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我得了諾貝爾獎(1 / 1)
「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在過去幾年,都是頒佈給多名學者的。例如去年,1985年的諾貝爾獎,就是給予了美國人布朗和美國人戈德斯坦,用於獎勵他們在膽固醇代謝及與此相關的疾病上的研究,1984年的諾貝爾獎,更是給予了三個人,分別是丹麥人傑尼,德國人科勒和英國人米爾斯坦,他們從事的工作,主要是確立了免疫抑制機理的理論,研究出了單克隆抗體……」主持人章凡盡其所能的介紹着自己所知的諾獎情況。
那些拗口的名詞,他在此之前也是讀過了無數遍,才能如此流暢的說出來。
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是聽的如此認真。
央視在教育民眾方面是有超卓的經驗的,比如素質一詞,提出來之前沒有幾個人用過,一夜之間變成了大江南北熟悉的調調。再比如薩馬蘭奇的名字,正常人一輩子都不會讀出它來,偏偏變成了令人耳熟能詳的名字。
章凡相信,只要自己將今天的節目做好,就一定會產生示範效應,再等各大地方台重播或者再做節目的時候,他就儼然是央視主持人的模樣了,實習或者頂替之類的名目,盡皆可以去掉。
而對觀眾來說,他們的選擇其實也不多。
86年的電視台,既沒有到它的巔峰時期,也沒有到百花齊放的繁盛時期,在全國大部分地區,買了電視的人都只能收到一兩個台,收不到地方台或者信號不好的情況極其普遍。
即使如此,需要普通家庭10年收入的電視機,依舊風靡全國,展示着非同一般的宣傳作用。
大家看着只有一個節目的電視,依舊是興奮的渾身顫抖。
「楊銳。」
「諾貝爾生理學和醫學獎。」
「科恩是競爭者。」
就是遠離政治和文化中心的鄉間小鎮,聚攏在打穀場的人們,也能將外國人的名字輕鬆的叫了出來,就像是他們此前說起基辛格、尼克遜、斯大林一樣。
「要我說,楊銳是很難得獎的,你們看看電視裏說的,之前得獎的都是外國人,還都是發達國家的人,咱們國家太窮了,肯定得受欺負。」
「人家說了,楊銳要不是中國人,早得獎了。」
「你那是聽誰說的啊。」
「就電視裏說的。」
「我天天的看電視呢,怎麼沒見說啊。」
「你沒看中午的節目。」
「你中午還看電視了?」
「噓,別打,別打,看,他拿電話起來了……」
電視屏幕里,章凡果然拿起了電話,道:「我們現在得到消息,諾貝爾委員會,正在嘗試打電話給即將獲獎的候選人。這是諾貝爾獎的習慣,他們通常會用電話或其他方式聯繫受獎者,在得到願意接受獎項的回答後,才會對外宣佈。」
當然,某些情況下,諾貝爾獎委員會也是會直接頒獎,而無視受獎者的意願的,也是這樣的原因,造成了一些拒絕受獎的情況出現,不過,最近一些年是越來越少了,打電話更多的是變為一種儀式。
而在招待所內,所有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門口的桌子,楊銳和蔡教授等人,剛剛從房間裏出來,
飯廳里,並沒有奇怪的電話鈴聲響起。
老方和葛興邦不禁大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但是,臨到結果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緊張的。
「幸好老外還沒有徹底昏了頭。」老方笑了笑,沒有好意思讓笑容暴露的太久。
葛興邦亦是小聲道:「怎麼能昏了頭呢,23歲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想一下都覺得不可能,真當外國人不論資排輩了?」
「論資排輩,更是排不到楊銳身上,你看看最近幾年得諾貝爾獎的人,最遠也就是匈牙利的科學家了,還是到了美國的匈牙利科學家,蘇聯都被排除在外了。」
老方和葛興邦越是討論越是開心,對他們來說,這也就好像是一次考試結束了。
楊銳沒有通過考試,就等於他們通過了考試。
