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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我一口蓮子湯噴死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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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_85886風閃靈只覺得腦袋似乎『嗡』的一聲炸了。

    在這麼個地方,和這個最沒有情商的傢伙,發生了一出她幾乎從來沒有想過的神似於童話故事的場面。

    身上那一縷電流似乎還沒消散,正蔓延到腰部,腿部,經過膝蓋之時,風閃靈只覺得站不穩,腳下一軟……

    顧無歡此刻與她貼的極近,自然是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便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攬上了她的腰。

    掌心感受着她的纖細,他也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怔然,原來她也是這麼纖瘦的,腰肢一隻手就能掐住。另外讓他有些疑惑的是,她向來瀟灑不羈,何至於被一個親吻嚇軟了腳?

    顧無歡當然不知道,風閃靈驚到的原因,乃是因為覺得此刻發生的事情太過玄幻。

    一個集美貌智慧黑心缺德喪心病狂鬼畜以及高度精神潔癖於一體的超越尋常人類的物種,竟會主動來親吻她?這概率可媲美母豬上樹,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信。

    但是,驚悚歸驚悚,唇上冰涼柔軟的觸感卻襲覺着她的感官,讓她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且,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了,二人唇瓣相貼已經好片刻了。

    顧無歡不愧是情場新手,雖有顏值做為優勢,但*手段卻絲毫不高明,亦或者他根本不懂。在他的意識里,親吻大約只是唇貼着唇靠在一起,就像此刻。

    比人工呼吸那一會兒更清楚地感受着他的氣息,風閃靈睜着眼睛看他,卻見他是閉着眼睛的,由於距離太近,她能清晰地看見他卷翹的長睫微微顫抖,如羽扇一般,這讓她更加不可思議——他這是緊張麼?

    胸有成竹,自信心爆棚如他,竟然也會緊張。

    他像是很不適應,卻努力在適應。

    風閃靈忽然就很想推開他。

    這廝根本可能就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她手才抬起來,卻又頓了一頓。

    反正都親一起了,要不乾脆教教他?雖然自己也沒什麼經驗,但是見也見得多,昔日身邊一對對的戀人秀恩愛,看的都要視覺疲倦,區區親吻技巧,應該還是會一點的,再怎麼樣也比顧無歡厲害。

    想到這兒,她也磕上了眸子,可忽然轉念一想,不對——

    教他幹什麼?這傢伙學得會嗎?此法要講究兩廂情願情投意合,他們兩這完全就是不知道在幹什麼,她怎麼會有如此蠢的想法?

    思及此,她又迅速伸出了手,抵在他胸膛前想要推開他,可女子的力氣本就與男子有差距,再加上她素來都不是顧無歡的對手,這想推開他,竟也是不能撼動半分。

    於是風閃靈惱了,眸底有冷光一閃而逝,伸手到了顧無歡的腰際,準備狠狠地捏一把他的皮肉,迫使他疼痛然後能鬆開她。卻沒有想到,顧無歡忽的啟唇,用牙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力度輕的如同貓爪子一般。

    風閃靈停留在他腰際的手一僵,整個人直接愣成木頭。

    顧無歡也不知怎麼忽然就開了竅,輕咬輕吮,不再是只貼着沒有動作,而是輕柔地摩痧着她的唇瓣,有幾分難得的溫柔與細緻。

    風閃靈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也並不再試圖反抗,鼻翼間還有他身上的淡雅氣息流連,她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眸子,那從始至終都不曾開啟的唇瓣微微張了開,似是要迎合他。

    而顧無歡似乎也滿意,下意識要加重唇上的力度,卻在下一刻,僵住——

    而後他忽然就睜開了眸子,整個人也不動了。

    他的停止讓風閃靈一瞬間也回過了神,想到自己竟然從反抗到接受,忽然就很想撓牆。

    剛才怎麼就迎合他了呢?以她的性格必定是狠狠掐一把他的肌膚,毫不留情,而後趁他痛時一把推開,將他甩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然而事實卻證明她確實高估了自己。

    縱然她萬般嫌棄顧無歡,卻抵制不住他身上的誘惑力。她忽然有些嫌棄自己,是不是定力太差,與顧無歡的那些追求者無異?

    不,也許是有差別的,差別就是對於她們,顧無歡甚至不願多搭理一下,但是對於她,他很樂於搭理。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划過只是一瞬間,唇上忽然撤離的力度讓她的思緒一下子回籠。

    她將視線落在顧無歡面上,卻發現他眉頭緊蹙,那模樣活像是碰上了什麼糟心的事。

    壁咚的姿勢依舊沒換,可他的臉龐卻已經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那雙瀲灩的桃花美目望着她,視線竟然是落在了她的唇上,「你中午吃了什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睫毛一顫一顫的,暴露出他此刻不平靜的內心。

    風閃靈少見他有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愈發肯定他是碰上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剛才明明好好的,他忽然就變了臉色,必有原因。

    但這和她中午吃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對了,她原先緊抿着唇的時候,他沒有異樣,等她無意識迎合他,啟唇的下一刻,他才有了異樣。

    「白米飯,麻辣蝦仁,牛肉絲湯,紅燒排骨,薑絲魚丸。」風閃靈將中午吃的東西報給他聽,說完之後,看着他的反應。

    而顧無歡就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眉毛一抽,「麻辣蝦仁……」

    他只道出了這兩個字,忽的毫無預警地轉過身奔到了桌子旁,望着桌子上舞陽端過來的蓮子湯,拿起那盛着蓮子湯的白玉碗到了唇邊就灌了一大口。

    灌了一口下去之後,約莫是覺得味道不好,又將碗擱了回去,一雙桃花美目在桌子上掃過,最後目光定在一壺青花茶壺上,他從邊上撈了個杯子,提起那茶壺就往杯子裏倒茶水,而後一杯一杯地灌。

    風閃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灌水,直到灌了三杯,發現他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她終於沒忍住,上前道:「你在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莫名其妙來親我的是你,現在親完了拼命灌水的也是你,既然那麼嫌棄,你為什麼來招惹我?你是腦子有坑,坑裏有水,水裏還養金魚嗎!」

    她說到後頭,語氣十分惡劣。

    「你沒有告訴我你之前吃了辣的食物。」顧無歡說着,又倒了一杯水在杯子裏,遞給風閃靈,「去漱口。」

    「我為什麼要漱口?」風閃靈冷眼看他,「我吃的是辣椒又不是蒜,本人向來喜愛乾淨無任何口腔疾病,雖沒有你那麼潔癖但也能擔保嘴巴一定乾淨,漱什麼口?」

    他至於如此難相處嗎?她吃個加了辣椒的菜被他察覺出來也不行,辣椒,是多麼好的東西,利於驅寒又炒菜入味,嫌棄什麼嫌棄?他難道還要她提前吃個綠箭口香糖不成?

