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可以搔,但你不能擾(下)(1 / 1)
測試廣告1 打,還是不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有時候,只是一種直覺而已。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今天宇文洛生帶來的人,都是軍中精銳,伙食也是比較好的,至少沒有夜盲症的憂慮。
「三哥,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我覺得白天進攻,其實效果也是一樣的。」
宇文泰在宇文洛生耳邊低聲說道,今夜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對方以逸待勞的話,那麼黑夜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掩護。
「不,現在回去,對士氣是一個大打擊,來都來了,不試試對方成色怎麼行。」
宇文洛生斷然否決道,如果現在打道回府,那還真不如一開始就不來。
「等會我帶着人沖,你負責接應。」
宇文洛生按着宇文泰的肩膀說道。
「行,三哥你慢點,情況不對就撤,我墊後。」
宇文泰拍拍胸口說道。
打仗親兄弟就是這個道理,遇到危急時刻,可以互相信任,不用擔心背叛。
宇文洛生深吸一口氣,提着橫刀,一步一步的向前試探,距離對方修築的「木架子」越來越近了。
正在這時,一道「流星」划過夜空,那是從據點射來的火箭,箭頭上沾滿了猛火油,哪怕插到了地上,箭杆也依舊在燃燒。
「不好!」
宇文洛生剛剛說出口,就看到對面一支又一支的火箭射過來,還有拋射的罐裝物體,落地後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是某種粘稠液體。
「糟了,猛火油!快撤!」
宇文洛生大喊一聲,黑暗之中無法指揮,他只好讓身邊的親兵鳴金。
叮叮叮叮叮叮叮!
鳴金之音大作,對面的火箭射得更密集了,宇文氏大軍已經亂作一團,因為剛剛他們發現,兩旁的河道上,似乎都有弩箭射過來!
宇文洛生親眼見到一支矛杆將三個士卒穿透後釘在地上,陣型騷動不已。還好大軍訓練有素,前隊變後隊,宇文泰迅速接管了後隊的指揮權。
兩側的船隊,一直在朝着宇文洛生大軍中射弩箭,似乎是猛火油燒到哪裏,他們的弩箭就跟到哪裏。墊後的宇文泰發現,對方似乎只是想驅趕他們,並不是要包抄圍殲的樣子。
「陣型散開!都散開!原路返回!盔甲全部脫掉!跑!」
宇文泰扯着嗓子大喊道。
穿着盔甲,沾上猛火油就是死!要是不穿盔甲,還可以撿回一條命。他算是看出來了,對方這一戰也是應對倉促,並沒有打算跟自己這邊硬碰硬。
腦子裏有個奇怪的念頭閃過,好像他和三哥宇文洛生就從來沒有正確評估對方的真正實力。之前是低估了,而現在,似乎又是高估了。
只可惜,大軍已經亂了。
跑吧!
宇文泰將身上的盔甲脫掉,拔腿就跑。至於留在最後面的士卒,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跑來好幾百步,總算是跑出了對方拋擲猛火油的範圍。宇文泰這才明白,那些火焰,實際上是給河道兩邊的船隊指示目標的。
而現在,道路兩旁的河道水面上,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相信船上的那些人,也看不見他們,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雙盲」的局面。
只是,現在看透這一點已經晚了,大軍已經失去序列,武器盔甲都丟了不少,也有些人被擠到河裏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騎兵!騎兵來了!」
宇文泰身邊的親兵尖叫道。一隊點着火把的隊伍快速移動着,凡是擋在前面的,無一不是被撞得落水!
這一幕嚇得宇文泰肝膽俱裂,他連滾帶爬的躲進蘆葦叢里,看到那一隊騎兵如同殺神一樣,將自己這邊的隊伍切開,一路奔馳而去。
有許多士卒跟他一樣,踏着冰冷的河水,抓着蘆葦,在河道的淤泥里狼狽前行。
完蛋了!
忽然,從水裏冒出來一個人,抓着宇文泰的肩膀直咳嗽!臉上全是淤泥!
「三哥?」
剛才宇文洛生運氣不好,被一個撞飛的士卒碰到了,穿着盔甲落到了河裏。還好岸邊不深,他掙扎着爬起來,正好跟宇文泰碰頭了。
「走,我們撤回大營,今天栽了。」
宇文泰爬上不寬的泥巴路,將宇文洛生拉了上來,攙扶着往大營走去。那些騎兵似乎數量不多,只是來來回回的見人就殺,絲毫都不停留。
一行人又在河岸邊救上來不少落水的士卒,稍稍整頓了一下,狼狽的逃回大營。等回營清點人數後發現,幾乎少了八成的人!
