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她清醒了(1 / 1)
三個月後。
華天壽身體漸漸好轉,能來店裏了。
店名為天壽閣的古董店,他早就立好遺囑,等他百年後,交給蘇嫿。
眼下,他把蘇嫿叫來店裏,教她怎麼經營,怎麼打理。
趁着還有點力氣,把畢生所學,和在這一行幾十年結交的人脈,全部傳給她。
她救了他的命,他傳她立身之本。
老一輩的人,把「義」字看得極重。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蘇嫿學得很認真。
畢竟這是親外公畢生的心血,疏忽不得。
生過一場重病後,華天壽精力大不如從前了,以前精神矍鑠,紅光滿面。
早上起來,還能打一套太極拳,打完,心不跳,氣不大喘。
如今,他做得最多的就是窩在窗口的躺椅上,身上蓋着個小薄毯,閉目養神。
哪怕現在是夏天,也怕冷。
蘇嫿忙碌期間,每每抬頭,看到華天壽白髮蒼蒼,虛弱地躺在躺椅上,就是一陣心酸。
回想去年,他樂呵呵地帶着她,各個店鋪去炫,去曬,興致勃勃,一包勁。
轉眼間,人就老了。
他再也沒有力氣,帶着她去炫了。
這天楚岱松來看華天壽,手裏拎着一盒上等好茶,是具有蘭花氣息的上好鐵觀音。
蘇嫿給二人沏了茶。
茶香四溢,整個屋子都飄着類似於蘭花的清香,很好聞。
楚岱松和去年沒多大變化,還是鶴髮童顏,精神矍鑠。
人仍舊悶悶的,不太愛說話。
因為知道是親爺爺。
蘇嫿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
挺好的一個老頭兒,慈眉善目的,比楚硯儒那個大奸商大渣男,順眼得多。
楚岱松把茶杯遞給華天壽,唏噓道:「老華頭,你也是命大,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了呢。你住院的那段日子,我的心一直提着,店都沒心思打理了。」
華天壽伸出枯皺的手,接過茶杯,低頭吹了吹茶湯上飄着的茶葉。
抿了口茶,放下杯子。
他道:「誰說不是呢,幸好我徒弟出手相救,否則我現在就是青灰一把了。難怪去年看到她,我就像中了邪似的,非要收她為徒。原來是命里有這麼一劫,蘇嫿就是上天派過來,幫我渡劫的。」
楚岱松哈哈一笑,「以前你死活不信命,現在信了?」
華天壽道:「是啊,信了,心服口服,都是命啊。」
蘇嫿心說,哪有那麼玄?
想收我為徒,是因為我是你親外孫女兒,血濃於水。
能救你的命,是因為我們有血緣。
說話間,有客戶進門,蘇嫿起身去招待。
招待完後,她又去樓上。
楚岱松大智若愚,看着蘇嫿忙上忙下的身影,若有所思。
沉吟許久,他開口:「老華頭,蘇嫿長得像琴婉年輕時的模樣,又能給你捐骨髓,你就沒想到點別的?」
華天壽眼皮一抬,「什麼意思?別繞彎子。」
「我聽說骨髓配型,有親緣的配型幾率高,哪那麼巧,蘇嫿就能給你配上?」
華天壽一怔,「你的意思是,蘇嫿和我有親戚?
