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遷都河洛,即為天子(1 / 1)
都督請留步第550章遷都河洛,即為天子
「三日之後,召開大朝會,天子要頒佈重要詔令。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丹陽王和廣陵王,你們不會缺席的吧?」
天子寢宮門外,劉益守看着蕭詧與蕭譽二人微笑說道,只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我等雖然都是藩王,也是天子的兄弟,更是是臣子無疑。
三日之後,我們一定入建康上朝。」
蕭詧鬆了口氣說道,滿口答應,一點都沒猶豫。
「嗯,如此你們便返回丹陽與廣陵吧。這麼近就沒必要住在建康了,畢竟你們的兵馬也要約束一下。」
劉益守收起笑容肅然說道。
「呃,本王可否去看看兄長?聽聞天子病重,我等都非常擔心兄長的病情。」
蕭詧懇切的請求道,要不是知道內情,看他的樣子還真以為是兄友弟恭呢。
「天子已經下詔,這幾天誰也不見,丹陽王請回吧。」
劉益守冷冷說道,沒有給蕭詧好臉色。事實上,蕭詧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志大才疏的蛆蟲而已,踩死都嫌髒了腳。要不是後面還有部署,他現在都懶得跟蕭詧說話。
「如此,那本王這就告辭了。」
蕭詧皮笑肉不笑的對着劉益守行了一禮,已經不想再繼續偽裝下去。
等他和蕭譽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當中的時候,劉益守這才對陳元康說道:「走,回吳王府吧,很快有得忙了。」
劉益守眺望遠方,似乎看到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在漂過來。
「風雪要來了啊。」劉益守感慨了一句。
「是啊,風雪要來了。可是,我們不僅糧食多柴火多,而且還住在結實的大宅子裏,又何必擔心風雪的?」
陳元康十分隱晦的暗指道。
「罷了,我先回府,你把宮裏的事情安頓一下吧。」
劉益守意興闌珊隨口應付了一句,帶着斛律羨等人直接朝着宮門而去,甚至都沒去跟羊侃打個招呼。
……
深夜,劉益守麾下大員都齊聚吳王府書房,不僅陳元康與王偉等人到場,就連崔暹、楊愔、楊忠等人也來了。誰都知道,天子要頒佈詔書的這三天,就是決定大局的關鍵節點。
平心而論,劉益守這邊是佔據絕對優勢的,幾乎是滿把好牌。不過對於這些老硬幣來說,他們已經忍了太久,自然不介意再多忍三天,要把一切都部署到位。
越是到了關鍵時刻,越是要穩住不能浪!
「天子命不久矣,三日之後,他便會退位並讓太子蕭棟繼承皇位。」
劉益守沉聲對眾人說道。
「所以說,三日後,這梁國就是我們的了,對麼?」
王偉難掩興奮的說道。
他們等這一天都等了多久了啊!
王偉心中都想開罵。
劉益守入建康的時候,元明月才送到自己宅院裏。如今元明月都懷第三胎了啊!這踏馬是等了多久啊!
「主少國疑,再加上主公是駙馬,正是改天換日的時候。主公切莫遲疑,當斷則斷。」
陳元康拱手說道。他臉上雖然沒有像王偉那樣看起來興奮得要爆炸,但是表達的態度卻是非常明確。
「主公若是此時行禪代之事,太過陰柔詭譎。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政變篡位,將來勢必根基不穩。如今主公已然掌控大局,還頗有餘力。
如今內無強藩,外無強敵,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可以徐徐圖之。
此番主公攝政,全面掌控大權,打壓各路藩王就可以了。待將來北伐成功,再定都河洛,營建新都,架空建康中樞朝堂,瞞天過海一般將大權轉移到洛陽。
到那時候,已經無人在乎誰掌控建康,一如當年曹魏定都鄴城,架空許都。
此乃謀萬世基業之策,望主公三思!」
書房角落裏響起一個極為不合時宜的聲音。眾人回過頭,發現是劉益守的記室毛喜在說話。
你在狗叫什麼!你在狗叫什麼!
你一個作記錄的秘書,好好做文桉就可以了,誰給你權力對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發表意見了?你可踏馬閉嘴好不好!
王偉和陳元康等人都是對着毛喜怒目而視,就差沒脫鞋子扔過去了。
「阿毛說得好!」
劉益守給毛喜鼓掌讚嘆道:「過來,細說細說。」
其實也不是說毛喜比其他人更聰明,只不過他是切身利益跟這次篡位不是那麼緊密,所以看得更明白罷了。
跟着劉益守一起來南梁的老兄弟們,迫切的希望打回北方,衣錦還鄉,做開國功臣。所以篡位是必須的,而且是很迫切的。
不篡位,你怎麼集中全國的力量去北伐?
