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1)
如兒剛開始還十分高興,等見到眾人只把她帶走而柳依依沒有跟出來,如兒頓時扁着嘴要哭起來,試圖跑回去,被奶娘抱走。如兒頓時大哭起來,柳依依站在窗前,看着如兒遠走,哭聲越來越大,柳依依閉上眼,當睜開眼的時候,柳依依的眼已經恢復平靜。
「婕妤,這次……」菊兒小心翼翼地問,這一回,和上次被朱皇后名為禁足,實則保護完全不一樣。柳依依努力在面上現出微笑,對菊兒道:「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菊兒,我從進宮以來,從來都是別人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竟從沒有過,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時候。」
「婕妤,若……」柳依依抬起手,打斷菊兒的話:「菊兒,若我有什麼不測,想來陛下也不會遷怒於你們。」
「婕妤!」菊兒跪在柳依依面前,磕頭道:「奴願為婕妤……」柳依依低頭看着菊兒,輕聲道:「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們還有大好年華,還可以出宮,宮外的日子就算再苦,也好過這樣的,看着繁華無比,但卻是……」
柳依依微微停了停:「如履薄冰。」
「婕妤,您是不是可以去和陛下請罪?」這一回說話的是苹兒,柳依依微笑:「沒必要,也不用去和陛下請罪,陛下的心,只有陛下自己知道,別人是不能去揣測的。」
說着柳依依緩緩坐下:「傳午膳吧。」柳依依如此平靜自然,兩個宮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彼此互看一眼,也就出去傳晚膳。
午膳和平常一模一樣,甚至隱約覺得,比原先還要豐盛些。菊兒和苹兒一邊帶着人佈置午膳,一邊看着柳依依的神色,這外面不是還有斷頭飯的說法,面前這一餐,難道也是斷頭飯?
柳依依坐在桌邊,瞧一眼桌上的菜就笑了:「果真快過年了,宮中的菜色越來越豐盛了。」說着柳依依指着那道湯:「給我盛一碗湯,再夾些風乾的果子狸,還有……」
柳依依一口氣指了七八道菜,菊兒和苹兒一一給她夾了,見柳依依吃的津津有味,菊兒和苹兒彼此看一眼,你給我使眼色,我給你使眼色,但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柳依依已經看見這兩人在使眼色,微笑不語,口中的飯菜似乎更香了。用完午膳,桌子撤去,柳依依漱口後就拿了一本書去後院曬太陽。
例行還是只有菊兒和苹兒兩人貼身服侍,陽光照的人身上暖暖的,柳依依看的很專注。仿佛日子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
菊兒悄聲對苹兒說:「你說,這一回,是不是又是我們婕妤和陛下置氣?」苹兒搖頭:「真要置氣的話,看起來也不像,畢竟連公主都被抱走了。」
「但要不是置氣,怎麼婕妤這一回氣定神閒的?我記得上回,可是連皇后娘娘都接連遣人來說呢。」菊兒望着柳依依,覺得這麼幾年下來,數這一回最古怪。
苹兒嘆氣:「哪又如何,我們畢竟只是服侍的人,婕妤要真肯說,早說了。」菊兒也皺眉:「就是不知道婕妤到底哪句話惹陛下不高興了,陛下竟然要禁足三個月,你說,過了三個月,陛下的氣還沒消,或者消去了,但已經不記得我們婕妤了,婕妤失寵,那可如何?」
「你們兩個,別在那嘀嘀咕咕的,給我倒茶。」柳依依的眼沒離開書頁,口中吩咐。
菊兒和苹兒兩個上前倒茶,菊兒小心翼翼看着柳依依的神色:「婕妤,其實我們也只擔心……畢竟,您連不測的話都說出來了,這公主沒有了娘……」
「沒了娘,還有爹呢,況且這宮中,難道還會缺了一個公主的吃穿不成?」柳依依端起茶喝了一口,茶葉還是很不錯的。
「親娘畢竟是不一樣的,親娘照顧,也比別人照顧要好一些。」苹兒再加一句。
柳依依笑了:「明說了罷,你們就擔心我失寵。」說着柳依依把書放下,看着高高的天:「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得不得寵,更何提擔心失寵這件事?」
這個世上,本應有比得寵、爭寵更重要的事情,可是身為妃子,在這後宮之中,不過是被剪斷了翅膀的鳥,關在精美的籠子裏,吃着精美的食物,永遠不能再飛上藍天了。
既然如此,違逆一次又如何,為自己活一回又如何?皇后娘娘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怎能為了討取皇帝的歡心,就去告訴皇帝,他猜疑的對?
