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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歌舞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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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季春花邀請陳天朗會談的地點比較特殊,不是什麼星級賓館的西餐廳,也不是街頭的雪糕點,冷飲攤,而是一家歌舞廳---金馬歌舞廳。

    晚上八點鐘。

    夏日的夜晚來的比較晚,天色還沒暗淡下來。

    陳天朗騎着自己那輛過了時的二八永久自行車,來到這家位於人民路的歌舞廳。

    舞廳旁邊有扎自行車的地方,甚至還坐着一個老頭,看起來是專門負責看車的。也是,這年頭自行車可是大件東西,一輛車200多塊錢,將近一個人三個月的工資,很多人為了買輛車子省吃儉用,為了跳一場舞丟了可划不來。

    舞廳為了招攬客人,當然要做好看車子的優質服務,而這扎車子的地方也井井有條,摩托車,自行車分開停放,看起來很整齊。

    陳天朗把車子紮好,向那個看車子的老頭要了一個車牌,依舊是用撲克牌剪成的簡易車牌,墜了細細的繩子,可以很方便地掛在車子把上,只不過車牌上蓋了大紅章,上面印着五個大紅字:金馬歌舞廳。

    把車牌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陳天朗走到舞廳門口,抬頭看着那很有氣派的霓虹金字招牌,心中不禁想起了前世1993年國內的一部戲《海馬歌舞廳》。

    這部戲的主演是梁天和陳小藝,都是這個年代很有人氣的電視明星,不過後來陳天朗才知道這部戲的編劇中更是人才輩出,除了王朔,劉震雲,海岩之外,還有一個馬未都。

    就在陳天朗盯着這大招牌尋思着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道:「唉,我說你這人到底進是不進呀?堵在門口乾啥?」

    陳天朗扭頭一看,卻是一個打扮時髦的捲毛男青年,摟着一個短裙女。

    此刻捲毛男青年叼着煙,一臉的不爽,再看自己,還真就卡在門口擋住了人家去路。

    陳天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挪動腳步,讓開道路,那捲毛男青年這才很拽地瞥了陳天朗一樣,摟着短裙女進了舞廳,看樣子,是這裏的常客。

    門口,負責守門的男服務員看見捲毛男子到來,忙點頭哈腰地歡迎道:「哎呦,捲毛哥,您來了。」

    陳天朗進去的時候,服務員只是來了一句,「歡迎光臨。」缺乏了些許熱情。

    從外面走到歌舞廳裏面,光線從明亮變成暗淡,陳天朗有些不適應,看不清楚周圍環境,於是就在旁邊稍站了一會兒,等眼睛差不多能看清楚眼前景象時,這才繼續邁步朝裏面走去。

    乍入裏面,鼻子中就聞到一股說不出的夜店味道,香水,混合酒水,還有那種陰暗帶來的霉味兒,再攙和發酵的尼古丁和噴灑的空氣清新劑,讓陳天朗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痒痒。

    再看四周,陳天朗有一種穿越的感覺,復古的台階式舞台上空,拉着五彩繽紛的紙花,兩盞喇叭似的探燈,夾着一顆獅子頭大小的搖滾閃燈,此刻正綻放着光芒。

    因為火熱的時間未到,暫時舞台上還沒人唱歌,只是舞廳音響大開,播放着台灣歌手韓寶儀淒婉的歌曲《舞女淚》---

    一步踏錯終身錯,

    下海伴舞為了生活

    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向誰說,

    為了生活的逼迫顆顆淚水往肚吞落

    難道這是命註定一生在那紅塵過,

    伴舞搖呀搖摟摟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

    夜夜探戈恰恰倫巴

    誰叫我是一個舞女……

    再看四周,圍着舞台擺放有差不多四五十個小圓桌,也就是舞廳的酒水桌。

    按道理,這些酒水桌都是要收錢的,除非你消費超過多少,才能減免使用酒桌的費用。

    對此,很多來舞廳消費者都大有怨言,但這也是個變相擺闊的機會。

    你請朋友來舞廳玩,能坐得起桌子就說明你有本事有能耐,如果連酒水桌都坐不起,就說明你窮鬼一枚,整晚只能站着玩耍,更別說什麼溝女泡妞了。

    時間尚早,這些座位基本上都還空着,陳天朗看到先自己一步進來的那個捲毛和女朋友已經在正位酒水桌上坐下,並且點了啤酒。

    短裙女依偎在他懷裏咯咯地笑,還時不時地用牙籤扎了西瓜往捲毛嘴裏送,姿態和動作詮釋了什麼叫作「騷浪賤」。


    當然,像這種場合除了這種人以外,也會有一些看起來品味高級一點的。比如說此刻在舞池中央,一男一女正摟抱在一起隨着這首《舞女淚》跳着慢步。

    男的個頭挺高,戴着眼鏡,穿着西裝,跳舞時好在西裝上口袋中別一塊白色的手絹,給人一種港片男主角味道。女的身材很健美,大長腿,穿衣服也很出位。兩人跳舞那叫一個默契,一看就是箇中高手。

    另外在舞池中還有一個活寶,是個穿着暴露的胖妞,沒人和她搭檔,這胖妞竟然一個人很銷魂地在舞池中隨着曲子一顫一顫,渾身肥肉亂抖,樣子很嗨。

    陳天朗最後掃了一眼整個舞廳,除了剛才觀察到的這些客人之外,在舞廳的陰暗角落,還坐着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清一色的粗眉紅唇大白臉妝,穿得暴露,姿態放浪,不用說陳天朗也知道她們是做什麼的。

