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治傷】(1 / 1)
周曉軍將陳天朗帶上警車,讓陳天朗坐在後面,他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
這個年代沒有太好的警車,能夠用得起夏利已經很不錯,只有省級的才能開得上捷達,很多時候,很多派出所還開老舊的麵包車。顯然,為了今晚的行動棗林派出所也算下了本錢,把這夏利都開來了。
周曉軍在副駕駛位坐好,就着窗口看了看受傷不輕的瘋狗畢劍鋒,吩咐另一輛警車趕快把他送去大醫院。然後回頭看看坐在後面的陳天朗,臉色蒼白,小腿還在流血,就問外面的兩個女孩孔月媛和夏青道:「你們兩個誰上來幫忙照顧他一下?」
孔月媛聽完此話,神色一凝,隨即後退一步,顯然不願沾身;夏青反倒上前一步說:「我來照顧他。」隨即,就上了車。
外面孔月媛小聲說:「我坐另一輛車。」作為證人她,要和胖子,石頭等人也要一起去派出所錄口供。
看着外面孔月媛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上了別的車,還有剛才她後退一步的舉動,陳天朗有些寒心,心道,自己怎麼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連聲謝謝都沒有。
「呀,你的腿還在流血。」上了車,夏青坐到陳天朗身邊,立馬就看到了他下面的腿傷。
「沒關係,小傷而已。」陳天朗嘴裏這樣說,卻還是感覺腿上,以及身上疼的厲害。尤其腿部的咬傷,和被瘋狗鞭腿踢到的左腰,更是疼的鑽心。
「還說沒事兒!」夏青解開陳天朗綑紮的布條,布條早被鮮血染紅,她就掏出自己的手帕重新把傷口纏好,回頭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周曉軍說:「警察叔叔,他流了很多血,搞不好會失血過多而休克……」
周曉軍嗤鼻,這女學生估計看電視劇看多了,還失血休克,名詞蠻專業的。於是就問夏青,「你知道人身上的血占體重多少?」
「這個……」夏青搖搖頭,這分明是課本上學過的,自己這笨腦瓜怎麼就想不起呢,狠狠地敲了敲腦袋。
「人的血占體重的百分之七,或者百分之八,失血達到總血量的20%以上就會產生失血性休克,但少量失血是通過循環系統改善的,一般400mL的血量會在1小時之內,通過循環系統改善的,所以我流這麼點血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的,反而還會促進新陳代謝。」陳天朗接口說道。
周曉軍詫異地看了陳天朗一眼。
夏青雙眼都快閃星星了,心說,沒想到他這麼聰明。
「你知道的挺多嘛。」周曉軍贊了一句,隨即又說,「幹嗎不學好,非要和人打架。」
「警察叔叔,我們說了,他是在幫助我們,是見義勇為,不是故意打架。」夏青努力幫陳天朗澄清。
「是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說了算,需要我們調查取證後才能判斷。」周曉軍看了一眼夏青,然後又看向陳天朗,說道:「你叫陳天朗對吧?」
陳天朗點點頭。
「有沒有覺得我很面熟?」周曉軍從副駕駛座回頭望着,並且故意讓陳天朗將自己看清楚。
陳天朗搖搖頭。
「我們在火車站見過。」周曉軍提醒道,「所以我們應該也是熟人了。」
陳天朗笑了,「既然是熟人,那有沒有熟人的待遇?」
「有----!」周曉軍拉長聲音笑眯眯地說,「我看你傷勢不重,不過也不能不打理,正好前面我認識一家醫館,去那裏吧。」
周曉軍對開車的司機指了路,然後又扭頭對陳天朗說:「對了,我叫周曉軍,是棗林派出所的民警。以後你一定要記清楚我,千萬不要再犯事兒!」
對於周曉軍的威脅,陳天朗不置可否,旁邊夏青看不下去了,就握住陳天朗的手,月牙般的眼睛望着他,動情道:「放心吧,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
那家醫館剛好順路,就在去棗林派出所的路上,因為天太晚,又開在一條很狹窄的舊巷子裏,摸了大半天才摸到。
到了地方,只見上面掛着簡陋斑駁的招牌---「杏林跌打館」,旁邊還有說明,「專治跌打損傷,腰間盤突出;不打針不吃藥,一劑膏藥准見效。」