    口香糖,木糖醇,被譽為kiss神器,但是用在如此不解風情的人身上,她都覺得浪費。

    而風閃靈不知,這回倒真的是誤會了顧無歡。

    「我從小到大,吃不得辣,連聞着它的味道都十分難受,更不要提入口。」顧無歡面上無甚表情,語氣平淡,「因此我的飲食里從來不會出現這東西,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整個郡王府的人都知道。」

    「吃不得?」風閃靈聽着這話,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的喜好問題吧?你破事怎麼那麼多,又有高度潔癖還挑吃挑喝,怪毛病一大堆,一點點辣椒你就瞎嚷嚷,得虧你從小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這要是把你放在平民家,你是不是都活不下去了?」

    而且,他自己不能吃也就算了,她吃個辣椒還被他察覺出來,這會兒他拼命灌水到底是為了哪般?他明明只接觸到了她的唇,何至於這樣?

    這分明就是聞到點辣椒的氣息都抗拒。

    「不僅僅是喜好問題。」對於風閃靈毫不委婉的批評,顧無歡只是十分平靜道,「我若是吃了辣,肌膚甚至能冒出紅疹,我從小牴觸這東西。」

    風閃靈聞言,頓時也無法反駁他。

    辣椒過敏嗎這是?這麼說似乎也不能全怪他?

    才這麼想着,一杯茶水忽然就闖入了她的視線,而後是他慣有的漫不經心的聲線在她耳旁響起,「雖然我沒有直接接觸,但是感覺到了那個味兒,心裏還是不舒服,你要麼拿這個漱漱口,要麼就灌一口蓮子湯。」

    「我說你這人當真腦子進水吧?」風閃靈臉色頓時沉了,「你不吃辣我就不說你什麼了,畢竟這是你個人問題,但是我吃不吃你管我?憑什麼叫我漱口?我都還沒罵你發了哪門子瘋跑來親我,你還怪我先前吃了辣椒了?現在你親都親完了來叫我漱口,你腦袋被門擠了?」

    這會兒她心中怨氣頗深,算上顧無歡壁咚一吻那賬,不禁惡語相向。

    「我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對你的喜歡。」顧無歡依舊是雷打不動的淡定從容,「你原先不是說,人工呼吸和親吻不是一回事麼?兩者意義不同,因此你根本不承認你親了我,那麼此刻你還能說這不是親吻,是人工呼吸嗎?至於我為什麼叫你漱口,是因為我不想在和你親吻的時候感覺到辣椒的氣息,這樣我怕我親不下去,對你似乎不太尊重。」

    「我一口蓮子湯噴死你!」風閃靈面上神情可謂烏雲密佈,陰沉無比,「證明你個頭!是哪個蠢貨告訴你親吻就是喜歡了?再有,你認為你何時對我尊重過了?另外,我鄭重聲明,我以後還會吃辣椒,而且——天、天、吃。你要是還敢親我,儘管來。」

    顧無歡聽聞這話,眉毛幾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你非要這麼和我對着幹麼?」

    「我愛吃辣還成了和你對着幹了?」風閃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生氣,而是無可奈何了,「我在認識你之前我就很喜歡吃辣,而且我能吃變︶態辣,我想說,我吃辣從來都不是為了你和對着幹,你天生不愛這個,可是我偏偏就愛,這能有什麼辦法?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合不來,沒有共同語言。」

    「是麼。」顧無歡淡淡地瞥他一眼,「如果我沒有記錯,我親吻你的時候你並不生氣,甚至到最後,已經試圖接受了,如果你當真覺得我們不合適,為什麼不抗拒我?」

    「其實一開始我是拒絕的。」風閃靈白他一眼,「但是你個子那麼高,功夫那麼好,我一開始沒推動,後面就懶得反抗了,反正親一下又不會懷孕,也死不了。」

    「你將親吻看的很無所謂麼?」顧無歡淡淡道,「那這樣的話,讓我再試試你應該也沒有意見吧?你的嘴巴咬起來的感覺不錯,這一點出乎我的意料。」

    「滾粗!」風閃靈瞬間跳腳,「我警告你再也不要隨便親我,未經允許,你這算輕薄你懂不懂?從明兒開始,我每天吃一斤辣椒!」

    「想要我不輕薄你也可以。」顧無歡對她的威脅似乎並不大在意,只微微笑道,「這樣好不好?你嫁了我做郡王妃,我再也不對你動手動腳,你以前如何自由,今後還是如何自由,聘禮你想要多少斤辣椒?開個價,不,說個重量。」

    「……」風閃靈看着他的眼神幾乎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哥們,咱能不思維跳躍的這麼快嗎?

    他果然理解錯了『喜歡』這個詞的意思。

    他要是真的喜歡她,就不會這麼說了。

    他果然從頭髮絲到腳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情感白痴。

    「我不得不承認,我敗給你了。」風閃靈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以手托額,片刻之後,她道,「這事我應了。」

    顧無歡聞言,面上倒沒有喜悅之色,只淡淡笑道:「條件呢?」

    「第一,你既然說了不干涉我的自由,那麼便不要隨便插手我的事,我總歸是不會有什麼對你不利的行為。第二,我要帶上小七,在禮郡王府里,你要確保他的安全。」風閃靈道,「我的要求就如此簡單,不過,你之前承諾我的必須算數,你的人手隨我調遣,那是你金口玉言,不得反悔。」

    「好。」顧無歡應的十分乾脆,「此事說定了,就不要反悔。」

    「我向來很講信用。」風閃靈斜他一眼,「但是我想知道,這個期限是多長時間?你我總不能假成婚一輩子。」

    「這個再說,個把月之內我們是不用考慮這個的。」顧無歡的語調漫不經心,「且,說不準假的就能成真的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一本正經地口頭調戲人?」風閃靈眼角一跳,「你是不是早料到,我遲早會答應你。」

    「這倒不是。」顧無歡道,「其實我也沒猜到你會這麼快答應。」

    風閃靈微微不解,「你沒猜到那為何我答應的時候你沒半點表情?活像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似的。」

    「我只是習慣了處變不驚。」顧無歡唇畔的笑容淺淺的,分外惑人,「只是總有人將我的處變不驚當成了胸有成竹,我自然也不去糾正了,世事變化無常,總有我不能把握的事,我不是自負的人,但旁人卻以為我是自負的人,這與我無關,只是他們太蠢,我喜歡隱藏情緒,不讓人家知道我的喜怒哀樂,讓他們嘗試着猜測我的情緒,看他們小心翼翼的謹慎模樣,很有趣。」

    風閃靈唇角劇烈一抽,頓時覺得心中奔騰着上百隻草泥馬。

    這傢伙這樣真的有意思嗎?如此怪胎!喜歡看別人猜測他時的小心翼翼的樣子,他那會兒心裏八成想的是:你個傻逼猜不到我的心思了吧?你當然猜不到猜不到,你再猜啊再猜啊,哥那不是自信,是處變不驚,喜怒不形於色。

    簡直喪心病狂。

    分明是無害的臉,為何要搭配一個如此鬼畜的心靈?

