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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章:借『屍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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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形態的時候倒也罷了,那一口參差不齊的齙牙發黃熏人,滿是狗犬的撲鼻惡臭口氣,與它那短小肥粗扁胖的猥瑣形象倒也相配。

    可如今換做了人形,變作了百里安這副少年人的白白嫩嫩的俊俏模樣,卻頂着滿口牙屎的大黃牙。

    這畫面落在了正主的眼中,怎麼看都十分的不適。

    齊善熬好了湯藥,正端着熱氣滾滾的湯藥從後院出來,他看見山居前院之中模樣生得一模一樣的兩個百里安,面上一驚,手裏的湯藥險些灑了。

    尚昌扶門而出,面上神色倒是比兄長要淡定得多,他看着百里安問道:「你要出門?」

    百里安應了一聲,道:「我明日回來。」

    尚昌倒也十分乾脆:「娘娘已經歸山,凡事多加小心。」

    齊善愣愣地聽着兩人宛若家常便飯般的出門閒聊,忙道:「等等,等等,尚昌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他可不是來山中做客的,他是仙尊大人下令看管的屍魔,我們懈怠職責也要有個度吧?還有那一個是怎麼回事,他是打哪來的?」

    尚昌淡淡一笑,道:「兄長,有些時候想太多可是自添煩惱呢,這位若是想離開此山居的話,便是你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又能如何?

    小處不欺隱,暗處不摻漏,君子守節,他若無歸來之心,自可不與我們同說直接離去,他既無欺瞞之心,說明日會歸,那自然定會回歸。」

    齊善張了張口,似還有話說,可到底這屍魔質子是為了他們兄弟二人的事,隻身深入險境,幫他帶回了弟弟。

    便是連真仙教的叩靈之禮有問題,也是得到了他的善意提醒。

    齊善做不到恩將仇報,也做不到在這種時候繼續拿看守者的身份欺壓於他。

    掙扎了半晌,齊善好沒氣地將手裏的湯藥交給弟弟,道:「行了行了,弟弟長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想法都不會同哥哥說了,隨你們去吧,左右都是在崑崙山中,你們的事我就不多過問了。」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百里安一眼,遲疑了片刻,後道:「過往種種,我承認我對屍魔一族存有偏見,可我不過卑微小仙,如今雖不會盲目遵從,卻也不敢也沒有資格質疑仙尊陛下的決定。」

    「無妨。」百里安輕笑道:「立場不同,所見不同,世間種族偏見終日存在,不會因為某一日,一件事而消失,二位能夠在輕水女官面前為我掩護,司塵亦十分感謝二位。

    不過我此來崑崙,確實令有不能言說的任務,但無論如何,我對崑崙並無惡意,亦會儘可能地低調行事,不會叫二位為難。」

    百里安自是不會無事找事,若只是單單為了看榜就如此大費周章。

    在小山居中亦是遠遠觀榜排名。

    只是他來崑崙淨墟已有些時日了,初時身體為月光鎖所鎮,並無實力打探這崑崙山的虛實,後又經歷了大亂潮音種種之事,以至於耽擱至今。

    在仙尊祝斬的心中,將他鎮壓於崑崙淨墟,是為了打壓屍魔一族,不容許有任何一隻屍魔王族留跡於人間,以至於在看不見的黑暗之處,悄無聲息地創造出數量失控可怕的屍魔黑暗種族。

    可百里安並無心思將那些活生生的人類修士,變成如自己這般不知五味的冰冷模樣。

    他甘願來崑崙淨墟,一來是為翁翁口中所說,崑崙淨墟有着改變他命運軌跡的機緣,尋找世間真理的因果。

    可事實上,他確實是因為來到了崑崙淨墟,故此找回了自己另一世的記憶。

    至於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來到崑崙淨墟,是為了尋找到屍王將臣那顆被封印的心臟。

    他既是百里安,亦是屍魔司塵。

    該他完成的責任與使命,他自然不會容許自己有半分的逃避之心。

    百里安向尚昌、齊善坦白之言自己來崑崙淨墟另有目的,果不其然,讓他們兄弟二人齊齊為之色變。

    尚昌神情變化莫測,尚未發作。

    齊善卻是耐不住性子皺起眉頭上前兩步正欲說話,卻被尚昌一把拽住。

    尚昌對哥哥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看向百里安,笑道:「你既有自己的打算,今夜行事一切小心,小山居的事儘管交給我們二人,若是輕水大人尋上門來,我們定努力不會叫她看出破綻。」