尤其是陳元康還是洛陽人,兒時回憶幾乎都是當年那個花花世界一般的洛陽風物。而王偉起於微末,想回去不過是抱着「當年你對我愛答不理,如今我已經讓你高攀不起」的心態。
其他人無論是楊愔也好,崔暹也好,他們都是抱着類似的想法。
但是毛喜是南方人,出生以後便在梁國生活,他並沒有這樣迫切的情緒,所以反而對得失利害看得很明白,頭腦異常清醒。
「主公,您馬上便會篡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預料到的事情。
如今建康城內的黃口小兒都知道蕭氏長不了,您必定取而代之。這次天子下詔書,只怕很多人都認為是主公逼宮,逼迫天子退位。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這對於主公的名望來說,很是不利。
前有司馬昭,現有蕭詧蕭譽一干宗室,主公不必跟那些人聯繫在一起比爛。
如今我們手段還有很多,而且完全掌控大局,沒必要把自己拉到那些人的水平上,急切上位。
到時候不少人打着反抗主公,恢復蕭氏統治的旗號起兵,雖說可以對付,但終究會影響主公的大計。」
毛喜不是說不同意劉益守篡位,他對蕭氏宗室沒有好感也沒有什麼感情與留戀。
但何時篡位,如何篡位,這些細節大有講究。
並不是說急吼吼的把蕭歡一脈趕下來就完事了的。畢竟,篡位只是第一步,還有那麼大一個梁國要你去治理啊!到時候一大堆臭蟲跳出來造反,難道你不煩麼?
不說別的,如果現在篡位,遠在蜀地的蕭紀,絕對第一個站出來謀反!蕭紀要是跟關中那幫人再勾結一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只要蕭歡一脈還在建康宮內,那麼劉益守就是大大的忠臣,梁國的保護神。無論是誰,他可以心裏不認同,但是在明面上,在政令的程序上,都是被劉益守的親信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劉益守的嫡系部隊就是官軍,藩王的軍隊露頭就是叛軍,就這麼簡單粗暴!
「不錯,還有呢?」
劉益守解下腰間玉佩,放到毛喜手上鼓勵道。
看到劉益守這個態度,毛喜也是心領神會。
他裝作看不到同僚們可以吃人的目光,壯着膽子繼續說道:「河洛,中國之源頭。當年司馬氏永嘉南渡後能在江東站穩腳跟,死死壓着本地士族,便是靠着正統二字。
何為正統?
受命於天,代天牧守,即為正統。
河圖洛書現世後,先賢和萬民都以此為天授神跡,無論是上古伏羲,還是春秋諸子百家,無不是以河洛為根,開枝散葉,以此為正統。
由此可見,天子乃代天牧守萬民,上承天意,下應民心,此為大道。
而非誰竊取神器,誰就可以號令天下。
司馬氏指洛水食言而肥,褻瀆神器天下人不齒。得國不正,國祚自然就不利,前車之鑑,不可不引以為戒。」
毛喜說了一大通彎彎繞繞的東西,本來還面有不屑的陳元康等人,都開始陷入沉思。
其實毛喜的意思很明白:這天下歸誰,可不是看誰會篡位,天下人就會聽誰的!以前南邊都是誰能篡位誰當王的破規矩,主公要是想跳出這個圈子,那就不能按從前的遊戲規則來,否則後患無窮,貽害子孫。
今日你篡位,明日你下面還有人會以你為榜樣,有樣學樣的篡位。如此一來,這不是沒完沒了麼?
臣子不忠,君王不義,還談什麼萬世之基?
能苟二十年都要靠人品。
看看南朝自劉裕開始,每次改朝換代,不就是如此麼?所以才有「入建康者為王」的約定俗成,大家都是竊國者,誰也不比誰清高。
誰入了建康,那麼就尊誰當王。其他的,該怎樣就怎樣。
南朝腐朽的根源,不就在這裏麼?
「主公若是奪回河洛,營建新都,勢必可以一掃蠅營狗苟的頹廢之風。主公奪回神器降世之地,奪回先賢悟道之地,不就是代天牧守的新一代天子麼?
