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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火海(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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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二少爺對車中人的稱呼,厲風面色微變,恭敬的姿態越發恭敬。

    車內另有其人,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讓其震撼的是那一聲「師叔」。

    修真界以修為論輩分,高出一個大境界就意味着高出一輩。通常來講,只要是金丹有成的修士,宗鳴都需待以長輩之禮。

    可是宗鳴的父親是冉雲,又有那個結丹修士敢以長輩自居!

    事實上,因為冉雲一心向道,沒有多少功夫指點兒子修煉,宗鳴與他的大哥都另拜有授業恩師。即便是宗鳴的恩師,對他也持以平輩之禮,不敢有絲毫自傲。

    整個滄雲宗,能讓宗鳴以師叔相稱者,只有第二十二章:火海(下)一人。

    那唯一的一個,也就是當年將他送入戰盟之人。表面上,他這個三星舵主與一切金丹修士平起平坐,甚至還要高出一籌;然而在此人面前,他唯一能持有的態度就是匍匐於地,以最最恭順的姿態聆聽其教誨和指令,容不得半點反駁。

    在那人面前,厲風就是一條狗,一條無論長得多壯都需要對主人搖尾巴的狗。

    …

    「二少爺太客氣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車中傳出,語氣平淡中透着溫和,徐徐說道:「既然與三少爺的隕落有關,老朽責無旁貸,理當為長老分憂。」

    言語間,老者似有所指。他雖與宗鳴同行,卻是受冉雲之託,縱有出手,也不是因為二少爺的指派。

    宗鳴一笑,絲毫沒有在意老者的鋒芒,再次施禮道:「有勞師叔。」

    隨即,宗鳴朝厲風招手,示意他將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啞巴女子帶來。

    厲風連忙答應着,先朝馬車施了一禮,這才伸手去抓女子的頭髮。

    「不要弄壞了辮子第二十二章:火海(下)。」宗鳴皺眉道。

    「是!少爺。」

    厲風改捉住女子的肩膀,拎起她走到馬車前,讒笑道:「少爺太過慈悲。這娘們兒其實凶得很,沒必要可憐她。」

    「我可憐她做什麼。」

    宗鳴為之失笑,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兩根辮子不錯,想留個紀念。」

    說着話,宗鳴手指輕彈,一道劍氣撕破空氣,那兩根驕傲挺立着的辮子應聲而落,自動飛入到他的手中。

    啞吧女子本已頭髮散亂,此時失了辮子,越發顯得狼狽不堪。她的一隻眼珠被生生挖了出來,僅餘的獨眼射着陰狠的光,死死盯住宗鳴的臉,不做一詞。

    「是挺倔的。」

    宗鳴望着啞女怨毒到極致的目光,心頭竟湧出一股寒意,不禁有些羞惱,譏諷道:「不過沒有用,仙家之法,豈是區區戰靈可以抵抗。」

    說道這裏,宗鳴不願再面對啞女的目光,大袖揮起,將她送入馬車;隨後再次朝車中說道:「人已送來,有勞師叔出手。」

    「嗯……咦!」

    車中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他都感到驚奇。

    宗鳴一愣,心中有些茫然。他最清楚老者心性,知道他養氣的功夫已趨化境,如今只是面對一名比凡人強不了多少的戰靈,怎麼會如此失態。

    「師叔,可是有什麼不妥……」

    車眾人不答,似乎在查驗着什麼。良久,老者的聲音重新響起,帶着一絲驚喜。

    「二少爺好福緣。」

    宗鳴啞然,稍後疑惑道:「呃……請師叔明示。」

    「此女不同於普通戰靈……呵呵,應該說不同於所有人。」

    老者的語氣聽起來很複雜,驚奇有之,惋惜有之,還帶有一絲感慨。

    他說道:「如果老夫估計沒錯的話,此女死後,極有可能會誕生怨靈!與二少爺所習很是相合。若能加以培養,當是一大助力啊!」

    「怨靈!」

    宗鳴險些被突然降臨的驚喜砸暈,追問道:「師叔您是說,那種包含着極怨之氣的怨靈?」

    「沒錯,就是極怨之氣。」

    老者唏噓的聲音說道:「任何與極沾邊的東西,都是異常珍貴之物。此女.凡胎,竟有如此強大的執念,着實出乎老夫意料。所以老夫才說,二少爺福緣深厚,實為受上天眷顧之人啊。」

    宗鳴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大喜道:「如此,尚請師叔小心些施法,莫要……」

    要得到怨靈,自然需要將其肉身殺死。然而如果殺死的方法不對,對方的怨念不夠,就此灰飛煙滅也大有可能。宗鳴此時既擔心又後悔,暗想是不是把女子討要回來,哪怕用盡世間酷刑,也要讓她有足夠怨念,進而把怨靈催生出來。

