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出閣講學(1 / 1)
臨近年關,朝廷對支出管理也越發嚴格起來,基本上是不會新批項目。
像譚綸提議,如果只是提升山海關守備官職的話,問題倒是不大,可涉及到募兵,增加開銷這個,好歹是在明年,內閣倒是有可能同意。
但是增建墩台,現在是決計會被否,或許來年上奏,機會還要大一些,而且銀錢還得薊鎮出大頭。
魏廣德想到這裏才開口道:「山海關這事兒,可以上奏,內閣那邊我可以說說,墩台的事兒還是再等等為好。
對了,之前聽說薊遼總督趙炳然染病,你這次去看過了嗎?是否真的很重?」
魏廣德說了心中所想,一下子又想到譚綸下一個位置去了,於是開口問道。
「凡是在北地做過總督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染上一些毛病。
趙大人有咳嗽的老毛病,只是今年入秋後加重的厲害,咳起來整夜都是。
我問過郎中,趙大人的病調理都很難,基本上也就這樣了。
之前他兩次上奏乞歸被否,這第三封奏疏怕也該送京城了。」
譚綸答道。
「子理兄,休息幾日,大閱一事你就抓緊和元敬商議好,浙兵年後就會啟程,三月前應該能抵達京師。
而你,看這樣子,你隨時都可能去總督薊遼,接趙炳然的職兒。」
魏廣德點點頭。
譚綸是知道的,他北調入兵部只是臨時,就是為了隨時接替趙炳然做準備。
只不過現在手上的差事,是魏廣德臨時搞出來的,本意也是幫他積攢些功勞,在皇帝面前露個臉。
「行,好歹也不急在這一時,多少年都過去了,那墩台的事兒,就等我把薊遼的事兒摸清楚再上奏,明日除了寫陳情,還要把山海關的事兒報上去。」
譚綸下了決定,主要還是朝廷沒錢,否則他做起事兒也不會這麼猶豫。
隆慶二年底,趕在封衙前,六部等衙門都紛紛奏上今年工作總結,也只有吏部和都察院這段時間還忙得很,因為要給官員考評。
魏廣德等內閣閣臣也在考慮寫自陳,說說今年做了那些事兒,最後自謙一句德不配位,希望皇帝把自己罷免了,換能人上來更好的帶領國家。
當然,這種自陳沒人會當真,都是慣例,隆慶皇帝也不會因此就順勢把不喜歡的人咔嚓了,都是勉力幾句,然後給賞賜就完了。
隆慶三年正月乙巳朔,隆慶皇帝行拜天禮,於宮中拜謁奉先殿,世宗皇帝几筵,弘孝、神霄二殿,禮畢,隆慶皇帝又御皇極殿,文武群臣及四夷貢使行慶賀禮,免宣表,免百官宴,賜節鈔錢。
隆慶元年,俺答汗率部破關而入,在山西肆掠。
不過自年底,宣府軍在馬芳率領下連續出擊奔襲,擊敗不少蒙古部落,給俺答部造成重大損失後。
隆慶二年,宣府軍繼續出擊,大同軍受到宣府軍影響,在總兵官趙苛的率領下也開始試探性出關,說是打擊虜騎也好,打草谷也罷,反正在宣府和大同一線,明軍時不時出關奔襲,讓在此放牧的蒙古部族不得不選擇遠離。
而俺答部在此期間也只能選擇在邊牆附近發動小規模攻擊,這一整年,常年報警的邊塞總算安靜下來。
隆慶三年開年,大同軍就傳回好消息,大同總兵官趙岢再次率兵出弘賜堡遇虜,迎戰敗之,擒斬一百七十人,繳獲馬牛八十五匹,宣大總督、兵部侍郎陳其學上奏以聞。
隆慶皇帝在看到這份捷報後歡喜的很,為了嘉獎其功勞,賞趙苛銀四十兩,紵絲二表裏,蔭一子正千戶。
宣大總督陳其學蔭一子國子監讀書,升大同巡撫劉佑俸一級,此戰首功百戶趙鵬,指揮黨秀俸二級,副總兵麻錦等一級,仍賞佑及僉事劉之蒙、郎中楊愈茂等銀幣有差。
也因為看到這份戰報,隆慶皇帝想起去歲決定籌備的大閱。
因此,隆慶皇帝單獨召見魏廣德,了解大閱的準備情況。
說實話,隆慶皇帝對大閱還是很期待,希望能看看大明軍隊的雄壯英姿。
「陛下,此次大閱共選卒約十一萬餘人參與,其中邊軍精銳一萬人,來自九邊和遼東。
京營選卒五萬人,薊州、昌平、保定、山東共計選調約六萬人參與」
現在的軍卒還在各地訓練,並未集中,自然就沒有進行綵排,畢竟時間還早,所以魏廣德也沒有親眼去看過。
