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震驚的米格爾（1 / 1）

    就在海上的俞大猷，在為如何舒緩手下將士們緊張、焦躁情緒發愁的時候，經過幾天的航行，西班牙人派出的遠征隊已經靠近了彭加絲蘭海灣，在距離海灣五十里外尋了一處海灣，開始卸下船上的軍隊。

    西班牙人可不會傻傻的直接把船全部開進彭加絲蘭海灣，然後在強行登陸的時候遭到來自林鳳海盜集團的狙擊。

    兩千餘人下船，在岸上快速安營紮寨，準備把這裏打造成一個前進基地。

    不過，幾十條戰船並不是全部都停靠在這裏，其中一條小型武裝商船在米格爾中尉的帶領下繼續向北航行，自然是要去聯絡明軍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西班牙人和明國還保持着表面上的聯盟關係，合作圍剿林鳳。

    就這樣，在這邊僕從軍在西班牙軍官的指揮下從船上搬運各種輜重下船，而西班牙水手操縱的武裝商船則是繼續在海邊游弋，他們的任務可不在陸地上，而是封鎖海灣。

    此次圍剿，撒韋拉司令官給僕從軍和西班牙陸軍定下的任務是從陸地發起進攻，包圍玳瑁城。

    而臨時拼湊出來的海軍力量則是突襲海灣，儘可能擊毀林鳳部的所有海船，不讓他們有再次逃脫的機會，同時還要從海面上進行封鎖。

    明軍在菲律賓的力量，他們只知道有三條戰船，其中兩條炮船，也可以承擔這次突襲海灣內林鳳海船的任務。

    好吧，這就是他們認為明軍可以執行的任務了，所以撒韋拉司令官絲毫沒有把明國海軍放在眼裏。

    他們實力太弱了，只需要派出兩條大型武裝商船，就可以擊敗這支明國海軍。

    這就是他的理解，只不過他很快就會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

    米格爾中尉帶領的小型武裝商船故意繞遠路過彭加絲蘭海灣，就是躲避林鳳手下海盜船的巡邏，不給他們覺察的機會。

    為此，花了一天多的時間，他們才來到明軍駐紮的海灣附近。

    不過剛到海灣旁，站在船頭觀察的米格爾中尉就是一愣。

    在他眼中，本來只應該有孤零零三條海船的海灣，此刻已經停靠了六七條海船，而且一看樣式他就知道，是明國人的海船。

    大福船，實在太明顯了，前後左右都充滿了中國海船的風格，和歐洲此時的海船大相徑庭，非常容易辨認。

    「怎麼會有這麼多船？」

    米格爾中尉還在發愣自言自語的時候，遠處斜刺里已經有一條福船快速向這邊衝來。

    隨着兩支小船隊的回歸，現在鄧子龍手下可以控制的船隻已經達到七條，所以幾條海船輪流出海巡邏，已經不再是米格爾第一次來到時看到的炮船在巡防。

    顯然，突然出現在這裏的明國戰船把他嚇到了，誰會想到明國人這麼快就在呂宋集結起一支艦隊。

    好吧，在大明還把海軍稱為水師的時代，東西方對此喊法不同，但意思也差不多。

    雖然增加的都是福船，以米格爾對中國戰船的了解，知道增加的戰鬥力並不多，但是畢竟兵力增加了一倍。

    要是之後還有明國水師船隊到來，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和明國戰船接觸以後，很快他們就獲准進入海灣。

    在福船的帶領下，西班牙人的商船向着岸邊駛來，越接近海岸，米格爾中尉的心就愈發沉重起來，因為他居然在岸邊看到了十多條菲律賓土人製造的大船。

    這意味着什麼，傻子也能想明白。

    明國人和島上那些土著取得了聯繫，多明顯的事兒。

    這時候的米格爾才忽然想到，記得好像聽前司令官說起過，在他們來到這裏前，好像菲律賓是被他們叫做呂宋，是明國的藩屬國，只不過已經有二百年沒什麼來往了。

    想到這裏，米格爾心裏的擔憂就更盛了。

    據他當時聽說的情況，好像不是菲律賓土人不願意去明國朝貢，而是他們沒有堅固的海船，帶着他們去到明國。

    在此之前，都是明國派出戰船來到這裏接他們的王去明國，見明國的皇帝。

    不行，這裏的情況必須儘快匯報給撒韋拉司令官，還有拉維撒里總督知道才行，必須想辦法切斷明國人和島上土著的聯繫。

    米格爾中尉在很短的時間裏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切斷明國和土著聯繫很困難，那就只有儘快結束戰爭，禮送他們離開這裏。

