的怪物。
「掌控冰霜的大惡魔，冰雪之王...」
阿爾芒從回溯者的記憶里讀取到了這樣的稱號。
「它曾沐浴在舊日的光輝里，至高無上...」
「它經歷了一次分裂...」
「它傷痕累累，但最終，活了下來...」
「只因，它曾沐浴過舊日的光輝。直至今日，舊日的餘輝仍在庇護着它。」
「電鋸...」
「它曾是那個時代的王...」
瞳孔變得血紅，阿爾芒褪出自己的獠牙。
如果，它想變得比那個怪物更加強大的話...
那就要，
成為新時代的王。
這一刻，阿爾芒骨血里的殺意噴涌而出，瘋劍客再度回歸到它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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