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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徽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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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先住手。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雖然魏廣德打心裏不想管這事兒,可是聽到那男子嘴裏說的「為民做主」四個字兒,魏廣德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官服,還是打算問問情況,看看能不能管。

    雖然被罵很不舒服。

    兩個番子這會兒停下打人的動作,都是陪笑着向魏廣德行禮,「衝撞大人,卑職該罰。」

    地上的男子沒人壓住,就想起身,不過剛起來就被兩個番子又壓了下去,只是現在不是趴在地上而是跪在那子嘴裏還罵道「沒個規矩的種,見到大人還不跪好。」

    「你外地來京的吧,說說,什麼冤情。」

    之前魏廣德就聽出來了,似乎這人不是京城口音。

    不過京城南來北往的客商多了去,估計是進京做生意的吧。

    「大人,最好別」

    一個番子這會兒忽然衝着魏廣德搖搖頭,示意他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大人,我要告徽昂」

    男子才不管其他,終於有官老爺肯聽自己說話,馬上大聲說道,只是瞬間一個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讓他吐字不清。

    「惠昂是誰?」

    聽到那人念出的姓氏,魏廣德自然而然按照百家姓裏面去找,姓的,也就是惠了。

    「嗚嗚」

    雖然被捂住嘴巴,但那人不斷掙扎想要掙脫束縛,兩個番子又聯手要壓住他。

    「啊你是狗啊,咬人。」

    捂嘴那個番子忽然勐地抽回捂嘴的手,嘴裏罵着話,對着那人連踢了兩腳。

    「大人,我要告徽王,不是惠」

    那人雖然沒有理會番子拳腳加身,快速對魏廣德說完話,可是馬上嘴又被捂住。

    魏廣德這會兒腦袋轟的一聲,怪不得沒人管你告狀,你告誰不好,要告徽王,那是宗室好吧。

    大明朝宗室確實是個毒瘤,只要府城裏被安排來王爺,運氣好遇到好王爺也還好,要是遇到個壞的,那真是要雞飛狗跳的。

    關鍵這玩意兒還不好告,因為只要不是造反謀逆的大桉子,皇帝基本就不會管。

    頂天了罵兩句,罰個俸了事。

    串聯起來,魏廣德明白了,肯定是徽王把這男子的女兒害死了,這人不服氣跑京里來告御狀的。

    可御狀這東西,那是戲文里才有的東西啊。

    魏廣德快速衡量利弊,這事兒管不得。

    現在的徽王好像是叫朱載埨,他和他爹一樣,都會哄嘉靖皇帝。

    開玩笑,雖然人家不能來京城陪着皇帝一起修煉道家秘術,可是都是被皇帝封為真人的。

    魏廣德是知道徽王的事跡,第一代徽王是明英宗朱祁鎮的第九子朱見沛,這也是他最小的兒子,朱見深的兄弟,傳到現在應該是第四代了吧。

    明憲宗朱見深將幼弟朱見沛封為徽王,封地定在河南鈞州,那裏離開封很近,也算是個好地方。

    朱見沛一開始雖然有點胡鬧,可那時候畢竟還小,等大點就知道要低調做事了。

    應該說,徽王前兩代還算好,並沒有在地方上攪風攪雨。

    只是到了嘉靖朝,第三代徽王朱厚爝開始就有點變了。

    朱厚爝發現了嘉靖皇帝好道家這點,不僅公開支持嘉靖皇帝的修道事業,還推薦方士覲見皇帝,其中最有名的一位方士就是陶仲文。

    陶仲文入宮受到嘉靖皇帝的推崇,而舉薦人就是徽王朱厚爝。

    朱厚爝死後,他兒子朱載埨襲爵成為第四代徽王,依舊是按照老爹的套路來,所以現在的徽王一系,在嘉靖皇帝朱厚熜眼裏還是很得寵的。

    自家親戚當中也有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啊。

    魏廣德知道這些,也佩服朱厚爝的眼光老辣。

    自己現在沒事兒都翻看道家經典,人家二十年前就已經做上了,那會兒自己都還沒出生。

    現在這個朱載埨犯事兒了,聽那意思是草管人命,怎麼管?

    在皇帝眼裏,就是死個人而已。

    「你們放開他。」

    魏廣德心裏嘆氣,只能怪你自己和你女兒命不好啊,還能做什麼?

