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Im coming!(1 / 1)
第6章 i''m coming!
冼耀文可沒把劉家的三少爺給忘了,先走一趟伯公坳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羅伯特是他前些日子用心交好的關係,也是給一樁買賣找的合伙人,他可不想給生意夥伴留下一個綁架勒索的印象。
這世道,想混好,壞事可以做,但一定得把自己打扮成好人,等到了香港,冼耀文還準備給自己搞個太平紳士的頭銜。
回到劉宅,兄弟倆給劉家人又上了一遍乙醚,給劉家三少爺和管家收拾了細軟,順便從劉家大少的房間找了兩身衣服,這才一人扛着一個往海邊走。
冼耀文在前兩天已經在海邊準備好一艘船,扛着人走山路太累,還是坐船方便一點。
寶安縣外圍的大鏟島、三門島、內伶仃島等島嶼還盤踞着老蔣的殘兵,海面上隨時會變成戰場,香港那邊的水警、海關根本不會在附近的海面巡邏,可以說暢通無阻,再說有巡邏也不用怕,港英政府非常歡迎有錢人和壯勞力前往香港,只要不帶噴子,從關卡就能過關。
也就是冼耀文兩人不僅帶着噴子,還有兩張肉票在手,很容易和差佬產生誤會,這才不得不走一條比較低調的路線。
划船過海沒遇到什麼問題,不到一個小時,四個人已經來到新界西地界,先把兩個暈着的弄上岸,冼耀文兩兄弟又從岸邊找了兩塊大石頭裝在船上,接着,冼耀文把船劃到深海處十幾米,跳到海里趴着船舷使勁搖晃,海水不斷晃蕩到船艙里。
隨着船艙里吃滿水,船慢慢地往下沉,冼耀文跟着潛入水底,確認一下船沉的位置,隨後,游回岸邊。小憩一會,冼耀文脫掉自己的濕衣服扔進海里,換上劉家大少爺的西服套裝,又拿起自己的馬牌擼子開保險上膛。
冼耀武見狀,依次掐三少爺和管家的人中把人給弄醒。
冼耀文緊緊盯着兩人,尤其是三少爺,等他的目光從迷糊變得清明,便說道:「三少爺,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面。第一,最多半年,我就會把你送去倫敦,到了倫敦之後,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都行。
第二,在去倫敦之前,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誤會,伱聰明,但是年紀太小,這個世界沒有你想像中簡單,千萬不要自作聰明,安安生生地跟我們一起待上幾個月,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怎麼樣,讓我們都簡單一點,不要活得太累?」
三少爺愣了一會,點了點頭。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冼耀文說完,抬頭仰望星空,找到北極星辨別出正北,隨後指了指東南方向,悄無聲息地走在前面。
這一走就是時速6.5公里左右的四個多小時,從天黑走到天蒙蒙亮,一行四人來到尖沙咀碼頭附近,時間已經來到早上的五點左右。
在一條有幾個早點攤的街面站定,冼耀文看了眼手錶,從兜里掏出一張五元面額的港幣給冼耀武,「離第一班渡輪還有半個多小時,我們先吃點早點。」
說着,冼耀文讓冼耀武幫他擋着其他方向的視線,獨獨讓三少爺看着他掏槍開保險,又把槍收回西裝內口袋。
人和狗一樣,一開始都是桀驁不馴,想要令其乖乖聽話就得馴化,冼耀文可不會認為他在海邊說的那些不軟不硬的話就會讓三少爺不起么蛾子,他在等着對方起么蛾子,然後針對性地敲打,直到讓對方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徵,這樣他能輕鬆點。
不過,不是現在,他這會還沒工夫陪對方玩,只能用硬手段讓對方先做個乖寶寶。
找了個賣豆漿油條的早點檔,不等坐下,冼耀文就從煎油條的老闆那裏討了兩張還沒被裁切的舊報紙過來看,順便點了十根油條、四碗豆漿。
報紙的日期不算太早,只是月初,有些新聞的時效性還在,所以,一在位子上坐下,冼耀文就把報紙攤開看了起來。
三少爺見到冼耀文的舉動心裏很是奇怪,沒想到這個黑皮不但會看報紙,而且看的是英文報紙,看得懂嗎?