老方和葛興邦甚至不忘用同情的眼神看向老譚,後者的輸誠在他們看來是純虧了。
老譚倒不是特別在意,失望是有一些的,但也就是下了賭注沒有狂賺的失望而已。
從展望未來的角度來看,楊銳的崛起是勢不可擋的,諾貝爾的三種自然科學獎,評選進入到最後階段的純中國學者,國內是一個都沒有的。
楊振寧李政道這樣的美籍華人不說,台灣得了諾獎的學者,在中國大陸方面也是絲毫不會宣傳的,去掉這麼幾位之後,楊銳可謂是萬頃山地的一顆獨苗。
而且,已經是相當粗壯的獨苗了。
起碼比老譚本人的腰要粗。
楊銳沒能獲得諾貝爾生物學獎,老譚也就不是特別失望了。往十年以後看,總比老方和葛興邦的選擇好。老譚心裏明鏡兒似的,他知道,老方和葛興邦現在之所以搞各種反對,其實就捨不得眼下的權力。他們看的是腳底下的一畝三分地,爭的就是這三五年的利益。
再過三五年,老方和葛興邦說不定話都說不清楚了,又哪管身後的洪水滔天。
要說在場最失望的,莫過於劉院長了。
不像是蔡教授和伍洪波院士那樣,劉院長對楊銳有着異乎尋常的,超越理智的信任和期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過去四年時間裏,他是看着楊銳成長起來的。楊銳遠勝於常人的表現,也給了他極大的暗示。
諾貝爾獎雖強,可在劉院長看來,楊銳說不定真的是能得到的。
當然,理智告訴他,楊銳得不到諾貝爾獎才是正常的,任何人在任何一年得不到諾貝爾獎都是正常的。
然而,劉院長並不願意這樣想。
只是,此時也不得不這樣想了。
不僅不得不這樣想,他還想給楊銳找一個台階下。畢竟,楊銳再年輕,也不過是個二十二,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又是一路高歌猛進起來的。
劉院長生怕楊銳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地方,惱羞成怒了就不好了。
他斟酌着語氣,再注意着楊銳的表情,輕輕的咳嗽一聲,道:「楊主任,這邊促進會剩下的事也不多了,咱們要不就先回北大去,實驗室那邊還需要您主持工作呢。」
「也好。」楊銳亦是遺憾與失望並存。但諾貝爾獎這種東西,施加影響是能做到的,控制它就太縹緲了。
pcr和g蛋白偶聯受體固然是強的不行的諾獎級成果,可沒得獎的大犇級成果太多了,而每個能得獎的成果,以後世的眼光來看,也真是絲毫不遜色於pcr和g蛋白偶聯受體,像是84年得獎的單克隆抗體,凡是讀了研的生物系學生,就沒有不熟悉的,多少科研狗都被它給累死了,累累豐碑就是它的價值所在。
強行要在今年獲得諾貝爾獎,大約也是一廂情願了。
劉院長見楊銳尚能控制得住情緒,頓時感覺輕鬆許多,連忙道:「我一會給大廚打電話,讓他準備點梅花肉和排骨,你不是喜歡烤着吃嗎?咱們來個全套的。」
要是換其他教授,劉院長可能還拿捏不穩,對楊銳,他就太清楚了。一般實驗室里有什麼點不開心,例如進度落後了,想要的現象沒來,或者哪個研究員的表現不理想,楊銳都是一頓鐵板燒就能解決的主兒。
現在的問題嚴重一點,劉院長琢磨着殺一頭豬,至少能保證楊銳不發作。至於以後有什麼不開心——諾獎沒吃到嘴裏,有不開心也正常嘛。
「走走走,我們去吃梅花肉。」蔡教授也站了起來,笑呵呵的道:「梅花肉就是我們說的豬頸下面的肉是吧,老一輩都不喜歡吃的,楊銳是有點奇怪呢。」
「梅花肉炒着吃不怎麼樣,所以咱們市場上賣的少,好些肉鋪都給割開了賣掉了,但是烤着吃很好吃,尤其是有烤箱或者煎鍋的家裏,特別適合吃這個。」伍洪波也轉職廚房老男人了,說的頭頭是道。
「那就去吃肉吧。」楊銳心裏長嘆一口氣,也談不上情願不情願的,諾貝爾獎本來就不是落到自己口袋裏的東西,總不能因為人家沒將好東西給你,就要死要活吧。
楊銳站了起來,整理整理褶皺的衣服,就往外走。
老方和葛興邦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樂呵呵的推開椅子,站到了兩排桌子中間,從臉上的表情看,心裏即便沒有高喊「孽畜休走」,約莫也是掛着類似的念頭。