對方前面那些眼花繚亂的套路,其實不過是要打散他們的陣型,真正的殺招,就是那點着火把的騎兵,看起來也就一百騎的規模,數量並不多。
可要命的是,這條路非常窄,騎兵數量再多也施展不開,這一百騎正好!
燈火通明,在大營門口迎接宇文洛生的宇文護、尉遲迥兄弟、賀蘭祥等人,看到宇文洛生等人的窘境,全都傻眼了。這些回來的人,一個個都跟落湯雞一樣,凍得瑟瑟發抖。
他們應該慶幸現在天氣還不算冷到令人窒息,要不然,這些人小命能不能留到回大營都難說。
「先去烤火再說。」
宇文洛生臉上是淤泥啥也看不出來,宇文泰嘴唇都凍紫了!
眾人誰也沒有心思去想昨夜發生的事情,他們現在都還未從劫後餘生的慶幸中回過神來。
……
「劉都督,看到沒有,昨夜我帶着弟兄們出擊,打宇文洛生那些軟蛋,就像是掃把掃灰塵一樣!」
人高馬大的彭樂做了個揮刀的動作,臉上得意的表情溢於言表,已經無須多說。
昨夜彭樂出擊的時間,真是剛剛好。這個地形也是妙極,騎兵一出動,隊形鬆散的步兵,下意識的就會往兩邊躲避。
在黑暗中,人擠人,人拉人,最後如同下餃子一樣跌落到河裏。這一百騎兵就像是一把刀,將宇文洛生的隊伍切斷。
下半場,就是劉益守帶着船隊滿天地的抓俘虜,不過宇文洛生和宇文泰運氣好,沒有被抓到。
「那是于謹會指揮,你出擊的時機恰到好處。要不然,這一百多弟兄要折損多少都不知道,你得意啥啊。」
劉益守打着哈欠說道。
下半夜抓了不少人,現在都送去烤火去了。在擊敗宇文洛生之前,這些人都要戴上鐐銬幹活。昨天那一戰,于謹的臨陣指揮乾淨利落,什麼隊伍動,什麼隊伍不動,什麼隊伍點火,什麼隊伍不點火,都有講究跟說法。
劉益守這才意識到,其實談到帶兵打仗,他還差得遠。
「咱們暫時輕鬆了,我現在去把戰俘安頓一下,晚點我有事情跟你說。」
于謹來到他面前,沉聲說道。
指揮一場大戰,于謹表面上很冷靜,但實際上也是嚇壞了,劉益守看到他現在雙手都有些發顫。
「去吧,我先回去補個覺。」
……
宇文氏大軍軍營的帥帳內,洗漱完畢的宇文洛生,面色凝重。其他重要成員,如弟弟宇文泰,幾個侄兒外侄也都在場。
氣氛有點低沉,像是走到窮途末路一般。
「昨夜折損了些許精銳,但我們尚且有一戰之力。」宇文洛生給昨夜的戰鬥定了個調子。
「三哥,我覺得,枋頭城裏那位主將,應該比我們厲害點。」
宇文泰實話實說道。
真話有時候很刺耳,但是人不能一輩子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
「而且我覺得,昨夜他們應該是沒有盡全力,至於為什麼我也說不好。」
宇文泰面色難看,頂着宇文洛生足以殺人的目光說道。
沒盡全力都把我們打成這樣,要是盡全力了會如何?坐在旁邊的宇文護有點被嚇到了。大哥宇文導瞪了他一眼,面色不悅。
「阿泰,你說。」
宇文洛生心氣很高,但他並不是傲慢自大之輩。
「之前,我們評估枋頭城的軍力時,都是考量他們是否是魏國官軍,他們是不是郡兵,他們的主將是誰。有一件事情,一直都被我們忽略了。」
宇文泰平靜的說道。
「嗯,你接着說。」宇文洛生點點頭道。
「枋頭城因為歷來都是重鎮,所以積累的器械很多。又因為是河北往南的樞紐,因此多船。」
宇文泰指出枋頭城守軍的一大優勢,就是他們軍械充足!