    隨即開口對那男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氏?」

    「草民耿安,鈞州人氏。」

    嘴巴被放開,那男子也不再掙扎,跪在地上回答道。

    「你要告的人吶,是皇室親王,只要不是造反謀逆就不會有事兒還是放棄吧,好好安葬女兒,別再鬧了。」

    魏廣德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勸了兩句,只是沒想到就這麼一說,那男子又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抽噎着,斷斷續續說道「大人沒有了我女兒屍骨無存被虎籠」

    話雖然說不清,但是魏廣德還是大概明白了,安葬一事是沒可能了,聽話里意思,朱載埨是把他女兒餵老虎了

    「嘶」

    想到這裏,魏廣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人得多狠毒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特麼怎麼能這麼做。

    「你去都察院告過嗎?」

    魏廣德忽然開口問道。

    他現在心裏也不滿起來,對於朱載埨的做法他很不爽,你強搶民女也就算了,還做這樣的事兒,真特麼不是人了。

    「大人,他要告的那位,沒有衙門管的。」

    一個番子小心對魏廣德說道。

    魏廣德聞言微微點頭,看來都察院也不願意插手此事。

    都察院雖然都是一群瘋狗,就喜歡咬人,可那也得能咬傷咬死才行。

    就徽王,告了又能怎麼樣?

    申敕、罰俸,然後人家還是繼續做王爺,你把人也得罪了。

    最關鍵,你亮出了牙齒,可結果未必能告下來,現在徽王還是很得嘉靖皇帝歡心的。

    魏廣德這時候嘆口氣又說道「你聽到了,雖然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幫不了你。

    看你也是有地位的人,回鄉去吧,如果沒有路費盤纏,找找你們鈞州的會館,或者河南會館,總是能湊出來的。」

    魏廣德說完話後,那一直不斷咒罵的男子終於還是伏地放聲痛哭起來,聲音哀鳴嘶啞,讓人聞之不覺落淚。

    其實耿安到京城已經幾天了,找遍了本地同鄉,也告到各個衙門去,可是無一例外都沒有一點成效。


    不知道的還幫着他說兩句,可知道徽王在嘉靖皇帝跟前的分量後,都自覺的退縮了。

    今天他再次跑到這裏,就是想要攔下個高品級官員喊冤,結果被番子發現直接把他拖走。

    以為遇上個官員能脫困,沒想到述說以後還是勸他放棄。

    此刻,他想要告狀復仇的心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開始漸漸崩塌。

    魏廣德看到他伏地痛哭不起,知道他此時應該是萬念俱灰的狀態,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這些日子過的很不好。

    或許告狀,為愛女復仇是支撐他下去的唯一信念。

    魏廣德不知道自己幾句話以及近些天的遭遇,已經讓耿安徹底崩潰,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又對那兩個番子說道「別再壓着他了,好言相勸,都是苦命人。」

    「大人慈悲。」

    一個番子馬上陪笑奉承道,「之前我們兄弟也是這麼和他說的,他就是不信,徽王那裏是能告的,那是皇親國戚,親王爵位啊。」

    魏廣德聞言只是笑笑,輕輕搖頭,這事兒真不是他能管的,而且耿安這人明顯拜錯了廟門。

    你就算要告徽王,你也應該從家鄉的在京官員那裏想辦法,跑到衙門裏來做什麼?

