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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夜已深(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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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小姑娘的回答,十三郎多少有些失神。

    很難形容心裏的感覺,有些酸澀,有些荒誕,最終化為一抹苦笑。

    世人千千萬萬,重名重姓者無可計數,十三郎苦笑不是因為小姑娘的名字,而是因為她接下來說的話。

    「這個名字不好,他們說......他們說叫這個名字的人不能親近,不然就會不吉。」

    十三郎心裏再次抽了一下,此時他回想起來,先前那些孩子嬉鬧時,紫依雖然也跟着身後,卻沒有融入到眾人之中;多數時候,她只是跟在大夥身後看着他們,眼裏帶着羨慕,又或是別的什麼。

    「他們說的不對。」第六十九章:夜已深(中)

    十三郎伸出手,將紫依的小手從衣角上拿開,在她手指上的那一點殷紅上輕輕送入一道氣息,問道:「還疼不疼?」

    紫依的眼睛漸漸發亮,聲音顫抖着說道:「仙長……您果然會用仙法治病!」

    「不用交我仙長,叫我八指……八指哥也行。」

    十三郎抬起一隻手,再紫依的小臉上擦了擦,將她因為不再用力而溢出的淚珠拭去,柔聲說道:「紫依這個名字很好,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也叫紫依。」

    紫依沒有留意他的話,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手指上漸漸結疤的傷口,忽然抬起頭。

    隨後,她跪倒在地上,說道:「求求您了仙長,救救阿媽吧。」

    沒等十三郎答話,她又不忘補充道:「也救救阿公吧。」

    饒是十三郎「見多識廣」,也被小姑娘的舉動鬧得手忙腳亂,趕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聞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依依丫頭,不得胡鬧。」

    …

    …

    話語帶有第六十九章:夜已深(中)訓責意,話音卻充滿憐愛甚至慈悲心,驟聞這個聲音,六根不盡嗔念遠超常人的十三郎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此人應該是個和尚。」

    一位老人從遠處走來。

    看到這位老人,十三郎馬上意識到,他就是阿公,也就是老公公。

    能被叮噹稱為老公公,阿公無疑很老,老邁的身體蒼老的面容,還杵着一根仿佛如他一樣老邁的拐杖。十三郎看出來,那是他的法器。大概是因為年齡太老的緣故,老公公更喜歡時刻將自己的戰友與夥伴拿在手裏充當行路的幫手,雖然他未必需要。

    阿公的外貌很普通,如大多數老人一樣,眼神渾濁而不失深邃,透出一股閱盡滄桑的智慧感。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時還咳嗽幾聲,看起來傷勢並未痊癒。

    看到阿公到來,從地上站起來的小紫依跑了過去,牽過老人空着的那隻手,身體靠在阿公的腿上,卻沒有說什麼。

    面對叮噹以老公公相稱的人,十三郎自不能失禮,搶先拱手,說道:「蕭八指見過阿公。」

    阿公朝十三郎點點頭,憐愛的目光看着身邊的小紫依,說道:「她是我的侄孫女,也是我唯一剩下的血脈。」

    老公公沒有拿十三郎當做仙姑哥哥看待,也沒有以老朽或是老夫自稱,所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為他解釋紫依的身份,這樣的行為讓十三郎大生好感,心中防備之心稍解,他微笑着說道。

    「紫依很好。」

    「是啊,可惜不能修道。」

    阿公揉揉紫依的腦袋,感喟地說道:「也好,我的直系血脈如今僅剩她一人,安穩些做個普通人,也好。」

    兩個也好包含了太多內容,前者多了些無奈,後一句則有些解脫。十三郎聽了,試探着問道:「阿公家中,個個皆能修道?」

    阿公點頭,臉上露出自嘲而又得意的神情,說道:「讓小友見笑了,我修了一輩子道,修為還如此低劣,偏偏這份血脈有些奇異。自七代先祖下來,竟然個個都有道基,老天對我實在不薄。」

    傷懷之意從眼中一閃而逝,他說道:「可惜,個個橫死。」

    十三郎微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阿公說道:「小友可願隨我走走?」

    十三郎略有疑惑,抬頭看看篝火方向,說道:「叮噹身體不適,我已讓她睡下,該向族長知會一聲才是。」

    阿公笑着說:「無妨,來時我已經和他說過,不妨事。」

    十三郎心中微凜,明白他是專為自己而來,拱手道:「敢不從命。」


    阿公再次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一手牽着小紫依朝昏暗中走去。十三郎只是略想了想就舉步跟上,極為自然的牽過紫依的另一隻小手,與老少二人並肩而行。

    …

    …

    阿公的修為不算高,加上受了傷,氣息有些不穩。十三郎雖不便直接查探,然而從他身上時而壓抑不住的魔力波動判斷,頂多不過築基中。即便是考慮到他可能因為受傷導致修為下降,其原來的修為撐死也不過假丹境。