」
楚岱鬆動動眼皮,「你說會不會當年琴婉那個孩子沒死?被人救了,就是蘇嫿?」
「可是那小孩的屍體,我們都親眼見過。」
楚岱松揉揉額角,「現在不是有那個親子鑑定什麼的嗎?偷偷做一下就知道了。你找蘇嫿的,我找墨沉的,墨沉隔三差五來我家住,很容易取到。看看倆人是不是親兄妹。」
「好,好,要準備什麼?」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拔幾根頭髮就行。」
楚岱松走後,蘇嫿過來收拾茶具。
華天壽掀起眼皮瞅着她的頭髮,說:「小嫿啊,你頭上有白頭髮,我幫你拔了吧。」
蘇嫿沒想太多,乖乖地把頭伸過去。
華天壽戴上老花鏡,拔了她好幾根白頭髮,捏在手心裏,心疼,「為了救我這把老骨頭,把你害慘了。」
蘇嫿莞爾一笑,嗔道:「以後再說這種見外的話,我就不喊你師父了。」
華天壽把幾根白髮,往薄毯下一藏,「好好好,不說了。」
當天下午,楚岱松就派人過來取走頭髮。
他取了楚墨沉的牙刷。
收集好後,他派了個夥計,把這兩樣拿去DNA鑑定中心,做鑑定。
做了個加急,隔天結果出來,兩人DNA有四分之一相似,是親兄妹!
拿到結果的那一刻,楚岱松的手都是抖的,萬萬沒想到,孫女兒死而復生了!
他來不及想太多,就興沖沖地跑來找華天壽了。
把蘇嫿支開,兩個老爺子拿着DNA鑑定報告單,翻來覆去地看。
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如山呼海嘯!如狂風暴雨!如驚雷滾滾!
華天壽按捺不住激動,當下就要和蘇嫿認親。
楚岱松心思縝密一些,手指豎到嘴唇上,「此事不宜聲張,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先靜觀其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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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天壽沉思片刻,「也是,去年小嫿懷孕,狄娥那個老不死的,居然借我的手給她下藏紅花,要打掉她肚中的孩子。要是被她知道,小嫿就是我親外孫女,還不知她要使什麼壞。」
「嗯,小心為妙。」
盤算半天,楚岱松做了個重大決定,「我要收蘇嫿為徒。」
華天壽一百個同意,「收吧收吧,把你那點兒家底子,都掏給小嫿。」
楚岱松捻着鬍子笑,「去年你還不讓我收她為徒,今年怎麼這麼豁達了?」
華天壽垂下眼皮,「想讓我的寶貝外孫女兒更優秀。」
於是,在華天壽的撮合下,蘇嫿拜楚岱松為師,正式跟他學習修復青銅器和金銀玉器。
楚岱松的祖上,師從北派修復「歪嘴於」。
「歪嘴於」是清朝時,清宮內務府造辦處的能工巧匠之一,和其他七人,並稱「清宮八大怪」。
在當時極其有名。
修復青銅器基本功,也是上來先磨性子。
蘇嫿性子擺在那裏,早就磨好了,不用再磨。
直接跟着楚岱松學習打磨、做舊、拼接、整形。
她有功底在,上手快,學習能力也強,楚岱松看在眼裏,喜在心底,不愧是他的孫女兒,就是聰明。
終於體會到了華天壽的樂趣。
一向低調,甚至有點木訥的楚岱松,也想炫一把徒弟,帶着她招搖過市。
不過想想樹大招風,還是算了吧,寶貝孫女的安全最重要。
這天下午,顧北弦推了個不重要的應酬,特意過來接蘇嫿下班。
上車。
他拿起她的手,看到指腹紅腫,心疼壞了,「怎麼累成這樣?」
蘇嫿輕描淡寫,「拿砂紙打磨青銅器時造成的,不礙事。」
「下次戴手套。」
「戴手套影響精確性。」
「乖,手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蘇嫿輕輕翻他一眼,「都說男人是女人成功路上的絆腳石,果然沒錯。」
「不,我是你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蘇嫿撲哧笑出聲。
說話間,手機響了。
是陸硯書打來的。
蘇嫿接通後,喊一聲,「爸。」
手機傳來陸硯書驚喜的聲音,「小嫿,你媽她清醒了!她終於認出我了!她剛才喊了我一聲『硯書』!」
見慣了陸硯書的沉穩淡定,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衝動。
蘇嫿挺意外,「真的?」
「千真萬確!」
蘇嫿喜極而泣,「我們現在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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