    沒有在京官員暗中幫助,誰敢接你的狀紙。

    轉身,魏廣德就欲離開,只是沒想到先前還伏地哭泣的耿安忽然從地上爬起來又撲向了魏廣德。

    之前兩個番子還壓着他讓他動彈不得,此時因為魏廣德的吩咐兩人鬆了手,可沒想到這人會突然暴起。

    所有人對此都措手不及,魏廣德轉身自然也看不到身後的情況,左腿直接就被耿安給牢牢抱住。

    還好,耿安不是刺客之流,抱住魏廣德的腿並沒有做什麼,而是痛哭道「小人還有陳奏,請大人讓他們先退開,小人單獨和嗚嗚嗚和大人細說。」

    剛剛哭過,耿安這會兒說話還帶着哭腔,很是不利索。

    突然變故把魏廣德嚇一跳,下意識就想要一腳踢出,把人甩出去,可是聽到他說還有說法,而且若這人對自己有惡意的話,這個時候就該動手,而不會繼續扯其他的。

    雖然心裏有些不滿,可是魏廣德低頭看看蓬頭垢面的耿安,還是比較理解他的心情。

    女兒被人搶走禍禍了,還落個屍骨無存,確實徽王做的太過了。

    「好,我讓他們退開,你說吧。」

    說話間,魏廣德站定,伸出左手揮揮讓張吉等人退開。

    這時候,耿安平復下心情,用很細小的聲音說道「徽徽王是有謀反之心的,他在王府里建了個萬歲山,經常在那裏操練死士」

    京城的坊市很熱鬧喧囂,可是這裏只是一個街巷,抬眼望去兩邊,除了他們這裏幾個人就再也沒人了,顯得很是安靜。

    耿安的聲音很輕,魏廣德聽力還算好,還是聽清楚了他說的話。

    魏廣德也用很細小的聲音問道「可真?」

    「什麼?」

    耿安沒有聽清楚魏廣德說什麼,甚至他都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要因為想要告倒一個親王就去構陷,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魏廣德這次稍微放大了一點音量問道。

    「絕無虛言吶,大人。」

    這話是耿安大聲說出來的,不再是之前細小的聲音。

    「你們兩個回去當值吧,這個人你們勸不動就我來勸好了。」

    魏廣德這時候對那兩個番子說道,這是要攆人走了,清場。

    魏廣德不是魏聖人,之前覺得憑白招惹一個親王嫌忌不划算,單純草管人命對普通人來說是大罪,可到了皇室,到了親王一級,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實在不能摻和進去。

    可是剛才耿安的話讓魏廣德看到了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告倒徽王朱厚爝,鬧不好除國都有可能。

    嘉靖皇帝是宗室繼承大寶,最忌憚的也是宗室。

    至於他魏廣德這麼做了能得到什麼,還用說嗎?

    賣直啊。

    這年頭的文官,誰不想頭上頂個青天老爺的牌子,不畏強暴,為民做主。

    如果,耿安說的是真的,倒徽貌似就變得可行起來。

    「你住在哪裏?在京的老鄉,特別是那些做官的,你都找過嗎?」

    看到兩個番子拱手後退離去,魏廣德才開口問道。

    「找過,但是他們聽說是告徽王都不敢接。」

    耿安帶着哭腔說道。

    「你先前說的,和他們說過沒有?」

    魏廣德好奇道。

    有這條把柄,要是坐實了,徽王一系不死也要脫層皮,絕對是可以操作的。

    魏廣德想不明白他那些老鄉為什麼不幫把手,這操作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他們一聽是告徽王,都直接拒絕了,也沒說告倒他的辦法,大人你說只要徽王涉及謀逆就可以辦,求大人為我做主啊。」

    「冬冬冬」

    耿安本來已經平復下去的心情,忽然又激動起來,邊說邊給魏廣德磕頭,額頭不斷撞擊着石板發出聲響。

    魏廣德被嚇了一跳,繼續下去不得撞死在這裏。

    左手揮揮,指指耿安,張吉會意馬上跑過來扶住磕頭的耿安,此時他額頭已經破了,鮮紅血液從傷口流出自那張憔悴的臉頰向下形成一條血道。

    「給他止血。」

    看到這樣的情況,魏廣德當即吩咐道。

    後面李三等人上前,從懷裏取出止血傷藥和布帶,在傷口上灑下藥粉又用布帶包紮傷口。

    包紮完畢後,魏廣德才開口問道「你現在住哪兒?」

    「河南會館。」

    耿安回道。

    「這事兒我得好好考慮下才好幫你,你先回去收拾下住到我家裏,有些事兒我還得找人查查。

    先前我已經和你說了,你要告的是當朝親王,如果你說的話裏面有半句虛言,不止你家要倒大霉,連帶我幫你也要受到牽連。

    我不想冒險,所以先前你說的話,我還要查清楚了才能給你準確答覆。」

    魏廣德這個時候想明白了,不能單憑他一面之詞就信了有此事,須得想辦法查實才能上告。

    「小人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若有就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來京多日了,耿安終於聽到一句讓他安心的話了,有人願意為他出頭,這些天的遭遇都還是值得的。

    「你先回去收拾下東西,李三,你一會兒駕車把他送回去收拾行李帶回來。」

    魏廣德吩咐道,現在耿安就是苦主,也是第一證人,可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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