    「算你狠。」風閃靈自己也不知說這話的時候是在夸還是在罵,再度抬頭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一本正經道,「你現在告訴我件事,你是怎麼忽然就開竅了?你不是素來不喜歡觸碰人的麼?」

    「你說的是壁咚?」顧無歡淡淡笑了,「雖然過程不是如我所想,但結局好歹不算差。」

    「壁咚這個詞是誰教你的?」風閃靈瞪大了眼望他,然而還沒等顧無歡回答她,她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李世明。

    「是不是李世明與你說的?」風閃靈微微眯眼。

    「的確是。怎麼,你也曉得他那些西里古怪的詞彙?」顧無歡道,「什麼賣萌,壁咚……」

    「果然是他。」風閃靈眼角抽搐,「他都教了你些什麼?」

    「也不多。」顧無歡輕描淡寫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我就不與你詳細說明了,你現在只要出門帶好人皮面具,不露出破綻便好了。」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

    風閃靈聽着這話不知為何只覺得基情滿滿。

    顧無歡和李世明……這兩傢伙湊在一起能說什麼好事?李世明給顧無歡科普情感知識,應該不是白乾的,交換條件會不會是……讓顧無歡幫着撮合他和舞陽?

    極有可能。風閃靈不得不承認,李世明頭腦的確好用,尤其是用在感情上。

    論智商鬼畜,顧無歡能甩李世明好幾條街,而論情商精明,李世明遙遙領先。

    她總覺得這兩人在一起交流有些那麼互補的意思,腦補一下那個畫面簡直太基了……就是不知道能更像攻誰更像受?

    其實兩個看上去似乎都挺攻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顧無歡已經走到了床邊的柜子旁,打開柜子取出了一套黑色夜行衣。

    風閃靈見此,當即明白了他這是有什麼行動了,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一趟宮裏,確認一件事情。」顧無歡說着,將衣裳擱在了桌子上,而後抬眸望着風閃靈,「你確定還要繼續留在這兒嗎?」

    言外之意:我要換衣服了,你確定要看嗎?

    風閃靈翻了一個白眼,「你換,我走,回頭見。」

    說完之後,她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徑自走到了密道的入口處,步入那黑暗之中……

    留下身後的顧無歡,望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隨後,唇角扯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不難看出心情不錯。

    想不到李世明那人,看起來不怎麼聰明,出的主意倒真是有點用處。

    ……

    風閃靈走出了密道之後,一路回到了舞陽給她安排的臥房,卻沒想到,才坐下來,就聽到外頭傳來了嘈雜的動靜,隱約之間還有舞陽的聲音,但隔得很遠也聽不大清晰。

    風閃靈自然是坐不住了,起身開門,正巧看見幾名王府的婢女走過,忙開口叫住了她,「誒,等會兒,你們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那幾婢女轉過頭,見是風閃靈,行了個禮,「方大小姐。」

    「郡主正在門口和人爭吵呢,我們剛才去看情況,被郡主轟了回來,說不會罵人的別留在那兒礙她的事。」眾婢中的一人道,「起因正是司徒大公子之前被郡王扣押在府里,於是司徒太尉家的四小姐司徒珊今夜來要人,說是要把司徒公子帶回去,郡主不讓,雙方爭執起來,吵了已經好一會兒了,到現在依舊沒什麼結果。」

    風閃靈聽聞此話,倒也沒多意外。

    也是,司徒徹和她的婚期就在明日了,司徒家的人定然是奇怪為什麼司徒徹一整夜沒有回府,這讓人出來找他,就打聽到了他被顧無歡扣押。

    「司徒家來了多少人?」她問道。

    「來的人也不少,是司徒四小姐帶頭,那四小姐驕縱蠻橫,一上來就找郡主要說法。不過她再無禮,到底也不敢隨便帶着人闖進府里,郡主現在正在門口堵着她。」

    「四小姐自然是不敢硬闖的,因為她硬闖,你們郡主就有了理由捉拿她,所以,她只能靠着一張嘴來說,要是不能說服你們郡主,她想帶走司徒家的公子怕是沒什麼希望。」風閃靈淡淡一笑,「她們現在就在門口是麼?」

    「是……方大小姐你要去麼?郡主她說……說只會在一邊看的趁早走開,別妨礙她和人吵架,她需要口齒伶俐的幫手。」

    「難道我在你們的眼裏很斯文麼?」風閃靈低笑了一聲,朝眾婢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丫鬟們離開之後,風閃靈看了一眼四周,不遠處大概五丈之外的地方有一座兩層的涼亭,她走了過去,直接爬上了涼亭的第二層,從這個視角看過去,正好能看到王府門口。

    那兒似乎擠了不少人,依稀能看見兩撥人面對面站着,她從袖口中掏出了李世明借她的單筒望遠鏡,對準了王府門口——

    嘩,人臉真是無比清晰呢。

    從她這處到門口頂多百米之內的距離,因此對這望遠鏡來說,看清人臉簡直毫無壓力。

    舞陽是背對着她的,不過她能認出舞陽的衣裳,那小妮子正雙手環胸站得筆直,頭微微歪向一邊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個十分霸氣側漏的姿勢,一看就是吵架高手。

    而她的正對面——

    唔,一個身穿大紅色抹胸襦裙的姑娘。

    看女子看上去也是與舞陽相仿的年紀,十七八左右,望遠鏡高清鏡頭之下,那一張妖嬈艷麗的臉龐上是毫不掩飾的倨傲,唇角斜斜揚起,傲慢的讓人第一眼看着就不大爽。

    這是一個眼睛長到頭上目中無人鼻孔朝天的女子。風閃靈對她的第一印象大致就是這樣。

    她將望遠鏡放下,走下了涼亭,一路走到了一堵高牆之下,目測了一下這牆的大致高度,要翻過去應該不是難事。

    其實她本身也是個吵架的高手,語速極快罵人不拖泥帶水,但是無奈她現在頂的是別人的臉,所以決不能惹事,給方瓊華招來麻煩。

    借用方瓊華的臉,只不過是為了能光明正大的出門不用蝸居在郡王府某個秘密角落裏,誰讓她本人如今是人間蒸發的狀態,絕對不能真面目示人。

    她是有道德底線的人,她實質上已經欠了方瓊華一個人情,她能利用方瓊華的身份懲治欺負令狐染墨的惡奴,是因為那些惡奴本身沒什麼勢力,分分鐘解決的事,然而司徒家的小姐,她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方家雖然是家財萬貫的商戶,但司徒家是官宦之家,有官權在手的人,總是較體面一些。

    所以她要幫東方舞陽,就只能做些偷襲人的事情了。

    望了一眼是她身高好幾倍的牆頭,她氣沉丹田,深呼吸一口氣,一個跳躍而起,雙腳利索的蹬上牆面,蹬了好幾下子,終於給她蹬上了牆頭。

    這顧無歡家的牆頭可比榮國公府的牆頭還高出了不少。

    風閃靈吐出了一口氣,望了一眼下方的地面,一個輕輕躍身跳了下去。

    「姑娘,當心!」忽然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有那麼一點兒熟悉,下一刻風閃靈便察覺自己落到一個人的懷抱里。

    她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跳牆頭怎麼就能跳到別人身上?

