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鋒何用（1 / 1）

    薛峰帶着懊悔與不甘離開了金劍門。其實以金劍門的勢力，薛峰是不可能從容離開宗門的。即便他能離開，面對整個宗門的追殺，他亦無法安身立命。

    不過，也許是掌門仝老爺子惜才，也許是劉民長老的拼死保護，也許是整個長老會顧全大體不願宗門醜事外揚。總之，薛峰安然離開，並正式踏入江湖....

    春去秋來，轉眼十年過去。薛峰經過一次次的生死搏殺，悟得劍之真髓，追命七劍得到了完善漸漸在江湖上響亮起來。

    薛峰為自己訂下承諾，終生不再使用宗門劍法凝劍訣，僅憑自己手中的寶劍闖出一片天后再到宗門向師傅謝罪。

    之後，江湖大萼，商賈走卒，市井斗民在茶餘飯後多了一個談資。就是這個名為薛峰的金劍門棄徒憑着一把劍，連挑包括水劍門、土劍門、火劍門、木劍門、洞天福地、崆梧劍派、舞劍谷七大劍派，並全身而退。

    留言越傳越神，似乎這個叫薛峰的劍客一下成為了名動大陸的人物。

    不過這個人素來低調，很少有人能與他有所交往，他也拒絕加入任何門派或者官府，只是做着他認為該做的事情。。。。。

    。。。。。。。。。。。。

    這一日，一個一身白衣的中年俠客出現在金劍門的山門之處，守門弟子見有人前來忙將其攔下。

    這個中年俠客正是薛峰，只不過經過歲月的沉澱，薛峰已不再是當年的莽撞小伙兒，身上多了一份穩重和踏實。在報上姓名後，守門弟子不敢怠慢，急忙回去通告。

    一會功夫，聞訊而來的人竟不下三十餘位。這其中有金劍掌門仝天濤、執法長老陳庚年、商賈長老靜月、講武堂長老薑遂、內務長老魯彬等。除卻薛峰的師傅劉民，宗門內七位長老竟是悉數到齊。

    薛峰向仝掌門躬身一禮：「金劍門逆徒薛峰，拜見掌門，拜見各位長老，各位師兄。」

    「薛峰，你這逆徒，你犯我山門所為何？聽說你劍挑七大門派真是威風啊，莫不是今天你要來挑我金劍門？」說話的正是一向視其如眼中釘的龐松。

    「龐長老，昔日薛峰去七大門派拜訪，不過是去印證武學完善自己的劍法，小徒絕不敢仗劍傷人。今日來，也只為求見家師。」薛峰轉身對着龐松也是一禮。

    一句話，倒讓本想借着薛峰上門挑事而將其擒下的龐松無言以對。

    「峰兒。。。薛峰，你回去吧...」靜月長老說完竟將頭轉到一邊，眼中似有淚光流動。

    「靜月長老，你。。。師傅他為何沒來，他老人家怎麼了？」這個微小動作自然逃不過薛峰的眼睛。

    「薛峰，如今你可知錯了？」人群之中，那位一向不喜多言的仝掌門突然發話。

    「逆徒已經知錯了。我自被逐出師門，十年來，從未忘記師門對我的訓誡。從未用手裏的劍做任何欺凌弱小傷天害理之事，也從未敢做任何辱沒師門之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昔日逆徒薛峰年少氣盛不明事理。今天，徒兒願接受宗門對我的任何處罰，只求掌門開恩，讓我見家師一面。」薛峰將手裏的劍交給守門弟子，轉身跪倒對着仝掌門說道。

    「哎，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當年之事，不提也罷。你既已被逐出師門，便不再受宗門管制。你身為客人，我金劍門自不會難為於你。只不過，哎，劉師弟。。。已經虹化而去了。」仝掌門看着這位昔日金劍門的天之驕子，眼裏竟也流露出一絲不忍。

    什麼？仝掌門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響在薛峰耳畔，眼前一黑，薛峰險些栽倒。

    那個慈祥的面孔一遍遍出現在薛峰的腦海里，耳邊一遍遍響起臨別時師傅的話。

    「逆徒，還不快走？」。。。。

    「逆徒啊，今天也許是為師最後一次護你了。」。。。。

    師傅，師傅。。。。淚水奪眶而出。薛峰緊咬嘴唇，一絲鮮血和着淚水默默滴落。。。。。

    當夜，在金劍門後山守劍冢的一角。一個白衣中年人默默跪在一塊墓碑前。任那碑前的檀香一遍遍燃盡，又一遍遍續接上。

    「師傅，徒兒知道錯了。。。。。。」。。。。。。

    清晨，萬物甦醒，鳥語花香。露水打在後山林間的山道之上，讓人微感潮濕。一個美貌中年婦人順着山道走進守劍冢。

    「峰兒，你，跪了一夜。夜露涼，你也該去歇着了。」這個中年婦人正是金劍門掌管宗門俗世商業之事的靜月長老。

    這個平時有些嚴厲又一絲不苟的女性長老這時看到薛峰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卻是閃過一陣難過。

