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痛苦之聲(月初求雙倍月票)(1 / 1)
劉川凝視了商見曜一陣道:
「裏面沒人居住,但又常有些輕微的動靜傳出。」
「沒人進去探索過,沒人死在裏面?」商見曜追問道。
劉川回答道:
「在我進入『新世界』前有沒有人進去過我不知道,而我進來之後,有不少朋友提醒過我,千萬不要嘗試探索那些明明白白透出點詭異的地方。」
他的意思化繁為簡就是:
在他的印象里,沒人進過那座合院,自然也就沒人死在裏面。
商見曜一臉地失望:
「那你剛才緊張和害怕個什麼勁?」
劉川不想再解釋,重複起之前的話語:
「你可以回你住的地方了,正式行動前,我會通知你的。」
「好吧。」商見曜沒有強求,瀟灑地揮了揮手道,「回頭見。」
他離開咖啡館後,一路往「新世界」外圍區域走去,又一次來到了那座灰土風的合院前。
凝望了這座淹沒在黑暗中的建築好幾秒,商見曜啪地握右拳擊左掌道:
「上次是翻牆進去的,這次我走正門,看看有沒有變化!」
陰狠毒辣的商見曜立刻嘲諷起魯莽的同僚:
「上次沒事,這次有事,算不算發生了變化?」
「算啊!」魯莽的商見曜一點也不含糊,「反正有小沖的虎皮,怕什麼?」
陰狠毒辣的商見曜很是憋屈,但又無從阻止。
他現在只想分裂出去,遠離這個沒腦子的傢伙。
商見曜推開了合院的木製大門,一步步走了進去。
懸掛於正房門口的兩盞燈籠隨之亮起,映出紅色的光芒。
「為什麼是兩盞,這裏還有別的人嗎?」誠實的商見曜有問就提。
魯莽的商見曜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
「這兩個燈籠是配套產品,屬於同一組燈。
「之前咖啡館內有盞燈是由很多個小燈組成的,每次亮起不也是同時發光?」
說話間,他走入正廳,一路來到擺放着林碎照片的廂房外面。
商見曜沒急着進去,側過身體,將耳朵貼到了門扉之上。
他時常魯莽,但某些時候耐心又非常驚人,就這樣,他保持着這個姿勢,聽了足足七八分鐘。
終於,廂房內傳出了嗚嗚咽咽的低泣聲,若有似無。
這一次,商見曜沒像之前那樣直接推門而入,查看究竟,而是停留於外面,隔着門板問道:
「你在哭什麼啊?」
那低泣聲頓時戛然而止。
商見曜又問道:
「你什麼傷心事嗎?說出來會好受一點。」
廂房內一片寂靜,剛才的低泣聲似乎只是一場幻覺。
普渡禪師低宣了聲佛號道:
「南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施主你需要幫忙嗎?」
沒人回應他,裏面看起來只有死物。
商見曜想了想,嘆了口氣,吟誦出聲道: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哭,
「無緣無故在世上哭,
「哭我。
「……」(注1)
這是他在格斯特堡時從舊世界娛樂資料里學來的一首紅河詩,求新求奇的他時刻準備着表演一段朗誦,此情此景相當合適。
然而,他的文藝細胞沒人欣賞。
商見曜一陣失望:
「走文藝路線也不行?
「這座建築是灰土風的合院,林碎也是灰土人,所以得朗誦灰土詩詞?」
商見曜開始轉動腦筋,回憶合適的古詩古詞。
就在這時,那嗚嗚咽咽的低泣聲又一次響起。
緊接着,某道虛渺的女聲帶着強烈的痛苦道:
「很多時候,永恆的生命意味着永恆的痛苦……」
商見曜先是眼睛一亮,接着脫口而出道:
「這話太嚴謹了!不符合正常人情緒低落乃至悲傷時的表達習慣!
「大部分人肯定只會講『永恆的生命意味着永恆的痛苦』,不會附加『很多時候』這個修飾短語,雖然這更合理更貼近真實的邏輯,但誰難過時會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你是學理工科的嗎?」
廂房內一片沉寂,無人回應。
商見曜等了好一陣,逐漸有點「慌」了:
「你說話啊!