    不對——不是她跳到人家身上,是人家接住了她才對。

    「姑娘,好死不如賴活着,好端端的,為何要尋短見呢。」耳邊響起一聲嘆息,「這麼高的牆頭,掉下來即便摔不死,也會摔傷了一張花容月貌,多麼可惜,幸好我從這兒經過,這才接住了你,你不必太過感激我,應該的。」

    風閃靈聽着這似曾相識的語氣,額上的筋跳了一跳,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從那人的懷中掙脫了開,一瞬見跳開他一米遠。

    而後,她回過了頭,看見了她預想之中的那人——

    一身青色繡蟒錦服,紫金冠束髮,高挺的鼻,淡薄的唇,一雙墨眸里,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不是二皇子顧原崢又是誰?

    這是他第二次『多管閒事』的來救她了。

    第一回是在宮廷夜宴她摔跤的時候,她明明可以自己站穩,這廝卻跳出來拉她個滿懷,並且和司徒徹為爭奪她而叫板。

    眼下是第二回,從這樣的高牆躍下,她明明可以順利地到達地面,這廝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接住了她。

    他還自以為自己十分偉大,臉上滿滿的寫着『你快來感謝我』的模樣。

    而且……搭訕的手法只有更俗沒有最俗。

    「尋短見?」她望着顧原崢,忽然就笑了,「公子覺得,尋短見的人會選擇跳牆?通常不是應該跳河跳樓上吊麼?這跳牆頭自裁的,我也是頭一回聽說呢。」

    這顧原崢分明已經是想不到搭訕的手法這才信口胡編了一個。

    她現在頂着方瓊華的臉,這是又要被顧原崢追求一次了嗎?

    風閃靈忽然覺得顧原崢和方瓊華性格十分登對。前者整天追在美人身後跑,見一個愛一個,碰到一個搭訕一個。後者整日追逐着俊男,到手一個拋棄一個,繼而尋找新的目標。

    想必同是情場老手。

    「跳牆頭自裁,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也不能說就行不通啊。」顧原崢望着正對面的美人,笑的優雅,「看來是在下會錯意了,原來姑娘並不是想不開,真是失禮。」

    「公子客氣了,怎麼說你也算是接住了我,你的本意是好的,又何錯之有。」風閃靈此刻自然只能裝作不認識他,說着客套話。

    她想這傢伙多半下一刻就會開始問名字了。

    而顧原崢果真也很配合風閃靈的想法——

    「這麼說來你我也算是有緣了,敢問姑娘芳名?」

    風閃靈硬生生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朝顧原崢微微笑道:「方瓊華,瓊漿的瓊,華麗的華。」

    「方瓊華?」顧原崢聽聞這個名字,似乎是怔愣了一瞬間,隨後低笑出聲,「原來是方家大小姐,素來有風流千金之名的瓊華小姐,原先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一直想見見來着,沒想到,偶然經過這兒,就讓我碰上了。」

    風閃靈想也知道顧原崢多半也聽說過方瓊華,這二人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類型,帝都必然有人將這兩人同時提起,他們沒理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怎麼每回我道出自己的姓名,總是有人說早就聽說過我了,我的大名果真就這麼響麼。」風閃靈狀若嘆息地道了一句,隨後道,「那麼不知道公子姓名?」

    「在下顧原崢。」顧原崢朝她玩味一笑,「想必方大小姐也聽說過我,我就不多詳細介紹了。」

    風閃靈沒有料到顧原崢如此開門見山的道出自己的身份,本來還以為他會說出個假名字來忽悠她呢,不想這麼爽快。

    也許這位二殿下在搭訕女子的時候從來不屑隱藏自己的真實姓名?畢竟他皇子的身份可以為他加分不少,更有利於俘獲姑娘們的心。

    「原來是二殿下。」風閃靈立即朝他微微福身,「小女子不知是二殿下……」

    「誒,不用多禮,我起初並未說,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顧原崢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攙扶風閃靈。

    然而下一刻風閃靈已經起了身,不着痕跡地後退了一步,「二殿下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瓊華要先行離開了。」

    「你是有什麼急事麼?」顧原崢眼見對方刻意避開了自己的觸碰,也不在意,只笑的眉眼彎彎,「不如你與我說,沒準我能幫的上忙呢,對了,話說回來,你跳的這牆……」

    顧原崢偏過頭看了一眼牆頭,又收回了視線,「這是顧無歡的郡王府啊,方大小姐,莫非你也傾慕禮郡王?那你可是聽說了他今兒墜崖的消息?目前還是生死未卜……」

    「我自然是聽說了的,且,我來禮郡王府,就是為了來安慰舞陽郡主的,我與郡主有交情,這時候當然不放心,只怕她傷心過度了。」風閃靈說到這兒,嘆息了一聲,隨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抬眸看向顧原崢,朝他淺淺一笑,「二殿下,你方才說,我想幫我是麼?」

    「正是。」顧原崢點頭道,「你有什麼難題,儘管說吧。」

    「眼下就有。」風閃靈嘆息一聲,「舞陽郡主如今正是消沉難過的時候,偏偏還有人不長眼,在這個時候來惹她,司徒太尉家的四小姐,眼下正堵在禮郡王府門口呢,二殿下,以你的身份,能說退她麼?」

    「司徒太尉家的四小姐司徒珊?」顧原崢嗤笑了一聲,「本皇子素來對美人都十分溫和,這世間唯有兩人,讓我是溫和不起來的,正是你方才說的這兩人。」

    「舞陽郡主與司徒珊?」

    「沒錯。」顧原崢雙手環胸道,「只不過麼,意義不一樣,舞陽是我堂妹,與我自小相識,從小到大她的脾氣都不大好,一言不合就動手,她似乎看我不大順眼,母妃警告我不許欺負她,你說說她那樣兒,我能欺負得動她麼?至於司徒珊,此女太過傲慢,甚至私底下說過本皇子的不是,話說回來,這司徒家本皇子還真沒有一個看的順眼的。」