    「如此,便勞煩二位了。」

    待到百里安離去之後,齊善掙脫開尚昌拉他的手,急聲道:「你為何」

    「兄長既已認定,他無加害崑崙之心,又何必深究他來意為何?」

    「縱然無加害之心,也是另有居心,我們身為崑崙子民,與他立場不同,怎可因為小小恩惠就放任他行事?!」

    尚昌道:「兄長既知我們立場不同,不可放任他行事,可是大亂潮音前夕,真仙教迫害我等,此事與他毫無干係,我想若他不出手,想必不顧規矩擅闖神罰森林的那個人就會是兄長了吧?」

    齊善皺眉:「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是我的至親手足,我必不可能見你」

    「既是如此,我與兄長先後遇害,崑崙神主受陷於黃金海,整個崑崙山亂做一團,便是連青玄輕水兩名女官也是焦頭爛額,如何能夠顧及到山居之中的他。

    他既來崑崙淨墟另有目的,在大亂潮音之時,便是他下手的最好時機,可是他沒有。」

    齊善腦子轟的一聲,好似被一道雷給劈中了脊柱。

    一時之間,竟是羞愧至極,面色通紅。

    尚昌輕嘆道:「他雖是屍魔,卻比世間那些自詡君子的正道之士更有容人之量,他既以坦誠相待,我們又何必去做那小人,行那猜忌之事。」

    「話雖說如此,可這傢伙」齊善看向庭院之中化為百里安模樣的焰舟,面色古怪道:「又是從何而來?」

    山居之中已不見那三色犬兒的蹤跡,尚昌自是知曉其中緣故。

    他苦笑道:「神罰森林出來的異妖,總是有着自己獨到的本領,反正他說了,只離開一夜功夫,此處除了輕水大人,旁人也不會隨意到此,白日裏輕水大人已經來過一次了,想來入夜之後不會再來探訪,不過也是一夜功夫」

    尚昌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在抬着手做舔爪動作的『百里安』,輕咳一聲道:「有這麼個可以頂替的傢伙扛着在,想必是出不了什麼大亂子的。」


    焰舟舔着爪子,一腳踢開腳邊的空碗,抬眸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雖說同為出自於黃金海的惡妖,它卻不似神罰森林之中那些惡妖一般對齊善尚昌這樣的崑崙妖仙氣息格外敏感排斥。

    只是多年來的爭鬥偏見依舊存在,只見它垂眸冷笑了兩聲,道:「放心吧,我之幻術,便是你們的崑崙之主親至,也看不出半點破綻,至於白日裏那隻小鳥兒,更是不可能瞧出我的真身所在。」

    齊善尚昌兄弟二人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口裏頭的那隻小鳥兒竟然說的是輕水女官。

    做為娘娘身邊貼身侍奉的女官之中,無疑最為神秘的便是輕水、青玄兩位女官了。

    她們二人年歲雖輕,可血脈覺醒卻又返祖之相,若非崑崙淨墟早些年間遺失了寒羽淨池,她們二人怕是在千年之間便足以蛻化妖衣,如娘娘一般成為妖仙也並不算難事。

    只是不同於其他女官仙侍,輕水與青玄真身素來神秘,不為外人知曉。

    今日見這三色犬兒信誓旦旦點破輕水大人真身的模樣,神乎其神似的

    過了那片刻震驚,齊善輕嗤一聲,道:「說得跟真的似的,瞧你這幻術的確是有幾分本事,怕是那位從神罰森林邊緣地帶隨手撿回來的小幻妖吧?

