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蓄謀(1 / 1)
「什麼?」聽聞『刺君』二字,一向老成、喜怒無形於色的上官秀都不自覺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青年。
青年仰面而笑,笑着笑着,眼淚流淌出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所以,明天會死很多人,很多人都會死,但凡是參加集會的人,誰都活不了,也包括你在內,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青年說着話,推開上官秀,手扶着牆壁,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上官秀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臉色頓變,再次追上青年,急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刺殺天子?」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說了,聽我的話,快走吧,走吧……」青年搖了搖頭,嘴裏一直嘟囔着『走吧』二字,再不多言其它。
刺殺君主,恐怕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大的事了,上官秀又怎能不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可是不管他再怎麼追問,青年回答他的就只有兩個字:走吧。
望着青年一步步離開的背影,上官秀的臉色變換不定,心思也在轉個不停。
過了片刻,他大步流星地再次追到青年的身旁,拉住他的胳膊,說道:「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恩公,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青年嘴角抽動了一下,露出苦笑,反問道:「名字?你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何用?」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我叫張沖,如果你能僥倖活命的話,以後逢年過節為我燒幾張紙錢,我就知足了。」
說到這裏,他眼圈紅潤,用力地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上官秀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張兄,我會的,你放心上路!」
說話之間,他出手如電,左手蓋住張沖的雙眼,右手裏的匕首在張沖的脖頸處快速地抹過。
嘶!刀光現,血光濺。
隨着他這一刀抹下去,張沖的喉嚨立刻被撕開,一道血箭噴射出來。張沖嘴巴張開好大,但一句話音都喊不出來,身子軟綿綿地癱軟下去。
上官秀托住他倒下去的身體,向前後望望,見四下無人,他單手提着張沖的屍體,運用瞬風步,健步如飛地衝出小胡同,快速奔往附近的蓮花湖。
蓮花湖位於帝國書院附近,一座不是很大的半人工湖,白天的時候有許多情侶會來這裏遊玩,晚間,蓮花湖的周圍靜悄悄的,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
上官秀提着張沖的屍體來到蓮花湖旁,從地上撿了幾塊大石頭,塞進張沖的衣服、袖口、褲管內,而後,他雙臂用力地向外一甩,將張沖的屍體投擲湖中。
他必須得搞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明天的奪旗賽上,不僅有天子在場,唐鈺也會在場,上官秀可以不管天子,但不能不管唐鈺。
噗通!
隨着一聲悶響,張沖的屍體落入湖中,因為上官秀在他的衣服內塞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頭,他的屍體很快沉入湖底,只有咕嘟嘟的氣泡從水底冒上來。
站在湖邊觀望了片刻,確認張沖的屍體不會再飄上來,上官秀抽身而退,直奔延福街的集會地點而去。
在去往集會地點的時候,他的相貌也隨之發生變化,變成張沖的模樣,看上去,兩個人的長相完全是一模一樣,就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由於今晚沒有集會,集會地點也顯得格外安靜。
上官秀來到這裏,他的心也隨之提到嗓子眼。張沖只是提到他要去參加聚會,但具體的聚會地點上官秀並不清楚,也不敢保證一定就是這裏。
在宅子的門前站定,上官秀深吸口氣,試探性地輕敲幾下房門。
門內鴉雀無聲,等了一會,他忍不住又敲了幾下,門內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上官秀暗叫一聲糟糕,難道他們聚會地點不是這裏?