    風閃靈笑道:「那麼這兩個人爭執在一起,你會幫誰?」

    答案是可想而知的。


    東方舞陽與顧原崢,是自小打鬧,因為太過熟稔,顧原崢自然不會像對待其他美人那樣溫和地對待她。而對於司徒珊,那應該是歸類於不喜。

    「自然是幫舞陽了。」顧原崢道,「她雖然是外姓,但流着的是顧家人的血液,她本質上是我們顧家人,而司徒珊算什麼?一個太尉之女,竟叫板皇家的郡主,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走吧,咱們現在便去看看。」

    他說着,已經邁動了步伐,走向了前頭不遠處那燈火通明的府邸門口。

    風閃靈見此挑了挑眉,跟上。

    有人樂於幫忙,她便做壁上觀,如此一來不給方家添麻煩,又能助舞陽。

    司徒珊此次帶來的人倒是不少,目測一下數量大概也有二十人以上,風閃靈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做好了打群架的準備了?

    司徒珊一眾人此刻都眼觀前方,並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靠近。

    「我說舞陽郡主,如今郡王不再府上,整個王府由你當家,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府里扣押着一個男子,你不覺得好笑嗎?」司徒珊唇角牽起一絲輕嘲,「你就完全不顧及你這郡主的身份,不怕外頭的人說三道四?」

    「我不顧及身份?」正對面,東方舞陽冷笑道,「那你可注意到了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一個太尉千金竟如同潑婦一樣帶着一群人來我王府門口堵,對本郡主指手畫腳,誰給你的資格?你是認為你的身份比我高貴,還是你父親的身份比我父王高貴?」

    東方舞陽此話一出,司徒珊面色變了幾變,再次開口,已經換成了平和的語氣,「舞陽郡主,我並不想與你發生爭執,我只要你將我大哥放了,我便立即走人,不再打擾。」

    「你大哥傷了我大哥,你說放就放?」東方舞陽冷眼斜睨着她,「果然我大哥不在府上了,你們就挑我欺負是吧?你父親是看本郡主如今只剩下一個人,父母出遊兄長失蹤,就挑好了時間來找茬?你真當我禮郡王府沒人了?你若真敢硬闖,我要你走着進來,橫着出去。」

    司徒珊眼見東方舞陽軟硬不吃,臉色沉了幾分。

    原本因為有顧無歡在,素來沒人敢來禮郡王府找不痛快,因此父親同她說了,必須趁着顧無歡與梁王不在的時候來要人,王府里僅僅剩下東方舞陽,要人說不定簡單得多,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簡單,這舞陽郡主脾氣太硬,不好說服。

    可今天要是帶不走大哥,等梁王梁王妃歸來,想要帶走人便更困難了。

    「讓一讓讓一讓,一大幫子人堵在門口做什麼,這郡王府什麼時候變成了菜市場,一群阿貓阿狗擋着路。」忽有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下一刻門口的人群便被人撥了開,青色錦衣的男子大步跨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名容貌艷麗的女子。

    東方舞陽一見是顧原崢,面上有些驚訝,再看顧原崢身後的風閃靈,忽然抬起臉,朝她使了個眼色。

    東方舞陽會意,原來這顧原崢這次是當幫手來的。

    同一時,他的那句『阿貓阿狗』落在了司徒珊耳朵里,讓她頓時沉下了臉,才想去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卻沒想到,一抬眼,正對上顧原崢的臉龐。

    「二殿下?」面上的惱怒化成了訝異,她也意外怎麼顧原崢這會兒會忽然出現,而且站在東方舞陽那一邊,明顯是幫着她去的。

    對於顧原崢,她心中有氣自然也不能發。

    「先不論身份,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帶着人堵人家門口,這樣拋頭露面已經很是不雅,且還十分的落井下石,如今禮郡王落下懸崖生死不知,你趁着舞陽郡主難過之際跑上來找茬,着實令人不齒。」顧原崢嘖嘖搖頭,「本皇子素來不愛對美人說難聽的話,可你如今的做法實在讓我不敢恭維,司徒珊,你這逾距已經有些過分了,你自己明不明白?」

    「我……」司徒珊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禮郡王府無故扣押我司徒家的大公子,我奉父親之命來要人,有什麼不對?二殿下還請先不要論我以下犯上的罪,我倒要問問,為何扣押着我大哥不放?」

    東方舞陽蹙眉,「你耳朵有毛病?本郡主說了幾遍你大哥傷我大哥在先?」

    「可作證的全是你們禮郡王府的人,也許是大哥哪裏不小心得罪了郡王,才遭到如此污衊,大哥素來溫文有禮,怎麼會動手傷人?」司徒珊面無表情道,「敢問郡主,敢不敢先放了我大哥?待查明原因,要真是我大哥傷人,我們也無話可說,大哥即便有罪,也不該是由着你們來判,此事總該先問一問刑部。」

    「若我說就是不放呢?」東方舞陽毫不退讓。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管禮郡王是不是污衊你大哥,他如今下落不明,父皇心急如焚,調動眾多禁衛軍與錦衣衛找尋他的下落,你可以試着讓你父親在上朝的時候參禮郡王一本,看看有什麼後果。」顧原崢朝司徒珊優雅一笑,「父皇是聖明天子,這沒有錯,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禮郡王作為他的親侄子,司徒小姐以為,他是先關心禮郡王的生死,還是先查你大哥的破事?」

    顧原崢說到最後,眸光凜冽的掃過司徒珊。

    風閃靈在一邊看着一言不發,聽到這兒,望向顧原崢的眸光,忽然深了許多。

    這個二皇子雖風流不羈,看上不務正業,但分析起事情來,卻是一針見血。

    如今這雲若的天子可是姓顧啊……公平公正什麼的先撇一邊,眼下親侄子的生命安全當然比司徒茶那破事重要多了。

    而顧原崢的話,也果真讓司徒珊無從反駁。

    她在心中權衡了片刻,終究是沒有再爭辯,轉過身朝身後一眾人道:「回府!」

    今夜註定是不能將大哥帶回府了,顧原崢將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再繼續堅持下去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只能打道回府。

