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明言提親（二）（1 / 1）

    比前面的沈初玉更速度的是鳳冷夜。

    才從天下食府出來，回到府中不足半時辰，整了衣冠，就去了丞相府。

    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饒是老狐狸一樣的陳相，手中端着的茶盞也是不由得一抖。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托平日裏子文（即陳元鴻）和沈蘇和比較好的福，他對沈蘇和的事也是比較了解，比如這次驚動了聖上的案子，他也聽說了，沈蘇和和端王是相識的。雖然她的自證是靠的自己能力，和端王沒有關係，不過後來茂國公府的劇變，卻是離不開端王從中地推波助瀾。

    端王對待沈蘇和的態度甚是曖、昧，他有這個認知。

    不過，他卻不曾想到，端王居然要迎娶她作為正妃。

    陳相擱下手中的茶杯。摩挲着上面精緻的青花紋路，笑道：「端王殿下，這個怕是不妥的。蘇和雖然是老臣的義孫女，但是她也同樣是一個行商的女子，身份和端王相差甚遠。為正妃的話，怕是難以服眾。這個道理，端王殿下必定也明白。而老臣身為她的長輩，自然也希望她能好。這些年，蘇和的所作所為都看在老臣眼裏，容貌出挑，聰慧沉穩，端莊雅致，心性更是一頂一的出眾，更難得的是，她懂得進退，不急不躁，不卑不吭，端得是世間難尋的女子。惹得端王殿下傾心，老臣也是理解的。」

    「那相爺為何不同意？」端王手指點着茶桌，淡漠地問詢。

    陳相也不含糊：「身份。」

    「本王自然會護着她。」

    陳相搖搖頭，似乎在笑端王天真：「端王殿下，世上最不可靠的，怕就是這感情。端王是要成大事的人，然，蘇和卻只是一個小女子，你護得住她一時，卻不能保證護得了她一世。正如這上京中，別人看着老臣的薄面會給蘇和三分便利，然而卻還是有人敢設計於她。端王殿下有沒有想過，日後情淡了，蘇和該何去何從？」

    瞧見鳳冷夜愈來愈肅然的臉，陳相含笑道：「依着老臣的意思，依着蘇和的身份，能成為端王殿下的側妃已是她的滔天福氣。然而，不瞞殿下，其實在很早之前便有同僚想老臣提親，意欲替他們的嫡子或者庶子，討了蘇和過去。但是蘇和都讓老臣拒絕了。蘇和她看得更是清楚，所以她不會嫁人為妾，她的心性不容許她永遠伏低做小。比如這次對待茂國公府的反擊，就很是犀利。」

    比被蘇和迷了眼的端王，陳相要看得更加深遠。

    「端王殿下若是讓她為了妾，怕是最後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端王殿下也許不喜歡聽這個，但是這就是老臣的肺腑之言。」

    鳳冷夜叩擊桌面的手指一頓：「蘇和只會是正妃，本王既然決定要娶，就必然會護她一生。」

    陳相只是笑：「端王殿下既然有這個自信，那麼老臣也不會橫加阻攔。只要端王殿下得到蘇和的認同，老臣即使頂上攀附榮華的罵名，也會支持端王殿下。」

    鳳冷夜自是點頭同意。

    兩人默契地喝完茶，端王起身告辭。

    陳相笑眯眯地送他離開。

    等到了晚上休息時，陳氏詢問晌午時端王為何而來，陳相心情很好地和她講述了一遍。

    最後道：「我真是沒想到，蘇和這丫頭居然能得到端王青睞。如此我便能放心了啊，即使子文不大出息，有着蘇和這個感情很好的乾姐姐，卻也是比什麼都強。哈哈哈哈……」

    陳氏將他的衣服抖開，掛在衣架上，不解：「妾身不懂，既然老爺這麼高興，為何還要拒絕了端王的請求？」

    沈蘇和這丫頭雖然和茂國公府對簿公堂，最後使得陳相的庶女被休棄，外孫被剝奪了繼承權，甚至問了罪，本來依着陳氏的看法，確實有幾分不好見她了，不過後來聽得老爺給她一分析，她就理解了。

    而此時，聽着老爺這樣回答的端王。不禁疑惑起來。這不是將一門好親事往外推嗎？

    陳氏也許不聰明，但是她聽得進老爺的話，一切以整個府為重，而不是過度憑着自己的性子來辦事。故而，她是丞相最喜歡也是最尊重的賢內助。即使年輕時納過妾，而到了後來仕途順遂，他已經不再沾手別的青春女子，專心做了一個好父親，一個好丈夫。