他心裏正七上八下地琢磨着,突然間,房門被拉開一條縫隙,裏面露出一名青年的半張臉孔。慘白的臉,瞪大的單眼,其狀如厲鬼一般。若是膽子小的人站在門外,恐怕會忍不住驚叫出聲。
門內之人向外面望望,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上官秀身上,過了片刻,他拉開房門,面露不悅之色,沉聲問道:「張沖,你怎麼來這麼晚,不會是想臨陣脫逃吧?」
呼!聽聞對方的話,上官秀在心裏長長舒了口氣,看來自己沒有來錯地方,張沖他們聚會的地方還是設在這裏。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那人一眼,什麼話都沒說,邁步走了宅子裏。
他不知道張沖和青年之間是什麼關係,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一句話的疏漏便有可能讓他露餡。
青年狠狠瞪了上官秀一眼,而後小心翼翼地把房門關嚴,插上門栓。他一邊向宅子裏面走,一邊冷聲說道:「就差你一個,大家都在等你!」
上官秀依舊是一言不發。見狀,那青年更氣,惱怒道:「張沖,你今天啞巴了。」
「我知道了。」上官秀故意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哼!」青年又瞪了他一眼,穿過庭院,走進宅子的正房。他甩頭說道:「你先進去,我把門窗關嚴。」說着話,他先是把正房的房門關嚴鎖死,而後又去關窗戶。
上官秀根本不知道他說的『進去』是進去哪裏,但他又不敢輕舉妄動,他站在原地沒動,故意擺出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樣子。
等青年把門窗都關好,並把屋內的燈台熄滅,回頭一瞧,見上官秀還傻站在原地,他氣呼呼地走上前來,低聲訓斥道:「張沖,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不是說讓你先進去嗎?」
「大家……都來了?」上官秀答非所問,轉開話題。
青年嘴角挑起,皮笑肉不笑地挖苦道:「讓你失望了吧,今晚無一人缺席,明天將按計劃行動!」說着話,他嗤笑出聲,從腰間抽出一塊黑色的布巾,系在臉上,然後由上官秀的面前走過去。
進到正房的側屋,一直走到最里端的牆壁前,他先是把掛在牆壁上的一副字畫拉起,緊接着,又在字畫後面的圓形機關上扭轉了一下。隨着機關轉動,牆壁發出嘎的一聲脆響。
青年深吸口氣,雙掌放在牆壁上,用力向裏面一推,整面牆壁竟然滑了進去,在牆壁的一側露出一扇暗門。
他拍了拍手,走到暗門前,把暗門打開,邁步正要走進去,回頭一瞧,見上官秀還傻站在外面,他氣呼呼地質問道:「你小子是不打算進來了吧?」
上官秀回過神來,他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跟着青年走進暗門。
原來在這個新集會地點還隱藏着這樣的機關密室。他心中暗暗驚嘆。
「把面巾帶上!」
「我忘帶了,借我一條。」
「你真是麻煩!」
他二人進入暗門後,青年隨手在牆壁上拍了一下,那面凹陷進去的牆壁咯吱吱的又恢復原狀。之後,青年從腰間又抽出一條黑巾,遞給上官秀,他在前面走着,上官秀在後面跟着,順着密道沒走多久,前方出現亮光,推開一扇小門,青年率先走進一座密室當中。
上官秀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
這間密室大概有三十多平米的樣子,裏面卻黑壓壓地聚集着將近四十號人,全部都是黑巾蒙面。在最前面,站着三人,由於他們臉上蒙着面巾,上官秀也認不出他們是誰。
見到上官秀和青年進來,站在三人正中間的那位點點頭,說道:「大家都到齊了,現在,由我來做最後的佈置。」
「在明日的奪旗賽上,我們至少要保證兩支隊伍進入前十,我想你們也都清楚,只有進入前十的隊伍才有機會接近陛下,陛下會親自為前十的隊伍頒發『大風利刃』,這是我們唯一也是最佳的出手時機。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殿下賜予我們的,包括我們的命,明天正是我們回報殿下的時候。此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成功了,我們便是助殿下榮登大寶的功臣,我們不僅能活命,日後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而一旦失敗,不僅我們自己會死,我們的家人也都活不成,你們明白這個道理嗎?」
「明白!」在場的眾人異口同聲道。
上官秀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背後流出的冷汗已將他的內衣浸透。他沒有想到,欲在明天刺殺天子的人竟有這麼多,看穿着,即有書院的,也有學院的,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書院、學院的學生竟然是被豢養的死士,而豢養他們的人還是一位皇族。
殿下,這是對皇子皇女們的尊稱。那麼他們究竟是哪位殿下豢養的死士?唐凌?亦或是唐鈺?還是其他的皇子、皇女們?
這根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弒君奪位!上官秀眉頭緊鎖,他的心也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