    與這樣一位受傷的魔修同行,十三郎生不出什麼警懼的念頭,只是他不明白,此老為何不顧傷勢中斷了閉關,特意找上自己。

    借用小紫依接近的想法很快被他排除,思前想後,源頭依然着落在叮噹身上。恰好他也有些想法需要證實,便答應了老人的邀請,與他一路前行。

    阿公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信步在穆家寨中遊蕩般的走着,遇到那些承載着歷史痕跡的古物時便解釋幾句;看上去仿佛一位極為稱職的導遊,又好像一位對族人故鄉充滿依戀並懷有某種驕傲的普通老人,絲毫看不出其用意何在。過程中,小紫依一直乖巧地走在兩人中間,不時用明亮而讓人心碎的目光瞥向十三郎,猶自沒有忘記先前的請求。

    她無法體會、也不願體會老人話語中是否包含深意,對小紫依來說,阿媽和阿公的病情傷勢才是最讓她牽掛的事情,堪比天條。

    十三郎一直沒怎麼說話,偶爾點點頭或是附和幾聲,多半也是出於禮貌。老人除了介紹穆家寨的歷史,還涉及到周圍的一些風土人情,對他日後的生活多少也有幫助。因此他一直靜靜地聽着,並默默地記在心裏。

    在他想來,老人多半以此為開場白,讓談話進行得順暢時才涉及正題。即便不是如此,靜夜憂思中聽老人講述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本身也算不上調劑,倒沒有什麼不耐的想法。

    奇怪的是,老人並沒有如十三郎所想的那樣做,也沒有任何試探的話語說出,就這樣帶着小紫依和他於寨子中「流浪」般行走;直到將整個寨子幾乎轉了個遍,竟還沒有變換話題的意思。十三郎雖然熬得住,小紫依卻漸漸有些睏乏,步伐變得沉重起來。

    幾人走到一座散發着滄桑氣息的塔樓前,老人察覺到紫依的疲累,便要將她抱起。

    「我來吧。」

    十三郎輕輕說了聲,很自然地彎腰將紫依抱在懷裏。小姑娘倒沒有什麼排斥,細小的胳膊環繞在他的脖頸,腦袋靠在十三郎肩頭,漸漸進入夢鄉。十三郎看了看紫依,揮手為她施展一層魔力護罩,將寒氣隔絕在外面。

    阿公道了聲謝,伸手撫着那根粗大的撐柱,唏噓不已。

    「這座塔樓存在已有千年,幾乎與穆家寨的歷史一樣長了。」

    撐柱有着一眼可見的古老與厚重,上面密佈着陸離斑駁的褐色傷痕,還有一些幾乎貫穿的刺孔。顯而易見,它曾經見證過無數次廝殺,沾染過無數敵人、魔獸、又或是山民的血。

    阿公說道:「當年先祖帥族人來此地,伐木建居,開山為府,擊敗無數來犯之敵,最終才有了如今如今的穆家寨。每每回想起來,老朽都不禁心生感慨,更有無窮愧疚。」

    這是阿公第一次以長者自居,似乎只有在以整個穆家寨的歷史做後盾的時候,他才有這個底氣與坦然。

    十三郎點點頭,說了聲:「山里生活,大不易。」

    阿公略有詫異,說道:「小友似對山民很熟悉?」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幼年時,我在山裏住過幾年。」

    阿公點頭,略帶誇讚地說道:「老朽似你這般年紀時,尚在父母師長的呵護下成長;小友心有大勇,令人敬佩。」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沉默了片刻,說道:「父母去得早,我六歲時就一個人過。」

    涉及到父母,他只是不願編造不必要的謊言搪塞對方,並沒有什麼炫耀的意思。阿公大為驚異,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柔和,說道:「老朽唐突了,小友可有兄弟姐妹?」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有過一個弟弟。」

    「有過?」

    阿公下意識地反問,隨即想起這兩個字必定包含的無盡辛酸苦悲,心中湧起羞愧,連聲告罪。

    十三郎空着的左手輕擺,說道:「不妨事,我明白事理的時候,弟弟就已經離去,沒有太多印象。」

    阿公神情大凜,不由得沉默下來。此時的他突然發現,與眼前這位看似平和的少年相比,自己刻意營造的悲重氣氛竟然成了笑話。穆家寨的生活再如何艱辛,先祖再如何悲壯,又如何能與眼前這位八指少年相比。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一名六齡幼童,獨自一人在莽莽群山中掙扎求存。期間該經歷過何種程度的殘忍,又有多少無法訴說的血腥與無奈。

    如此經歷還能保持如此平和淡然的心性,此人要麼天性涼薄,要麼就是真正的大智大勇;無論那一種,皆非尋常人可比。

    在這樣的人面前玩弄心計,實在沒什麼意思。想到此,阿公苦笑着嘆息一聲,神色有些自嘲。

    他說道:「小友可曾想到,老朽找你來,所為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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