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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誰惹我我就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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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    平譚城的籤押房裏,侯淵一個人在裏頭踱步,眉頭緊皺。燃武閣 m.ranwuge.com

    他在思考一個事關前程乃至家族生存的重要問題。成則將來封侯拜相不在話下,敗則以後全家攜手共赴黃泉。

    進或退,成與敗,結局相距萬里,誘因卻與自己現在的選擇直接相關。

    爾朱榮原先很信任侯淵,但現在卻將他投閒置散。除了侯淵不是爾朱氏血脈姻親外,還有一個不被外人察覺的重要因素。

    當初,侯淵的妻兄(大舅子)念賢,是武川鎮出來的人才,在當地很有名望。是念賢穿針引線,才讓當時寂寂無名的侯淵投靠到爾朱榮帳下,並被委以重任。

    然而,當賀拔岳背叛爾朱榮的時候,在賀拔岳身邊的念賢,毫不猶豫就跟着賀拔岳跑路了!並且沒有通知當時正在爾朱榮身邊當差的侯淵!

    因為這個原因,侯淵被爾朱榮猜忌,認為他可能是念賢,或者乾脆說就是賀拔岳留在自己身邊當眼線的,忠誠度極為可疑。

    嚴格來說,侯淵都算是武川鎮的外圍人才了,去那邊混,不會被當外人看待。這也是一條可以走的路,雖然未必好走就是了。

    六鎮集團地域性極為分明,懷朔鎮的九成九都是跟高歡,武川鎮的也是同理,基本都跟了賀拔岳。

    侯淵被殃及池魚,被劃歸到賀拔岳那幫人裏面了。這件事爾朱榮沒有明說,侯淵也沒有開口詢問。

    總之,爾朱榮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侯淵,除非是老眼昏花才有可能。這一點,雙方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爾朱榮這邊,終究是沒有前途的。樹挪死,人挪活,不如賭一把。」

    侯淵曾經也想過投奔妻兄念賢,同時對方也是自己的引路人。可是賀拔岳現在在關中艱苦作戰,似乎前途並不是太被世人看好,反倒是在鄴城的高歡混得風生水起。

    一時間,侯淵感覺投靠高歡是條明路,投靠賀拔岳也並無不可。

    高歡那邊實力強,賀拔岳那邊有人脈,唯獨留在爾朱榮這裏純粹是混日子而已,看不到絲毫前途。

    人生短短數十年,大丈夫不能五鼎食,那便五鼎烹好了,何苦這樣浪費光陰?

    「來人啊。」

    侯淵對門外喊了一聲。

    「侯將軍有何吩咐?」

    親兵推門而入,疑惑問道。

    「把劉貴請到這裏來…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侯淵有些焦躁的出了籤押房,直奔劉貴被「軟禁」的院落。

    ……

    當初,劉益守被蕭衍安排,在建康城內靠近玄武湖的前朝劉宋藩王府邸里辦了個荒唐至極的「婚禮」。在這裏收拾了想弒君的蕭玉姚。

    如今劉益守帶着長城公主蕭玉姈來建康給蕭衍拜壽,自然也是住在這個府邸里。

    入駐的第二天,劉益守就和王偉源士康一行人戴着遮陽的斗笠,來到咫尺之遙的玄武湖邊垂釣。

    剛剛準備打窩,劉益守像是想起什麼,將魚竿和佩劍放到一旁。

    「原以為我到建康後應該很熱鬧,怎麼會沒有趨炎附勢之輩請我喝酒呢?」

    劉益守一臉困惑的問道。

    「主公,您搞出那個什麼內閣閣臣,現在建康城內不少人都上躥下跳的連橫合縱,希望能在那裏頭分一杯羹呢。」

    王偉撇撇嘴,不屑解釋道:「現在他們正忙着呢!」

    南朝的要害官職,常常提拔寒門擔任。五個內閣閣臣,並不是在中樞大臣裏頭選拔,而是跟當初蕭衍提拔朱異為中書舍人一樣,誰都是有機會的。

    因此這一道聖旨,不亞於在建康城這座平靜的大池塘裏面投下一枚巨石!

