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第七識（1 / 1）

    洗劍池上，高正陽和燕十三不斷轉換方位，清澈水面上光影交錯，倒映在清澈水面上，形成一幅幅奇異的光影畫面。

    兩人雖是在戰鬥，卻看不出一絲殺氣。反而有種奇異的美感。

    燕飛姐妹她們都擔心燕十三會輸，但隨着燕十三施展的劍法愈發精妙，兩人漸漸也都為劍法所吸引。

    更讓兩人意外的是，不論燕十三劍法如何變化，高正陽能是破解。招式都很簡單，卻有種以簡御繁破盡萬千變化的味道。

    精彩絕倫的對決，更是讓兩人目不暇接，完全沉迷在神妙武功中。往往對一招變化才有所領悟，交戰雙方已經使出數十招變化。她們姐妹看的頭昏腦脹，根本無暇去想別的事。

    七娘的武功天賦遠不及燕飛姐妹，她開始的時候還能看懂。但隨着戰鬥愈發激烈，兩人展現出的種種武功變化太過神妙，已經超乎她的理解。

    她在旁邊就只能看個熱鬧。雖然知道兩人展示着絕頂技藝，卻什麼也學不到。

    江月伊還不如七娘，她就覺得兩人打的很好看。至於誰高誰低，更是完全看不出來。

    觀戰眾人中，只有柳青歌悟性最高，又恰巧處在一種奇妙狀態中，心思純淨如鏡，能照映外界諸般變化，直見本質，不為五色五音所迷。

    按照佛門的說法，柳青歌因為瘋癲，失去智慧記憶，卻開啟本身慧根，打開了第七識末那識。

    所謂無內無外，無知無惑，無思無慮，故能照見萬法，明悟其道。

    柳青歌能達到這種層次，可不是單純的運氣。一是她本身的天賦，二是魔門至高秘法《絕情天書》的特殊變化。

    《絕情天書》其要旨在於斷人七情六慾，並以這些為力量根基，讓生命發生本質蛻變。

    這門至高秘法，本身並不邪惡。和道家的太上無情，佛門的正等正覺，同出一理。

    只是魔門都喜歡走捷徑，才想出了這種斬殺至愛的修煉路子。

    柳青歌選擇悟空作為至愛，修為突飛猛進，狂升到八階後，就陷入了停頓。她心裏一直也沒想好，是要斬殺至愛求道，還是和悟空雙宿雙飛，求得圓滿。

    所以，柳青歌想找悟空好好談談，理順這件事。沒想到悟空居然是高正陽的化身。

    這個刺激太大了，柳青歌神智受到劇烈衝擊，絕情天書失去控制，走火入魔。連凝鍊的武魂都分解了。

    可這種奇異狀態，卻讓柳青歌以另一種方式煉成了絕情天書。才有了現在映照一切法的神奇力量。

    又因為高正陽和燕十三的力量被限制住，兩人交手都注重技巧和神意變化。

    這對柳青歌來說好處太大了。簡直就像兩人故意示範各種武功技藝。

    高正陽是天生神魂強橫，拳意霸道，龍皇戟又是絕世無雙的兇器。他的招式都不複雜，別人卻怎麼也學不到神髓。柳青歌也不行。

    但燕十三就更注重劍法、劍意本身。柳青歌在旁邊觀戰，至少把燕十三的秘劍學了六七成。

    當然，這只是劍法本身。真動起手來，柳青歌還是擋不住燕十三一劍。

    柳青歌的特殊狀態，也被燕十三察覺了。他也是暗自苦笑。費盡苦心的一戰，兩個徒弟沒學到什麼，反倒是被外人佔了大便宜。

    燕族秘劍，從不傳異族。但劍法上的變化，只要施展幾次，很容易就被高手看透。萬年下來，其他各族也都知道了個七八分。

    但燕族秘劍是為燕族而創，別人就是知道了也無法學到精髓。而能學到燕族秘劍的，都是各族中的天才、強者，也不太可能專門修煉燕族秘劍。

    至於那些學不到秘法的，更不可能有資格接觸到燕族秘劍。

    而且，武功招式本身並沒什麼絕對高低。燕族秘劍精妙之極，要論技法遠勝龍皇九變。可燕十三也奈何不了高正陽。

    達到一定層次後，個人天賦就更重要了。這就像下棋，沒什麼絕招。但高手就是總能碾壓低手。

    這是人的差距，和其他的都沒多少關係。

    燕十三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可眼看着外人把燕族秘劍都學會了，心裏也不舒服。他決定儘快結束戰鬥。

    洗劍池上動手，不但把範圍限定在極小的空間內，也限定了力量層次。

    表面上高正陽受到的限制更多，但對燕十三來說，限制力量其實更為不利。

    燕十三兩百多年的苦修，修為遠勝高正陽。而且，高正陽身上還有傷。

    一個十七八歲的九階強者，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燕十三也很清楚，高正陽身後必然還有佛門的支持。

