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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閱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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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顒並不是第一回來天津衛,也不是頭一回見海船。www.yibigЕ.com\

    可眼前的海船,明顯比他上回在天津衛看到的要巍峨的多,若不是旁邊站着一對穿補服的官員,曹顒都有些錯覺,好像不是在天津衛,而是在廣州港一樣。

    這船,是江浙商人以船入海貿股份的,聽說是呂宋那邊的造船工藝,比官船還氣派許多。

    孫柱老大人,摸着鬍子,使勁點頭;十七阿哥看着這大船,也低聲嘆道:「『蛟王』船號,可謂名副其實。」

    曹顒笑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親隨人群中的李誠。

    在求得曹顒同意後,李誠已經將滄州的差事交了出去,留在京城。

    對於他想要隨船隊出海之事,曹顒並沒有表態。

    人人都曉得海貿利潤豐厚,可除了那些商賈外,主動求着隨船隊出洋的官吏並不多。畢竟,這個時候的人看來,出洋不能說九死一生,也是危險至極。

    海上出事,又不比在陸地上還有一線生機;除非是不怕風險的商賈,還有無路可走的,誰會主動去做這樣危險之事。

    李誠卻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李家雖是內務府老戶,可抄了這一回家後,也敗落下來。子弟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不是讀書的材料。

    要是走科舉之路,從七品坐起,不知要熬幾代人才能恢復李家昔日榮光;海貿之事,卻是一個契機。

    既能使得他出去見見世面,增長見聞;還有機會建立功勳,在內務府子弟中佔有一席之地。

    船上早已放下甲板,由天津衛駐紮的一個海軍副將,引着大家登船。

    想要出海試航,那是不可能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有十七阿哥這個皇弟郡王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十七阿哥雖然有些意動,可是想着眾人的難處,便也笑了笑,在船上轉了一圈就下了船。

    接下來,大家便登上港口的瞭望台,看着海面上幾艘小一些的海船往來穿梭,變幻各種陣型。

    這也算是「閱兵」的一項。

    雖沒有人高聲叫好,可低聲稱讚的也大有人在,那位副將袁喜山口中說着謙詞,難掩話中得意的口氣。

    曹顒見狀,直想撫額。

    這齣洋同出海並不是一回事兒,事實萬里航線,壓根就用不上這些小船。即便是官兵護航,也得是經得住風浪的大船。

    現下火器盛行,真要是在海上遇到海盜,這樣的小船,也不頂用,挨上兩炮就該沉了。

    旁人還看得津津有味,十七阿哥側過身,看到曹顒神色不對,想要開口說什麼,見後邊跟着的人多,就又咽了下去。

    接下來,小船漸近,有官兵在甲板上站隊,嘴裏不知高呼着什麼,卻是同海風混在一起,使得人聽不真切。

    眾人都有些好奇,十七阿哥開口相問,不過是歌頌朝廷與皇上功德的一些老話。

    海風漸大,遠處停着的這溜小船就隨着海浪顛簸。甲板上的隊伍,也開始有些不穩當。

    那副將是個伶俐的,見狀忙說是「海風大」,請眾人下了瞭望台。

    隨後的宴席,氣氛依舊熱烈。

    三絲魚翅、醬汁石花魚、關東煮蝦、繡球乾貝、蔥燒海參……一頓海鮮盛宴在前,曹顒卻只是飽飽眼福,不過是眼跟前兒擺着的兩盤菜多夾了一口而已。

    用了宴,十七阿哥便藉口旅途勞乏,拉着曹顒退席。

    到了驛站,十七阿哥也不囉嗦,直言道:「方才瞧着孚若神色有異,孚若可是覺得有不妥當?」

    曹顒聞言,遲疑了一下,道:「十七爺曉得,我前些年曾去過廣州,在廣州港里也見到了不少出洋的海船,並不是沒有小船,可多是南洋諸島的船。遠道的船,多是裝了火炮護航的大船。」

    十七阿哥聞言,若有所思。

    曹顒接着說道:「雖說這次在衛所訓練的將士,已經在船上如履平地,可沒經過遠航,誰也說不好。與其在這裏,紙上談兵地訓練,還不如出海訓練幾個月。也不耽擱今秋的遠航,若是發現什麼問題,還能提前想法子解決。要不然的話,等到出洋途中再遇到難處,朝廷也是鞭長莫及。」

    十七阿哥點了點頭,道:「孚若說得是老成之言。那就聯名給皇上寫摺子,請聖意裁斷。只是言辭要斟酌些,這袁喜山是皇上潛邸出來的臣子,這用小船練兵,多半是他弄出來的。即便不合時宜,也不好直說。否則,倒好像我們合起來為難他似的。」