    你也就敢在人後這般囂張放肆了,輕水大人若真身在此,我看你哪裏還敢叫板?」

    「小幻妖?」焰舟冷笑一聲,目光沉沉:「你竟敢將我與那種低等生靈相提並論,是想死嗎?」

    隨着它那一聲死字剛剛出口,整個崑崙淨墟的十萬群山都跟着晃動了一下,初時黃昏,原本藏於重雲之後的微弱星光竟是在這一刻如萬千利箭般穿透厚雲凌厲地暈染他的眉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如江海壁立,令整個蒼穹星辰都往這山中沉墜了幾分。

    齊善與尚昌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覺心臟在那星辰之光墜落的一瞬間驟然停止。

    二人遍體渾涼,還未細細體會這種恐怖的威壓感覺從何處而來的時候

    「齊善、尚昌二人何在。」

    小山居外,卻忽然傳來一道沉穩渾厚的嗓音。

    焰舟的視線從二人身上收了回來,驟然沉淪變色的天色亦是在這一瞬間恢復如常。

    好似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齊善尚昌一時之間都來不及去細品這異樣的恐懼,神情皆自震驚凜然。

    震驚片刻過後,他們努力平復心情,面上露出無不恭敬的神態。

    齊善從懷中取出一方羅盤玉,準備散去山居之中為輕水女官設下的結界。

    見兩人這般鄭重其事的態度,一時之間深淵巨獸還以為是崑崙神主親至了,可是聽那渾厚的嗓音聲線分明是個男子。

    到底是在崑崙山中,焰舟亦是不願輕易暴露了自己,也並未動用神識之力去探查來者氣息。

    突如其來的訪客讓尚昌渾身冷汗直淌,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唯恐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犬兒開罪人,便飛聲解釋道:「來者是君皇乘荒陛下,你快些站到我們身後來,莫要叫他看出破綻來。」

    輕水女官設下的結界本不足以能夠阻攔住君皇乘荒。

    只是這小山居曾是滄南衣舊時居所,輕水又是奉聖令在此設下阻攔外人的結界。

    雖說從夫妻關係上來看,君皇乘荒絕非外人。

    可多年來他在滄南衣面前謹小慎微一向習慣了,再者說一句傳音便可解決的事,何必為了講究排面功夫,將這結界破壞,事後還要麻煩輕水再跑一趟前來修復。

    更何況,他今夜本就是偷偷摸摸前來,為的便是依東勝神後所言,向這兩隻小妖仙暫時『借用』一下那隻屍魔,若是強行闖入山居,破壞了此地結界,怕是還得驚動輕水女官再跑一趟。

    齊善散去結界之後,與尚昌兄弟二人親自將君皇乘荒給迎了進來。

    「見過君皇陛下。」

    「見過君皇陛下。」

    二人紛紛見禮,對於君皇乘荒親身而至這荒僻無人的小山居而感到十分驚詫不解。

    尤其是此刻君皇陛下身後還跟隨着一名氣質不俗的盛裝女子,看那女子身上所穿仙袍,便知來歷必然不凡。

    那女子目光落在尚昌身上時,眸子異常冰冷危險,叫齊善兄弟二人如芒在背,心下忐忑不已。

    君皇乘荒擺了擺手,示意二人直腰起身,他瞥了一眼立在他們二人身後的『百里安』。

    他心中不屑冷哼一聲,面上繃得不動聲色,開門見山道:「將那屍魔交予本座管教幾天,這幾日,你們兄弟二人便好生休息幾日吧?」

    尚昌面色微變,忙道:「君皇陛下,此舉不妥,此子是我等奉娘娘聖命,再次嚴加看管,輕水大人曾下嚴令,絕不容許此子離開山居半步。」

    實際上百里安本人早已離開了小山居不知去往何方。

    尚昌真正擔心的是君皇乘荒帶走了這假貨,怕是撐不了多久,必然會暴露身份。

    輕水大人若是問責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原以為今夜怎麼說也能含混過去,誰曾想百年難得一遇的君皇陛下竟然親至這小山居。

    難不成百里安私逃小山居的事竟這般快就暴露了?

    可即便如此,來的人也不應當是君皇陛下啊。

    尚昌百思不得其解。

    君皇乘荒雖早就料到這二人不會輕易交出百里安,但他素日裏自居身尊位高,能與這種山中小人物說上一句話已是十分難得了,如今為了一隻屍魔,竟還要他與這種上不得台面的崑崙小輩多加周旋。

    這讓他面上隱現不耐之色,眉目也隨之沉了下來:「娘娘的聖令當遵從,本座的命令你們便可無視嗎?在這個崑崙山中,你們眼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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