「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說話!」
廂房內的風聲消失了,低泣聲和痛苦的女聲更是給人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感覺。
商見曜上躥下跳道:
「我給你道歉,我不該抬槓。
「求求你了,伱要怎麼樣才原諒我?
「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了!」
他慢慢用上了某些舊世界娛樂資料里的台詞,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很可惜,廂房內再無反應。
…………
進入「心靈走廊」後,蔣白棉適應了一段時間,接着才準備深入那座小型城市,探索高塔周圍區域。
她從商見曜處獲得了精神護罩,選擇白天而非晚上,又一次潛入了現實「新世界」。
雖然這段路途她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但代價的加重還是讓她迷了好幾次路。
而迷路帶來的後果似乎也嚴重了起來,她這幾次都直接撞上了一堆「無心者」,讓她隱藏人類意識、依靠軍用外骨骼裝置潛行的努力近乎白費。
還好,那些「無心者」都無視了她,自顧自地彼此配合着做自己的事情。
「鏡中世界!」
蔣白棉提前感應到他們,使用了「鏡中世界」這個能力。
她發現這個能力叫「虛擬機」也許更為恰當。
它能抽出環境要素,構建一個和當前一模一樣的虛擬世界,那些「無心者」生活於裏面,一舉一動都得經蔣白棉過濾才能映射到現實中,而現實的反饋同樣如此。
這樣一來,蔣白棉只需要在「構建」那個虛擬世界時將自己排除在外,那些「無心者」就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和自己擦肩而過。
「鏡中世界」能力涉及大量的信息搜集和過濾,即使中間存在許多本能性的操作,對人腦的運算能力也有相當高的要求,蔣白棉選擇這個能力後,感覺大腦相應的功能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加上她有生物義肢內的輔助晶片幫忙,她構建的「鏡中世界」的真實性和完整性不會比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的覺醒者差多少,只是在覆蓋範圍和影響人數上存在較大的不足。
靠着「鏡中世界」,無人導航的蔣白棉總算平平安安抵達了每次深入的終點。
這距離高塔最外圍那盞燈也就二十幾米。
蔣白棉吸了口氣,緩慢邁步,走向高塔。
走了一截,來到她原本會出現「無心病」徵兆的地方後,蔣白棉只覺一切正常,腦袋沒半點抽痛感。
「果然,層次提升之後,對意識抽取的抵抗能力是明顯變強的……」蔣白棉無聲嘆了口氣。
她隨即利用自己干擾電磁的能力,在身邊構建起一層薄弱的屏障。
她這是在模仿商見曜提供的精神護罩,但礙於對本身意識無從把握,只能這麼照貓畫虎,聊勝於無。
幾步後,蔣白棉來到了那些「無心者」消失的臨界線上。
她做好使用「鏡中世界」的準備才小心翼翼地向前進發。
幾乎是瞬間,蔣白棉感覺身周的那層屏障變得七零八落,整個人就跟穿過了厚厚水幕一樣。
她的眼前隨之發生了變化,一大一小兩座建築出現在那裏。
大的有一座座粗塔和灰白色的建築群,以蔣白棉的知識判斷,這應該是座核電站。
小的那個距離核電站大概有一公里,造型獨特,像是凝固的、色澤偏水藍色的漩渦。它不算太高,也就二三十米的樣子,整體呈橫向發展的趨勢,外立面的幕牆在陽光下並未特別閃亮,與當前天氣情況不太吻合。
數不清的「無心者」出沒於核電站,只少數在那個小型建築附近。
這和蔣白棉預想中的場景有七八分相似。
「連陽光都是經過幻境的折射才進入裏面……」蔣白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很明確,接下來的目標應該是那座小型建築而非核電站。
因為這片區域的「無心者」以千來計算,超過了蔣白棉當前能夠影響的目標數量,所以她沒立刻靠近那座小型建築,而是繼續隱藏人類意識,就近找了遮掩物躲藏。
注1:引自《沉重時刻》,里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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