    「不錯嘛,平時看不出來嘴皮子這麼溜。」眼見司徒珊走人了,東方舞陽望着顧原崢笑了一笑,「總算也有不讓我看着心煩的時候。」

    「舞陽,我再怎麼說也是你堂兄,你能不能說話別總是陰陽怪氣的?」顧原崢朝東方舞陽微一挑眉,「我方才,是不是很瀟灑?」

    「還湊合吧。」東方舞陽道,「總歸也是幫了我一個小忙。」

    「我就說嘛,即便是刁蠻如你,也會對我刮目相看的。」顧原崢笑的愉悅。

    風閃靈聽着這話,忽然有些想笑。

    這二皇子看來不太經夸,說他一點好尾巴就能翹到天上。

    「別拿你對付其他姑娘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東方舞陽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是我堂兄,就給我正經一點。」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你堂兄,就可以不正經了?」

    「去去去……別的不說,就憑你那身高我都看不……」東方舞陽說到這兒,忽然頓住,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

    而顧原崢原本還微笑着的臉龐僵了一僵。

    風閃靈不知這二人怎麼說着忽然就臉色不對,什麼原因來着?對了,舞陽方才說到身高。

    「二殿下的個子怎麼了?這不是挺高的麼?」風閃靈踱步到了顧原崢身旁,抬眼比了一下自己與他的身高,心裏估算了一下,這少說也有一米八出頭了吧?

    一米八以上乃是正宗的男神身高,她有些不理解東方舞陽的想法了。

    「咳……我的意思是,我能看上的個子,怎麼也得有大哥那麼高,再少點,也得有李統領那麼高。」東方舞陽輕咳了一聲,「所以他,還是達不到標準的。」

    風閃靈:「……」

    的確,顧無歡與李世明的海拔高的十分明顯,瞅一眼就不少於一八五,印象里見過這二人一起站着,高個子搭配高顏值十分賞心悅目,她估計着李世明在現代那一世必然是校草級別的,而顧無歡這傢伙大概還能高出他兩三公分。

    「你們要是沒什麼別的事兒,我便先回宮了。」顧原崢忽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又朝着風閃靈笑了一笑,「方大小姐,咱們後會有期。」

    風閃靈回以一笑,「後會有期。」

    眼見顧原崢轉身離開,東方舞陽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顧原崢已經快步離開。

    風閃靈見東方舞陽面上似是有些懊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是不是有些後悔說那話了?二殿下應該不會那么小心眼的,其實他真的不矮,你下回別這麼說了。你們雖然總是鬥嘴,但關鍵時候他不還是幫着你麼?都是一家人,你雖然隨着母姓,但也算是正統的顧家人啊。」

    不就那幾公分的事情麼,何必太計較。

    東方舞陽聞言,點了點頭,「嗯,下回不說了。」

    「好了,夜也深了,快些回去休息。」風閃靈朝東方舞陽笑了笑,「我回房了。」

    與東方舞陽分別之後,風閃靈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卻沒想到,才推開門,便被門內的情景嚇了一跳——

    一道修長瘦削的黑色身影正坐在屋子正中央的紫檀木桌邊,聽聞她推門的聲音,抬眸朝她這兒看了一眼,隨後,抬手扯下自己面上的的黑色面巾,露出面巾下那張絕世精緻的臉龐。

    風閃靈眼皮子跳了一跳,「你大半夜穿着夜行衣坐在我房裏作甚?」

    顧無歡聞言,只是輕抬桃花美目,朝她淡淡道:「關門,給你看一樣有趣的東西。」

    風閃靈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轉過身關上了門。

    雖然這是他的王府,但是他這樣隨意進出她的臥室,還是讓她有些心情不爽。

    但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她要是和他提出來,這廝一定又會說:整個禮郡王府都是我的,你這間屋子自然也是我的,我在我的王府里隨意進出,有何不對?

    她已經摸透了他的一個特點:但凡是他覺得對的,別人再怎麼說他他也不會改正的。

    所以她也懶得和他廢話了,按着他的意思關了門,而後坐到了他的對面,「你回來的倒還挺快的,要給我看什麼東西?」

    「今夜去宮裏轉悠了一圈,順手帶回了兩雙鞋子。」顧無歡說着,從桌子下拎出了一隻包袱,放在了桌子上。

    風閃靈有些沒料到他去一趟皇宮還順手牽羊了,不禁挑高了眉頭,好奇心驅使之下,她伸手,將那隻包袱打開,打開包袱之後,在看見裏頭的東西的一瞬間,她怔了一怔。

    「這玩意……」她望着包袱里躺着的黑色靴子,「你從哪兒順的?」

    不錯,顧無歡順來的東西是兩雙靴子,還是黑色鑲翠看上去挺高檔的靴子。

    但是重點不是它看上去高檔,而是——鞋底增厚,厚的有些誇張。

    風閃靈拿過了較為短小的一隻,用手比了一下長度,大概有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再看了一眼較為長的那一雙,她再度拿起跟另一隻手上的鞋子對比,大概十五公分。

    這靴子看大小與外形像是男子穿的,她想像不出來,哪個男人會墊這麼高的鞋底,這站上去走路真的不累麼?鞋底的厚度可比擬現代那一世女孩穿的恨天高。

    「我說,你拿這兩東西回來做什麼?」風閃靈望着正對面的顧無歡,「你都這樣了還想增高?求你別穿,你穿這個會太嚇人。」

    「我自然是不穿。」顧無歡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徑自給自己倒着水,「你的身形在女子裏的確高挑,但若是扮成男的就不夠用了。曾經見過你女扮男裝,看上去還挺俊俏,就是這個子不夠,墊上這個,不是正好麼?看起來更像個男人,不然光靠一張臉扮男人還是不夠的。」

    「咦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風閃靈看了看兩隻手上的靴子,「我要這個短一點的,太高了我怕駕馭不了。」

    無論是前世今生她都是一米七左右的高挑個子,上一世踩過的高跟鞋也不要太高,所以這個十五公分的靴子,她還真沒把握,墊到一米八也足夠了吧?想像一下自己那麼高的個兒,忽然有些期待。

    「有人就駕馭的了,且駕馭的十分好呢。」顧無歡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你要哪雙都隨意,這靴子是被藏在一個暗格里的,靴子表面不沾一絲灰塵,布料也是十成的新,一打開暗格就是一股子干木頭味,是新的靴子,應該還不曾被人穿過。」

    「你的意思是這靴子底是拿木頭墊的?難怪……」這個世界,沒有橡膠之類的氣墊,也只有木頭能墊了吧?