現在隆慶皇帝問起,魏廣德也只能先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
「哦,戚繼光只是把距離京城較近的官兵調入京營統一訓練,其他的都只是派人過去監督。」
隆慶皇帝聽了魏廣德的話,思索片刻才繼續說道:「此事記下,朝廷要早作打算,調撥軍糧,讓參閱官軍儘快到京城參加統一訓練。
善貸,你也要多去軍營看看,有什麼不足要及時提點一二。」
「請陛下放心,除了邊軍各部會在大閱前幾日最後趕到京營外,其他各部都會提前一個月抵達,參加大閱禮。
屆時臣會過去觀看演練,若有問題,會及時和譚侍郎、戚將軍商議解決。」
魏廣德急忙說道,不過看隆慶皇帝眼中既有激動又有擔憂之意,心中就猜到他的心態。
那就是不到最後一刻,都還在擔心會不會把事兒搞砸了。
這次大閱,大明可是通知了幾乎所有還有聯繫的番邦,邀請他們前來觀禮。
大閱禮,大明已經有近百年沒有舉行過了。
皇帝心中忐忑之情,在魏廣德看來是可以理解的。
「原本臣還打算,過幾日有空閒時,去京營看看,戚將軍選練的七萬多人是個什麼樣子。
聽說前幾日浙兵也到了,臣也想看看在江南打出赫赫威名的戚家軍是個什麼軍容,若是陛下有意,不妨和臣一起去看看,先一睹為快?」
魏廣德知道前兩天浙兵已經到了京城,入住京營,本來就打算找時間過去開開眼,見見聞名天下的戚家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現在看到隆慶皇帝的表情,魏廣德乾脆提議讓皇帝和自己一起去看。
「嘶」
隆慶皇帝聽了魏廣德的話,顯然有些意動,嘴巴張了張,卻沒有一口應承下來。
片刻過後,隆慶皇帝才開口道:「還是善貸先去看看,替朕觀察這戚家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說道這裏,隆慶皇帝嘴角一揚掛出一抹笑容道:「之前,朕也聽聞過戚家軍的大名,聽說這支軍隊和倭寇交戰,一場仗打下來,陣亡一般不會超過十人,多是三五人的,和其他衛所動輒百十人的陣亡相比,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呵呵,臣也是聽說此事,所以很是好奇。」
魏廣德笑道:「當初臣奉旨南下辦差時,這戚家軍還威名不顯,不想幾年時間就創下偌大名聲。
等幾日臣一定去軍營,仔仔細細探探他們的虛實,到時候再如實向陛下稟報見聞。」
「如此最好。」
隆慶皇帝呵呵笑着,不過面色隨即板起,繼續說道:「善貸此去,最好問問譚侍郎大閱儀注的事兒。
朕之前抽空看過永樂後幾次大閱的記錄,雖多用」軍容整齊「、」步調如一」、「兵甲鮮艷」、「列國使臣俱驚」等詞,但具體細節確實不多,禮部和兵部到現在還沒有就大閱儀注達成一致嗎?」
說起來也是有趣,閱兵本身兵部的事兒,可因自古有之,所以還需要禮部「略參古制,兼酌時宜」,和兵部一起制定出一套詳細的閱兵儀規。
而關於大閱這件事兒,兵部倒是很積極,畢竟推動此事就是魏廣德這位最年輕的閣老,還有兵部侍郎譚綸,但是在禮部這邊,卻顯得不甚積極。
在隆慶皇帝拍板定下舉行大閱後,旨意頒佈不久,就有南京刑科給事中駱問禮率先上疏,稱「大閱古禮,非今時所急,不必仰煩聖駕。」
由此,帶動一部分官員紛紛上奏,以各種理由反對舉行大閱兵。
不過魏廣德並沒有理會這些反對的聲音,此事支持者可不僅僅只有自己,連對面的張居正其實都有這個意思,至於李春芳、陳以勤等人在隆慶皇帝明確表達出興趣後也都不會再反對。
這些反對大閱的官員所上奏的奏疏,在魏廣德看來似乎更像是為了在隆慶皇帝皇帝面前表現自己的存在。
只是這些人多不是在京城的官員,不知道皇帝已經明確首肯,他們的上奏不僅沒有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反而會引起皇帝對他們的不滿。