    曹顒自然曉得這些官場避諱,若是無意外,這袁喜山會帶兵護航。

    也是,這麼大的船隊,數千萬兩銀子的的貨物,要是護航不掌控在皇上手中,皇上也不會放心。


    曹顒與十七阿哥兩個達成一致,剩下孫柱老爺子聽了他們的話,沉吟片刻,也無異議。

    三位欽差聯名,寫了請旨摺子,當日便使人快馬送往京城。

    摺子中,先將這次「閱兵」的詳情講述一遍,隨口贊了海兵副將袁喜山練兵有道、兵丁勇猛可用云云,最後才提及觀之船上風浪大,同港口裏風平浪靜不同,護航官兵與其繼續在海港里訓練,還不若提前南下,從天津衛出港,沿海路去廣州港。

    按照原來計劃,貨船不論,護航官兵要七月才南下。

    雍正看到摺子,面露得色。

    這袁喜山是福建人,祖上曾在靖海侯麾下任職,因有功從民籍抬入了漢軍,還得了個騎都尉的爵位。

    他早年在雍親王府做侍衛,後來外放地方任武官。雖掛着潛邸之臣的旗號,可實際上並不比其他人體面多少。

    這次能得到天津衛海兵副將的職務,是雍正矮子裏挑大個兒而已。

    曉得自己沒有用錯人,雍正當然得意,對三人的摺子也很痛快地准了。

    想着已經月末,端午節在即,雍正便也沒了懲戒十七阿哥同孫柱的意思,又批道:「差事既了,爾等可迴轉。」

    兩日後,看到這份御筆硃批後,十七阿哥真是喜形於色,歡喜地合不攏嘴。

    同樣接到旨意的,還有海兵副將袁喜山。

    看到命他帶着兵丁,提前開拔,經海路南下,他的臉色兒,帶了幾分沉重。

    為了操練這一支人馬,他在天津衛一口氣待了半年多,只有過年時才馳驛回京,探望了一次父母妻兒。

    原還等着,朝廷派人驗收後,請上半月假,回京與親人團聚,沒想到卻是說走就走。

    況且,說是「試航」,實際上為了不耽擱今年的出洋,他們的船到了廣州也不會調轉回頭。

    而後就要隨同商隊出洋,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

    袁喜山的心情,能好才怪。他心中已經是懊悔不及,尋思是不是自己祖墳冒黑煙,才得了這麼個看似風光、實際上卻是不得好的差事。

    他再不願意,聖旨面前,卻也沒有其他法子,只是對着幾位欽差,不再有之前的得意與從容。

    同他的不情不願相比,同樣要隨之南下的李誠則帶了幾分雀躍。

    「侄兒謝過表叔成全。」私下無人,他便也換了稱呼,很是感激地對曹顒作揖道。

    曹顒擺擺手,道:「你既有心,我也不好多攔你。只是萬里航程,不是鬧着頑的,你身子自幼又孱弱,我不得不顧及幾分。如今這次『試航』,船隻出海,走海路到廣州港,沿途會在幾處補給。若是你撐不住海上生活,就在補給點下車;若是你走了這一趟,還不改初衷,堅持要隨着商隊出洋,我就成全你。」

    李誠聽他鬆口,使勁地點頭應了,回房間寫家書去了。

    原本只是同曹顒出來見世面的,沒想到誰走就走,來不及回京了,只能寫幾封家書告之長輩同妻子。

    曹顒目送他離開,心下稍沉,不知自己對李誠的縱容到底是對是錯。

    有魏信的前車之鑑在,曹顒對李誠出洋之事也就不太看好。

    海上風暴,海盜,還有自身健康問題,遇到哪個,都是九死一生。

    借這個「試航」的時候,給李誠個機會,也未嘗不可……

    果郡王府,內院。

    廂房裏時而傳來女子的哭鬧聲,廂房外不少丫鬟、婆子穿梭其中。

    懷孕十月的十七福晉,到了生產的時候。

    內務府早已備好了穩婆在王府候着,十七福晉一不對,就有穩婆過來,將十七福晉送進產房。

    同穩婆一道在產房裏的,還有幾位宮嬤嬤。

    十七阿哥既求了皇上,皇上便也上心,吩咐皇后挑了幾個宮嬤嬤到果郡王府侍候……

    雖說是足月,可十七福晉頭一回生產,產道難看,哭鬧了一下午,直到夜深,才誕下一個小阿哥……

    曹府這邊,次日就得了信兒。

    以曹家府同郡王府的關係,初瑜早已預備了重禮,只等「洗三」那日帶着過王府用來隨喜。

    十七福晉經過這一遭,雖帶幾分乏色,可面上帶了為人母的慈愛,添了幾分從容。

    她雖日子過得不壞,可對女人來說,無子依舊是大事。

    往後,她終於能讓自己仰首挺胸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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