冼耀文覺得自己應該是看不懂才符合人設,他只用了夠把圖片看一遍的時間快速掃了一遍手裏的《南華早報》,隨即放下,拿起另一份報紙《大公報》。
看了一會,冼耀文指着一條招聘廣告對冼耀武說道:「你去試試。」
冼耀武看了看報紙上的內容,「大哥,上面要求有正式工作才能報名,還有高中學歷要求,我不夠資格。」
「這兩樣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現在香港有很多潰兵,不少手裏都藏着槍,流落香港舉目無親、身無分文,仗着有戰鬥經驗,免不了會做點無本買賣,香港警隊正是缺人的時候,你有類似的從業經驗,想過關不會太難。」
冼耀武迷糊地說道:「上面說特別警察隊的人員都是兼差,大哥,你之前不是說讓我考警察訓練學校嗎?」
「之前是因為我不知道香港警隊還有一支特別警察隊,現在知道了,覺得你當個兼差更好。」
半個月前,剛穿越過來的那會,冼耀文心理上接受了穿越的事實,又了解了周邊的情況和人事關係,他就開始籌劃來香港,該帶誰一起過來,來了之後又該幹什麼,他心中早有成算。
毫無疑問,要帶過來的幫手是冼耀武,一起長大的兄弟,有信任基礎,可以省掉培養對方忠誠度的過程,只不過他從冼耀武身上沒有發現一絲從商的潛力。
反而在他找冼光秉說了一下北方土改的情況,兩人商量搞一下劉家之後,他帶着冼耀武進行臨陣磨槍的特種訓練之時,從冼耀武身上發現了精英特種兵的潛質,無論是格鬥技巧還是射擊技巧,一點就透,只要接受過系統性的訓練,冼耀武肯定能成為兵王。
這年頭在香港經商,手裏要沒有一定的武力,很多買賣都不好開展,而且也容易被別人覬覦,闖上門來獅子大開口。他手裏要有一支合法的武裝力量,目前來說,冼耀武就是最適合的管理人員人選,把冼耀武送去當差佬是他既定計劃之一。
只是他之前不清楚香港這會已經有兼職警察隊伍,既然已經有了,讓冼耀武當個兼職警察,遠離已經颳起且會愈演愈烈的警隊貪污之風,更符合他的需求。
而且聽羅伯特所言,現在香港有不少新字頭冒出來,一個個搶佔碼頭做走私,殺紅眼連警察都敢當眾毆打追砍,隨便一個字頭,都有上千人,大字頭在各個碼頭的成員,更是輕鬆破萬,有時候警察破案都需要石崗軍營提供支援。
這時候當軍裝警完全是高危職業,還是當兼職警察好,上街巡邏的頻率能低一點,安全性更有保障。
「我聽大哥的。」
「嗯。」
兄弟倆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落入三少爺和管家的耳朵里,惹得三少爺嗤之以鼻,土匪當警察,還真是諷刺。
冼耀文不知道三少爺心裏的想法,即使知道也不會在乎,有些事情瞞不住,做的時候自然會露出馬腳,所以,他才會不避諱地當着外人說,否則對方休想知道。
等老闆把油條豆漿送上桌,四人便吃了起來。
油條很長很粗,兩根就能吃個半飽,嚼着也很酥脆,只是鍋里的油應該好久沒換,帶着陳油特有的味道,不會讓人產生享受美食的心情,只能惦記着填飽肚子。
冼耀文吃了一根就不再吃,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三少爺,心知一晚上走了二十幾公里肯定把這位大少爺累得夠嗆,這會腳底起泡也不用奇怪,挺能忍,這一路都沒有聽到他叫苦。
「聰明是聰明,就是嫩了點,不知道你表現得越好,我對你就會越警惕嗎?」
冼耀文腦子裏冒出一句,專心喝起了豆漿,這裏的豆漿不錯,能嘗出鹽滷的味道,還很濃,加過醬油的豆漿凝結出一朵朵豆花,就是
不遠處的老闆擤過鼻涕之後,手沒洗也沒擦拭,直接揉起了麵團,額頭起汗就用蓋麵團的布擦拭,擦完又蓋回到麵團上,冼耀文只好自我安慰——不乾不淨,吃着沒病。
吃完早點,一行四人搭上過海的天星小輪,在港島下船後,沒顧着看風景,快馬加鞭地去辦理身份證,使了點錢,加了個塞,一上午的工夫,四人就有了行街紙。
中午在路邊吃過車仔面,冼耀文找到一個報攤,買了市面上的所有報紙,不管是不是當日的,只要有,他都買。
接着,四人又來到維多利亞港,冼耀文強提精神看報紙,冼耀武負責看着已是萎靡不振的三少爺二人,折騰了一夜半天,又吃過兩頓飽飯,這會正是睏乏襲身的時候,因為下午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加上要「熬鷹」,冼耀文根本沒想着找地方睡覺。
花了一個多小時把報紙看完,冼耀文又找了一個可以打電話的地方,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有打給置業公司售樓熱線,也有打給金鋪、銀號、燒鵝鋪等處。
看報加上電話讓冼耀文總結出了不少信息:
一,香港目前的樓價是20—30港幣/方尺,港島、九龍一帶可以賣到最貴,偏遠的位置賣得便宜,深水埗一帶的房子比較好租,能賣到22—25港幣。
這時的物業買賣以整棟樓宇為單位為主,能夠購買者人數極為有限,主要是從上海等內地城市移居香港的富商或俗稱「金山阿伯」的海外歸僑。這種情況,嚴重製約了香港地產業的發展。
不過也有例外。
1947年,柬埔寨華僑吳多泰眼看地產市道方興未艾,發展潛力豐厚,而自己的資金有限,購地建屋後須將整幢樓宇售出,才可套現。他經過深思熟慮,找到平時有業務聯繫的律師行高露雲律師行的師爺商量,結果發明「分層出售」的售樓制度。