敲了敲門,好久裏面才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呀,這麼晚敲門,還敲的咚咚響,趕着投胎呢!」
說話間,就見緊閉的房門被人打開,探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伸着手指挖着鼻屎,一雙黃濁的眼睛沾着眼屎,尖嘴猴腮,模樣長得像雷公似的,等看清楚外面有警察,猛地嚇他一大跳,「公安同志,你們幹什麼呀?我可不是非法行醫,我我,我以前有執照的,只是丟了!你們可不要抓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做這一行也是混口飯吃順便為人民服務!」
「別那麼多廢話,我帶人來看病!」周曉軍破門而入,後面夏青把陳天朗攙扶進去。
「看病?這麼晚了去大醫院啊,來我這裏做什麼?」雷公醫師忍不住埋怨道。「我這是跌打館,條件不好,公安同志,我看你們還是另尋它處吧!」
「天太晚,我們急着錄口供。快點給他處理一下。」周曉軍不願說太多廢話。
整個醫館很小,能裝下四五個人已經算是不錯,屋子裏瀰漫着難聞的膏藥味,跌打酒味,還有雜七雜八其它難聞的味道,當然,還有這位雷公醫師身上的汗臭味。
「那好,讓我看看哈。」雷公不敢頂嘴,生怕人家查他證件,告他非法行醫,只好很配合地拿了手電筒看陳天朗身上的傷勢,沒辦法,屋內的燈光太暗,他又老眼昏花。
「咦,腰上的傷挺重的。咋弄的?被驢蹄子踢了?要不然不可能被踢的這麼嚴重……」雷公看了看陳天朗腰間青腫一大片,忍不住問道。
沒人搭理他。
雷公覺得無趣,就說:「這個需要抹點跌打酒,還要糊好幾天膏藥。」
「嗯。」周曉軍代替陳天朗總算吭了一聲。
雷公就再去看陳天朗的小腿。
夏青看着自己親手為陳天朗小腿包紮的手帕此時已經被血染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把手緊緊的拉住身邊陳天朗的胳膊。
雷公把染紅的手帕解開,一看傷口,立馬齜牙:「額滴娘啊,這傷口不輕啊。誰弄的,被狗咬了?」
陳天朗看了一眼如同小丑嘴巴一樣鮮紅的傷口說:「沒錯,還真是被狗給咬的。」
「那可要打狂犬疫苗,我這裏沒有!你們還是去大醫院吧!」雷公一門心思的想要撂挑子,幫警察幹活絕沒正經事兒,還是不沾為好。
「你先幫他把傷口處理一下,以後的事兒明天再說。」周曉軍摸出一根煙來,咬在嘴裏。
「咳咳,其實我的意思是這傷需要消毒,還需要縫合……好吧,我給先給他消毒。」雷公見周曉軍眼神不善,忙做賊心虛地開始幹活。
只見他從凌亂的臥室床下翻出一個木箱,看了看幾個人,最後把視線鎖定在夏青身上:「丫頭,你幫忙用清水把他腿上的傷口洗一洗,我給他弄些消毒水,對了,水龍頭在隔壁廁所裏頭。」
說完就自顧自的打開木箱,裏面整齊的放着跌打藥酒和各種藥物紗布,以及醫用剪刀和腸線都有,雷公拿起一瓶酒精將一柄勾刀和縫合針消毒,嘴裏說道:「別看我是赤腳醫生出身,當年下鄉插隊我也是老有名氣的,誰身上有個傷口什麼的,都要找我來縫,不管大小傷口我幾針下去就能搞定。「
「就說鎮東頭那個酒鬼老劉頭,去年喝酒撞破了頭,十四針,去醫院少說也要花上上百塊錢,那裏可是論縫針的針數算錢的,縫的多,花的錢就多……到了我這裏,我才總共收了他八塊錢!」
「我這人啊,歲數大了,別的也沒啥追求,只要能為人民服務,幫助左鄰右里我就滿足了。至於那些人說我沒營業執照,屬於非法行醫,曰他娘,當年我沒那玩意的時候他們咋不說,還一個個趕着來讓我治……完全就是不講理嘛!」
懶得聽這傢伙嘮叨,陳天朗動身想去洗傷口,夏青突然幾步趕上踏出診室的陳天朗,雙手輕輕搭在陳天朗的腰部,準備扶着他進廁所。
陳天朗愣了一下,兩隻溫熱的小手搭在腰間,夏青的身體不可避免的挨在他的身側,陳天朗側頭看着夏青,燈光下,這個長得不算漂亮的丫頭臉上竟然露出一抹迷人的羞澀。
「不用了,我自己行。」陳天朗看一眼夏青羞澀的表情,輕聲說道。
聽到陳天朗開口,夏青晃了一下頭,帶着清香味道的長長髮絲貼着陳天朗的上身掠過,被她甩去了另一側:「你是為救我受傷的,我幫你清洗傷口是應該的。」
陳天朗笑了,不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