    陳相也喜歡陳氏這種小地方的愚笨，教他內心的自信心得到很大滿足：「夫人啊，這男人吶，總是有些劣根性的，正如坊間常說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端王殿下此時說喜歡蘇和，要娶她為正妃，可是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如果等到蘇和花顏不再，心性被磨平之後，飽受萬方責難和歧視的她要怎麼生存下去？誰知道端王會不會又喜歡其他女子？蘇和的出身不高，為側妃都是不大適合的，這個想必夫人也懂的，平心而論，若是子文娶個蘇和一樣出身的女子為正妻，夫人你可會同意？」

    果不其然，未等他話落，陳氏已經憤然開口：「絕對不可以！」這像什麼樣子？一個商賈之女，怎麼能稱得起一家大業？

    自家老爺經營數十年才好不容易得到的聲望，這樣結一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他們以後還有沒有臉在這上京生活了！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就是這個道理。」陳相嘆了口氣，「夫人都有這種看法，就更不要說皇宮裏的那些娘娘們了，端王想要和蘇和成親的道路，必然不會很順利。而這個時候，我們就不能順着端王的意思來，得矜持的拒絕，不然以後蘇和一旦被拋棄，我們也會受到極大的牽連。這也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唉……」

    陳氏點點頭，心中也有了幾分明了：「還是老爺想得周全，若是妾身，定然會壞了事兒的。」

    沈蘇和和他們丞相府的利益已是捆綁在一起了，只要她一天頂着「義女」的名分，就一天和丞相府息息相關。

    沈蘇和若是得了一個好姻緣，對他們有利；反之，也會影響他們。

    陳相躺倒床上：「其實這件事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的，端王和蘇和的親事……夫人也知道，而今的端王已經二十又七了，身體健康，卻沒有一個子嗣，若是端王和皇上關係不和倒也罷了，但是我們都知道端王和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兩人關係甚為親厚。這子嗣問題，着急的不僅是太后，更是而今的皇上……」

    掌握在端王手中的兵卒不是小數，有個子嗣留在京中，和皇子他們一起快樂長大，無意對後來繼位者極為有利。而且也可以安撫帝心。至於過繼子嗣這種事，現階段不大適合，畢竟還沒到那種地步。

    陳氏也是一點就透，驚喜道：「也就是說，依着端王這種執拗的個性，指不定太后皇上他們會同意的！」

    畢竟事關子嗣啊，太后皇上他們也不會過度糾結蘇和的出身，能帶來一個乖孫才是正理！

    說話分兩頭，暫且回到天下食府。

    在端王走後，沈蘇和也並沒有在床上磨蹭，很快起床，喚了阿洛進來，侍候着自己洗漱。

    等着她吃完飯，和霸王玩耍，揉着霸王的溫熱的小肚皮時，阿洛才稟報了關於沈初玉主僕的消息。

    「不必管她們，就先讓她們鬧吧，無論是她們想買僕人，還是想開店鋪，給她們足夠的銀子，就讓她們做好了。」手指逗、弄着霸王，看着它等着溜圓的一雙獸瞳，直勾勾地瞅着自己手指，小腦袋隨着自己手指轉啊轉的，甚是有趣。

    「是。」阿洛領命。

    不過想起僕人的着重敘述，他不由再次問道：「那個叫若央的婢子，早在興田鎮就和主子過不去，而今更是敢攛掇別人怨恨主子，真的不用屬下現行處理了她嗎？」

    沈蘇和笑着抬頭瞄了他一眼，眉眼柔和：「阿洛心中，比我更容不得事兒。」這種愛憎分明的樣子，教她甚是喜歡。

    阿洛躬身謝罪：「屬下愚鈍，還望主子懲罰！」

    沈蘇和揮揮手，叫他起身：「無事。我只是看到這樣你，想起來了曾經的我。」說着，她抿唇一笑，頗為懷戀道，「當初那種快意恩仇的日子不會再有了，真是可惜……」

    「那個婢子的事兒我也清楚，不過，阿洛不覺得看着她們蹦躂其實也蠻歡樂的嗎？自以為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甚至一直想取我代之，因着心中的一點色慾，一點貪念，一點點走入死路，這種看着她們作死的感覺難道不痛快嗎？」差點被沈蘇和的手指晃暈的霸王，終於逮到了那根調皮的手指，小爪子抱住，蒙頭啃着，「而且，我覺得，痛打落水狗，然後看着她們墮入地獄，才是真的懲罰。阿洛，你且記住，死亡，永遠不是不是最痛苦的，最沉重的痛苦，總要活着的人承受……」

    阿洛肅穆行禮：「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