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重見天日(1 / 1)
師父的棋力的確是在我之上,只不過這棋盤背後的人棋力更是深不可測。
一開始師父還能和那人殺得難解難分,但是走棋到中盤的時候,我這個局外人就能看出師父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圍棋里有金邊銀角草肚皮一說,正是因為我走了天元這個位置,所以導致師父在中期的搏殺搶攻總是會慢上那麼一步。一步慢就步步慢,很快棋盤的四個角就被對方給盤活了,想要再安插棋子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目前為止師父連一塊有效的地盤都沒有,可以說被壓得相當慘。
每落下一個棋子,這洞穴頂上的石柱就會跟着落下來一根,很快我們周圍就已經全都是石柱,現在別說找出口出去,就是想要回到宮殿那裏都不可能了。
下棋贏不了,找出口又沒有任何的頭緒,就算是鄭三燕此時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走到右下角一片棋的時候師父開示舉棋不定了,他此時已經被對方給打亂了節奏,偏偏這中盤是最要命最關鍵的部分,要是一個棋子走錯,很可能就滿盤皆輸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的額頭上冒汗,忍不住開口對師父說道,「實在想不出來乾脆我們就先不落子。反正這裏也沒有規定時間,我們可以利用不落子的這個時間慢慢地找出口,我不相信我們找不到。」
我這樣的做法算是耍賴了,只不過和一塊死石頭耍賴,它拿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辦法。
師父抿着嘴唇手中的棋子始終沒有落下,他這樣算是默認我這個辦法了,只是礙於面子不好馬上同意而已。
我正準備讓鄭三燕帶着怡安去另一個方向再仔細找一下出口,誰知道一直站在師父背後的蘇悅不知道從哪裏撿起一快尖銳的石頭,二話不說就朝着師父的後頸戳去。
好在我反應快用腳踢了一下蘇悅的腰,將她整個人給踹歪了。但饒是如此,蘇悅手上尖銳的石頭都還是噗嗤一聲扎進了師父的右邊肩膀上,鮮血頓時就涌了出來,師父拿着棋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錘了下來。
一擊不中蘇悅還想要再攻擊,我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給制住,憤怒地吼道,「蘇悅你瘋了?」
頭髮凌亂的蘇悅猛地一抬頭,冷不丁地把我嚇了一跳。我這才發現蘇悅的臉上全都是虬結的青筋,就好像有一根根小蟲子在她的臉皮里蠕動一樣。而蘇悅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翳,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眼睛。
我雖然按着蘇悅,但奈何此時的蘇悅已經喪失了理智,甚至不顧身體關節的疼痛都想要從我的身下掙脫出來,張嘴就要狠狠地咬我一口。
我正想要躲閃,誰知道怡安二話不說就從旁邊搬起一塊大石頭狠狠地砸在了蘇悅的頭上。怡安看起來柔弱,但真要使勁起來力氣是普通成年男子的兩到三倍,她這一石頭下去蘇悅連哼都沒有哼出來,腦袋就像一個西瓜一樣直接被砸的爆開了。
鮮血濺在我的臉上,我有些懵地看着怡安,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決定了蘇悅的生死。
見我這樣看着她,怡安將手上的石頭隨手丟到一邊,沒好氣地對我說道,「蘇悅剛才失心瘋了,治不好的。如果你的手讓她咬上一口,那麼過不了多久你也會和她一樣。」
「蘇悅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她的陰詭毒不是也解開了嗎?怎麼會得失心瘋?」
我話音剛落,就看見有一個赤紅色的蜈蚣從蘇悅的*里爬出來,順着地上的一條小石頭縫溜了進去。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才意識到蘇悅發瘋根本就不是陰詭毒作怪,而是剛才那隻赤色的蟲子。
怡安指着棋盤巨石的左側對我說道,「剛才我和三燕姐正準備去找出口,結果就看見了這個東西。也看見了那條蜈蚣順着蘇悅的褲腳爬進去。只不過我們當時都來不及阻止,所以」
順着怡安指着的地方看去,我這才發現就在巨石的旁邊還有一個類似於玻璃一樣鑲嵌在石頭裏的沙漏。
這個沙漏的沙子從上往下漏,每當上面的沙子不再漏下來的時候,就會有一條赤色的蜈蚣從上面爬下來。這沙漏下面連接着什麼地方我看不見,但光是想想也知道這是一個計時裝置。
我臉色難看地看了師父一眼,把設計這個巨石的人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瑪德,我還以為能夠有什麼漏洞可以鑽,現在看來設計這個的人早就想到可能會有人像我一樣耍賴,所以才會弄出這麼一個計時器來防着我。
雖然知道不能一直不落子,但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我撇了撇嘴嘟囔道,「剛才是我們大意了,所以才讓那條蜈蚣鑽了空子。要是我們這次注意一下,說不定就能把那條蜈蚣給弄死了。」