天子不出,奈蒼生何?到時候,誰能反對?誰敢反對?四方英豪,自然會紛紛投效。
所以現在不妨暫且忍耐,以北伐為準繩,收攏人心,打擊異己。
支持主公北伐的,便是可以與之協同的盟友,有力可借之以成大勢;不支持主公北伐的,那便是妨礙主公成為天子的人,哪怕是親兄弟也是敵人。
主公在蕭棟繼位後,將北伐的決心昭告天下,便是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再有更多的,乃是畫蛇添足,不提也罷。」
毛喜一口氣說完了,感覺自己雙腿都在打顫。一個不小心,他就可能被劉益守打發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個地方官投閒置散。
「伯武毛喜表字之言,深得我心,你們覺得如何?」
劉益守拍了拍毛喜的肩膀說道。他不禁覺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主公深謀遠慮,我等拜服!」
眾人一齊拱手說道,算是被毛喜說服了。
「主公,禪代的事情先放一邊。三日後的朝會,蕭詧與蕭譽若是逼宮,如何處置?」
王偉沉聲問道。這個問題令人側目,眾人立刻就從毛喜剛才的高論中跳出來了,轉移到更現實的問題當中。
「楊忠部從建康南下丹陽,在建康城外城郭南面佈防。把彭樂從合肥那邊調到京口,在京口對岸的河口佈防。韋氏水軍橫江,封鎖江面!」
劉益守冷冷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要玩文斗啊!
如此佈置,蕭詧與蕭譽,根本連起兵的膽子都沒有了!因為劉益守的大軍就如同匕首抵在他們脖子上。還起個屁的兵啊!
雖然這種佈置不可能成年累月的進行,但是封鎖個十天半月問題還是不大的!
「蕭詧與蕭譽如果不想死,那就必須老老實實的孤身來參加三日後的朝會。要不然,連喊冤都沒人聽得到。放心,三日後,他們一定會來的!」
眾人都是默默點頭,其實按他們的想法,直接派兵去把這兩個藩王滅了似乎更好一些。別看蕭詧有一萬兵馬,蕭譽有兩萬兵馬,但那些都是把封地的農夫都算上才湊齊的數目。
真正能打的,能有五分之一,就算是蕭詧等人帶兵有方了!
而楊忠部麾下的精兵,那都是去北方跟高歡的人馬打過仗,見過大場面的百戰之兵,二者是沒有可比性的。
「主公,婦人之仁要不得,不如斬草除根。留蕭歡一脈就行。」
陳元康伸出手掌做了一個噼砍的動作,楊忠等人都是點頭附和。劉益守搞得太麻煩了,還是一刀把那兩個藩王給宰了比較好!
又痛快又省事。
「你們啊,光殺人是不行的,還要誅心啊!」
劉益守嘆息說道。
如果這個節骨眼把蕭詧與蕭譽給宰了,世人會不會認為這是劉益守篡位前的剷除異己?那自然是會有很多人這麼想的。
劉益守有更高明的招數來收拾他們,犯不着這樣大動干戈。更重要的是,此舉會刺激蕭紀這樣的暫時還在一旁觀察的蕭氏宗室。
如果蜀地公開叛亂,廣州等地的蕭氏宗室抱團「北伐」,將會極大牽扯劉益守北伐的精力。
「可是,如果蕭詧等人想不開,就是要兵變呢?」
王偉問了一個眾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問題。
……
蕭詧耍了個心眼,他沒有把軍隊帶回丹陽,因為那邊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僅無險可守,甚至無路可逃。
他和蕭譽一起來到廣陵,商議起兵大事。
「如今貿然起兵,會不會太倉促了?」
蕭譽明顯比志大才疏的蕭詧有軍事頭腦,孤軍在廣陵揚州起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三日之後的朝會,天子就會通告天下我等謀逆。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
蕭詧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愣是沒想到蕭歡居然沒被毒死!這下不僅是劉益守不放過他了,只怕蕭歡也很難放過他!
「朝會我們還是要去一下的。我們去了建康宮,當着那麼多朝臣的面,只要不承認謀逆,劉益守就不可能把我們怎麼樣。如果他想篡位,就不能不顧及顏面。」
蕭譽倒是保持了難得的冷靜。
蕭詧也冷靜了下來。
對哦,只要他不承認下毒,誰能證明他下毒了呢?那些糕點是無毒的,下毒的是當時試毒的宮人,如今那些人都已經被處死了,死無對證。
「兄長是說,我們還是要去朝會?」
「沒錯,不去朝會,如何指證劉益守毒害天子?」
蕭譽微微一笑,倒是讓蕭詧有些錯愣。他原以為自家這位二哥只會打仗,沒想到心思也不那麼簡單啊。
「如此,也好吧。」
蕭詧嘆息了一聲,已經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