    「等會兒,你去皇宮不是為了查探那些刺客的麼?難道你這一趟的收穫就只有這兩雙靴子?」

    她忽然想起他去宮中的目的,但是他自回來到此刻都沒有和她提起,莫非是沒有結果麼。

    「原本我還不能完全確認,但是這一趟進宮,那黑衣人的真實身份我已經猜到了九成。」顧無歡輕描淡寫道,「說來,還是這兩雙靴子的功勞呢。」

    「和這個有關?」風閃靈瞅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增高靴,「你的意思是,這黑衣人利用這靴子來改變自己的身形,好讓你懷疑不到他的身上,因為身高差的太明顯的話,你就不會聯想到他本人。」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頓,隨後眉梢一挑,「如果真是這樣,那這黑衣人的個子……多半不怎麼高,也不知道他當時穿的是哪雙靴子,如果是低的這雙,那倒也不至於太矮小,如果是高的這雙,那他豈不是和我差不多高?」

    「是呢,他應該是和你差不多高的,最多不會比你高。」顧無歡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我多半也猜到此人為什麼恨我了,如果不是當初揭了他的傷疤,也許就不會發生咱們落崖這件事了。」

    「你說了半天,到底是誰?」風閃靈斜了他一眼,「你作甚一直和我賣關子?」

    顧無歡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你不妨試着猜猜看?」

    「猜你的頭。」風閃靈面無表情,「宮宴那一夜我也見了不少王公貴族,雖說大多不認識,但還真沒發現個頭小的,如果有一個男子個子和我差不多,應該十分明顯才對吧?可我沒見着,說明我也許不認識此人……不對!」

    風閃靈說着說着,忽然話鋒一轉,「也許他在宮宴上也穿了增高靴子,如此一來……這猜測的範圍更大。」

    凡是王公貴族出生的男子,大多基因優良,相貌不會差,個頭不會小,否則哪裏有臉去參加俊男美女雲集的宮宴。

    所以如果有個人個頭偏小,他一定會墊靴子底。

    「你總算明白了。」顧無歡道,「那你也應該能猜到,此人想害我的原因,不僅僅是記恨我當初說他的話。」

    「羨慕嫉妒恨?」風閃靈白了他一眼,「我說你有時候能不能嘴上積點德?你可知道,有時故意揭別人的傷疤會導致仇恨值爆滿?後果就是他死記着你的那句話費盡心思來報復,即便你能抵擋他的報復,他依舊會沒完沒了停不下來,你自己遭到人家的報復也就罷了,別拖累了我。」

    要不是他說人家個子小,那人也不會記仇一次次想去害他,甚至於最後沒轍了拿她脅迫顧無歡,讓她躺着膝蓋都能挨箭。

    「難道在你印象中,我就像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無故嘲笑旁人的人?」顧無歡聽着風閃靈的話,面上依舊沒多大的波動,只是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不像。」風閃靈道,「你根本就是。」

    顧無歡:「……」

    「你換位思考,如果你是他,你讓人嘲笑了,你會如何?」風閃靈冷哼一聲,「不要用你自身的優勢嘲諷別人的劣勢好麼?」

    「這種事哪有如果。」顧無歡說的不咸不淡,「我已經長這麼高的個子了,想矮也沒法子,如果真的可以,我分一點兒個子給他也無妨。」

    風閃靈:「……」

    「你只覺得我是單純的嘲笑他,卻不知道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顧無歡淡淡道,「有興趣聽一聽過程麼?想不想知道我說的到底是誰?」

    「不想知道。你要是真想說早也說了,你這人就是這樣,勾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又不給解答,賣關子賣了半天也不說重點,我不想聽了,我要歇息了,請回。」風閃靈說着,將稍短的那一雙靴子收了,留下長的推到顧無歡跟前,「謝謝你送的靴子,夜深了,回吧,慢走不送。」

    顧無歡只是靜靜地望着了她片刻,隨後狀若嘆息般道:「你的反應常常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為你感興趣的。」

    「我對你和別人的恩怨能感什麼興趣?」風閃靈斜了他一眼,她發現自從和他熟絡之後,她說話越來越不客氣,越來越喜歡翻他白眼。

    「既是如此,那麼你便休息吧。」顧無歡說着,將剩下那一雙靴子打包起來,邁步離開了風閃靈的臥房。

    他踏出了房門,修長的背影被打在地上的月光拉的更長,他平日裏看起來就清瘦,此刻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愈發顯得人瘦削了。

    風閃靈在屋子裏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她驀然回神,自己怎麼盯着那傢伙的身影看了那麼久?

    她多半是困了,精神不太好,所以方才才恍神……

    她走到了門口將房門栓好了,望了一眼地上的黑色靴子,眸色忽然深了幾分。

    其實就在顧無歡離開前,她心中也有了懷疑的人選……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但她希望不是如同她想的那樣。

    但願不是……

    她邁步到了床邊寬衣,手指無意間又觸到了袖子裏的單筒望遠鏡,讓她動作一頓。

    對了,怎麼就把這寶貝給忘了呢?

    也許,能利用這玩意,一探究竟……驗證她心中的猜想。

    一夜很快過去。

    清晨,金色的晨輝透過白色的紗窗,打在床上熟睡的女子身上。

    然而這間屋子裏不僅僅只有她一人,另有一道修長的紫影坐在離床頭不遠處的椅子上,背對着他。

    桌子上放着一副紫砂茶具,他修長的手指捏着茶匙,將茶盒裏的茶葉慢慢地撥到茶壺中,將茶匙擱下之後,又拿過一旁的水壺,將不久前才燒開的水倒入茶壺。

    很快,濃郁的茶香便從壺口中散發出來,浮動在空氣之中。

    床上的人眼皮子動了動,鼻子也幾不可見地動了動,不多時,那緊閉着的眸子便緩緩睜開……

    「什麼味兒,這麼香……」風閃靈嘟噥了一句,睜開惺忪的睡眼,翻了個身正對着房門,卻在看見前頭的場景時睜大了眼。

    一瞬間,睡意全無。

    看背影不用問也知道那人是誰。

    風閃靈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望着前頭顧無歡的背影,磨了磨牙。

    她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來的,但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表達——極為不爽。

    試問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的房間裏坐着一個男子,且那人既不是丈夫也不是情人,是一個在心中早已定義成可惡的傢伙,會是什麼感受。

    「顧無歡……」風閃靈幾乎是磨着牙叫出他的名字,「你一大早在我的房間的幹什麼?你經過我同意了麼?」

    要說昨夜他未經允許出現在這裏也就罷了,畢竟那個時候她人不在,可如今她是在睡覺,且頭髮沒梳衣服沒換,他就這麼大喇喇地坐着,完全不尊重人。

    現代那一世,也沒有男人未經允許隨意出入女士的房間,這不僅僅是原則問題,也是基本禮貌問題,但是這廝似乎毫無意識。

    「早上來的時候你還未醒,我要是徵求你的同意必然會把你吵醒,這樣太無禮了。」漫不經心的聲線響起,顧無歡並未回頭,「所以我自己進來了,還好,沒吵醒你。」

    「所以你是覺得你問都不問直接進來,就很有禮貌?」風閃靈擰着眉頭,語氣不善,「你在我屋子裏泡茶,不是照樣吵醒了我?」

    要不是朦朦朧朧之間聞到什麼香氣,她說不定還醒不過來。

    話說回來,怎麼好像最近警覺性越來越差了?以往要是有人進了她的屋子,她立即就能醒,她自認為警覺性不算低,除非受了傷,或者對方輕功太高明,落地無聲。

    顧無歡絕對能做到接近她不讓她察覺,但是——他在她屋子裏大喇喇地泡茶倒水,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她還能睡得着,這也未免太坑爹了,這警覺性是降低到了什麼程度?