邊虎緊隨其後,然後是另外十幾名學者,都站起來湊起了熱鬧。
這些天,他們也是有點憋屈的。
想想差點被楊銳這樣一個小娃娃壓在頭上,誰都不會太舒服。
「天晚了,楊教授現在回去,黑燈瞎火的,可要注意安全。」老方笑的嘴角上翹,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那些不懂科學,不懂科研的人,估計會嚎啕大哭一場呢。」
此言一出,劉院長頓時像是炸了毛的貓似的,他現在的心情也不好,索性放任情緒激盪,狠狠的瞪着老方,道:「方教授,諾獎不是今年才有的,您這輩子是沒指望了,您就不為自己的徒子徒孫考慮一下?」
老方不怯劉院長,哼哼道:「你這是嚇唬我呢?」
「誰嚇唬你一個老不死的,我就說你們,不把這個老糊塗拉走,真當自己有個固若金湯的江山不成?」劉院長聲音嚴厲起來,也是有些兇悍的,手在邊虎等人身上,擺了兩擺。
老方氣的眉毛鬍子一起翹,猛的看向身後的邊虎等人,怒問:「誰敢拉我。」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老學究發怒,沒什麼卵用。
邊虎等人受氣慣了,自然而然的低下頭來,卻是忍不住瞄向楊銳。
劉院長的話雖不中聽,卻是事實,也正因為是事實才可怕。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固然在評選諾貝爾獎的時候有劣勢,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有競爭諾貝爾獎的資格,還險些一口氣拿走三分之二的經費,未來如何,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老方和葛興邦可以不管身後的洪水滔天,就站在兩人身後的邊虎等人,又怎麼能不心存顧忌呢。
楊銳現在還沒有掛太多的頭銜,僅僅一個gmp委員會的委員,就鬧的京西製藥廠關停並轉,各地的媒體打爛架,再過上幾年,等他的積累起來了,又將是怎麼一個景象呢?
邊虎實難想像,也不敢得罪老師,只好默默祈禱,期望此間事快點過去。
老邊都是成精的人了,怒氣一過,腦袋就清醒了,他再看邊虎等人,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暗道:你們現在就怕楊銳,難道怕他就有用嗎?不趁着人家還沒起來,就分庭抗爭,等人家真的得了諾貝爾獎,你們又如何?
這個話,卻是不好當着眾人的面說出來的,表面上,老方依舊是面冷如水,道:「劉院長,等你家楊銳得了諾貝爾獎,你再沖我吼,我老頭子還沒死呢,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的人。」
蔡教授不能讓劉院長頂在前面,咳嗽一聲,要上前來,這時候,飯廳里的電話機「鈴鈴鈴」的響了起來,嚇人一跳。
「餵。」靠近電話機的學者將電話拿了起來,聽了兩句,竟是用乾巴巴的英語說:「楊銳在這裏,請稍等。」
他將話筒從耳朵上拿了下來,瞪着眼睛看向楊銳,道:「是從瑞典打過來的電話,轉了好幾條線路,找楊銳的。」
楊銳愣了一下,定定神,才走過去,拿起了電話,道:「你好。」
「你好,楊銳教授,這裏是斯德哥爾摩,我是諾貝爾基金會的秘書戴侖。您剛剛獲得了諾貝爾生理或醫學獎,大約30分鐘後,我們就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全世界,恭喜您,並請您做好準備。」電話是跨洋線路,電流的聲音很重,但人聲還是聽的非常清楚。
楊銳此時無比的冷靜,他感覺自己仿佛已經經歷了失獎和得獎的過程,也用清晰的聲音,道:「好的,感謝您的通知。」
結束電話,滿廳的人都盯着楊銳。
「劉院長,梅花肉可能得等一下了,我得了諾貝爾獎。」楊銳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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