    很快，商船靠近岸邊，放下小艇，米格爾中尉只帶着林必秀和兩個士兵就登陸。

    此時鄧子龍已經收到消息，到了岸邊迎接了下。

    畢竟，雙方現在表沒關係還保持的不錯，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哦，親愛的鄧，很高興又見到你。」

    看到鄧子龍過來，米格爾中尉故作熱情的上前，大聲道。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米格爾中尉。」

    米格爾半生不熟的漢語，鄧子龍還是能勉強聽懂，所以熱情的回應道。

    不過，西方人見面不管男女都喊親愛的，這話鄧子龍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站在岸邊閒聊幾句，鄧子龍就把米格爾引入自己的軍帳中，讓人送上茶水。

    兩個都是軍人，自然不習慣文官那一套，所以話題很快就進入正軌。

    「貴國的軍隊已經到了？」

    米格爾在透露他們的軍隊已經到來前，還是先問了一句。

    「你是說那些戰船？不是，都是我帶來的，之前派他們出去尋找林鳳的下落，最近才召回的。」

    鄧子龍笑道。

    「原來如此。」

    米格爾故作驚喜道，「這樣我們的力量又強上許多。

    對了，我看這次，營地里多了許多土著人，是你們招募的嗎？」

    「不不不，我的朋友，他們是來幫我們的。」

    鄧子龍笑道：「我派出去的人沒有找到林鳳的蹤跡，所以看到岸上有人活動，就靠岸向他們詢問。

    要知道，這裏是我大明的藩屬國，所以他們知道我們是天朝的兵馬，前來追捕強盜，就主動來幫忙的。」

    「我看到海邊有不少他們的船，來的人不少吧。」

    米格爾中尉繼續刺探問道。

    「已經有千六百人了，是幾個部族派出來的人，不過我正在為他們的糧食犯愁，你就到了。」

    鄧子龍笑道，「說說，這次給我運來多少糧食？」

    米格爾聽出來了，明軍自己攜帶的物資有限，所以並不能供應這千多本地人的吃食，甚至連他們自己的，都已經有些供應不足。

    實際上，他這次來到，就是履行之前，鄧子龍和拉維撒里總督的約定，為明軍提供一部分糧食而來。

    萬幸的是，當時鄧子龍不知道能不能從呂宋招募到兵馬，又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只報了三船兵士的數量，把他們船上剩餘的物資也減到一成，這樣才多從西班牙人手裏多訂購了些糧食。

    而現在，面對米格爾的問題，鄧子龍當然不會說當地人自帶了不少糧食，足夠他們吃半個月的，所以先訴苦，又問起船上帶來多少糧食。

    「按照你和總督閣下的約定，糧食都在船上，一會兒可以讓那個他們去搬下來。」

    米格爾現在更擔憂了，明國人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就在呂宋島上招募到一千六百人，已經是他們僕從軍人數的一半了。

    雖然這些人明顯缺乏訓練，但總歸還是人，不是豬。

    站在一起，往戰場上一站，那也是能唬人的。

    是的，西班牙人現在很看不起那些土著，又懶又好吃，若不是需要他們出力，留下來就是浪費資源。

    「很感謝總督大人的慷慨，對了，你們的軍隊到了沒有？」

    鄧子龍先是笑着感謝一句，隨即收起笑容問道。

    「已經到了，就在南面百多里的地方，有處僻靜的港灣，軍隊已經上岸開始休整。

    只要和你們這邊完成任務分配，我們就可以行動起來了。」

    雖然米格爾很不想透露他們的行動，但也知道瞞不過明國人。

    他們只要往南邊派出船隻搜索，行跡就會敗露。

    不管最後和明國的關係如何，米格爾都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和明國將領生出嫌隙來。

    國家利益的爭鬥那是政治層面的事兒，自己就是按照命令給明軍送來糧食，溝通雙方的合作。

    「之前我們兵力不足，所以最初說的是我們和你們的船隊一起封鎖海灣。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有千多人，從各船上還能抽調二百人上岸，這樣我們就有一千八百人，應該可以封鎖玳瑁城北面了。」