    誰還顧得上劉益守這個兩淮來的方鎮頭目啊。

    「那就太無趣了。」

    劉益守看了看源士康身邊一身布衣如同下仆的戴子高,忽然覺得挺有趣的。

    他將斗笠摘下,走到戴子高身邊,抽出對方腰間的短刀,在空中劈砍了幾下。

    一邊走一邊吟誦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刺客啊,真是男人的浪漫。可悲可敬可嘆。」

    劉益守嘖嘖感慨,當刺客是很直爽的,殺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什麼也不想。

    但是當主公卻太複雜了,需要心智,手腕,氣度,才幹。

    甚至還不能缺少人格魅力。

    「主公說的刺客,難道是建康坊間流傳蕭正德要在壽宴上行刺蕭衍的事情麼?」

    王偉皺眉問道。劉益守這個人,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非也非也。」

    劉益守擺了擺手道:「只是覺得建康這裏到處都是蠅營狗苟之輩,無論大官小官,都在為蒼頭小利狼奔豕突,缺少了一些俠義之氣。我來這裏有些憋悶罷了。」

    他一直都不喜歡建康城,不喜歡台城內令人窒息的官僚氣息。死氣沉沉,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劉益守將短刀還給戴子高,自己拿起佩刀掛在腰間,看了看源士康,將對方的披風解下來自己披上,又把湖邊岩石上的斗笠戴好。

    他在清澈的玄武湖湖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覺得有那麼幾分俠客的味道了。

    「有酒沒?」

    劉益守問源士康。

    後者老老實實將懷裏的皮囊遞過去了。

    劉益守喝了一口,將酒囊遞給王偉大聲說道:「醉酒當歌,人生幾何!來,一人一口!」

    這是建康,很多話不能說,這一句曹操《短歌行》中的詩句就能表達出很多意思了。

    王偉知道,此番來建康,劉益守心裏是很不爽的。一隻猛虎不得不去給一群野狗拜年,心裏能舒坦得起來麼?一群二貨在建康城內編排劉益守要造反,不就是欺負現在劉益守根本就不可能造反麼?

    「主公,如今潛龍勿用,需要靜待時機。將來飛龍在天之日,建康城內有一個算一個,該跪着的就給我們跪着,該被掛到旗杆上的就被我們掛起來。

    一筆一筆的,誰也跑不了。」

    王偉走到劉益守身邊,不動聲色的勸慰道。

    劉益守一臉錯愣,王偉這廝把自己想得太陰暗了,將來若是能佔據建康,何必跟這些蟲子計較呢,很跌份的。

    「哈哈,你們真是想太多了。」

    劉益守哈哈大笑,拍了拍王偉的肩膀,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介意,當然,眾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一個個喝完酒。

    劉益守抽出佩刀善勝,邊揮舞邊唱道:「失傳的秘籍回到了誰手上,

    高人的指點伴我出家鄉。

    建康城外車馬聲熙攘,

    行俠仗義就於此開場。


    牽着小馬駒邊走也邊瞧,

    充大俠作一時英豪。

    大膽小毛賊,看你往哪兒跑。

    一路飄搖一聲長嘯。

    看我功夫高超,誰惹我我就咬。

    休得與我論拳腳。

    小小少俠不用刀,英雄正年少。」

    一曲唱完,劉益守回頭看已經傻眼了的王偉等人問道:「怎麼樣,劉大俠初入建康,行俠仗義,懲奸除惡,意氣風發。」

    他在那自娛自樂,王偉卻嘆息道:「主公,您要是懲奸除惡的俠客,那建康城裏的百官,有一個算一個,主公直接殺上門就行了。十個裏面殺九個,回過頭來都有漏網之魚,還得再去篩一遍。」

    王偉一臉不屑,南梁中樞那些酒囊飯袋們,當真是不提也罷。

    劉益守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俠客什麼的,不過一匹夫爾,救不了天下人,也結束不了亂世。

    反倒是現在的劉益守,作為一方大佬,有這個能力站出來橫掃六合,一統八荒。

    那才是真正的「行俠仗義」,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心中鬱結,不吐不快罷了。很多人都以為我劉某人是吃素的,等有機會,一定要那些人好看。」

    劉益守把善勝入鞘,恨恨說道。

    踏馬的,居然敢說我想謀反。要是真謀反,那些傻x們早就人頭掛城頭了!