    「靜月師叔，師傅，他老人家。。。」薛峰抬起那雙紅腫的眼睛看向靜月。淚水和血水已經在他的臉上乾涸，但卻無法阻擋眼睛裏透出的無盡悔意。

    「劉師兄，他，其實在你被逐出山門之前，身體就已經有佯。那時為救你又連接幾劍。雖然掌門和長老們極力施救，也終於在你走後的第五個年頭，撒手西去。他圓寂前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我告訴他，你已經在江湖上風生水起，百姓都感念你的行俠仗義之後，他是含笑離去的。」靜月說着，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年少時，每次惹禍都是那個消瘦卻堅強的身影為他遮風擋雨，每次受傷臥床都是那個身影為他擦藥療傷。每次在他頑皮搗蛋時，都是那雙大手牽住他，說一句：「你這劣徒，還不跟師傅回去看師傅罰你。」

    但每次回去後都不會被重罰，只是敷衍了事。每次都是雷打不動的在四更天把他從夢鄉里喚醒，一招一式的耐心講解劍道。。。

    「師傅，你原諒徒兒了嗎？」。。。。。。。。。

    。。。。。。。。。。。。。。。。。

    兩天後，薛峰離開了金劍門。他拒絕了靜月委婉的將其留下，並願意向掌門求情允其重歸山門的好意。同時帶走的，還有江湖人稱「磨劍俠」劉民長老的佩劍碧光劍。

    從此之後，薛峰這個名字似乎消失於江湖。同時江湖上又出現了一位名為「悟劍老人」的劍客。

    他手拿一把猶如翠竹般的碧綠色寶劍行俠仗義，專行義舉。屠名惡客們聽到這個名字，必會小心謹慎，生怕哪天招來悟劍老人的追殺。

    又過十年，悟劍老人終覺自己的劍技再無寸進。而天下人管天下事，單憑自己一人哪有管盡天下事的一天。於是封劍於靠近邊陲的一片崇山峻岭之中，過起尋常山野農夫的田園生活。在那片大山之中默默的感悟着劍之道。。。。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十數年間，風雲變化，風雨飄搖。原本風調雨順的大乾朝在經歷先帝歸天，眾子奪嫡後，兵荒馬亂起來。

    江湖亦是受到牽扯，不過由於五大劍派及其他各派的聯盟畢竟人多勢眾，是一股不容小窺的力量，再加上眾派在看清大勢所向之後，表示對新任天子的認同和歸順，倒也並未動其根本。

    而與大乾朝對立，隱隱有兩分天下，平分大陸的大坤朝趁其內亂大舉來犯，人民歷時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好在大乾朝國力強大，其他眾小國亦明白，如若大乾朝戰敗，危巢之下焉有安卵，遂紛紛對大乾朝給予支持，再加上江湖各派盡遣精銳保家衛國，大坤朝終是無功而返。

    雖說戰爭所到之處必是民不聊生，不過在這片名為混沌之陸的大陸上屹立數百年的大乾朝終於挺過了一次危機。

    戰爭停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廢待興。不出數年，又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欣欣向榮。

    不過這一切，倒是並未殃及西邊崇山峻冷深處的小山村。人們雖也知道戰事，但也為戰事未波及過來而暗暗自喜。看來這個隱世的世外桃源確實是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陳四，給老夫來一斤酒。」

    「好嘞，您稍等。。。這是您的酒。總共四錢銀子，您拿好。」村里唯一的小酒鋪里，夥計陳四把灌滿酒的葫蘆遞給一個老翁摸樣的人。

    「我說，薛老爺子，您也是咱這裏家喻戶曉的大英雄，聽說現在外面正亂，憑着您那手出神入化的劍法肯定能大有作為啊，幹嘛窩在咱這個小山村里？」陳四是個機靈的小伙子，知道怎麼說別人愛聽的話，既拍了馬屁還給足面子。

    「我說陳小哥，你可莫拿老夫開玩笑了。這麼大歲數，莫說作為，怕是還沒走出這三百里大山，老夫就一命嗚呼嘍。」說話的老人提着酒葫蘆慢慢走遠。

    這個人正是封劍江湖，隱居於此的昔日悟劍老人薛峰。

    在一次不知哪伙山賊誤打誤撞的來到這裏打算血洗山村時，也許是山賊不分老幼婦孺皆不放過的作風觸怒了老人，老人果斷出手，一柄劍舞下來山賊竟無一人逃遁。從此，村民對他奉若神明，隱隱的將其看成比村長還要高大的存在。

    只不過從那次之後，就從未有人再見過老人出劍。老人也從不收徒，只是每天種田喝酒，寄情山水，偶爾還會去村邊的小河裏釣上一尾草魚，如此簡單，如此平凡。

    也許老人知道，他的劍再鋒利，又有什麼用呢？這天下，終是天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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