    鄧子龍揮手，讓手下親兵拿出一幅捲軸展開，上面標明了他們營地和玳瑁城周圍的地形。

    「這是之前我派人繪製的附近地圖，以我軍現有兵力，北面可以交給我們負責，東面和南面還是貴國安排。」

    鄧子龍提出修改原來的計劃，米格爾也沒有認為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這樣的話，圍攻玳瑁城就更有底氣了，因為他們的兵力更多。

    不過看着地圖，米格爾好半天才辨認出來。

    沒辦法，中國和歐洲地圖繪製完全不同，大明這邊不管畫什麼，似乎都比較「抽象」，是經過藝術加工的。

    而在歐洲的地圖，則更加寫實一些，至少他們覺得更加直觀。

    這樣的地圖，貌似應該是幾百年前才用的吧。

    米格爾看着鄧子龍展示的地圖，在心裏吐槽道。

    「我這邊馬上回去稟報此事，再行定奪，或者鄧，你隨我一起去面見撒韋拉司令官？」

    米格爾試探性提出自己的建議道，完全把鄧子龍，或者說大明看成是和他們一樣，平等的對待。

    西班牙人當然不會玩什麼囚禁對方將官的把戲，這在歐洲人看來是缺乏騎士精神的。

    而且，和對菲律賓，或者其他殖民地當地人不同，西班牙人是知道明國人有自己的歷史，也很強大，所以並沒有把明國人當做野蠻人，或者說黑人，他們是認可明國人和他們一樣，屬於白人。

    甚至，他們也知道，近二百年前，明國的海軍就曾經到過印度洋，到過非洲東海岸。

    有這樣的航海技術，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黑人。

    雖然，明國的技術，在他們看來有缺陷，比如航海技術，火器等，但是他們的手工藝品確實很精美，在歐洲能賣出好價錢。

    實際上，把人類按照皮膚分成所謂的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在道德層面是屬於種族歧視的。

    而歷史上的十六世紀，也沒有黃種人這個概念，這個時期的歐洲人只把人類分成白人和黑人兩種。

    而這兩種其實並非是完全按照皮膚顏色進行區分，而是他們的主觀認可度。

    這個時期被定義的白人，其實覆蓋範圍非常廣大，可以認為大部分歐亞大陸，都是白人，也就是除了歐洲人外，中東阿拉伯人和明國人，在他們看來其實都是白人，都是有自己國家的歷史，有自己的文化，不屬於野蠻人。

    而其他地方，不止非洲大部分地區，包括他們征服的殖民地的人口，就屬於黑人，沒有文化和宗教信仰，一無是處。

    實際上，黃種人這個概念也是近代才出現的，而在這個詞出現前，西方國家是把中國人稱為蒙古人種。

    這源自匈奴人、蒙古人西侵歐洲的歷史記憶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象，「黃禍」引發的恐懼和驚慌。

    而在近代，清末義和團運動和之後爆發的日俄戰爭，再次引發了歐洲人對此的擔憂，於是開始出現黃種人的叫法。

    其實，用膚色來分類人種是帶有歧視性的，他們用這個名詞來命名黃種人，意味着對黃種人的歧視。

    中國、日本都被劃分到黃色人種，「黃種人」和「蒙古人種」兩個概念迅速結合在一起，並普遍被歐洲認可和引用。

    其實，這都是二十世紀初的事兒。

    不過，在黃種人這次詞出現後，日本人並不認可黃種人的分類，不屑於和中國人列為一個種族。

    但是後來，日本開始侵略朝鮮和中國，為了滿足侵略需求，日本人才打出了「黃種人」牌，大肆宣傳中日蒙朝都同為黃種人，應該合作共榮。

    米格爾的建議，鄧子龍只是稍微思考片刻就笑道：「我就不去了，你把我的意思轉達給撒韋拉就好。」

    「也行。」

    米格爾只好答應一聲，隨後兩人就開始安排人到船上卸貨，把帶來的糧食運下船。

    鄧子龍不願意去西班牙人營地，主要還是因為此前派出去的一支船隊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他正在盤算要不要派出兩條船去尋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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