    劉益守心中暗暗吐槽,果然是人善被人欺,自己在壽陽安心猥瑣發育,都有人背地裏找茬。

    正在這時,一身緋色官袍的賀琛,靜悄悄的走了過來,對着劉益守雙手隆袖行了一禮。

    「原來是熊貓哥啊。」

    劉益守鬆了口氣。

    「啥?」

    賀琛一臉不解,完全不懂劉益守在說什麼。

    「那個,國寶你與我也算是熟識,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劉益守笑着問道,笑容看起來親切無比,人畜無害。

    「如今建康漩渦,劉駙馬最好還是儘早離開為好。」

    賀琛一臉肅然的說道。

    「何以見得呢?」

    劉益守眯着眼睛,不動聲色問道。

    「劉駙馬如此睿智之人,難道看不出有人會在這次天子壽宴上要對付蕭正德麼?」

    賀琛有些不耐煩,對劉益守這種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模樣極為惱怒。

    「在下初到建康,什麼也不知道。至於國寶你說的蕭正德,不知他有什麼狀況呢?」

    劉益守明知故問道。

    賀琛急得跺腳,他把劉益守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道:「劉駙馬,明人不說暗話。有人想在天子壽宴上對天子下毒。

    但他們的目的,卻未必是要行刺天子,你明白這個道理麼?」

    賀琛不相信劉益守會不懂其中的關節,甚至這位坐鎮兩淮的大都督心裏早就如明鏡一般了。

    「國寶你說得或許不假。只是我很好奇,這些事情,自然有朱異那樣的人去操心,你着急什麼呢。

    就算你要着急,也應該去找天子,再不濟也可以跟蕭正德打個招呼。跟在下這樣毫無關聯的人說話,有什麼意思呢?」

    劉益守攤開雙手,一臉無辜路人模樣。

    賀琛是個急性子,氣得臉都脹紅了。他壓下怒氣,抓住劉益守的衣袖說道:「劉都督或許不擔心,畢竟你麾下精兵眾多。可是在下會擔心啊!

    一旦建康有什麼風吹草動,你不能返回壽陽。你麾下那些精兵悍將,會不會跟從前一樣橫行淮南?

    哦,對了,現在那邊都是劉駙馬的地盤,他們自然不可能在兩淮鬧事。那麼他們會不會南下合肥?會不會攻打采石磯,甚至是石頭城?打着為你討回公道的名義鬧事?

    劉駙馬不擔心,在下可是急得烈火焚身。劉駙馬可知如果真到那一天,背後的始作俑者會不會暗暗偷笑?或許他們正是盼着劉駙馬被軟禁在建康呢!」

    聽到這話,劉益守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了。

    假如說蕭衍壽宴被查出被人下毒,那麼之前一直處於風口浪尖的蕭正德會不會被抓,乃至下獄?

    不得不說,很有可能。只要蕭正德府里一個被人收買的下人出來「證言」就足夠了。

    既然蕭正德想下毒行刺天子,那謠言裏說劉益守要造反,跟蕭正德裏應外合,是不是真的呢?

    這就很引人遐想了。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將劉益守軟禁在建康,是不是應有之義?

    不得不說,為了平息謠言,蕭衍極有可能這樣下令。

    劉益守麾下那些將領,得知自家主公被囚禁或軟禁在建康,會不會攻打劫掠臨近州郡,威逼朝廷放人?

    可能性很大,幾乎是一環扣一環。

    那時候,真正的幕後黑手,就要跳出來找蕭衍,要求出兵平叛了。

    賀琛是忠於蕭衍的大臣,不是哪個皇子的人,所以賀琛在擔心梁國大亂,站在這個角度,今天來找劉益守示警,也就不足為奇了。

    「謝謝國寶今日提點,我會小心的。」

    劉益守微微點頭說道,然後他就這樣看着賀琛,不再言語。

    賀琛等了半天,劉益守半句話都不再說了,他無奈嘆息道:「在下言盡於此,請劉駙馬好自為之。」

    之前賀琛也找蕭衍談過,蕭衍的態度跟劉益守如出一轍。蕭衍認為,我都把女兒下嫁給劉益守了,這廝怎麼能造反呢?所以完全不把賀琛的話當回事。

    至於劉益守在想什麼,賀琛只能說這位劉都督心機深沉,笑裏藏刀,他啥也看不出來。

    賀琛走後,王偉有些着急的走過來,低聲問道:「主公,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現在趁人不注意,我們撤回壽陽吧。」

    王偉腦瓜子轉得很快,某些人想做什麼其實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很容易看明白。

    不過就是想利用蕭衍的手排除異己,把國家搞亂,在亂中取勝,攝取現在不可能弄到手的利益嘛。

    至於為什麼是蕭正德,還不是因為蕭正德最傻!不欺負他欺負誰呢?

    而劉益守會被拖下水,純粹是因為他已經坐大,成為各方都不能忽視的力量。所以需要提前肢解,最起碼要好好打壓一番。

    這些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但裏面的利益訴求卻又都是明明白白的。

    「建康里的這些蠢豬,對外打仗完全不行,內鬥倒是一套一套的啊。」

    劉益守感慨了一句,拒絕了王偉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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