柳依依的神色漸漸堅毅,低頭看着書頁,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菊兒苹兒再沒說話,風吹過來,捲起柳依依的裙邊,不遠處仿佛傳來噗的一聲,有紅梅慢慢綻放。那香味傳的很遠,仿佛一直能傳到遠方。
皇帝聽的管梅園的內侍來報,稱梅園梅花盛開,也就帶了后妃們前去賞梅,此刻一場初雪剛剛降下,雪映紅梅,顯的更加好看。
說笑了一會兒,皇帝詢問坐在自己下手的王淑妃:「柳婕妤那邊,還是像平常一樣?」王淑妃含笑應是:「陛下這兩日|氣也該消了,如兒也該送回去,不然如兒天天在妾這裏,只嚷着尋娘。」
「是啊,陛下,依依性子嬌慣些,也是陛下寵出來的,陛下這麼兩天,氣消了,也該讓人送些東西,不如……」朱皇后也微笑着說,接着瞧向那些紅梅:「不如就讓妾命人尋幾支好紅梅,給依依送去?」
「不必!」皇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攏一下身上的斗篷:「再讓她在望月樓內待幾天,仔細想想她的錯處,至於如兒……」
皇帝望着和阿貞太子坐在一起的小女兒,喊了她的名字,奶娘忙把如兒抱過來,皇帝把如兒抱在手中,對如兒道:「你這幾天在王淑妃宮裏面,可要乖乖的,等再過幾日,爹爹就讓你住回望月樓,好不好?」
如兒的小嘴頓時撅起來:「爹爹說話算話?」皇帝微笑:「爹爹當然說話算話。」如兒滿臉寫着不信,皇帝拍拍如兒的腦門:「你啊,和你娘,還真有些像。」
「陛下既然這樣說,把柳婕妤請出來,也是好事。」蘇美人也開口求情。皇帝面上的笑更濃了,拿起一塊點心餵如兒:「再過幾天吧,過幾天,就知道了。」
王淑妃和朱皇后相視一眼,兩人搖頭,既然說情不成,那也只有繼續等待。皇帝微笑看着席上,把如兒交給奶娘抱走,又端起酒杯,除朱皇后和蘇美人之外,都站起身敬了皇帝一杯。
皇帝放下酒杯時候,聽到朱皇后輕咳了一聲,皇帝對朱皇后微笑:「天氣越發冷了,你多穿些。」
朱皇后輕聲應是,對皇帝微笑。帝後相視而笑,眼中全是柔情。
王淑妃在旁看見,把酒杯慢慢放下,垂下眼帘,皇帝的心,還真是那樣深不可測。
賞梅結束,眾妃子送走帝後,趙昭容對王淑妃感慨:「瞧瞧,連娘娘和陛下求情,陛下都不肯放柳婕妤出來,這一回柳婕妤只怕是……」
「你也不用幸災樂禍,柳婕妤在陛下心中,和旁人還是不一樣的。」王淑妃瞧眼趙昭容,語氣平淡但帶有一絲警告。
趙昭容用手掩一下口,對王淑妃道:「是,是,其實呢,我也不是幸災樂禍,就覺得柳婕妤如此受寵,怎麼會不明白陛下的心,竟然還惹怒陛下了。」
王淑妃剛要說話,就見段婕妤走過來,王淑妃也就對段婕妤道:「聽說你前兒病了,怎麼今兒瞧着,倒沒什麼事。」
「淑妃你不知道,段婕妤並不是病了,而是她自小,就養不得貓狗這些,摸一下貓就會渾身起紅疹子。偏生這宮裏,別的東西不見,這貓狗是滿宮都能見到的。段婕妤前兒屋子裏,不知怎麼跑進來一隻貓,還在她床上躺了躺,於是段婕妤晚上一躺下就起了一身疹子。虧的這是自小的毛病,抓了藥來,就好了。」
趙昭容噼里啪啦說了這麼長一串,王淑妃點頭:「的確我也曾聽人提過,有些人就是不能摸一些東西,這隻起紅疹子還好,若是別的,那才更遭罪呢。」
段婕妤也應是,三人邊說邊離開梅園。
皇帝已經送朱皇后回了昭陽宮,和朱皇后溫存了幾句,也就回甘泉宮。在回甘泉宮的路上,內侍把段婕妤這件事,當做一件趣事和皇帝說了。
皇帝原先閉目養神,聽到這話倒笑了:「明兒你問問御醫,這天下,可還有人不能摸別的東西。」
內侍恭敬應是,接着就笑道:「說起來,奴婢原先也聽過件事,那時候奴婢還小,還沒進宮,就是奴婢村裏有個人,窮漢,連個媳婦都沒有,有一天得了點錢,見那魚便宜,就買了幾條回來,也沒什麼好煮的,白水煮了魚,狼吞虎咽一頓吃完,誰知第二天就直挺挺死在床上,窮漢家要去找那賣魚的打官司,賣魚的滿口叫屈,最後胡亂判了。記得,好像他當時也是起了一身紅疹子,想來是不是不能吃魚,或者不能摸魚?」
皇帝的眼裏閃出亮光,若天下真有這樣的奇病,假設皇后也有的話,那連□□都不用去尋,只要在朱皇后用的飯菜裏面,每天放上一點,就可以了。
想着,皇帝的心情就更加好了,抬頭看時,正好看見望月樓,皇帝的眉不由皺緊,這個柳依依,還真是倔強,難道不知道後宮妃子,都要聽皇帝的,而不是聽皇后的?
次日御醫來給皇帝診脈時,聽到皇帝問起段婕妤的病,御醫笑着道:「這種病,也常見醫術上記載的,不過也奇怪的很,有些人原先不會,有些人是原先吃了些東西會有這種病,但之後不藥而愈。原因如何,恕臣才疏學淺,不知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