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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章:男兒怒(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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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皆獰惡,唯一人澀顏。

    戰事尚未開始的時候,十三郎的善意規勸帶來無數譏笑,只有光頭大漢表現出猶疑。此刻他的靈傀被毀,膽氣也隨之跌落到最低。

    祈饒的呼喚從口中發出,大漢敏銳地察覺到十三郎目光轉移,拳頭也隨之與空中轉折,直撲向大漢身側的少年。

    心中湧起狂喜,大漢再無一絲猶豫,獰惡而動。

    「啊……哈!」

    這不是笑的聲音,而是巨猿之怒吼。

    他的嘴巴張大,竟如蛇類一隻裂開到顎骨,視線所及,仿佛能看到大漢喉中的那根生着圓孔摸樣的東西。一圈淺灰色的波紋在其口中成型,大漢的嘴巴拉長,如管子伸出數寸,第兩百九十章:男兒怒(六)再驟然回縮。

    灰色的波紋從其口中吐出,大漢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如紙,眼裏卻遏制不住狂喜,咆哮着嘶吼。

    「夷神之音,看你還拿什麼破解!」

    山夷有神,神音降世,世人匐地,地裂山崩。這記神通不在任何一家道院典籍中記載,是他入院之前便花費極大代價由夷族女子手中得來,威力……難以形容。

    若不是這道神通限制頗多,若不是捨不得如此耗費精元,若不是施展此術是全無防護能力,他何需在眾目睽睽下示弱,又何需隱忍至今、等到十三郎臨近且不向他攻擊的情形下才痛施殺手。

    波紋初始的速度並不快,由指環迅速擴張為車輪般大小。其邊緣處不停跳躍閃動,如同無數個圓環不斷摺疊到一起。空氣中響起嘶嘶的聲音,仿佛有億萬條毒蛇齊齊吐信,彼此交匯相互疊加,演化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鳴。

    尖銳!極致的尖銳!波紋尚在空中飄動,地面與周圍的空間已無法承受,和之以隆隆鳴爆。被狂風捲起的沙石來不及回落。紛紛化為齏粉,第兩百九十章:男兒怒(六)十三郎衣衫飛盪,如同被千萬隻細小的火針穿刺勾劃。肌膚上出現密密麻麻的紅點,迅速擴散開來。

    「咚!」

    「你去死……」

    「咚咚咚!額……昂!」

    狂笑叫囂聲未歇,空中再起雷鳴;身具夔神血脈。大灰以口含鼓,以蹄擊鼓,連叩四道雷音。

    再加一記驚龍吼。

    聲音與聲音的對抗,整個戰場被噼噼啪啪的爆裂之聲充斥,周圍的陣旗齊齊展動,一圈圈光幕潮湧升騰,將外延的威能圈禁其中。

    轟鳴四道,四道轟鳴,以十三郎與大漢之間的某個點為中心,方圓三丈範圍內的地面仿佛被碾刀削過一樣。齊齊下沉兩尺。

    四次鼓威加上驚龍吼,依然不能將那條顫動的波紋徹底消解,大漢的這記神通若是完全發揮出來,足以威脅到元嬰修士的性命。

    殘餘波紋覆蓋住大灰,它那身雖不美觀卻格外光潔的皮毛瞬間像被滾油澆過一樣。血肉翻卷,散發出焦臭的氣息。

    「額昂!「

    收回的前蹄燃起火焰,大灰唇變溢出鮮血,眼神迸發出狂躁的火焰,更交織着桀驁暴戾、非殺戮不能宣洩的紅芒。

    兩隻碩大的前蹄高揚,雨點般朝呆滯驚愕絕望的大漢頭頂砸落。那一刻的神驢人立在空中,好似一座被神靈托舉的山峰。

    「噗噗,噗噗噗!」

    如鐵錘砸想一堆爛肉,大漢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半聲,頭顱首先被敲成血雨,緊跟着便是他的肩,他的胸膛,他的腰腹,他的腿,直至他的雙腳。

    「狗永遠不會有示弱的權利,無論他心中多麼恐懼,表面上也要做出兇相恐嚇對手。否則主人便不會再養它;你的表演假到不能再假,當別人和你一樣是傻子嗎?」

    臨死前的那一瞬,大漢聽到了十三郎的回覆,心裏不禁奇怪地想難道以前我殺的那些人都是傻子?沒道理啊!

    「,本神毀容了!」

    大灰猶自沉浸在暴怒之中,對着大漢的屍體咆哮肆虐;直到十三郎吩咐他清理大漢的遺產,決不能遺漏那個發出嘶鳴的寶物時,大灰才清醒過來,趕緊張開大口,將地面上堆積的爛泥碎肉一股腦吞到肚子裏。

    它的神態異常專注,動作仔細而充滿期待,仿佛一位勤懇的老農面對滿院秋實一樣,心裏不無得意地想。

    「這樣最安全,誰都別想搶走。」

    血腥的一幕落入眼中,人們望着那頭「爛驢」喜滋滋地吞食殘屍,全都不可遏制地打着冷顫,幾欲跌落。

    「聽說……驢子是食草動物?」

    「屁話,不吃肉的都得被人吃,你當驢子傻啊!」

    「就是就是,你個蠢驢……少年對少年,惶恐兩不知。

    摧靈針的主人是一位少年,眉清目秀且神態可親,遠看竟與十三郎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他的臉色略顯灰暗,雙唇靠近腮邊各生着一撮黑毛,極大地影響了整體美觀,顯出幾分奸猾。