    她正猶自疑惑着,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反應變得遲鈍,顧無歡卻開口道:「你這是自然醒,可不是我吵醒的呢,我進來的時候動作很小,看你睡得好,便放了一塊安神香在香爐中,安神香能消除疲憊,讓你睡得更好,你現在醒過來,自然不會是我吵醒了,若是我吵醒的,我剛才倒水的時候你怎麼不醒?」

    安神香?

    風閃靈在屋子裏掃視一遍,正看見書櫃邊上放着一個小香爐,還有裊裊青煙升起。

    難怪——

    她吸了一口空氣,發現這焚香香氣很淡,完全不刺鼻,聞着竟讓人有一種渾身輕鬆的感覺。

    難怪叫安神香,確實安神。

    「你要泡茶怎麼不在你自己房裏?」知道追究他不問自闖這事不會有結果,她索性也懶得再質問他,只淡淡道,「往後我希望你要進我屋子的時候先徵求我的同意,否則一覺醒來看見你會讓我受到驚嚇。」

    「品茗若只是一個人,那就太沒有意思了,就像是對弈一樣,總得找個伴。」顧無歡淡淡道,「至於你說的進你屋子這事,我又不對你做什麼,進來又有什麼關係?」

    風閃靈:「……」

    「就你理由多。」眼見顧無歡背對着她,她便也沒有顧忌了,伸手一撈就把掛在床頭的衣裳撈到了身前,直接在他身後穿上。

    她睡着的時候穿的也是白色中衣,因此不擔心自己了,再則,顧無歡此人雖說隨意闖進她的屋子,可到底他人還算純潔,一個連男女之情都理解不透徹的傢伙,不屑於做這事。

    顧無歡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臉上的神情平靜無波,語氣依舊是輕描淡寫,「要不要同我出去逛逛?」

    「出去逛?」風閃靈聽着這話,倒是有些意外,「怎麼?你是準備也換張臉出門?」

    「聽說城西新開了一家酒樓,離郡王府也不遠,裏頭的招牌菜不錯,這酒樓才開了不到十日,門檻都快被踩破了,可見傳言確實不是誇大。」顧無歡並未正面回答風閃靈的話,只道,「你聽着,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這話便是說明他真的想出門了。

    風閃靈穿好了衣裳下榻,徑自走到了梳妝枱前,「隨意,那就去看看吧。」

    她不否認她喜愛美食,左右現在無事可做很得閒,去逛一逛也好。

    風閃靈很快梳好了頭,起身到了桌子旁坐下,這一坐下才發現顧無歡的容貌已經不是他原本的了。

    他現在的這幅容貌,五官並不是太精緻,組合在一起卻也很清秀,比起原來的雖然差得多,可看着也挺順眼。

    「我父王自製的茶,外面喝不到的,嘗嘗。」顧無歡說着,提着紫砂茶壺倒了一杯,推到了風閃靈面前。

    風閃靈自然沒客氣,端起茶杯到唇邊抿了一口。

    茶香濃郁,確實好喝。一口下腹,舌本回甘,齒頰生香。

    「這個茶着實不錯。」風閃靈道,「我確實從來沒喝過。」

    「當然,喝過的人本沒有幾個。」顧無歡輕描淡寫道,「這是我父王給我母妃制的茶,我母妃當時也是這麼誇他的,現在的你我,就很像當年的他們。」

    「咳!」風閃靈放下茶杯,「再來一杯。」

    她是很不明白顧無歡是怎麼做到說着這樣有些曖昧的話還面不改色,看他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那麼隨口說說的。

    喝完了茶之後,顧無歡起了身,「我如今換了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出現在王府里,我走密道,去王府外拐角處的榕樹下等你。」

    風閃靈挑了挑眉,「好。」

    顧無歡離開之後,她便也走出了屋子,鎖好了房門,徑自朝着王府外頭而去。如今的禮郡王府於她來說當真是隨意出入,就跟進出自個兒家門似的,作為舞陽郡主的好閨蜜,沒有人會問她去哪裏,也沒有人多關注她的動靜。

    一路出了王府,按着和顧無歡的約定,她拐了個方向去幾丈之外的大榕樹下,顧無歡果真也站在那兒等他。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只見樹下一抹修長的紫影,那人側對着她,這個視角呈現出的側臉弧度十分美好,下頜若玉雕一般,如墨的烏髮散在肩頭……這個畫面要是畫成畫像應該也很不錯。

    一個人的容貌改變,只是換了張麵皮,氣質卻很難改變,那與生俱來的優雅矜貴之感揮之不去,還有那美好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輪廓弧度,也改變不了。

    風閃靈走近顧無歡的時候,顧無歡正好轉過了頭,朝她道:「走吧。」

    說完之後,他率先邁出了步子。

    風閃靈見此,跟了上去,心裏卻想着:這算不算約會?算吧?孤男寡女去吃飯,還是顧無歡約的她。但似乎也不算,真正約會的雙方,男方要是表現得像他這麼漫不經心的悠閒樣子,又不體貼妹子,這戀情肯定吹了。

    二人走了並未多久,便走到了那家顧無歡說的酒樓——

    風閃靈一看那紅木匾額上的名字,整個人幾乎呆滯。

    我靠!

    雞——排——風——雲!

    雞排風雲……現代那一世在餐飲界蠻有名氣的連鎖店,大多是如同炸雞的油炸類食品,她以前就很喜歡吃來着。

    風閃靈在這一瞬間懷疑這酒樓是不是李世明開的。

    「這酒樓的老闆是誰?」她轉過頭問顧無歡。

    「我也不知。」顧無歡說着,有些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你還沒進去呢,就開始好奇是誰開的?」

    「只是覺得這酒樓名字十分有特色。」風閃靈隨口說道,「這名兒起的不錯,聽着像是以雞肉為主的食物麼?」

    「還沒吃,不曉得。」顧無歡道,「這家的名字其實還不算奇特了,你可知道城北有一家必勝客,城東有一家意大利麵,這些樓的老闆多半是同一人吧?名字古古怪怪也不大好聽,卻很奇特,讓人很容易便記住了。據說這幾家生意都十分好,我們不妨都試試?」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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