床弩上的弩箭,弩機,猛火油,船隻,一樣不少!這些都要折算成戰鬥力的一部分,而他們卻忽略了。
「阿泰說得好。」
宇文洛生鼓勵道。
「之前我們一直都沒發現對方的斥候,其實不是因為他們沒偵查,而是因為這裏所有人都是他們的眼線!所有外出的村民都是斥候!他們只需要專人去收集這些人提供的情報,再給點小恩小惠就行了。
而我們……只是葛榮的人馬,三哥你明白的。這裏所有人都會站在他們那邊,只要我們頭上還頂着葛榮的名號,那麼,我們的動靜,都會被對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宇文泰有些沮喪的說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宇文洛生微微點頭,臉上也帶着些許無奈。
「最後一點就是,戰局瞬息萬變,昨天那隊騎兵出擊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正是在我們前隊變後隊,陣型被床弩打亂的時候。太早,或者太晚,都不會有那樣的結果。
這說明枋頭城裏有會打仗的人!我們太小看他們了,是輕敵導致失敗的。」
「只要等到天寒地凍,那些河道,就不足為懼了。」
宇文洛生沉聲說道。
「你說的都對,所以我們現在暫時修養,熬到河水結冰,現在對方所有的優勢,全部都會被清空。那點騎兵能做什麼?」
宇文洛生繼續問道,宇文泰無法反駁。
忍字頭上一把刀,說起來容易,可是敵人在這段時間就會睡大覺麼?
「襲營的事情,只怕是少不了了,唉。」
宇文泰長嘆一聲,心裏不太認同宇文洛生的辦法,自己卻又想不出更好的來。
「這段時間,大家共渡難關吧。」
……
劉益守說是去補瞌睡,實際上還是因為各種雜事忙到晚上。于謹邀約他密談,兩人在劉益守的書房裏擺上酒菜小酌,邊喝邊談。
「在邊鎮的時候,我遇到過更兇險的情況,比昨夜兇險得多。」
于謹喝了一口酒說道:「其實我給你出的計劃,還放了他們一馬,要不然,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掉。」
他用力的握緊拳頭說道。
還放水了?
劉益守一臉錯愣,完全不明白于謹到底想搞什麼。
「兄弟,我跟你直說吧。打敗宇文洛生,其實辦法總是有的。但……我們不能打敗他,換句話說,打敗他的,不能是我們。」
于謹面色肅然道。
「這是……難道是……」
劉益守恍然大悟,于謹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之所以沒有多少葛榮的兵馬圍剿我們,是因為什麼?」
于謹笑着問道。
「因為葛榮覺得,我們根本不算啥。」
「對了!葛榮根本看不上我們。但,假如我們依靠自己的力量,擊敗了他麾下宇文洛生的人馬,你覺得葛榮還能當我們不存在麼?」
于謹問了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那自然是不能,所以葛榮很可能放棄攻打鄴城的計劃,而先集中精力將我們收拾了。到時候不說多的,來個五萬人,怎麼都把這裏踏平了,對吧?」
劉益守苦笑問道。
「所以我昨夜就沒想着把這些人趕盡殺絕,只是想讓他們在河道冰凍前無力騷擾我們就行了。
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辦不了,要請個大神來幫忙。」
「鄴城的?」
劉益守終於跟上了于謹的思路。
「沒錯,就是請鄴城那邊出兵,平掉宇文洛生。這樣葛榮的注意力,就還在鄴城那邊。但在此之前,我們得跟之前一樣,不停的騷擾宇文氏的兵馬,讓他們無法養精蓄銳。
這樣等鄴城兵馬一到,想輸都很難。在這段時間,我們就躲在枋頭偷偷的壯大自己。」
于謹給劉益守的杯子倒滿,兩人碰了一下杯。
「等葛榮怒了,他自然會再次出兵鄴城,到時候,咱們在枋頭城裏看熱鬧,豈不美哉?」
于謹哈哈大笑道。
這踏馬還真夠陰險的,不過我喜歡!
劉益守在心中默默為于謹點了個贊。要是按彭樂的脾氣,肯定是昨夜把那些人全都給宰了。所以他的成就,永遠都只是個勇將而已。
「於大哥運籌帷幄啊,咱們後面的日子,應該比現在好些了。來,走一個。」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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