    自登台開始,少年就一直保持着微笑,隨着臉部肌肉顫動,那兩撮黑毛也隨之跳躍,不見獰惡,唯有陰毒。

    然而此時此刻,少年無法再讓自己的笑容保持真誠,皮膚有些發皺,眼角不時抖動幾下,彰顯出內心的惶恐與絕望。

    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連那幾句開場白也計算在內,時間過去最多不過四十息,假如把雙頭兄弟算做兩個人,十三郎十息殺一人,沒有片刻停頓與耽擱。

    他朝自己來了,無視大漢的唇音,無視那頭惡撲而上的金獅,對周圍的火海煙雲置之不理,悽慘慘惡狠狠,不顧一切地朝自己猛撲。


    雙頭兄弟元神離體的時候,少年心中湧出輕鬆。而後失望;摧靈針刺中十三郎的瞬間,他的唇角泛起笑意,隨後感到恐慌;待到大漢的絕殺失敗,十三郎帶着滿身傷痕與疲倦向他衝來的那一刻,少年心中幾無鬥志,然如深深的絕望之中。

    「我們還有五個人,你已經受傷。我有老祖親賜法寶,我們講和,我們算打平!」

    努力搬出所有拿得出手的憑仗。少年身形疾速後退,雙手各扯着一撮黑毛,厲聲嘶喊道:「不要過來!」

    「狗雜種。」

    回答他的是一聲極盡侮辱之能事的穢言。少年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神情卻依然冷峻無雙、面目幾如畫師所繪的青年竟能說出這樣不堪的言辭。他愕然地張着嘴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十三郎,仿佛在疑惑。

    「為什麼?」

    「昨天你勝了兩場,紫雲城多了兩個殘廢。」

    冰冷的話迴蕩在四周,迴蕩在戰場上空,如滾雷席捲八方。

    「殺了他!」

    「十三少爺殺了他,殺死他!為師兄報仇!」

    「毀掉他的靈根,讓他也變成廢物!」

    「殺!殺!殺!」

    殺聲陣陣,殺聲橫掃。殺氣如浪,煞氣如狂濤。

    少年的臉色灰敗,迎着那兩道冷厲冰寒的目光,悲鳴般嘶吼。

    「我和你拼了!」

    他的雙手用力一扯,想要祭出自己賴以活命的底牌。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動作略顯凝滯,明明是往外拔,手指卻偏偏多出一個望里按的動作。

    「六欲……」少年的臉色瞬間蒼白。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向狠戾決絕自己會如此不堪,如此膽怯?十三郎固然兇悍強橫。可正如自己剛才所說的那樣,自己一方還有五個人,周圍還有幾道神通法寶在攻擊,十三郎已經受傷,法力大損。

    這樣的情形下,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恐懼?

    為什麼?為什麼!

    「是七情,慾念神通並不是冉家專利,甚至不是他們原創。」

    十三郎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抬手輕點。

    三十七道禁環飆涌,爭先恐後地猛撲到少年的身上,將他的四肢牢牢捆縛的同時,還帶去七種體會各異的情愫。

    「喜樂憂思悲恐驚,除了憂思,你已五大皆空!」

    腿影閃過,拳芒吞吐,少年略顯瘦弱的身軀被十三郎一腳踢到空中,隨後在那兩隻拳頭的交錯揮擊下不停起伏,宛如一條流浪的洪濤中的小舟。

    那一腳便將他的腰椎抽斷,接下來的拳頭純是酷刑,甚至有些多餘。

    第三拳,少年已感覺不到疼痛,卻眼睜睜地望着自己上下跳躍,身體上不斷傳來噼啪爆裂折斷的聲音,卻沒有一點知覺。

    這種感覺讓他絕望,也更讓他覺得恐懼;少年於空中尖叫,悽厲的聲音在四周迴蕩,宛如厲鬼之哀哭。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

    「你殺了我吧,殺了……」

    喊出求饒的那一刻,十三郎一拳打爛了他的嘴巴,還順手扯下那兩撮不知什麼用途的黑毛,收入囊中。

    「你可以活着,也必須活着。」

    十三郎抬腿將少年如麻袋般的身體踹到一邊,抬手指着那條縱躍而至的金獅,寒聲道:「滅了它!」

    「呱呱!」

    紅綠相間的閃電一掠而出,天心蛤蟆張着大嘴,樂呵呵盯着那頭比它大十倍的獵物,舔了舔嘴唇。

    下一刻,生着蠍鈎的獅尾與長舌糾結到一起,兩相同時發力。

    紅影一閃而回,並再次送出,連同那條斷成兩截的尾巴,插入金獅張開的巨口之中。

    「吼……」

    金獅發出半聲悲鳴,龐大的身軀竟如石頭一樣被高高挑起,掀飛到數十米之外。

    它的身體瞬間便縮了一圈,抽筋一樣在地面不停抽搐,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深深凹陷進去,彷如一條渴死的魚。

    「可以喘口氣兒了。」

    十三郎好整以暇地落回原地,迎着餘下那幾道驚駭的目光,淡淡點頭。

    「現在開始,咱們慢慢玩……晚上還有,會比較晚。

    繼續懇請各位支持。

    老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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