    還有守候在舞廳門口和舞台後方的一些身材彪悍的男子,或抽着煙,或點頭說着悄悄話,猶如隱藏在黑暗中的獵狗……陳天朗忍不住多看了這些人幾眼,其中一個留着小平頭的男子立馬目光有了反應,機敏地看過來。陳天朗卻若無其事的沖他笑笑,隨即走向了吧枱。

    「給我來杯啤酒。」陳天朗對吧枱小妹說道。

    那是個打扮很清純的女孩,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因該是上學的年紀,卻在這裏打工,陳天朗猜測要麼是她學習不好,要麼就是家庭環境太差。

    舞廳所謂的啤酒大多數都是散裝那種大扎啤,外面一塊錢一大杯,在這裏面卻是三塊錢,足足翻了三倍。

    女孩非常熟練地接了一大杯啤酒端給陳天朗。

    陳天朗沖她說了聲「謝謝」。

    女孩臉一紅,在這樣的地方很少有人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不是佔便宜挑逗,就是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葷話。

    陳天朗可沒興趣撩妹,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只是等他差不多把一大杯扎啤全部喝完時,約好時間和地點的花姐季春花竟然還沒出現。

    看這歌舞廳的招牌就知道,這應該是季春花旗下的產業,在自己的地頭,還出現這麼晚,這個女人也太端架子了。

    陳天朗用手背擦了一把嘴上的啤酒沫,忍住那種等人的煩躁,把空杯推給酒吧女孩道:「再來一杯!」

    ……

    隨着時間的推移,歌舞廳開始陸續上人,人多了起來,也熱鬧了起來,舞池中開始有一波一波的熟客在裏面翩翩起舞。

    歌廳的舞曲也一個接一個換着,此時播放的是迪斯科舞曲《路燈下的小姑娘》。

    這首舞曲一經問世就深受青年人的喜愛,尤其在迪斯科舞廳更是每晚必放的經典舞曲。明快的節奏,輕鬆的旋律,還有動感十足的舞點,都吸引着人們湧入舞池一展舞技。

    舞廳門口處,六個歲數不大的少年男女好奇地走進這別有洞天的地方,心中發出驚嘆,眼神發出唏噓,表情宛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

    他們以前只是聽說過舞廳這種很時髦的場所,知道這裏很好玩,也很亂,聽說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可越是這樣,越能勾引起他們對這裏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所以今晚他們就來了,第一次來到這個老師嘴裏不道德,不能隨便來玩的神秘地方。

    其中,那個長相俊逸的男孩子體格高大,正是南都市二高的優秀生熊長林,跟在他身邊的是他的死黨鄭鵬和王偉,至於那三個女孩子,一個叫王晚秋,一個叫唐玲,最後一個赫然就是孔月媛。

    「月媛,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地方,不過我們已經高考完了,就該放鬆一下;再說了,我們一上大學就都是成人了,不再是小孩子,這種地方當然也能來玩的。」熊長林苦口婆心地對孔月媛做着解釋。

    「是啊,今晚長林請客,咱們請儘管開心地玩。聽說你這次報考的是SH復旦大學,以你的成績一定能考上,到時候你去了SH,咱們就見不着面了,在這裏也算是幫你祝賀,還有幫你送行!」作為熊長林的好友,鄭鵬嘴巴很甜地幫熊長林解圍。

    本來今晚孔月媛是不出來的,是熊長林讓鄭鵬想辦法,說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自己一定要對孔校花表白,連表白用的玫瑰花都準備好了,就等羅曼蒂克的那一刻。

    鄭鵬就想了辦法,讓身邊的女孩唐玲和王晚秋把孔月媛給誑了出來,騙她說一起去白河邊喝冷飲敘敘舊,都快分別了,最後聚一次。

    孔月媛本不想出來,只想躲在屋裏看書,她向圖書館借閱的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還有一大半沒讀完。

    母親李虹梅見此就對她說,以前只顧着埋頭學習沒錯,但也要注意和同學打好關係,指不定未來誰能幫到誰。

    父親孔建邦的意思是,現在高考已經過去,就算是台機器也要放鬆一下,如果每次都這樣拒絕人,會給人一種太高傲,不合群的印象,這樣對未來的成長沒什麼好處。

    孔月媛沒想到一件小事會被父母如此嘮叨,為了讓耳朵清閒一些,就答應了出來玩。可萬萬沒又想到,約自己出來玩的不僅僅是唐玲和王晚秋兩個女同學,還有熊長林三個男同學。

    對於熊長林,孔月媛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惡感。如果說對他印象最深的事情,不是他學習成績不錯,每次考試都是全班前三名,而是上次他被陳天朗一膝蓋打掉門牙,如今那顆門牙還是新補的,看起來很醜。

    「啐,我怎麼會想起那個壞蛋。」陳天朗的影子在孔月媛腦海中閃了一下,急忙刪除。

    對於她來說,自己和陳天朗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己快要上大學了,而他連高考都沒參加,更別說做什麼大學生了。

    自己的未來前途似錦,鋪滿鮮花;他的呢,暗淡無光,滿路泥濘,看不到一絲希望。

    自己是不會和這種爛泥再有任何交際的。

    是的,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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