聽我這麼說鄭三燕冷笑一聲,「臭小子,你說你要弄死那條蜈蚣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要是下一次那蜈蚣再鑽出來,那死的可就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了。」
鄭三燕這話讓我沉默了,的確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根本就不敢冒。
我又將目光放在了師父身上,師父深吸一口氣,終於決定還是把這一盤棋給下完。
然而就在師父想要落子的時候,我突然間覺得這個棋局好像有點眼熟。
「等等!」我跑過去將師父的手給抓住,仔細地打量起這個棋局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我竟然發現這個局勢我好想在哪裏看見過。我仔細在自己的腦子裏搜索回憶,這才想起來當初師公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時候,就有過這麼一局。
師公也算是一個奇人,不僅將按照棋譜復盤,很多時候他還會別出心裁的自創一些情景。也就是說不完全按照棋譜上來,出人意料的一子往往就是新的一局棋。恰好師父下成這個樣子就是師公當初其中的一局。
我看着師父很是認真地對他說道,「師父,要不這棋還是讓我來吧。」
師父有些詫異地看着我,「你確定嗎?這人的棋力之高,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是你來」
師父想說的無非就是責任兩個字,本來這盤棋如果我不接手的話,那是生是死都是師父一手造成的,我自然不用承擔那麼大的心理壓力。但是如果此時我接手過來,就相當於四條人命在我的手上,這種壓力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想通透的感覺,我畢竟是賒刀傳人,不能一輩子都躲在師父的屁股後面有什麼事情都讓師父頂着。
我笑着從師父手裏接過棋子,笑着對師父說沒事,反正就是同生共死,就看你們大家相不相信我了。
棋子在手,我努力回想師公當初是怎麼走棋的。
這世界上當然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棋局,但這下棋的思路是相通的。只要能夠掌握下棋的核心思想,那這走棋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遲疑。
我一顆棋子緊貼在對方的棋子旁邊,師父看我這麼走臉頓時就黑了,鄭三燕也恨不得直接把我給掐死算了。
我緊貼着的那顆棋子是一個活子,也就是說不管我怎麼走,這顆棋子基本上都是不會死的。我這樣緊貼過去完全就是送,根本就不是想要贏的走法。
對方顯然也被我這個野路子給鎮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它才落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它想要把這塊送上門的肥肉給吃掉。
知道了對方下棋的思路,我這下棋起來就十分快了。
每隔一段距離我就會緊貼一顆棋子上去,看上去就是在給對方送肥肉。但很快師父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我下棋的速度越來越快,對方下棋的速度越來越慢,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我損失的地盤竟然還只是很小。
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圍棋的規則就是四圍一,要是遇到特殊的情況有先子做掩護,那麼也能做到只落一兩顆子就能把對方給吃掉。
但我這每隔一段距離下一顆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結果下着下着師父他們也看出來了,我竟然在慢慢地找回節奏,到最後竟然還領先對方幾手。
對方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想要對我送上門的肥肉視而不見。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我這棋就像是撒開的一張大網,此時想走根本就不會給他機會。
我一改之前看似胡亂落子的特點,開始死咬着對方的棋子不放,有種瘋狗的感覺。
對方也被我弄得煩了,索性撕開遮羞布直接和我對咬。
慢慢地我吃掉了他的第一顆棋子,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吃到最後我們都快無處落子的時候,它才發現我之前下在天元的那一手棋成了絕殺,將中盤的整個大龍給盤活了,正好贏它半子。
最後一根石柱從洞穴的頂部落下來,一縷陽光也從我們的頭頂照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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