這一時期,地產物業發展商都是小本經營,他們通常蓋建2間至4間屋出售,而行內則通稱這種方式為「炒四熱葷」,而且有不成文的規定,蓋建的屋子通常為四層,不會超過五層,否則便要港督會同行政局批准。
通過報紙上的售樓廣告,冼耀文得知深水埗長沙灣北部靠近李屋村和鄭屋村,即未來李鄭屋邨的位置,有一棟四層,每層面積1000方尺的房子出售,售價10萬港幣,這是他心儀的目標,買下來自己住第四層,二三層租給辦公室白領家庭,一層租給別人開店,最好是飯館。
這棟樓是今年剛建成的樓,可以避開港府於1947年2月,為遏止日趨猛烈加租迫遷風潮,並鼓勵業主修復被戰火毀壞的樓宇,制訂及頒佈的新租務管制法例。
新法例對戰後樓宇租金實行管制,規定不得超過戰前的租金水平,但有兩種情況不在管制之列,一是戰後新建的樓宇,二是業主以戰前該區租金100倍的資金重新修建的房屋,這兩類樓房都可按當下的市值收租。
冼耀文算了一下,只要六七年時間,買樓的錢就能回本,這會買樓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二,冼耀文還打了幾個招聘單位的電話,大概問了問薪水,再結合4塊錢一隻的深井燒鵝價格,維他奶全年的訂奶價格,幾份報紙的價格,到香港一路走來遇到過的價格,剛才還順嘴找人力車夫打聽了一下他們一天能拉多少活,又要給車行交多少車傭。
綜合以上所知的數字,他已經大致推斷出香港目前的中位數收入在120元左右,平均收入會高一點,可能有180元之多。
數字可能不太準確,但他相信不會差得太離譜,因為他的初衷是追求真實數字,參考的數據都很有代表性,不是那種先定下基調,再去裝模作樣編造數據的經濟普查,他完全不需要糊弄自己。
三,結合《華僑日報》上的一則報道,以及冼耀文腦子裏的記憶,從1947年開始,滬、羊、港三地的行莊結成三角套匯關係,將內地巨額資金由法幣兌換成港幣、外幣或黃金、白銀,在香港進行炒賣或外逃境外。
影響所及,香港「對敲」金號、金飾店鋪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戰前,香港金鋪總數不足100家,但戰後初期已急增至200多家。
香港黃金炒賣盛極一時,黃金價格暴漲暴跌,主要視上海、羊城金價漲落及香港對黃金供求情形而定。香港的銀號、錢莊甚至銀行都紛紛參與投機,狠狠地賺了一把,並觸發了香港金融市場上的一場空前的投機狂潮。
今年4月,香港政府根據國際貨幣基金(imf)協定要求,頒佈法令,限制純金買賣。從7月起,金銀業貿易場買賣的黃金從過去的九九成色的純金改為九四、九五成色的工業金。
不過,在黃金進出口管制期間,香港市面黃金的供應仍源源不斷,原因是二次大戰後,葡萄牙並非imf成員,不須履行限制純金買賣的義務,商人在澳門進口黃金只要繳納進口稅便不受限制。
香港金商便利用澳門作為黃金進口基地,從歐洲及南非購買黃金,經香港轉口到澳門,在澳門報關及辦理進口手續,在澳門將進口的純金熔化,改鑄成九四、九五成色的5兩金條,然後從澳門走私到香港。
金商從歐洲或南非購買黃金後,多數在香港黃金期貨市場上拋售,金商買賣黃金的自由美元也經由香港自由外匯市場吐納。
在這種情況下,與金商關係良好的銀號、錢莊便可大做黃金、外匯買賣,從中賺取豐厚利潤。其中的典型就是恒生銀號,香港黃金市場上從事黃金交易者可說大都以恒生銀號為馬首是瞻,恒生創辦人何善衡更是出任金銀業貿易場主席。
有句話叫風浪越大魚越貴,越是非法與禁止的買賣,價格更容易暴漲,香港的金價最近一段時間已經超過720元/兩。
[清代採用司馬斤,一斤16兩,一兩37.5克,共計600克(精確地說是604克帶很長的小數點),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香港一直在沿用司馬斤,所以,若無特意指明,文中出現的一斤多為600克。
而民國中後期的黃金計量單位是500克的十六分之一,即31.25克,這個不僅是當時法律規定,而且有大量民國時期遺留的金條實物證據支持。
標準的小黃魚為一兩,即31.25克,大黃魚為十兩,即312.5克,不過市面上其實很少存在非常標準的大小黃魚,一般純度達不到。]
冼耀文和冼耀武兩人身上的72根小黃魚,即使按照最好的價格賣出去,也只能賣到4.3萬左右,何況從來就沒有一家金鋪會照市價回收黃金,就現在黃金比較俏的行情,也許壓價不會太厲害,不過能賣到4萬,就得阿彌陀佛。
儘管只有這麼一點錢,冼耀文還是打算以小吃大,買下李鄭屋邨的那棟樓,他需要一個登場儀式,告訴香港的商界——i''m coming!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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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Im co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