「儀注一事,臣下去會督促禮部和兵部儘快協商完成。」
魏廣德一笑,繼續說道:「其實,國朝大閱,早就有類似儀注,只不過因長久不曾用而塵封箱底,記得臣在翰林院時,就有幸在藏書閣中看到過永樂年間一次大閱的儀注。
臣今日回去就讓人把這些都找出來,然後聯繫二部官員,儘快辦妥此事。」
「如此甚好。」
隆慶皇帝點點頭,很滿意今天的召見。
等魏廣德出皇宮後才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大閱儀注的事兒,他還真給忘了。
兵部倒是和吏部協商過幾次,不過禮部都是以還在查閱典籍為由進行推脫,這個事兒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說實話,魏廣德一直沒上心,因為他當初確實看過一篇大閱儀注,所以理所當然就把那份儀註定下的規矩作為今日大閱的儀注藍本來考慮。
被禮部官員吹噓無比慎重的所謂儀式,其實除了開國那會兒才是由禮部官員遍閱古籍記載,重新定下來的一套規矩外,之後的活動其實都是照抄過來,只是進行些許修改潤色罷了,哪有什麼神秘、莊嚴的。
魏廣德在禮部呆的時間不短,禮部那一套早就被他摸透了。
或許就是因為手中實權太少,所以禮部官員就喜歡拿捏,或者說裝清高,什麼都講「規矩」。
不過他也不能說什麼,他在禮部做侍郎的時候也這麼做,大家其實都差不多。
回到內閣,魏廣德第一時間就給高儀和霍冀下條子,約定三日後在禮部商議大閱儀注一事,屆時他也會參加。
定下三日之約,就是避免又被禮部放鴿子。
要查典籍,那就在這三日裏給我找到,別到時候又說這沒找到,那沒看到,繼續推諉。
「禮部那幫人也真是,就是搞個大閱,提振明軍士氣而已,居然會被一些人認為是要重新提高武將地位的信號。」
魏廣德散衙回家,坐在轎子裏的時候還在想着這個事兒。
只不過第二天,在內閣呆了沒多久,外面就有人通報,禮部尚書高儀到了內閣,現在正在首輔李春芳值房,請魏廣德過去。
昨日剛給高儀下了條子,今天人家就打上門來,魏廣德還在心裏納悶,就這麼個事兒值得他老人家跑去找李春芳嗎?
等魏廣德過去的時候,路上遇到殷士譫,快到門口的時候又看到前面的張居正,看樣子似乎是驚動整個內閣,所以在他邁步進門的時候,臉上可沒什麼好臉色。
「正甫、善貸,你們也來看看,這是高尚書的奏疏,我和逸甫都已經看過了,看完說說你們是個什麼意思。」
此時,前一步進門的張居正手裏正在翻看一份奏疏,顯然就是李春芳口裏高尚書所寫。
魏廣德先向其他人行禮後,這才走到張居正身邊坐下,等着他看完。
不過殷士譫卻有些等不及似的,開口就問道:「大宗伯今日所奏是何大事?叔大那邊還在看,不如直接說說,我有些急不可耐想探究一二。」
「呵呵,對國家來說,確實是大事。」
高儀只是呵呵笑笑,卻並沒有如願直接把事兒說出來,而是有些含糊。
魏廣德知道,高儀今天來內閣,不是因為自己昨天下的條子,這臉色才好看了些,不過也在奇怪,沒聽說禮部最近是攛掇什麼大事。
魏廣德在禮部做侍郎也不是白乾的,自然是在禮部收攏了一批手下,禮部有點大事小情都會給他傳遞消息。
不過昨日回府,包括前幾天,他貌似都沒看到有禮部下屬送過東西來。
這時候,張居正已經看完奏疏,抬頭先是看了眼魏廣德,露出一副笑容來,之後才把奏疏遞給殷士譫,同時靠向魏廣德說道:「貌似倒是你我有干係。」
「什麼事兒?」
魏廣德狐疑道。
剛想着不是自己的事兒,沒想到下一刻張居正就說和他有關係。
「大宗伯奏請太子出閣講學」
張居正看似平淡的口吻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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