    這樣一個人物，燕十三是不願意結仇的，也沒必要結仇。

    洗劍池上的爭鋒，對雙方是種束縛，也是一種保護。

    燕十三選擇洗劍池，也是想憑着劍法折服高正陽，又可以避免傷到高正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高正陽可不止是力量霸道，神兵兇悍。武功技藝更是臻於絕頂，隱隱已經有幾分的超凡入聖的味道。

    如果不是急着結束戰鬥，燕十三到是願意和高正陽繼續戰鬥下去。

    到了他這個年紀，修為和劍法都達到了一個巔峰。想要保持狀態都不容易，更別說向前邁進了。

    和高正陽的戰鬥，燕十三也是頗有收穫。如果雙方能放開一切，盡情交流，絕對有機會突破現有瓶頸。

    「可惜，以後也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現在就看高正陽能不能接住他這一劍了！」

    燕十三心思轉動，臉上神色也多了兩分凝重。

    極光劍一轉，細長劍身就搭在橫掃過來的龍皇戟上。

    高正陽的控制下，龍皇戟輕飄飄如同羽毛一般，連呼嘯的勁風都沒有一絲。但上面蘊含的力量卻無比兇猛凌厲。

    燕十三特意試過兩次，總覺得高正陽的身體力量蠻橫無比，可又不像是九階元氣轉化而成。更像是那些強大妖獸、神獸的天生神力，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極光劍就像一縷細絲，纏繞在龍皇戟上。劍上元氣至柔若無，卻綿長無盡。

    燕思劍，這是燕族一個絕頂劍客，因為愛人早逝，思念成疾創出一招秘劍。取情絲難斷、說有卻無、可又能噬心刻骨的微妙。

    交手這麼久，燕十三知道龍皇戟霸道無比，能破萬法。而且勁力變化異常的精微。就算是一根蜘蛛絲粘在龍皇戟上，都會被高正陽震成齏粉。

    燕思劍雖然柔若無物，也無法壓制龍皇戟。好在這是洗劍池上，高正陽也有所顧忌，無法全力施為。

    果然，高正陽催發龍皇戟連續震顫發力，也無法盪開極光劍。他把龍皇戟一轉後再向後微微一收。

    高正陽收縮的極小，用尺子量大概只有半寸的距離。通過距離上的調整，他再次催發龍皇戟向前刺擊。

    回到原位的龍皇戟，戟刃上散發是明銳之極的神光。

    極光劍才搭到龍皇戟上，龍皇戟的力量就如火山般噴發出來。這其中全憑神意引導，根本不容人去考慮太多。

    燕十三卻早料到高正陽的反應，正常情況下，他絕不敢和高正陽硬拼，一定是趁機退開。

    但這次他早有預謀，卻不肯再避讓。

    極光劍也跟着龍皇戟一轉，綿長無盡的劍意就是一縷細絲，纏繞在龍皇戟上。

    細微卻柔韌的劍意，讓龍皇戟滯澀了一下。那種感覺人在林間狂奔，臉上突然粘上了兩根蜘蛛網，這當然擋不住人，卻會讓人生出感應，本能的收斂力量。

    高正陽也是感覺不對，再次催發龍皇戟時，卻慢了一步。燕十三已經出手了。

    一道明淨流光，突然在高正陽眼前升起。

    那光芒並不刺目，卻異常華美絢爛。讓高正陽想到了極光。

    上一世的時候，他真的特意跑去北極觀看極光。

    真正的極光，五光七色，絢爛璀璨又沒有任何規律，就是各色明麗光芒匯聚在一起，形成各種奇異形狀，展現出自然的無匹瑰麗。

    每個看極光的人，都會感覺到震撼。

    燕十三以劍化作的極光，少了幾分瑰麗璀璨，卻更讓高正陽震撼。

    「一百三十七劍！」

    這道炫目極光，實際上是由一百三十七劍組成。每一道劍光，都順應着劍勢，蘊含着斬、刺、洗等諸般變化。

    兇猛無匹的龍皇戟，就被一百餘劍匯聚起的劍光，硬生生盪開一絲縫隙。

    那炫目極光，就順着這個縫隙湧入。

    燕十三，在這個時候展露出天下第一快劍的真正風采。

    高正陽心裏也是佩服，「名不虛傳！」

    瞬間催發秘法，在元氣激盪下連續出招並不難。高正陽的元龍裂變，也能連刺數百戟。若論速度，甚至比這一式極光劍還快。

    但那種極致狀態，是高正陽爆發內外潛力施展出來。簡單的說，是一種狂暴狀態。

    就算高正陽金剛體進入八階，施展起來也要承擔極大負擔。

    燕十三的極光，卻在不經意間，借着一招劍法的變化，自然施展出來。

    一個是全力施為，一個是自然變化。高下自分。

    以燕十三的修為，要真像高正陽那樣狂暴起來，劍就不知能快到什麼層次了！

    印入高正陽眼眸的極光，也同時印在他的身上！

    勝負，似乎已經沒了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