    與此相比,謀害三弟的兇手算得了什麼,根本不值一提。

    「二少爺放心,搜魂本是世間最為殘酷之事,老夫至少有一半把握,此女定會如你所願。」

    老者明白他的心思,娓娓說道:「清理一下四周,不要影響到老夫施法。」

    「是!」

    宗鳴立即應是,轉過身,朝周圍冷喝道:「都給我回來,把好四周。五百米之內若有半點響動,少爺將你們抽魂!」

    一陣忙亂,眾人七手八腳撲滅火焰,殘餘的光芒掩映下,二少爺的面孔扭曲,表情猙獰如咆哮的惡鬼。

    …

    …

    「哪裏出了問題?」

    被叮噹拆穿偽裝,十三郎並沒有顯得如何頹喪,態度陳懇地說道:「為什麼不能和女人說話。」

    「不是不能,是不可以說太多。男人和女人終歸不同,表達情感的方式自有不同。對方是男人或能瞞得過去;女人天生敏感,只要細想,自然能夠察覺。」


    小叮噹抓住機會賣弄,說道「就說你剛才問我好了沒,語氣和女人完全不一樣,很難掩飾的。」

    「呃。」

    十三郎聳聳肩,點頭道:「這樣倒無所謂。只要不是神念看破,不怎麼打緊。」

    真相既然已經暴露,十三郎索性恢復本性,不再刻意扮作冷漠,很是灑脫。他從袋子裏取出一套青衫,隨後就開始脫衣解帶,當眾換裝。

    叮噹嚇了一跳,連忙驚呼:「你……你要幹嗎!」

    「換衣服。」

    「你……」

    叮噹被他理直氣壯的回答所震驚,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十三郎旁若無人的脫袍解帶,只能跺腳轉過身去,嘴裏咕噥道:「不害臊!」

    十三郎不理她,理好衣衫之後徑直走出密室,竟似把她當成空氣一樣。

    「你……你又要幹嗎?」

    「辦事。」

    望着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摸樣,叮噹暗自咬牙,想想自己終究有求於人,只能再次跺腳,將一腔怨氣發泄在無辜的地面;隨後快步跟上十三郎的步伐,朝更深處走去。

    走着走着,叮噹就發覺不對。倒不是被十三郎的神采所迷,而是方向有問題。

    「不是要趕緊離開嗎?」

    「嗯。」

    「那你還朝裏面走?」

    「嗯。」

    「……」

    叮噹不明白,為什麼十三郎突然變得沉默似金。偷眼打量她才發現,十三郎此時面沉似水,原本平靜的目光仿佛燃燒起來,散發着凌厲的光芒。

    僅僅側視一眼,叮噹竟生出兩眼被刺傷的感覺。由衷的寒意從心頭升起,她順着十三郎的目光看去,立時以手掩唇,幾乎當場嘔吐出來。

    寬大的密室,沒有任何禁制手段;站在門外,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面的情形。

    那是一個糞池。

    池中有有些形狀怪異的人,男女皆有,全部被鐵鏈穿過上肢鎖在牆上,通體散發着惡臭。他們的身體,有一半被浸泡在糞池裏,上半身正在慢慢腐爛,一些粗大的肥蛆在腐爛處鑽進鑽出,忙碌而歡暢。

    他們都還沒有死,臉上無一例外的寫着麻木,其中有一名年輕女子,似乎新進入這裏不久,精神比別人略好。發現外面有人,女子努力頭顱轉向大門,空蕩蕩的眼窩沒有眼仁,表情透出的含義卻讓人一看即明。

    她想求死,也唯求一死。

    十三郎的目光隔着鐵珊,久久凝視着那個女子。叮噹離得近,模糊間聽到他似乎在念着什麼。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

    空氣中的氣味中人慾嘔,十三郎如木樁般站在門外,遲遲不發一語。叮噹不敢再發出叮噹之聲,輕聲道:「哥哥認識她?」

    「嗯。」

    十三郎的聲音很悶,還很沉;仿佛每個字都有千鈞之重,需要用出全部力氣才能從嘴裏吐出。

    但他依然說道:「她爹是被我所殺。」

    「……」

    叮噹不知該說什麼好,良久才用更輕的聲音道:「救不了了。」

    「我知道。」

    十三郎答應着,忽然朝室內大聲道:「趙四死了。」

    室內映出回聲,隨後慢慢沉寂。幾隻在人體上攀爬的水鼠受到驚嚇,迅疾而下,鑽進糞池之中。

    十三郎停了片刻,再次叫道:「趙四死了,趙四爺已經死了!」

    這一次,他動用了真元之力,巨大的回聲在靜室中激盪,震死無數活在污穢中的生靈。

    那名女子的腦袋動了動,似乎聽明白了這句話。她的頭顱用力朝大門的方向伸,幾乎看不出摸樣的臉上,露出疑惑與探尋。

    十三郎點頭,不管女子的雙眼已盲,用力的點着頭,大喊道:「沒錯,趙四死了!」

    聲音如雷,在整個地牢中隆隆作響。無數個聲音交匯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聲浪,仿佛有千萬人聚集在一起,齊聲高呼。

    「趙四死了!」

    牢中,女子的嘴角漸漸牽動,最終咧開嘴,嘶聲而笑。她沒有舌頭,只能發出一些嗬嗬之音,卻顯得如此響亮,如此歡愉。

    更多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地牢之中,仿佛萬眾歡騰。

    「我沒有做錯,但我做的太慢。」

    十三郎自語着,揮手放出一團火球,打入黑牢。

    一道又一道火球打出,一個又一個黑牢變成火海。火海之中,一陣陣聲浪鼓盪而出,震撼在莊園的上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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